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进低着头:“诚宝林说,她有伏嫔害二皇子的证据。”
“她胡说!”伏嫔是真气着了,她罗潆算什么东西,曾经被她玩弄于鼓掌的人,如今也敢反咬她了?
江寒雪添了把火:“是不是胡说,还得让诚宝林进来说道说道。”
太后下旨:“让她进来。”
让伏嫔和落蘅都没想到的是,罗潆并非一人前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伏嫔的宫女银扇。
伏嫔面色大变,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眼神仿佛要吃了罗潆和银扇。
罗潆昂首挺胸,略过伏嫔的眼神里充满了嘲弄。
她跪了下来:“陛下,太后娘娘,妾身今日出门经过棠梨宫时,看见棠梨宫外有人鬼鬼祟祟,心中生疑,又想到今日二皇子出事,担心有人再生波澜,就让人将那人拿下,可谁知,这人竟是伏嫔娘娘的宫女银扇。原以为误会一场,可不知是否是这银扇心虚,怀里掉了一样东西出来。”
她拿出一件用手帕包好的东西,将手帕打开,又拆开油纸,里面的东西正是火碱块。
“妾身听说,二皇子正是被火碱所伤,这银扇手里又有火碱,于是立刻将人带来了。伏嫔娘娘,你说小望子是被人嫁祸,难不成,你这宫女,也被人收买了?”
太后身边的嬷嬷上前问话:“银扇,此时陛下和太后都在,你再不说实话,难道是要进宫刑司吗?”
银扇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看伏嫔:“……火碱是奴婢让王春偷的,但,是伏嫔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
“你胡说,你与那王春从未有过交情,如何你让他偷他就偷?”伏嫔气愤道。
银扇低着头:“因为那王春想与奴婢做对食……”
大堂沉默了片刻。太监宫女作对食在哪朝都不罕见,却是宫规明文禁止的,只因太监是没了根的人,一辈子都在宫里,但宫女到了年纪却有机会能被放出宫去。而在出宫前,这宫里所有的宫女,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皇帝的女人。
太监想与宫女对食,那不就是在意图染指皇帝的女人吗?
伏嫔辩解道:“本嫔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银扇却慢慢抬起了头,眼神幽幽地看着她:“娘娘要撇得这般干净么?”
“奴婢明明和您提起过这件事的,那王春心中起了妄念,知道奴婢是您的侍女,故意接近小望子想打听更多的消息,后来更是直接找到了奴婢。奴婢求您出面打发,您却不许,还让奴婢与那王春周旋,为的就是想从王春手里得到这些火碱。”
伏嫔睁大眼:“本嫔何时这么说过?本嫔是不许你……”话到嘴边,她却憋了回去。
看来这其中还有隐情,落蘅一副不解表情:“嫔妾记得,伏嫔身边最得用的不是银屏吗?如果此事真是伏嫔所为,为何不将此事交给银屏,而是交给你?”
银扇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回答:“大概是因为,奴婢不如银屏得伏嫔娘娘信任吧。银屏早就梳了头,日后也会留在宫里服侍伏嫔,而奴婢明年就要出宫,若要选择一个人,自然是奴婢更合适。”
这说不通。
太后冷哼一声:“到此时还敢隐瞒,不见棺材不掉泪,把人送去宫刑司!”
银扇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冲着落蘅道:“宜嫔娘娘,您还不明白吗?伏嫔她就是嫉妒您生下了二皇子而她只是生下公主!连晋封位份都是沾了您生二皇子的光,大公主的满月宴草草了事,二皇子的洗三却无人不知,伏嫔心里嫉恨,这才对二皇子动手的啊!”
“伏嫔作恶多端,又岂止这一遭!善恶终有报,伏嫔你会遭报应的!”她突然爆发出莫名的力气挣脱束缚,朝着柱子上一撞。
江寒雪等人像是受到了惊吓:“呀!怎么就死了!”
罗潆顺势跪下,一脸泪水:“陛下,太后,妾身有冤,状告伏嫔谋害妾身腹中胎儿!妾身的孩子没了以后,妾身日夜思念,身边的宫女在清理妾身孕期时使用的物件时,妾身无意发现所用的香料不对劲。私下一查,发现其中加入了使人焦躁、无眠的东西。那香料,正是伏嫔送的!”
王春银扇一死,伏嫔死无对证,这会罗潆又说出她小产之事也与伏嫔有关,伏嫔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事发突然,伏嫔怎么也没想到她带着大公主来参加二皇子的洗三却发生了这种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倒不是什么都说不了,只是那些话一说,只会牵扯出个更多的事。
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伏嫔算是体会到了。
皇上并未直接下令处决,而是让人把伏嫔带回棠梨宫,封锁宫门。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救二皇子。
内室有了动静,皇上和太后都赶着进去,外面只留下了落蘅与江寒雪。
“宜嫔不进去看看二皇子吗?”她语气里似乎很惊讶落蘅怎么如此淡定。
落蘅看她:“是你对吧?”
