果然刚喜得麟子,喜庆之色强掩于面下,仍从浑身的气孔里溢出来。
那他的兴旺之气…
在来的路上,林巽问了下这两个人的生日。
哦,他正处在临官大运中。
植物有春生、夏茂、秋实、冬藏。
万物发展规律皆:生-盛-衰-亡。
人之命运亦然,亦有十二状态:胎、养、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
一运,十年。
有些“神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很可能从小就走“帝旺”大运,走完十年帝旺运,接下来便衰了。
大器晚成者,可能是历经多年坎坷,终走到临官、帝旺大运,成就大事。
眼前并坐的男女,同年同月同日生,一阴一阳,顺逆之差,大运走势完全相反!
男孩4岁起运,4-14岁“衰”,14-24岁“帝旺”,24-34岁“临官”。
女孩6岁起运,6-16岁“死”,16-26岁“墓”,26-36岁“绝”。
男孩走了近20年的好运,女孩仍在暮气绝气中挣扎。
18、19岁高考,男孩在人生巅峰“帝旺”大运中,肯定心想事成。
女孩反之。
林巽又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女,不止是运势不同,气质也迥异,那么应该是:他们的时辰对命局影响极大….正听到奚珂在对男子感叹:“嗳!你说咱们两个同年同日同日生,却这么不同命呢?!”
八字,差一字都影响巨大。林巽脱口而出:“时辰不同。”
男子抬眼朝她看来,神藏不漏的眼睛。
林巽坦然的回看。
两人静静地对视三秒,他说:“我是晚上十点多钟。”
哦,时柱是癸亥。
辛酉年的癸亥时,好一个金白水清的格局!
癸水透出天干,癸,数也。
林巽说:“你数学很好。”
他点头:“是。”
又看向叶之离。
叶之离回他:“我没说过。”
奚珂诧异:“你怎么知道他数学好?”
林巽又说:“你的数学天赋是14岁左右展现出来的。”
男子微愣,奚珂大叫:“是!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初二时奥数竞赛他突然得了全校第一,全班同学都好惊讶他数学原来这么好!然后保送到重点高中,高二进奥赛国家集训队,获得IMO满分金牌,全世界满分只有两个,顺利保送进了北大!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帝旺大运助力,进了全国最好的学府之一。
林巽没有回答。
这一行鱼龙混杂,鱼目太多,以至于民众对命理学颇多微词。
“我是下午一点多出生的,你猜猜我?”奚珂说。
哦,未时。
已未时。
金白水清的命局混进一个己土,就浑浊了,不好。
于是,林巽笑笑不言。
奚珂在期盼等着,林巽淡然的沉默,气氛微僵。数学天才男解围,问:“您,怎么称呼?”
他用了尊称。林巽道:“姓林,双木林。单字一个巽。”
“周迅的讯?”奚珂问,与此同时,男子也出声:“巽卦的巽?”
林巽点头。
奚珂拍了下男子:“你又跟我异口同声!”
刚才林巽没回答她的问话,她不便追问,万一是林巽不懂,那叶之离作为引荐人岂不是尴尬失了面子?
所以她要自己解围,于是她又用肩膀撞了下男子,笑说:“哎!我比你早生九个小时呢!以后见了叫姐哈!”
男子笑笑,没有接话。
奚珂讪讪,真是有花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当年他追了她那么久,而今却了无情意!唉~唉~
可是今天是她组的局,不能冷了场,于是她立刻转了话题,挑着高中时的趣事来说,青葱岁月,岁月如歌,白衣飘飘的时光叶之离也万分怀念,时不时补几句;男子也添几句,一时满室欢声笑语。
说说笑笑半个小时,奚珂话题一转:“哎,离姐,你们公司HR部门缺人手吗?”
叶之离立刻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回:“现在倒是不缺,我可以给你留意,一旦走了一个萝卜,空出一个坑,立刻给你打电话。”
奚珂脸上又现讪讪的落寞之色,“嗯”了一声。
曾经都在一个班里学习,可十几年之后,差距如此大。有人取到了名,有人逐到了利,有人求不到门、趟不开路。
“但我们是德国公司,薪酬在行业中偏低,比美国公司低,福利也只有年底13薪,中等职位月薪1万左右。”叶之离坦白告之。
“哦,”奚珂刚才要暖场硬提着的气力散去了,精神见萎,“那比我现在也高不了多少,没什么意思。”
原来这个老同学聚会局,是为借机跳槽攒的。
林巽心里又排了一遍大运,嗯,奚珂今年处在“绝”的大运中。
“绝”是气息已尽,生活与活力灭失状态。
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缺的那个“一”便是天机、变数。
宇宙,总给人留有一线生机。
奚珂,能“绝处逢生”吗?
