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却出现预料之外的两名特级咒灵和搅局的诅咒师,为了保护新生,也为了留住诅咒师的性命,已在先前任务中消耗大量咒力的灵幻喜真毅然挡在众人之前,将敌人全部吸引到自己所在之处后临时布下帐,并限制学生进入。
最后结果是敌人用同归于尽的招数将她重创昏迷,咒灵被全部杀死,诅咒师重伤濒死。即使家入小姐收到通知立即赶去为她疗伤,几天后身体机能治疗完好,前辈却仍旧处于昏迷状态。
然而九天前,前辈忽然醒来,她首先陌生地审视一切,仿佛不认识所有人,然后声嘶力竭地大喊:
“五条悟——!五条悟在哪里!我要见悟!我要……立刻看到五条悟啊……”
灵幻喜真银白的发丝无风飘动,强烈的咒力以她为中心向外迸发,她捂着头痛苦地嘶吼,向来澄澈的眼眸发红,干燥的嘴唇裂出数道血痕,状如厉鬼……可她只是坐趴在病床上用全部力气呼喊她的后辈,五条悟的名字。
在场所有人愣在原地,他们从没有见过情绪波动如此剧烈的灵幻喜真。
第2章
初生咒灵
灵幻喜真在那昏迷的六天中梦见了许多……姑且称其为“梦”吧,起码她愿意如此想。
她倏然睁眼,眼前的世界仿佛笼罩一层红雾,鼻间是浓重的铁锈气味,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五脏六腑传来早已麻木的疼痛,周围安静得要死。前方似乎站了什么,距离很近,颜色灰暗,像面宽厚的盾牌屹立在她身前。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喜真不知为何对它没有警惕之心,忍不住伸出手试探地轻碰。触碰到的一瞬,刚猜测是盾牌的存在便轻易碎在脚下,像是幼年时砸碎在自己眼前的石膏像摆件,碎得壮烈且彻底,幼小的孩子无从下手修复,惶恐不安。
她在身前的一堆粉碎中,看见了与红不同的东西,是两颗耀眼无比的珍贵艳彩蓝钻,是比天空更澄澈的苍蓝。
不!
喜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为时已晚,她看见了倒映在其中的自己,面目模糊的、残缺不全的脸,随即一阵钝痛自脑后袭来,身体已不受控制,使她脱力向前倒去,残躯与遍地粉碎亲密地拥抱。
在最强陨落后,她的终结到来了。
……
“嗬——!”灵幻喜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在痛苦的抽气声中醒来。这次身边的景色大不一样,身处花团锦簇的暖春,温暖宜人。她刚要思考,下一刻躯壳卷入黑白色的爆炸中,泼开的墨迹在空中绽放出山水画中的国色牡丹。
随即,铺天盖地的力量和灭亡的气息喷涌而来,仿佛集聚了世界上所有人类的愤怒、痛苦、不甘……使人忘却反抗,束手就擒。
灵幻喜真甚至无法呼吸、不能动弹,她鲜少落入这等实力差距明显的困境……不,是绝境。
但她有了心理准备,此时能够清醒地判定这是来源于那个咒灵奇怪的领域能力,果然最后即使自己赢得胜利还是被影响了,这影响很深刻,导致灵魂有异。
她的术式……与灵魂有些许联系,所以绝不会判断失误。
自己在现实中还没有醒来,这里一定是幻境,一定是。
