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淼:“……”
酒吧很吵闹,但怎么觉得一片死寂。
她又闭上眼睛,将头埋了回去。
顾青也很震惊,她只甩了地址,什么都没说,没想到两个人都来了。
并且,没有备注的“-”居然是闻泽。
真是离了个大谱。
“麻烦你们了。”顾青拿起包。
段一鸣虚握住烟淼的手臂,试图揽过放在自己肩膀上。这时,对面的张佳宜忽然抬起头,嘤咛一声,头晕脑旋,直直往地上栽。
段一鸣眼疾手快接住张佳宜。等回过头,烟淼已经被闻泽拦腰抱到一半。
没有彻底抱起来,烟淼的臀部还悬在沙发上。段一鸣走过去按住闻泽的小臂,闻泽动作顿了顿,而后抽开,彻底将烟淼抱在怀里。
两人颇有一种剑拔嚣张的气势,顾青看得直摇头。
“小段,帮忙扶一下这两个。”顾青叫住追上去的段一鸣。
酒吧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从卡座到门口,只有当五光十色的彩灯在他脸上流转而过时,烟淼才能看清他漆黑的瞳仁。
头好胀,好晕,好难受。
可是她在闻泽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令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氤氲的梦境里。
直到走出酒吧,被风一吹,才清醒不少。
闻泽视线垂下,表情看不出喜怒。
本以为是商量闻也的事,结果是来接醉鬼。
又是一阵风吹来,闻泽转身,挡住了所有的风。
烟淼对他这个动作很是满意,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胸口划来划去,“我答应做你妹妹的绘画老师。”
闻泽“嗯”了一声。
烟淼:“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
闻泽以为是薪资或者提别的要求。
然而烟淼尖利的指甲划过颤栗的一点,醉醺醺地问:
“这是你咪咪吗?”
第24章 不追了
烟淼酒量不差, 上大学前,烟父烟母专门测试了她的底线,啤酒八瓶, 白酒四两。
烟母酒精过敏, 烟父感叹烟淼随了他, 天生能喝,白酒也不觉得辣嗓子。欣慰之余不忘告诫即将进入成年校园的宝贝女儿,“酒可以喝, 但绝对不能烂醉, 要注意安全!”
显然今晚烟淼将父亲的耳提命面抛之脑后,和顾青拼酒拼过了头, 喝得酩酊大醉。
具体表现为:话多,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烟淼的指甲盖从左到右往回划刮,动作轻缓慢悠,但在经过那一点突起时骤然用了几分力, “是不是啊?”
她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他, 脸上却不带分毫下流神色, 反而显得求知若渴。
“……”
她的指甲边缘应该是被打磨过, 没有想象中的锋利,是圆润的钝感。指甲刮过的瞬间,闻泽整个后脊背都僵直了。
被这样挑逗性的触碰, 闻泽是第一次。
深刻到以至于她的手已经离开悬滞在空中,被刮过的地方还是微微发痒。
“它为什么这么小?”烟淼皱眉吐槽,“跟颗黄豆似的。”
闻泽保持沉默。抱着她,一手从她颈后穿过, 另外一手扣住她膝盖窝,根本腾不出手阻止她无厘头的动作, 以及捂住红润翁张的唇。
除非将她扔在地上。
闻泽一字一顿,“因为我是男人。”
“男人也太小了。”烟淼跟赶苍蝇似地挥了下手,煞有介事抻长脖子贴着他耳畔道:“回去多喝牛奶炖木瓜,一天三顿,每顿揉个十分钟,相信我,会有奇迹出现的。”
闻泽:“……”
她说着后腰往前一挺,曲线尽显,本就凌乱的领子随着动作下滑,露出一小片雪白如同白瓷的细腻肌肤。
光线下,沟壑极深的阴影和冷白肌肤格格不入,猝不及防撞入闻泽眼中。
“我的怎么样?”她挑了挑眉,神情颇为自豪。
闻泽甚至觉得扶住她膝盖的手掌都滚烫起来,明明刻意隔了层布料。
烟淼搂着他脖子,眼尾勾着金粉细闪,骄傲得翘起尾巴,“但我不吃木瓜,我不喜欢……所以我是天生就这么大!”
“就问你牛不牛!”
“……”
闻泽脸又冷又臭,僵硬地撇过视线。
烟淼勾紧他后脖子,试图将上半身撑起来去找他的眼睛,执拗地要问出个结果来。
“你不觉得啊?”