第4章 第三章
回公司的路上,叶之离开车,她让林巽坐她的副驾驶之位。
车上,她说:“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数学王子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追奚珂,追到初二,整整追了5年,现在反过来了。”
反过来了,现在是奚珂刻意讨好他,他反而保持距离了。
数学天才14岁之前,踏入“帝旺”大运之前,很“衰”。
林巽说:“可能他小时候不起眼吧!”
“你说对了!”叶之离余光看向副驾驶,这就是她喜欢这个小姑娘、干什么都想带着她的原因!明明刚大学毕业、初涉社会大熔炉,却总是能未卜先知。“他小时候个子矮小,五官也没有长开,奚珂漂亮又高挑,跳舞还好,当初看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在男孩不起眼时,奚珂怕时是不止不搭理,还给过冷眼与嘲笑。
没有烧好冷灶。
还给“冷灶”泼过透心凉的冰水
伤透了人家的心,等他得旺得禄,再来贴,贴不上了。
“他们不止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叶之离感叹:“这么大的缘分,都没能成夫妻!”
“他们是不可能成夫妻的。”林巽说。
因为夫妻一体,夫妻的运势大体相同的。
这就是为什么企业家娶了女明星,大多会走下坡路的道理。
女明星之所以能大红大紫,是走了好运,好运走完了,接下来自然是衰运。
夫妻同运。
当然男士自身也是好运走完,将衰。
娶女明星是表象。
本身将衰是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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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离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熄火,却不下车。
她问:“小巽,你是不是会断命?”
林巽说:“懂一点。”
叶之离开口报出一个年、月、日、时。
林巽闭目演算八字。
小时候,师娘教她用指头算,师傅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掐什么指头!”
师娘和师傅吵了一架后,林巽就不掐指头了。
她在心里掐。
半分钟后,她睁开眼睛说:“命主是壬水,冲奔之水,见丙火,日照江河,有气概。”
-“壬水生子月,身旺,坐辰土,辰土又是华盖星,官场有位。”
-“大运逆排,江河之水逆流,哗哗做响,有名气,断是一位沙场将军。”
叶之离微怔,问:“你确定?”
“是不是有人说他是丑戌未三刑,断他是牢狱命?”
叶之离点头:“不止一个算命先生说是吃牢饭的。”
“三刑是把双刃剑,要看左右结构,搭配不好,刑入牢狱;搭配好,我们还有一句定语:无刑不大发。”林巽又算算年龄,断:“这命造是解放国家的一位将军。”
“是我爷爷。”叶之离第一次出现怅然之色,“爷爷已经走了。”
-“我三岁的时候走的。”
-“有个先生告诫说那天不要出门,爷爷大笑说嘿、听他们瞎扯!老子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打天下,他们却断我吃牢饭!那天出门后摔了一跤,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爷爷这辈子躲过的劫难三位数不止,当年有一次坐船,他突然尿急,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一船人都倒在血泊里,一排日本人扫射完刚走。老人家这一辈子穿过多少枪林弹雨,扛过多少炸药包,却在平地里摔倒了。你信吗?”
信。
林巽信。
信劫后余生,也信安然长逝。
因为人的命就在那里,寿数就在那里。
非要等到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那个时辰,非把日主的天干日支克的不剩下一丝活气,克绝而亡。
-“我其实对爷爷没有什么记忆,但看到照片莫名的亲,爸妈说三岁之前是爷爷带的我,爷爷身体向来硬朗,那么大年纪了还能让我骑他脖子上在院子里转圈。只是,我们的缘分太浅,只有三年。”
林巽不知如何安慰这位大妞,她从记事起家里只有师傅师娘,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外公外婆。
没有经过死别。
倒是感受过生离。
师娘是盲派,师傅师娘常常因为派别不同争执一天一夜,然后冷战十天半月。直到林巽来了第二次生理期,师娘说:“巽儿,你也成大姑娘了,师娘该教的都教了,对你是放下心了,就不再忍受那臭老头子了。”
第二天醒来,师娘就不见了。
林巽很想师娘。
也许和叶之离想她爷爷一样吧。
一觉醒来,就此不见。
爷爷驼叶之离骑大马,师娘也曾抱着她,给她唱“风儿轻,月儿明,树叶遮窗棂…”
师娘还给她做了十几年的饭。
师傅做饭不好吃。
师娘走后,是林巽给师傅做饭吃。
师娘,你在哪里?
