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
[大冤种]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脸色慢慢变了,瞪圆了眼睛问:“你是说……我妈?”
“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云棠坦言道。
【这才是主播阻拦连线人和妈妈相认的真正原因吧。】
【牺牲一个儿子的前程去换另一个儿子的,心都偏到胳肢窝里了。】
【事实证明,烂泥就是扶不上墙,上了大学也不做人。】
“我妈……她知道被顶替的那个人是我吗?”[大冤种]强撑着理智,一点点抽丝剥茧,问出了最关心的事。
云棠眼中泛起一丝怜悯:“应该说,正是因为查到了你的高考成绩,她们才制订了这个计划,冒名顶替一个长相一样的人,风险会小得多。”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不也是她儿子吗?”
云棠如实说道:“没有照片和八字,我也不知道她的心理动机是什么,不过我有办法推算出她的位置,你可以当面问她。”
[大冤种]双手捂住脑袋,心乱如麻,既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又担心最后的结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权衡半晌,他睁着干涩的眼睛看向镜头,终于下定了决心:“主播,我想知道真相,你帮我指路吧。”
“稍等。“云棠提笔在纸上起卦,依据卦象解读出具体信息:“她住在东城区的锦江华府,十五栋,1201。”
[大冤种]换了件外套,将手机装口袋里,出门骑上小电驴往目的地赶。
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驶上跨江大桥,穿越城区,抵达锦江华府楼下。
他一口气没歇,绷着脸搭乘电梯上楼,来到1201门前,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映入眼帘。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她眼神陡然一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快把门关上了。
[大冤种]伸手抵住大门,垂眼凝视她许久,嘴唇嗫嚅,终究没把那声“妈”喊出口。
“我有事想问你。”他开门见山道。
女人看了他一眼,视线很快移开:“你、你想问什么?”
[大冤种]:“你知道我是谁吗?”
“……”
女人沉默良久,久到[大冤种]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哑着声音开口道:“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个,那你可以回去了,离婚的时候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一人一个,你跟着你爸,没必要来找我。”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母亲对他没有感情,听了这样冷漠的话,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波澜。
他强行忽略心头的窒闷,面无表情地叙述道:“二十二年前,我填报了南江师范大学的物理学专业,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而同一时间你的儿子也恰好考上了南师大的物理学专业,这么巧合的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女人闻言只是微微一怔,并无太大的反应:“你自己都说是巧合了,还要什么解释?”
“我不仅知道你们偷走我的录取通知书,还知道你们买通了学校领导,只要我报警,这种事一查一个准,到时候你儿子就等着坐牢吧。”
[大冤种]一字一顿,话语如刀子一样往她心窝里捅:“反正你儿子本就是社会渣滓,送他进去正好为民除害了。”
“你疯了?他是你弟弟!”老妇人终于变了脸色,横眉竖眼,怒瞪着他。
[大冤种]坚持道:“我就想要个真相。”
“真相就是我命不好,结婚遇到了烂人,你爸他酗酒家暴,我实在忍受不了天天挨打的生活,所以提出了离婚。”提起第一段婚姻,女人毫不掩饰对前夫的厌恶。
在二十几年前的农村,离婚是极其不光彩的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小题大做,自私自利,一点儿也不为两个孩子考虑。
但女人想得很清楚,她不愿每天生活在丈夫的拳头下,过得连个人样都没有。
抱着一腔决绝,她得知前夫为了面子不愿离婚后,毅然把他告上法庭,从这段窒息的婚姻中解脱了出来。
在法庭上她争取到了一个孩子的抚养权,于是带走了小儿子,将大儿子留给了前夫。
“为什么?”[大冤种]盯着她问。
“我被你爸打得半死,你却讨好你爸说,以后长大赚了钱,要给他买酒喝,”女人笑容冰冷,反问道:“这样的儿子,我要来干吗?”
[大冤种]:“!!!”
