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刻激动了,几位新人看向申嫔的眼睛里都有敬慕。
纷纷围在申嫔周围说话,罗浅想凑过去都挤不到好位置。
没过多久,皇上真的来了。
落蘅在跪下前,急速瞥了一眼皇上的模样。
一身浅色的常服,身材修长,脸庞棱角分明。再具体的五官她就没看到了。
只听到清冷的声音:“都起来吧。”
然后便是一片莺声燕语。
申嫔承担了介绍的职责:“陛下还没有见过几位新妹妹吧?嫔妾边上这位是罗选侍。嫔妾一见罗选侍便觉得亲切,就让内廷把她的住处换到了甘泉宫同嫔妾住在一处。”
罗潆嬛嬛福身,无限娇羞:“妾身参见陛下。”
皇上还真有印象:“罗选侍?朕记得你还有个堂妹也进了宫。”
罗潆一僵。
罗浅连忙上前:“翠微宫怡庆轩宝林罗氏参见陛下。”
皇上点头:“嗯,虽是姐妹,却各有风韵。”他不再看新人,而是与杨婕妤等人一起往亭子那边走去。
罗浅落在后面,得意地看了一眼罗潆,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那边不是落蘅等宫女能去的地方,她站在原地候着,心中思量。
支线任务一下子刷新了三条,可她看来,能做的其实只有第一个。
【支线任务:投靠伏婕妤】,刚刚申嫔说了,伏婕妤有了身孕,虽然听那话里的意思,这一胎不是很稳固,但这种非常时期,伏婕妤很难相信她一个刚进宫的宝林身边的宫女。她没必要凑上去自讨没趣。
【支线任务:御花园偶遇皇帝】这个也不是很靠谱,她一个嫔妃身边的宫女天天没事跑到御花园就很让人生疑了,就算她运气真的好碰到了皇帝,落蘅也没有自恋到让皇帝对她一见倾心。万一这皇帝是个脾气暴躁的,直接把她拖出去砍了也是有可能的。
还是做第一个最为稳妥。
【支线任务:帮助罗浅怀上龙嗣】,这个任务很看运气,但至少没有风险。
皇帝只待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他一走,嫔妃们也觉得无趣,顿时三三两两地告辞。
回到怡庆轩,罗浅立刻向落蘅发脾气。
“罗潆什么时候靠上申嫔的?还搬到了甘泉宫,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害我今天差点丢了大脸!”她去御花园之前还想着要与申嫔交好,却见罗潆跟着申嫔一道前来。申嫔还在皇上面前主动提及罗潆,要不是皇上心里有她,罗潆不知得多得意。
落蘅垂首:“是奴婢的错,奴婢愚钝。”
罗浅没好气地看了落蘅一眼,在府中的时候觉得落蘅处处都好,可到了宫里,才发现落蘅也就那样,还不如外面洒扫的画眉能打听到更多消息。
罗浅的坏心情持续到晚上,直到司寝宫女前来宣旨,请罗宝林前往金龙殿,罗浅立刻心花怒放。
“落蘅,快!快帮我上妆!”
落蘅边伺候罗浅梳洗,边低声提醒:“小主可还记得进宫前夫人叮嘱的那些话?女子初承恩露,疼痛是难免的,可小主千万不能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万一坏了皇上兴致,就不好了。”
落蘅说起这些一点也不害臊,甚至教了罗浅一些小技巧。
将小脸坨红的罗浅送上轿子,看着轿子的背影,落蘅的眼神慢慢沉静。
罗浅啊罗浅,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10章
四周目
第二天一早,罗浅是带着赏赐一起回来的。
与之前相比,她身上多了一分成熟的韵味,以及更多的欢喜。
她的状态与怀春的少女无异,拉着落蘅不停重复:“陛下……他对我很好。”
她脸上的笑容太过甜蜜,落蘅都不忍心说出真相:每一位嫔妃初次侍寝后可能都是这么想的。
落蘅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小主有照着奴婢说的做吧。”
罗浅有些羞涩地点头:“嗯……落蘅,我一定要这么早就怀上孩子吗?如果我有了身孕,陛下是不是就不会常常想到我了?”
落蘅想好了一大堆理由,什么皇嗣才是宫妃最大的保障、若是有了身孕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只会更重等等,可她看着罗浅带着微光的眼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真卑鄙。
她在摧毁一个少女的梦。
没有来到游戏世界前,十五六岁的时候,她在做什么?那时落蘅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每天的烦恼就是不会做的数学题、额头上的青春痘以及要不要向暗恋男生告白的纠结。
可现在呢,她在怂恿、引诱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加快自己的人生进程。
诚然对于这个古代背景的世界而言,十五六岁成亲生子并不是罕见的事,可是罗浅,明显属于没有开窍的那一类人,罗浅保留着天真,保留着对爱情的幻想。
落蘅可以肯定,罗浅这样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深宫的残忍早晚会让她清醒。
问题是,自己要当那个催化剂吗?