师傅,你在哪里?
师傅,你找到师娘了吗?还是沉溺于山水,把师娘忘了?
想到这里,林巽也怅然起来。
还是叶之离打破局面,她突然一笑,说:“小巽,你能给我算算吗?”
第5章 第四章
“小巽,你能给我算算吗?”叶之离问。
林巽笑而不言。
“笑啥?”
林巽想起师娘跟她说的一句话:财迷摸奖券儿,色迷看相片儿,倒霉找卦摊儿。
还想起师傅的一句话:富看风水,穷算命。
总之,不遇到难事儿的人,是不会来算命的。
叶之离要钱有钱,要名有名,人又美,男人排着队追,现在又刚升职,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她真想算命?算什么呢?求什么呢?
她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
林巽笑着看窗外,地上有一片枯叶,不知是被谁的车轮带了进来。
入秋了,火,退气了;木,入墓了。
金,掌令。
哎,天时。
谁能与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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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离自己也笑了笑,松开安全带,下车。
刚下车,就被喊住了,喊的是:“叶离!”
林巽闻声一震,她很久没听过这么有精气的声音了。
随着城市化进程,楼越建越高,平均到每个人身上的地气越来越少。
混凝土将大家摞起来,一层又一层,能摞几十层;将大家圈在家里敲电脑看手机,于是,形体日渐句偻,精神日渐萎靡。
子夜不睡,晨曦不起,阴盛、阳衰。
而这声音不同,它有风有雷,有日精有月华。
有筋骨。
顽铁被锻造,千锤百炼而留下的筋骨。
林巽寻声看去,看到一辆类似北京吉普的大车,车窗摇了下来,一只胳膊架在窗框上,手里一根烟,腾升的烟雾后隐着一个寸头,寸头的眼睛微眯,又有光从半合半翕的眼睛中射出来,就像,像一只休憩的寅虎。
“寸头”“倏”的掐灭了烟,利索的从吉普车上跳下来,两步便跨过来。
军裤,军靴,哦,林巽了然:原来是个历经风雨的军人,怪不得声音中满是阳刚。
“庚震!”叶之离叫道。
寸头叫庚震。庚震下巴点点:“去哪儿了?我都等你一个小时了。”
“见了两个高中同学。”叶之离问:“你怎么不打我电话?”
“打什么电话?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叶之离一蹬眼:“去你的,你才是和尚!你们队里就是和尚堆!”
他们熟稔的很,熟稔的自然,而且,他们身上有一股相同的气。
底气。
立身处世的底气。
他们在这个社会上,处事说话都有一股浑厚的底气。
天安门城墙那般的浑厚。
“无事不来找我,”叶之离:“说吧,啥事儿?”
庚震真有事,他眼睛瞟了瞟旁边的外人-林巽。
叶之离一把将林巽拉过来:“小巽,眼前这个哥叫庚震,和我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庚震,这是小巽,我妹,亲妹,有事你直说。”
“哪里又认了一个妹妹?你这毛病不是8岁的时候被打了一顿,戒了吗?”
“别瞎说,”叶之离抬手给了庚震一拳,打的很重,但他的身形一动不动,像焊在地上的。
反倒是打人的感觉到手疼,抖了抖,提醒的加了句:“我妹能耐的很!”
能耐这个词,涵盖面大了,哪一方面的能耐?家世?本事?不过统一认定的是,能耐=不好惹,不可以惹。
对于玄学。
有人不信。
有人敬畏。
叶之离现在是敬畏,她知道林巽懂,是真懂,但懂多少呢?听说能耐的人还会法术,林巽会吗?
庚震又看了林巽一眼,小小的一只,细胳膊细腿,不好惹吗?
他知道刚才那一拳的意思,是叫他别乱说话。
他本就不爱扯闲篇,但对有能耐的人,体力、脑力、能力,他都高看一眼。
“说正事吧!要么,我猜猜…”叶之离抱着胳膊说,说着说着笑了,“和我一样,被催婚了?”
“嗯。”
“你们家催到什么程度?”
“说再没有动静,就一星期安排一次相亲。”
“哈哈哈哈!”比她家催的很哎,她妈就唠叨唠叨,还没有押着她去相亲。叶之离大笑,“那你就相呗!三十好几了,老大不小了,又不是愣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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