第70章
“你爸酗酒家暴, 我差点被他打死,你却想长大后买酒孝敬他,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听到母亲的话,[大冤种]深受打击地后退一步, 喃喃道:“我、我不记得了……”
女人眼里流出浊泪:“我一个单身妈妈带着孩子, 你知道我们过得有多难吗?那时候你弟弟吃了多少苦啊。”
正因为这样, 她再婚之后生活条件好转,才会毫无底线地溺爱小儿子,最终将小儿子养歪了。
女人心中未尝没有后悔过,可木已成舟,儿子的性格已经无法掰正, 看着他逃学打架,成绩差得一塌糊涂, 她无比忧心小儿子的未来。
恰在这时, 她偶然听说大儿子考上了大学。
两个血脉相近, 长相相似的双胞胎兄弟,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女人无尽唏嘘的同时,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萌生。
明知道不应该,为了给小儿子创造一个光明的前途, 她还是铤而走险, 借用二婚丈夫的人脉关系, 将两个儿子的人生暗中交换了。
“你学习成绩好,再复读一年, 没准能考上更好的学校。”女人看着[大冤种], 眼里有心虚、有愧疚,但更多是理直气壮。
听完女人的陈述, [大冤种]心头仿佛坠着沉沉大石,压得他呼吸困难。
“你明知道我爸是什么样子的人,为什么会觉得他肯花钱让我复读?”
女人神情冷淡:“你不是很孝顺他吗?他哪会不舍得给你花钱?”
说到底,她还在记恨他当年的那一句童言。
[大冤种]满心苦涩,觉得与她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松开抵住门的手,沉默地望了她一会,转身离开。
坐电梯回到楼下,[大冤种]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颓然地耷拉着眉眼:“我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会说出那种混账话。”
想到曾经给母亲带去的伤害,他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难怪她不肯认我。”
云棠理智地发问:“顶替上大学是违法行为,你打算怎么办?”
“一码归一码,该是我的错,我承担责任,无论我妈怎么对我,我都认了。”[大冤种]想得很清楚:“但我不欠我弟弟的,他偷走了我的人生,还不珍惜,我是一定要去告他的。”
【其实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能懂什么啊?最多也只能算童言无忌,我小时候也经常夸下海口,说以后挣钱了都给爸妈花啊。】
【可对于一个饱受家庭暴力的女人来说,儿子的那句话足以让她寒心吧。】
【将心比心,如果在我被打得遍体鳞伤时,儿子做出了这种行为,离婚后我也不会要他的。】
【儿子更无辜好吗,为了一句无心之语,断送了大好人生。】
【真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
【最该谴责的还是那个家暴男,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什么东西!】
网友还在讨论[大冤种]母子间的纠葛,见云棠连线了第二位中选用户,立刻发来弹幕问候。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第二位瓜主。】
【我掐指一算,这位施主你即将倒大霉,还不速速退出直播间。】
连线人[笑口常开]接通视频连麦的地点,是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九月份的天气还很炎热,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晒得脸皮通红,额头冒出汗珠。
他神情疲惫,眼下挂着黑眼圈,看起来像是熬夜过度,没休息好的样子。
瞥见弹幕上的调侃,他苦着脸道:“纠正一下,我不是即将倒霉,是已经在倒霉了。”
云棠目光落在他满是愁容的脸上,微微疑惑,主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笑口常开]左右看了看周围,似是怕惊扰了什么,极力压低声音说道:“我家闹鬼了。”
网友:!!!
【卧槽!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怪不得大热天的坐在太阳底下。】
【自由民主文明和谐。】
【我害怕,主播快抱紧我!】
【真鬼假鬼?不会又来一个精神分裂吧?】
云棠定睛往连线人身上看去,隔着屏幕,她确实捕捉到一股淡淡的阴气,证明对方所言不假,便问:“能具体说说吗?”