要为了快点完成任务快点回家,违背自己的道德吗?
落蘅心软了。
她轻轻揉着罗浅的腰,轻声道:“有了孩子,对小主来说是锦上添花。便是没怀上,也不影响陛下喜欢小主。”
罗浅笑得更开心了:“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落蘅决定放缓做支线任务的速度,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接下来的日子里,新进宫的嫔妃们一一侍寝,而就在不久后的端午宴上,连着两位嫔妃爆出了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
好巧不巧,这两位都是熟人。
一个是和罗浅同住一宫的朱宝林,一位则是罗潆。
这两位选择的时机太好,正是端午这样的家宴,太后娘娘也在场,高兴得当即给两人晋了位分,一个成了朱才人,一个成了罗宝林。而由于罗浅也是宝林,为了区分,太后还赐了罗潆一个“诚”字,此后罗潆就是诚宝林了,论起来还得排在罗浅前面。
端午宴当天一回来,罗浅就气哭了。
明明是她承宠在先,怎么罗潆就那么好运的怀上了呢?
她抱着落蘅哭:“落蘅,你说,是不是因为她当初把我推到了湖里,让我身子变差了,我才没有怀上孩子的?”
落蘅不停劝她。
可罗浅就是那种一旦陷入了极端情绪,谁也拉不出来的性格。
如果怀孕的是别人她或许嫉妒,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偏偏那人是她最讨厌的罗潆。
罗浅的疯狂让落蘅将警戒线拉到了最高,她深怕罗浅做出什么傻事。
于是只要是嫔妃间的聚会,落蘅就牢牢跟在罗浅身边,半步也不离开。就怕一个错身,罗浅直接对罗潆动手。
可她防得住罗浅,防不住罗潆。
嫔妃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是由尚宫局发放的,一般会有专门的人送过来,但若是遇到了忙碌的月份,就顾不上那么多了,位分低的嫔妃都得自己派人去领。
罗浅身边做这个工作的自然只能是落蘅,从怡庆轩到尚宫局所在的宫殿,一去一回顶多半个时辰,她没想到,就这么短时间里,罗浅就出了事。
她刚走到翠微宫门,就看见另一条路上,朱才人被人抬着送回来了,身下一片血迹。而罗浅,则魂不守舍地跟在后边。
落蘅立刻迎了上去:“小主,发生什么事了?”
看见她,罗浅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落蘅,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落蘅心一沉,扶着她往宫里走。
方美人听到动静已经走出来了,见到朱才人的模样立刻让人去请太医,并让宫女去清心殿和寿康宫禀告,事关皇嗣,她不敢隐瞒。
罗浅整个人抖成筛糠,落蘅只好先带她回了怡庆轩,强行稳住她:“小主,你得先告诉奴婢,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浅抓住她,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指甲在落蘅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你去领月例,画眉和我说聚莲池的荷花开了,我想着反正也无事,不如去赏荷。可到了那里,却看见罗潆和朱才人两人也在,罗潆见了我便口出讥讽,我心里气不过,就上前理论,我才刚走到她们俩身边,朱才人身子一歪就掉进了池子里!”
她当时整个人都吓懵了,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然后就看见罗潆指着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落蘅听到这眉头一皱:“诚宝林的意思是您把朱才人推下池子的?”
“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碰到她!”罗浅激动地否认:“我要推也是推罗潆,我推朱才人做什么!”
“小主!”落蘅语气从未这么严厉过,将罗浅镇住,她认真道:“您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朱才人或者诚宝林做什么,从来都没有升起过这种念头!”
“对,对!我没有这么想过,我没有……”
落蘅松开她:“当时在场的,除了你们三位还有很多宫人,宫人离得远,不一定看得清楚,诚宝林那样质问您,那些宫人很可能耳听为实,若是待会儿陛下或者太后娘娘查问,他们很有可能会说您动的手,您就百口莫辩了。”
“画眉当时在您身边吗?”
罗浅点头:“在!她就在我边上!她能看清楚我有没有推朱才人!”
落蘅:“可画眉是怡庆轩里的人,皇上不一定相信她的话。”她沉声道:“现在还有个关键是,朱才人要平安无事。”
如果这件事不是罗浅做的,那很明显就是罗潆自导自演,因为朱才人没有必要自己害自己。
而且,如果事情按照最坏的结局发展,朱才人没了孩子,罗浅受罚,最大的受益人就是罗潆。
手段很低级,但只要罗浅撇不清嫌疑,这个手段就是有用的。
哪怕朱才人醒来后指责其实是罗潆推的她,可怀着孩子的罗潆有着天然的保护伞。
还有就是,朱才人真的知道是谁推的自己吗?