江寒雪笑了:“宜嫔莫不是太过担心,糊涂了?”
落蘅一步步走进她,一边快速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件道具。
“江寒雪,你的确聪明,进宫才数日,就发现了诚宝林与伏嫔之间的龃龉,借诚宝林之手,彻底做实伏嫔害二皇子的事。”饶是知道剧情妃不好惹,落蘅也被江寒雪的行动力和洞察力震惊。
她不是没防备,只是没想到江寒雪动作这么快。
才进宫三天,就敢对皇子下手。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害我的孩子。”
落蘅有存档位,可以随时回到事情发生前,但这个时间段里,二皇子受的苦痛却是实打实的。
江寒雪面色不变:“宜嫔,你要是不舒服,也可以让太医看一……啊!!你做什么!”
江寒雪没有防备,被滚烫的液体浇了一身。
腐蚀性的液体瞬间溶蚀她的衣裙,将皮肤灼伤溃烂。
江寒雪扭曲地在地上翻滚。
“我的脸!我的眼睛!来人啊!救命!”
落蘅十分镇定:“你不是喜欢毁容吗?我也让你体验一番毁容的痛苦。”四周目里张盈盈被毁容,几日后痛苦死去。二皇子身上被被灼伤出一个个水泡,即便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这样的痛苦,江寒雪你凭什么不受一受?
“你十分骄傲吧?觉得所有人都是被你玩弄的蝼蚁,你才是全天下最配得上皇上的人,那皇上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还会喜欢你吗?”落蘅购买了[蚀骨水]还觉得不解恨,又看到了一个好东西。
[金汁·一桶]。
她当即解锁倒在了江寒雪头上。
恶臭瞬间弥漫整个上德殿。
“你疯了……呕!宜嫔疯了!呕!”[蚀骨水]过高的温度将江寒雪的皮肤与地毯连在一起,她连起身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恐惧地看着落蘅。
宜嫔绝对是疯了!她怎么敢!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对她?她又是怎么凭空变出那些东西的?
在宫人冲过来之前,落蘅对着江寒雪说了一句令她毛骨悚然地话:
“放心,这还不够。”
下一秒,江寒雪眼睁睁看着,宜嫔凭空消失了。
回来了。
读档完成,落蘅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奶嬷嬷抱着二皇子,问她要不要抱一抱。
“我看看。”
奶嬷嬷抱着二皇子靠近。
落蘅还是没有抱,只看着二皇子在襁褓里睡得香甜,嘴角似乎还有口水流出来。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二皇子的脸。
软软的。
眼看二皇子嘴一撇马上又要哭,落蘅连忙将手收回去,“把他带到暖阁吧。”
就在这时,红珠掀开了帘子:“江嫔来了。”
落蘅目光沉沉,和江寒雪重复了一次对话。
在江寒雪阴沉着脸离开后,落蘅唤来红珠:“去请伏嫔来一趟。”
她刚才说的一切都和读档前没有丝毫差别,如无意外,江寒雪此刻心中已经升起了对二皇子动手的念头,也许从玉芙宫出去,就会开始打听妃嫔之间的事,然后知道罗潆与伏嫔的龃龉。
她一个人对付江寒雪不保险,不如拉上伏嫔一起。
伏嫔来得很快。她有些防备:“宜嫔找我来有何要事?”刚生了二皇子为何要见她?总不是要在她面前炫耀生了儿子吧?想到这儿伏嫔心情就不怎么好。
近来就没一件好事,自己生了大公主,封嫔却是借着宜嫔的光,心心念念的储秀宫也被一个突然冒出的江嫔给占了去。伏嫔心里急躁,想着自己准备要做的事,又放松下来。
落蘅微笑:“只是想问问伏嫔可解决了与诚宝林之间的恩怨?”
伏嫔眼神一凝,身子前倾;“宜嫔,你莫要以为手里掌握了那点东西就能威胁我!”她以为落蘅想要她做什么。
“诚宝林不过是一个被皇上厌弃之人,便是闹翻天,顶多我也只是被皇上斥责几句。你若是想用她来威胁我,不可能。你尽管将此事告诉她,我不怕。”一个都没生下来的孩子,皇上能有多重视。再说了,诚宝林那个傻子,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以她的胆子,还能做出什么大事?
落蘅心中叹气,那罗潆还真闹翻了天。伏嫔太自信太骄傲了。落蘅记得第四周目时,伏嫔曾嘲笑罗浅被雁啄鹰眼,可如今她也被雁啄鹰眼了。
罗潆是蠢笨,蠢到以为有了江嫔的帮助,便能反击伏嫔。
落蘅:“伏嫔娘娘果真自信。可伏嫔会错了意,我不是要威胁你,而是想提醒你。伏嫔姐姐身边可是有一位叫银扇的宫女?”
伏嫔抿唇:“银扇乃是贴身伺候我的宫女。”
“她可是到了要出宫的年纪?”
伏嫔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脚,站起了身:“宜嫔,你到底想说什么?”
