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应蓁蓁的诬告被揭穿,他们才恍然大悟,如果是应蓁蓁存心报复,故意编造谎言给化学老师泼脏水,那就说得通了。
潜进学校的记者将采访内容发到网上,再次掀起了更大的讨论热潮。
网友声讨的对象也从应蓁蓁本人,扩散到她的父母和刘令妍身上。
后续应蓁蓁的父母亲口否认了女儿被性侵的事情,并出具了她患有精神病的诊断书,刘令妍也发微博公开向化学老师道歉,承认自己偏听偏信,做事冲动。
到此,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
许余洲联系了英才中学属地的派出所,资历较深的警察对这件事还有印象,他在电话中说道:“当时我们找吴宥礼,也就是化学老师了解完情况,就给应蓁蓁看了他所提供的不在场证明,但是她坚决不信。我们曾经怀疑侵犯她的另有其人,只不过还没等我们继续追查,应蓁蓁就自杀了。”
“她死了?”许余洲心下一沉。
“在宿舍……割脉自尽。”警察语气透着惋惜:“这桩案子缺乏直接证据,侦查难度很大,应蓁蓁死亡后,我们连当事人的口供也问不到了,再加上家属要求撤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挂断电话后,警员将当年的详细卷宗发送过来。
云棠拿到两人的照片,仔细观察了双方的面相,基本可以断定吴宥礼在强.奸案中并不无辜,和其他死者一样,他身上也笼罩着孽债。
“所以应蓁蓁是被冤枉的?”段颖有些诧异:“那化学老师的不在场证明是怎么回事?”
“强.奸犯不是他,但他一定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吴宥礼的八字金多申酉旺,具有极强的自尊心和掌控欲,与他人交往时会表现出一定的傲慢和自我,不容许自己被忽视或怠慢。这一点从他对待应蓁蓁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但在记者的采访中,吴宥礼却大度原谅了应蓁蓁的诬陷,苦口婆心规劝她改过自新,还呼吁全校师生不要对应蓁蓁存有偏见,这种言行显然不符合他的性格特征。
另外他颧骨高耸而肉薄,本人名誉地位十分有限,可他在这番采访发布后名声大噪,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许,同年获得南江市十佳教师的称号,也意味着他一定在诬告案中推波助澜,为自己谋取过利益。
听完云棠的推断,孟泽澜点了点头,看着她说道:“警方基本上理清了几个人跟诬告案的关系,我们需要过去一趟。”
云棠:“好。”
驱车半小时,特调局成员和云棠抵达东淮警察局,与负责查案的刑警一起开了联合会议。
几名死者的资料被投影到大屏幕上。
刑警队长林弘山介绍道:“根据目前我们查到的线索,这些死者都和九年前南江市的一桩□□诬告案有着或深或浅的关系。”
一号死者谢东,死因初步判断为意外触电身亡,但警方已经确定,他就是九年前潜入学校采访了应蓁蓁同班同学和老师的记者。
报道发出后,此人还多次发动水军和营销号引导舆论方向,一面抹黑谴责应蓁蓁,一面为化学老师吴宥礼说好话,就连对应家父母的采访,也是他主动找上门的。
可以说正是他的数篇采访报道,彻底将应蓁蓁钉在耻辱柱上,也让整件事就此定性。
二号死者钱薇和四号死者郑珣,两人同是应蓁蓁的高中室友。
英才中学女生宿舍为四人寝,据警方找到的另一位室友回忆,应蓁蓁被强.奸的消息就是她们传播出去的,她们甚至偷拿过应蓁蓁的报警回执作为证据。
应蓁蓁发现她们的背刺后,哭喊着跟她们打了一架,当时三个人闹得很凶,连宿管阿姨都惊动了。
后来应蓁蓁半夜躲在床上割脉自杀,鲜血顺着床板缝隙滴落到了下铺,郑珣睡醒才发现床褥枕头湿答答的,全被血液浸透了,直接吓得精神崩溃,很快便转学离开。
钱薇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强大一点,坚持在英才中学读完了高中。
三号死者刘令妍正如“谢东”帖子所写的那样,她是一位非常负责的老师,曾经力挺应蓁蓁,鼓励对方勇敢反抗,最后却因为应蓁蓁的谎言,连累她被网络暴力,遗憾丢了工作。
林弘山在电脑中调出了几张照片,解释道:“这是在刘令妍老家发现的教学日记,外界猜测她痛心于学生的欺骗行为,才决定站出来承认错误,可她在日记中却写满了对应蓁蓁的愧疚和忏悔。
刘令妍从头到尾都相信应蓁蓁被强.奸确有其事,只是当时她的家庭信息和住址在网上被曝光,不断有记者和好事者到家里骚扰,致使她体弱的母亲受惊病倒,为了家人的健康,她不得不昧着良心改口。”