可是动作幅度太大,软绵绵撞上一堵坚硬的墙。
霎那间,两个人都静止了。
烟淼的裙子衣料是仿丝绸的,就薄薄两层,相当于没有。她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飞蛾不知疲倦地在光源下打着转,闻泽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他下颚线紧绷,喉结微动了动,提膝将怀里的人放在腿上,然后空出一只手将烟淼左右胳膊攥在一起,让手臂和衣袖完全挡住眼前的春光。
遮得严严实实,休想暴露毫厘。
“你干嘛?”烟淼被他搞得动弹不得,行动受限,莫名其妙以及非常不悦。
“真醉还是装醉?”闻泽眺望了一眼两米开外的垃圾桶,警告意味明显,再敢胡言乱语乱摸乱动就要把她扔垃圾堆里。
烟淼缩了缩脖子,“我当然没醉。”
“……”闻泽眼皮下垂,睨她一眼,迈脚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醉,烟淼又说:“我会背圆周率,3.1415962——”
“是926。”闻泽打断她。
“哦。”刚好路过一家门可罗雀的小卖铺,烟淼揪住他前襟,“那我要喝茶π。”
闻泽停脚,顿了一下,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矿泉水?”
“不是。”烟淼不耐烦地重复:“是茶π。”
闻泽从不喝饮料,自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抓住了关键字“喝”。
“站好。”闻泽走到副食店门口将人放下来,烟淼的大小脑完全被酒精给麻痹了,别说理性思考了 ,连站都站不稳。
闻泽一松手,她就软趴趴地像瘫烂泥一样往下缩。没办法,又将人拎起来。
他把烟淼往前拖了点,让她腰以上部分趴在柜面,“扶好。”
老式的落地货物柜上被老板贴满了示范□□和各种进货电话。烟淼趴在那儿,屁股撅得老高,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路过看来一眼,随即转了脚尖方向。
闻泽注意到男人□□、裸的视线时,正在开饮料柜门给她找茶π,将外套迅速一脱,在男人靠近前,衣服兜在了烟淼背上。
闻泽一般穿两个加号的外套,搭在烟淼身上,衣摆长得快要垂到地面。
中年男人只和闻泽对视了一眼,就不敢再乱瞄趴在柜台上的女人,买完烟匆匆走了。
“我不冷。”烟淼托腮看他。
闻泽没说话,在最左边冰柜里的最后一排找到饮料,语气不咸不淡,“蜜桃乌龙还是西柚茉莉?”
烟淼认真思考了会儿,“茶π。”
闻泽:“……”
他一样拿了一瓶,付完钱将两瓶饮料递出去。烟淼下巴往液体颜色好看的那一瓶点着。
闻泽收回另外一只手。
烟淼没接,催促道:“拧开。”
闻泽动了动唇角,还挺会使唤人的。
烟淼口干得不行,咕噜咕噜灌了小半瓶,喝完忽觉不对。刹那间捂紧嘴,但还是往前趔趄了一步,呕的一声吐出来了。
烟淼捂着胃,通体两个字——舒服。
果然吐出来肚子就没那么难受了,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她茫然地将救助目光放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往后退了一大步,但还是被溅了鞋尖的闻泽黑了脸,阴沉沉地道:“烟淼,我欠你的是吧?”
烟淼点点头,委屈巴巴。
他欠得可多了,一辈子都还不完。
老板从里面走出来,面露烦躁,“怎么能在门口吐呢?不知道找垃圾桶吗?你这个姑娘才是,叫我怎么做生意啊?”
最后是闻泽拎着扫帚和拖把打扫狼藉。
烟淼窝坐在老板的凳子上目不转睛盯着他,像一个监工。
“鞋脱了。”闻泽一边用湿纸巾擦手一边说。
烟淼动了动脚尖,上面被打湿了,喝酒时没吃什么东西,吐的全是酒和饮料。
她头脑混沌,但潜意识知道不行,“脱了我穿什么?”
闻泽转身进了副食店,很快扔给她一双鞋。
烟淼睁着大大的眼睛,深紫色塑料水晶鞋,看不出是玫瑰花还是牡丹花,目测带一厘米的跟,土得像上世纪的产物。
“将就穿。”闻泽:“只有这个。”
烟淼笑着问:“这是公主的水晶鞋吗?”
闻泽习惯了醉鬼胡言乱语,也懒得接话,简短地“嗯”了声。
烟淼:“那我的王子会开着南瓜车来接我吗?”