此刻,身处此地、此世的喜真被某种封印困住了,她感到人类之躯的部分正在被剥除,大脑深处被搅乱,但她强硬地抬起手,向来平静淡然的思维因脑中挥之不去的粉碎而迸发出强烈情感。
左手竖起伸直向上……食指与中指指甲盖瞬间飞出,血从发白的肉里渗出,皮肤如鳞片被刮去,但她动作不停,以大指压住颤抖不停的小指,开口是涌出的血液,单词从她支离破碎的嗓音中吐露零星:
“「和——」”
“斩杀五条悟成功,世界终将恢复平静。”
五条悟……斩杀……这毫无情感的声音回荡在天地、山川、流水,甚至尘埃之间,传达进她的脑海中,术式被轻易打断。
下一瞬间,手指与臂膀被搅碎,生命湮灭于墨色山水之中。
……
“我所遭遇的远远不及于此啦。”灵幻喜真慵懒地横躺在树荫下的长椅上,让身前站着的人坐无可坐,只能充当遮阳伞。
七海建人听说喜真前辈身受重伤后苏醒,处于企业员工和咒术师双份职业过渡期的他不顾十月最后一天唾手可得的全勤,连忙请假赶回,看到的是眼前疑似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前辈,听见她对人描绘貌似属于游戏中的情景。
“我在那只咒灵塑造的幻境里……算是玩游戏?有角色扮演、射击、大逃杀,还有动作冒险……玩到讨厌为止才醒过来,所以你们听到的只是一部分。”灵幻喜真的语气毫不在意,脸上是再熟悉不过的轻浮神情。
这种说法他不可能相信,眼前的前辈还不如说是被夺舍了更能让他接受。
七海想到什么,加重语气问:“五条先生知道喜真前辈昏迷多日吗?”这个人就是那神情令他感到熟悉的源头,而前辈昏迷六日不醒,这家伙竟然没有回来。
并不是要求五条悟一定要回来,而是他不回来这件事,本身才很不正常。
“……”灵幻喜真掀起眼皮注视他,眼瞳中是斑驳的树影,忽然勾起嘴角,哼笑一声,“悟在出差,脱不开身。”
这家伙,是谁啊?
七海建人开始怀疑人生,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喜真前辈从来都是要么温柔地看着别人,要么带着令人舒适的笑容与人交谈,简直是他在到处是疯子的咒术界的精神支柱,现在显然面临着坍塌的前景。
很快,第二天晚上他与灵幻喜真出了一趟临时的小任务,七海很纳闷为什么要让重伤初愈的前辈这么快投入工作。
狗屎高层,狗屎咒术界。
一天不见,灵幻喜真耳朵上和脖子增加了许多他看不懂的潮流饰品,指甲涂了黑色的指甲油,与白皙的手指对比十分扎眼。
七海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注意到那些反常的细节,才能稍微安慰心灵。
任务轻而易举,他隐约感到这任务派自己前来是为了观察喜真前辈的恢复情况。现在,他已确信前辈完全恢复,术式使用与以往无异,但她行动中疯狂的表现和不知收敛的破坏欲令他心惊,这些决不能出现在任务汇报里。
如何灵活的遣词造句呢……加班写报告的压力陡增,不禁让他感叹:“又要加班,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停止。”
没想到灵幻喜真仰头抬手,用指腹抚去脸上血迹,长吟一声表示完全赞同,应和道:“就是说!烦死了!一起毁灭世界吧!”
七海建人逐渐对反常的前辈麻木了……不可能麻木的吧!他就眨了下眼灵幻喜真做出了开领域的姿态!