第85章
“这几个人的死因都跟他们所做出的行为息息相关。”孟泽澜拧眉分析道:“谢东利用水军掌控舆论, 所以死于电脑漏电;钱薇和郑珣偷窃报警回执,于是在临死前剁了右手;刘令妍在关键时刻反咬了应蓁蓁一口,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被设计用美工刀割断了喉咙。”
许余洲摸了摸下巴:“按照这个思路, 我们得尽快派人盯住吴宥礼, 他很可能是凶手接下来要报复的目标。”
“你们还忽略了两个人。”云棠说道。
迎着会议室众人不解的目光, 她神情笃定:“应蓁蓁的父母。”
“啊?她连亲生爸妈都不放过?”段颖眼里划过震惊。
“云顾问说的有道理。”林弘山赞同道:“我们委托南江警方帮忙走访了应蓁蓁的父母,两人对应蓁蓁的事情表现得十分抗拒,认为应蓁蓁不该把被强.奸的遭遇宣扬出来,连累家人丢尽脸面。
九年前他们出面否认时,其实并不确定应蓁蓁是否真的被强.奸, 但为了挽回面子,他们走关系给应蓁蓁伪造了精神诊断书, 在应家父母看来, 精神病的名声总比被玷污拿得出手。
应蓁蓁死的这些年里, 他们也从未扫墓上香,由此可以推断, 应蓁蓁与父母的关系不太好, 对他们有怨也正常。”
听完案件的关系调查,有警员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应蓁蓁……是真的被性侵了吧?”
云棠点了点头, 肯定了他的推测。
应蓁蓁的面相可看出, 她福德宫坐廉贞桃花为忌, 天机忌入子女宫又逢巨门呈双忌,进而转化为贪狼桃花入财帛宫, 引发桃花劫象, 易遭强.暴、非礼。
再加上她十七岁时流年不利,桃花劫显化, 正是在这一年遭到不幸。
然而周围相信她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是为了自身利益,无视她的苦难,甚至将她当成自己晋升的踏板。
在这些人的推动下,真相倒置,黑白颠倒,一个无辜女孩被污蔑成恬不知耻的小人,一场浸满血泪的性侵被扭曲为学生对老师的蓄意报复。
当最后一个支持她的人也倒戈相向时,她的绝望不言而喻。
会议室陷入沉寂,每个调查人员心里仿佛坠了沉沉大石。
孟泽澜最先反应过来,拿出手机道:“我马上通知南江特调局,让他们守在应家父母身边——”
话音未落,却见一旁盯着电脑的特调员面色凝重,打断道:“孟队,她们可能已经死了。”
众人:“!!!”
特调员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大伙,屏幕上显示着“谢东”在医学论坛上发的那则帖子:“贴主刚刚更新了回帖,内容是关于应家夫妻的死……”
林弘山脸色骤变,立即联系了之前走访应家父母的刑警。
在调查人员煎熬的等待中,十分钟后,电话铃声在会议室炸响。
林弘山迫不及待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对面的刑警用沉重的语气说道:“林队,我们去晚了。”
出警队伍从现场传来了照片,应家父母死状惨烈,整个面部被烈油烫伤,一块好皮都没留下。
据悉,他们在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油,将脑袋扎进油锅中活生生被烫死。
死状依旧与帖子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孟泽澜视线落在电脑上,目光灼灼:“凶手一再借助帖子宣布杀人结果,目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挑衅。”林弘山依照以往的办案经验推测道。
从应家父母被害的事实可以确定,应蓁蓁不打算放过任何涉案的人。
目前尚未被害的两人中,一个是它一生悲剧的始作俑者,一个是把它污名化,让它至死求助无门的化学老师。
若说它记恨那些雪上加霜的人,那对于这两个将她彻底推入泥潭中的罪魁祸首,它恐怕恨不得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之所以将两个重要的人物留到最后,又发帖子将其他人的死亡公之于众,很可能这篇帖子就是专门发给强.奸犯和吴宥礼看的,为的是宣布报复计划的开始。
对做贼心虚的人来说,头上悬着一把不知何时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惶惶不可终日的感受远比直接被杀更折磨人心。
云棠却有不同的意见:“我更倾向于,她想栽赃。”
“栽赃?”