落蘅不紧不慢:“只是想提醒伏嫔一句,莫要因为己身的私欲,寒了身边人的心。”她不清楚伏嫔与银扇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从那日银扇对伏嫔的态度里,却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伏嫔心中不断思索这话的意思:“你为何要提醒我?”
想与她结盟?还是妄图收服她?
却听见落蘅说了句云里雾里的话:“伏嫔娘娘,这世上谁的心中,没有最想要的东西呢?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我最想要的东西罢了。”
伏嫔一走,落蘅立刻吩咐红珠:“找人去尚工局,找到一个叫王春的人,守着他。棠梨宫那边,也随时关注着,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她不可能全寄希望于伏嫔身上,如果伏嫔不得用,那她就只能自己来了。
“是。”
另一厢,伏嫔回到棠梨宫,就琢磨起了宜嫔的话。
对于银扇,她之前的确有些打算,那还是刚生下大公主时候的事。
和银屏是从娘家就开始伺候她的不同,银扇是她入东宫后分到她身边的,后来圣上登基,她被封了婕妤,也将银屏银扇提做了一等宫女。
银屏心细;银扇活泛,更是有几分姿色。她是想着,自己在皇上身边数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结果只生下一个公主,也许此生就是没有生皇子的命数,若是能抱养一个皇子,也许是个不错的途径。至于从谁那抱养,当然是身边的人最好。
所以,她是有提拔银扇的念头的,还问过银扇的意思。
可谁知,银扇却拒绝了。
银扇想出宫。不仅是因为到了年纪,她家里早给了定了门亲事,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银扇想出宫嫁人。
银扇在宫里当了多年的奴才,知道主子的风光荣耀,也明白嫔妃们的寂寞郁结。银扇不想当高高在上的主子,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妇人。
可这却打破了伏嫔的计划。
伏嫔不理解银扇的心思,只以为她是碍于那个竹马。于是自作主张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身为妃嫔,伏嫔娘家不是多高的门第,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也算是擎天巨柱了。
银扇那个竹马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宫里。
伏嫔再问银扇意愿时,银扇默认同意。
不过这个打算,后来因为别的原因又搁置了。今日听宜嫔的意思,银扇莫不是因为那件事对她起了异心?
她唤来了银屏,问银扇近日的情况。
银屏有些奇怪,但如实回答:“看着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伏嫔还是不放心:“这几日,你多关注她。”
结果第二天银屏就道:“昨晚上银屏说内急,奴婢悄悄跟着,却发现她不是后头厕室,而是去的主殿那边。”大半夜的,还是冬日,屋外冷风狠厉,为何不在屋里的恭桶解决?就算是嫌污了房间,也不必去主殿那边啊?
昨晚上陛下才晋封主子为嫔,她们还没来得及搬去主殿呢。
伏嫔眼神瞬时一冷,夜黑风高出门,的确适合传递消息。
“去,盯着银扇,趁她不在房里的时候,搜一遍她的屋子。”
“主子,您是担心银扇她……”银扇会背叛?这怎么可能。
伏嫔冷笑:“是我小瞧了她。不只是她,宫里的其他人,太监宫女,你都注意点。”她倒要看看,她这里宫里,到底有多少鬼。
对了,还有诚宝林。
“之前给诚宝林的香料,可处理干净了?”
银屏答道:“咱们手里都处理干净了,但诚宝林那边不好太大动作,恐怕会引她生疑。”
伏嫔皱眉,她怎么也想明白,诚宝林究竟有何胆子,敢对她出手。
还是说,宜嫔其实在诈她?
伏嫔将手放在腹部,暗自思索着。
棠梨宫的暗中动作,红珠的人没察觉到异样,但还是按照吩咐将所看到的都禀告。
落蘅则一听银扇银屏一同进出,就知道伏嫔发现了什么。
她也不能掉队。
“王春那怎么样?”
“主子,那王春果然有些问题,这几日频繁与伏嫔身边的小望子接触,伏嫔似乎已有察觉,但并未阻止。”
“好,你去找一趟连蓓,我要王春入宫前的所有信息。”连蓓,尚工局司珍司的司珍,沈家留给她在宫中的暗棋。连蓓想查看一个尚工局一个普通太监的信息,很容易。
转眼,到了二皇子洗三之日。
出发上德殿之前,落蘅千叮咛万嘱咐红豆:“等洗三之时,由你抱着二皇子进行,所用的一应物件,皂角、水、衣物,你都要提前检查一遍。”
红豆做事不灵活,但只要是她吩咐的,绝对会一板一眼地完成。
红玉红珠都有些不解,主子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难道还有人敢在洗三宴对二皇子下手不成?怕是不要命了。
红玉立刻宽慰:“主子放心,奴婢也去,一定好好看顾二皇子。”
总之,就是每个人都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其实,伏嫔也是位狠人啊。
第21章
五周目
为了避免事情的走向改变,落蘅尽量和读档前的做法保持一致。申嫔带着其他嫔妃前来道喜的时候,落蘅也让红珠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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