“开领域?!你来真的?”他的语调难得变化。
“猜想正确。我一秒都忍不了这个要写报告的烂世界!”喜真瞪大眼睛,神色危险,双手相合发出轻声,手腕即将扭转之时眼神瞥见了老实的后辈吸气并握紧手中咒具的动作,她脸上笑容扩大。
她保持笑意收手,笑眯眯道:“骗你的,我还等着要给悟开欢迎会,不会毁灭世界的,安心吧。”
“……前辈,您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七海建人在沉默后突兀地问。
“什么什么?我感觉良好,目前为止只获得了快乐,什么也没有丢。”
“道德。”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说。
*
2013年11月9日23点55分,灵幻喜真当然没有给那个诅咒师找地方埋尸,她急着回家睡觉,有人会善后的。
她在撤退路途中收获颇丰,从路过的百货商行里顺了捆麻绳,看到形迹可疑且身怀咒力的人便发起攻击,打晕了用麻绳绑起来就发给定位提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打、一路绑……
帐被收起时,她也用完了麻绳,于是拍拍手,就这么穿着睡衣大咧咧地混进街道人群里。
不久行至一个在破旧大楼之间堪堪存活的窄巷,这里阴暗、冷清,灵幻喜真并非漫无目的地走到这里,她远远就察觉这里涌出了强悍而令人厌恶的诅咒气息。
如此令人厌恶……让人作呕……但熟悉的咒力,她凝神观察。
“嗬……嗬……”
一滩难以形容的物质,像是深林中女巫搅拌的那锅肉汤,热气腾腾的咒力四溢。很快,可以称之为头颅的地方有淡青色发丝渐渐生长,形成的□□躯干上布满缝合痕迹,这是——
“咒灵……新生的咒灵,是灵魂!拥有与灵魂有关的能力!哈哈哈哈!”瞬间,灵幻喜真的表情变得疯狂,存在于咒灵脸上对人类的渴望和贪婪在脸上浮现,迫切地需要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果断发动术式,竖起左手展开向上,将大指指腹压住小指指甲。
“看着我!”
咒术师命令懵懂的咒灵,未被鲜红色组织包裹的一灰一蓝两颗眼珠闻言下意识转向她,与之对视。
“以往我总认为这术式太胡闹,但我改主意了——「和合」!”喜真情绪翻涌如此剧烈,以至于可以顺利地用出以往不用的术式,伴随强烈情绪的咒力涌进阴暗的角落,窥探和影响那东西的灵魂,这就是她的生得术式!
如果有人从侧面看见咒术师的姿态,就像是她正欲庄严立誓,然而灵幻喜真紧盯被束缚灵魂的咒灵,压抑住急促的呼吸,语调已忍不住高扬:
“嘿,咒灵先生,能让我吃一口吗?”
*
“九天内多起诅咒师及咒灵滥杀人类的事件,那群老头子怎么看待?”
五条悟随手翻看任务汇总,翻动纸张发出的声音很大。他仍在国外出差,半个月以来一直让伊地知关注国内情况,实时转发任务资料给自己。
高大身躯裹进合身的定制西装里,但总觉束缚,时不时不满地调整领带,好让他看见这些资料时的呼吸更顺畅。
“上、上层认为纯属巧合。”伊地知洁高如实相告,做好了被阴阳的心理准备。
“哈!”果不其然,五条悟把脚翘在桌上,皮鞋跟毫无顾忌地磕在木质桌面发出咚声,吓得打工人一抖。
看见伊地知分外紧张,他咧起嘴大笑,“烂橘子原来相信诅咒师团伙和咒灵们相逢即是缘呐,多么浪漫!”
然后他翻到了某一页,手微微一顿,“稀奇,喜真斩首敌人?”
“喜真前辈她……”伊地知刚想详细汇报有关于她的任务内容,他知道五条悟忽然开始关注国内情况大半为了掌握前辈的动向,特地留意了。
自从听闻喜真前辈意外受伤,五条悟很明显心不在焉,如果不是夜蛾先生第一时间打电话让他安心,并要求他完成公务……这人肯定就撂挑子跑了。
五条悟忽然把汇报随手扔在桌上,起身彻底解开被束缚的领口,他扯下精致的领带,随手扔到那沓纸上,面对落地窗口,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
“还是不用说了,立刻回东京就行。”
“什么?!请不要任性,请您——”
五条悟转身,墨镜之后一双瑰丽纯净如同艳彩蓝钻的双眸与伊地知相对,他噙着恶劣的笑容警告:
“要懂得听人话,伊地知。你们瞒了我什么,对吧?”