云棠胸有成竹地颔首,她反复研读过帖子上的文字,应蓁蓁杀人的方式严格遵循着‘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原则,九年前这些死者是怎么伤害它的,如今它便以相似的方式报复了回去。
剩下的两个人也绝不会例外。
帖子中所描述的死者死因并不准确,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直至刚才更新的回帖为止,应蓁蓁从未在帖子撒谎,说明它所编造的贴主身份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涉案人员中肯定有一位就职于某药物研究所的专家。
结合应蓁蓁报警时的口供,它一进办公室就失去了意识,云棠怀疑这名制药专家可能就是强.奸犯,在犯罪前,事先给应蓁蓁注射或投喂了药物。
唯一让云棠费解的是,九年前实施污蔑的人是吴宥礼,但应蓁蓁似乎想把杀人罪名栽给那位制药专家。
云棠神情一凛,看向林弘山:“吴宥礼的亲人、朋友中,有没有从事药物研究的?”
“我马上去查!”林弘山站起身,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云棠继续说道:“无论应蓁蓁想将罪名污蔑给谁,它心里必然清楚,仅凭这篇似是而非的帖子,绝不可能让警方就此定罪,那它接下去要做的,便是提供足以取信警察的证据,让警察按照它的谋划给目标人物定罪。”
“它能操纵别人自杀,想必也能操控别人杀人。”孟泽澜根据云棠的思路推演下去,不由心惊肉跳:“应蓁蓁把这两个人留到最后,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没错!”云棠颔首道:“必须即刻找到吴宥礼,现在警方动作频繁,应蓁蓁应当有所察觉,恐怕再晚一步它的计划就要完成了。”
在场的办案人员心弦一紧,孟泽澜不假思索地下了命令:“第一分队留下来跟进帖子,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其余人跟我去找吴宥礼。”
* * *
东淮市某高档小区。
光线不甚明亮的房间里,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映射在一张布满惊恐的脸庞上。
男人缩在电脑前的办公椅中,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寒意从尾椎骨攀援而起。
更新了……帖子更新了……
幕后真凶假借他的身份,又杀了两个人……
是的,男人很确定,帖主自我介绍时所说的制药专家就是他——
东淮药物研究所二级研究员吴荣。
正如他同样心知肚明,自己在强.奸诬告案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九年前,他与应蓁蓁是同班同学,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应蓁蓁的化学奇差无比,而他或许是基因遗传,又或许是家学渊源,从小就表现出对化学的惊人天赋。
在应蓁蓁屡次被化学老师罚站训斥时,他的目光不知不觉被这个女孩吸引了。
他很好奇应蓁蓁的大脑构造,在他眼里,那些化学方程式的难度跟‘一加一等于二’差不多,怎么会有人连一加一等于二都能算错?
暗中关注了应蓁蓁一个学期后,这份好奇悄然变质,吴荣发觉自己竟然对应蓁蓁产生了性冲动。
青春期的荷尔蒙来得莫名其妙,但他一向是个不委屈自己的人,于是爽快地跟应蓁蓁表白了。
当时他只是随便试一试,并未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态。自尊心也不容许他对一个连化学题都做不好的女孩死缠烂打。
所以面对应蓁蓁的委婉拒绝,他很轻易便放弃了。
与此同时,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在心里缓缓生成,他决定把应蓁蓁当成战利品,为自己设计一场刺激的冒险。
他充分运用自己在化学上的天分,埋头实验一周后,制作出了一种能使人快速昏迷的中枢神经抑制剂,而后将作案地点定在父亲吴宥礼的办公室。
吴荣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挑战法律,因此他必须保证每一个步骤都万无一失。
他利用教师办公室洗脱嫌疑,又谨慎地戴了安.全套,事后还帮应蓁蓁进行了清洁。
事实证明,他的这番举动很有必要,因为应蓁蓁察觉不对后立刻报了警。
他与吴宥礼虽然是父子,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暴露在人前,
除了父亲猜到是他,再无一个人联系到他身上。
他如同一头野兽蛰伏在暗处,看着警察到学校取证调查,最终却无功而返,看着应蓁蓁为讨回公道赌上名声,却被流言蜚语击垮。
一场独属于他的狂欢冒险落幕,又激起了无数连锁反应。
博取热度的记者潜进学校采访,靠着胡编乱造的报道将事实带歪,他父亲瞅准机会,顺水推舟买通水军下场,替自己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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