闻泽:“王子不开南瓜车,南瓜车是仙女变的。”
真无趣。
烟淼扯下嘴角,晃着小腿说:“那你给我穿。”
闻泽轻蹙眉头,她脚下的水泥地被呕吐物染深了颜色。对于严重洁癖的人而言,别说给醉鬼穿鞋了,多靠近一尺就就难受几分。
绝对不是他会做出的举动,但烟淼总能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底线。
没有原因,也不知道原因。
这会儿,突然很想抽支烟。
烟淼见他走到自己跟前蹲下,单膝虚跪在地面,弯腰低头地脱掉她鞋子。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模糊的错觉,动作和平日相比多了些许温柔。
像是真的进入了童话世界。
“所以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一切都会变成原样对吗?”
烟淼轻声问他。头垂得很低,因为这样能看清闻泽薄薄的眼皮和上翘的睫毛。
闻泽站起来,捞起搁在一旁的湿纸巾,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手指,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劲儿。
“一直都是原样。”
-
kiss me酒吧位于瑶南街,地理位置极佳,附近除了A大还有另外几所综合大学。一条街遥望过去,除了酒吧还有KTV,茶馆等供年轻人娱乐的场所。
招牌的彩灯一个比一个闪。
厚重的玻璃门被人推开,躁动的dj曲随之传出。段一鸣扶着张佳宜从里面出来,顾青驼着冷晓雪紧随其后。
门关上,音乐隔绝在门外。
室内室外仿佛两个世界。
出来后,顾青扫视一圈,看见坐在不远处小卖铺门口的烟淼,她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打车吧。”顾青掏出手机道。
六个人必须打两辆,她左边站着段一鸣,右边是闻泽,她说这话时没有任何指向性。
过了几秒,顾青无语望天,“第九十八位……”
放眼望去,街边全站着等车的学生。
张佳宜和冷晓雪抱着绿化树,眼神涣散。烟淼蹲在地上,段一鸣将头发丝给她捋在肩后。闻泽收回视线,淡声道:“我开了车。”
顾青收起手机,“麻烦你送我们回去了。”
现在是高峰期,加上夜晚出行费,回学校少说二十块。免费的车不蹭白不蹭。
“会不会数数?”烟淼忽然转头,因为重心不稳扒拉住段一鸣,同时伸出五根手指,“多一个人坐你脸上吗?”
闻泽视线落在她抱住段一鸣大腿的左手上,“你可以坐车顶。”
烟淼:“……”
没等烟淼开口,段一鸣忍不住了,暴躁道:“不坐就不坐。”他一把拽起烟淼,“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算了算了。”顾青拉住烟淼另外一只手,两人像是在抢人,“她喝醉了,摔下去怎么办?”
除非拿根绳子把她绑在机车后座。
不然真开不得玩笑。
出了事是要负责的,顾青赔不起这个钱。
最后寝室四人上了闻泽的车。
段一鸣虽然不服气,但为了安全以及让四人早点回寝室,不得不忍气吞声把烟淼送上副驾,还贴心地帮忙系好安全带。
车门关上,闻泽从中央扶手箱里拿出一副眼镜。
还是那副银色细框,折射的光线在脸颊处投下倏忽冰冷光点。
第三次坐他车,也是第三次看他高挺鼻梁上架眼镜,配上没有表情的神颜,性冷感十足。
烟淼摇下车窗,想吹风清醒清醒,但一吹头疼欲裂,酒劲儿又上来了。
她下巴搁在肩头,侧身往外朝着,缓缓地阖上了眼皮。
后排的张佳宜和冷晓雪开启话痨模式,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
顾青坐在中间,被吵得要死,干脆往后一躺,让她们尽情撒欢聊。
聊着聊着,张佳宜忽然伸手拍了拍副驾驶的椅头。
“淼宝,我知道你很伤心,不然也不会喝那么多酒,真的算了,傻逼男人不值得。”
顾青放下手机,转头看着张佳宜。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张佳宜指着自己,“平时不骂他傻逼是因为我有素质,我现在喝了酒,不一样了!”
顾青:“……”
冷晓雪在旁边附和,“对啊对啊,闻泽傻逼男。”
顾青低头,抠了抠脑门。
法学生张佳宜继续愤愤道:“照我说,这种人就应该判他无期徒刑。”
冷晓雪点头:“死立执死立执,庭后注射,不需要报最高院复核。”
张佳宜扭头看来,“我说的是无妻,没有老婆。”
冷晓雪鼓掌:“哦哦,活该他死了都没老婆。”
驾驶座的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后视镜,四平八稳地开着车,罔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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