第3章
五条,回来了
2013年11月10日17点,东京校咒术高专——
“前辈!五条前……”
忽然一阵风裹挟着清淡花香以急切的姿态掠过山崎萤的身侧,她话还没有说完。
山崎转身只看见灵幻喜真没入拐角的衣角,不知为何,心中竟然为前辈能够表现出与以前相比简直难得的失态而开心。她微微躬身,怀着安心和喜悦向在枝头摇曳的唯一一株白山茶花小声说完要传达的消息:
“五条前辈,回来了。”
已经悄悄围在附近的其他人却不太乐观,“如果一言不合吵起来了怎么办,高专会被拆掉的,”
“以前喜真老师会忍耐,现在……难以想象和五条老师那张嘴碰撞后的结局,昨天老师竟然骂我是训练有素的猪队友呜呜……”
“别用这么奇怪的说法,要是真打起来五条老师更不爽吧,毕竟他不是一直很喜——”
一位穿着医师白褂的棕色长发女人懒散地站在他们身后,右手夹着根没点燃的香烟,无情打断他们的臆想:“不会打起来的,你们别在这里偷懒了。”
“硝子小姐!”
他们回头看向自己的脸上充斥着好奇,让硝子想点烟的手蠢蠢欲动,但戒烟中只能闻一下味道。想到喜真近期放飞自我的举动,以及本就没几分师德的悟,她暂且充当一次老师的教导职责。
“我说,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以后自己的未来吧,毕竟高专的第二个毒瘤诞生了。”
说到喜真她就从众人头顶的屋顶上跃过,似乎存在故意的心思,临时落脚借力的瓦片颤动,发出哗啦的响动,让说人坏话的硝子不禁挑起眉,又是以前她绝不会做的事。
五条悟早已经看见为自己而来的喜真,他摘下墨镜,一开口就是烦死人的话语,似乎肚子里除了大量糖分就是无穷无尽的垃圾话。
“锵锵!看,这是我特意带回来的油炸蜜糕!想吃吗想吃吗想吃吗呜哇!”怎么突然冲过来,还好他的腰力足够!
灵幻喜真不仅仅是急切地赶来欢迎他,她跳下屋顶时张开双臂,带着湿热沉重的呼吸和微不可查的花香迫不及待地拥抱了五条悟,同样被他稳稳接住,拢在怀中。
她没有抑制,或者说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只想要实在地拥抱这副实际存在的躯体,感受到怀抱中具有热度的紧实肌肉和流动的咒力,是无穷的生命力、是完整的一切。
语气与她颤抖的灵魂分割,快乐又昂扬,“悟,我喜欢死你了!但你不要死!和我结婚!我买好婚房了!今天就去结婚!”
“……”高专的众人在这时沉默了,比夜蛾校长开会讲话时安静得多。
所以……原来最离谱的发疯在这里啊!
五条悟也有一瞬间的沉默,脑中浮现伊地知的话。
“就是……喜真前辈的健康方面没有问题,性格则出现了微妙变化,总体来说,是您期待的方向。”那时卑微的社畜选择了灵活地遣词造句。
最强紧随其后的想法是:天上掉馅饼了?这家伙终于开窍了啊。
“我不会死。”他亲昵地轻晃怀里的人,在她的颈项间落下承诺,然后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二人相视,平稳温热的呼吸在极近的距离中交缠。
五条悟以抚弄花瓣的力度轻捧起她瘦削苍白的脸,指腹摩挲过脸颊至眼下青黑。他张扬的银白发丝将阳光割得细碎,映入喜真眼中。
得偿所愿的得意笑容在最强的脸上浮现,最后他发出喟叹般的声音,“真是太巧了,我也准备了婚房,不过不是我们现在那间啦。”
自以为预料到这两个家伙见面会是和谐共讨荼毒高专大计的家入硝子大力捏碎了手里的香烟,现在根本就不是谁买了婚房的问题吧!
“欢迎会就不必了,我要将向我求婚的人带走,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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