皇上和太后很快就赶来的翠微宫。甚至申嫔、伏婕妤、杨婕妤等人也来了,出了这样大的热闹,她们自然不想错过。
罗浅也被“请”到了玉庆轩。
经过落蘅的开导与分析,罗浅镇定了许多,面对皇上身边大太监吴长进的连连夺问,虽然害怕,但总算是将事情经过给说清楚了,并为自己辩解。
“妾身与朱才人同住翠微宫,虽称不上亲厚,可也从未红脸过,这一点方美人也是可以作证的。朱姐姐有孕,妾身只有高兴的份,怎么可能会害她呢?何况当时聚莲池人来人往,妾身便是胆子再大,也不会当着那么多的面对朱姐姐下手吧?”
出门前,落蘅特地找了身浅色衣裳让罗浅换上,首饰发饰也只选了几样最简单的,罗浅样貌本就柔美,去年生了一场病后,更是添了几分“病西子”的韵味,此时为自己辩解,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再加上她的说法合乎情理,旁人也觉得不是她。
皇帝垂着的眼抬起来,意外地看了一眼罗浅。
他甩了一下腰间的玉佩,吴长进意会,让人把画眉和朱才人身边伺候的木香带进来。
木香的裙摆上还沾着一些血迹,屋里的太后和申嫔等都不自觉拿起帕子掩鼻。怀着孕的伏婕妤更是偏过了头。
木香是朱才人从家里带过来的丫鬟,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回答吴长进的问题磕磕绊绊。
“奴婢也不清楚……当、当时,诚宝林正在与小主说话,罗宝林就来了,小主本来想走的,罗宝林突然就冲过来,然后小主就被推到了池子里……”她明显因为太过惊慌害怕,思绪混乱不清。
吴长进压迫感十足:“你可曾亲眼看到是罗宝林伸手推的朱才人?”
“奴婢……奴婢不知道,诚宝林和才人站在一处,奴婢站在她们身后,罗宝林有没有伸手,奴婢看不太清……”诚宝林的身体刚好将她的视线挡住了。
木香急得落泪。
吴长进挥手,立刻有小太监将木香带下去,他又问画眉。
“你是跟着罗宝林一起去聚莲池的,就站在罗宝林后面,你可看清楚了?”其实问画眉就是走个过场,画眉是伺候罗宝林的人,肯定是帮着罗宝林的。
谁知,画眉埋着头,支吾半天:“……当时,罗宝林和诚宝林争执了几句,宝林性子急,奴婢也拉不住,等看清楚的时候,朱才人已经落水了。诚宝林也摔了一跤,坐在地上……”
罗浅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画眉的头埋得更低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诚宝林身边的水心过来了。
“宣。”
水心是来禀告诚宝林情况的:“太医说,诚宝林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休养几日就好了。”她迟疑了一会:“诚宝林还让奴婢带一句话,想问问罗宝林。”
太后阴沉着脸:“你说。”
水心小心翼翼地觑眼看向罗浅:“诚宝林想问,罗宝林是不是还记恨去年在家中时,我家小主不慎害得宝林落水之事,所以今日本是想着推我家小主的,却不小心害了朱才人?”
罗浅登时就要理论,被跪在她身后的落蘅死死拉住。
落蘅听到皇帝似乎笑了一声:“罗家的日子过得挺精彩。”
罗浅背后全是冷汗:“陛下,妾身从未有过害诚宝林的念头。”
“那你说说,诚宝林和你身边的宫女为何都说是你动的手?”皇帝嘴边的笑意更深:“难不成,你这宫女被诚宝林收买,故意陷害你?”
罗浅还真是这么觉得的,偏偏这么巧,今日画眉带着她去聚莲池赏荷,而罗潆和朱才人刚好也在那里。
可她不敢这么说。
若她说了,那就是她识人不清被一个小宫女耍得团团转,罗浅不想自己的形象在皇上心中受损。
落蘅心里无语,偷偷在罗浅背后写了个“朱”字。
罗浅立刻道:“可陛下与太后娘娘也不能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等朱姐姐醒来,定能证明妾身的清白!”
她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木香的悲鸣:“才人!”
小太监很快进来禀报:“回禀陛下、太后娘娘,朱才人失血过多,殁了……”
屋里的人皆是一脸震惊,太后更是立即低声念起了佛经。
罗浅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怎会如此……”朱才人一死,不久死无对证了吗?
想到可能会面临的悲惨命运,罗浅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落蘅连忙抱住她:“小主!”
她一脸悲愤地瞪着画眉,又朝着皇帝哭诉:“陛下,太后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去年还在罗家之时,诚宝林害得我家小主冬日落水之事,本是家丑,家中老太太多次嘱咐不可外扬,我家小主孝顺不敢违背长辈意愿,将此事深深压在心底,从未生过怨怼,又怎会过了这么久之后,对诚宝林下手呢?还是在诚宝林有身孕的时候!”
“诚宝林说,我家小主是为了报复诚宝林却不小心害朱才人落水,更是无稽之谈。说句难听的,大庭广众之下谋害皇嗣,没有这么蠢的!”落蘅垂眸:“倒是画眉,你之前在怡庆轩只负责院子里的洒扫,与小主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一掌之数,为何今日突然和小主说起聚莲池荷花盛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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