[笑口常开]转动摄像头,拍了下客厅的布局,介绍道:“我们是半年前才搬进新家的,搬进来之后就经常遇到怪事,一开始是晚上睡觉睡得好好的,外面会突然响起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屋外却什么都没有。”
【鬼怪怎么都一个套路?】
【说明这是一只讲礼貌的文明鬼!】
【是不是附近的小孩恶作剧?监控也拍不到东西吗?】
“最诡异的就是这个,我家门口是安了监控的,可每当敲门声响起的那段时间,监控就会自动关闭。
这个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一天凌晨我起床上厕所,洗手的时候,我看到了洗手台……”
话没说完,[笑口常开]浑身抖了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时的画面,一阵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窜上脊背。
他表情惊恐地描述道:“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关掉水龙头一抬眼,就看到、就看到镜子上被写了一行血字!”
斗大殷红的字体,每一笔往下拖出了长长的尾巴,一直延伸到镜子底端。
上面赫然写着——“我好冤”。
直播间的观众毛骨悚然。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啊啊啊啊妈妈,好吓人!】
【惊悚程度堪比恐怖片,天灵盖差点给我创飞!】
【这只鬼是不是有什么冤屈,想让连线人帮它申冤?】
【我想问,真的是血吗?】
[笑口常开]摇摇头,否认道:“红墨水涂出来的。”
听到又是镜子出了问题,云棠不禁感叹真巧:“能看一下镜子吗?”
[笑口常开]望了眼窗前的阳光,面露犹豫,如无必要,他是真的不想离开太阳底下。
转念一想,他进直播间连线就是为了解决家里的鬼,总不能一直僵在这儿。
他深吸了口气,握紧挂在胸口的平安符,迈步往卫生间走去。
远离阳光直射,身上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有种阴气袭来的错觉。
[笑口常开]心里发毛,只能通过说话来缓解害怕:“我辨别出血字是墨水写的之后,怀疑有人故意搞我,就在家里多装了几个监控,却起不到一点作用,每当怪事发生,监控就会自动断线。”
【我不敢看了,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据说鬼魂有一种特殊的磁场,是不是这个原因,监控才失灵的?】
【这间房子里不会死过人吧?】
“这就是那面镜子。”[笑口常开]停在卫生间门口,没敢进去,镜头远远地对着洗手台的方向。
云棠看了一会,没有感应到阴气,见[笑口常开]害怕得双手直抖,及时出声解救了他:“可以了。”
[笑口常开]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回落地窗前,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下:“主播,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如果是鬼魂作祟的话,镜子上会残留阴气,你家的镜子是正常的。”
[笑口常开]忽然想到什么,“我请大师来家里做过法,阴气应该是被他驱除了。”
直播间观众:???
【你都请大师了,怎么还来直播间求助?】
【有同行砸场子,一级戒备!】
“我不是来砸场子的,”[笑口常开]连忙辩解道:“躲在我家的鬼太厉害了,我断断续续请了三位大师都降伏不了它,只能做法镇压。每做一次法,就能消停一阵子,几天后又故态萌发,我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想着找主播看看。”
云棠想了想,说:“你带我到闹鬼的地方转一转。”
[笑口常开]咽了咽口水,再次鼓起勇气,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自从搬到新家,我晚上睡觉经常被鬼压床,梦见一个鬼脸青灰的老太太压着我骂,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是我完全听不清她在骂什么。”
他边说边移动手机镜头,声音瑟瑟发抖:“后来我不敢再住下去了,搬回了原来的房子,万万没想到,自从搬出去,身边的怪事一下子就消失了,所以我才肯定这间屋子有问题。”
云棠目光留意着他拍摄的画面,看到挂在床头的相框时,开口问:“墙上是你的结婚照?”
“对。”[笑口常开]将镜头凑近了些:“我结婚五年多了,我太太也住这里,但那只鬼闹出来的事,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除了能看见镜子上的血字,她听不见敲门声,也不会被鬼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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