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对面先开了口，“班长，这钱我明天下午还你行吗？”
温越看着眼前女孩有些窘迫的样子，连忙摆了摆手，“这钱我不着急的。”
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魏诗漫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拉着她的胳膊就走，“好了，月亮，别聊了，再不走上课就要迟到了。”
方佳雨望着女孩被拖走的背影，心里如同被千万细丝切割。
不得不说，她很羡慕温越。
晚自习开始前，张国华要求把窗帘全部拉好，自己搬着椅子坐到了教室门口，端着他那杯枸杞水杯。
“待会儿看电影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些。”
关掉灯后，为了离大屏幕更近些，黑暗中教室里的椅子被拉来拉去，大家都寻找着自己最合适的位置。
就在魏诗漫兴致勃勃地拉着椅子去找温越时，发现女孩旁边突然多出一个人影，她动作一滞，眉毛拧成团，“不是，祁柯你有病啊。”
温越也懵了，谁看电影不是往前坐，祁柯这人怎么还往后坐呢。
电影开始，光线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故事随着画面的变换推进着。
温越支撑着脑袋，左边坐着魏诗漫，右边坐着祁柯，还记得上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星光夜市的时候。
魏诗漫偏过头越过中间的人，生气地说道：“祁柯你是不是故意的，前面有地方不坐，偏要坐后面。”
祁柯身体往椅背一靠，双臂环抱在胸前，“我远视眼，坐太近看不清，还是说魏同学看不起远视眼的人。”
魏诗漫气到话都说不出来半句，“你小子！行！”
接着又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温越的肩膀，“月亮我去找赵景凡了，我跟这人磁场不合。”说完还不忘怒瞪祁柯一眼，然后恋恋不舍地拉着椅子换了位置。
耳边得到清净后，温越看电影又再一次进入了正轨。
屏幕里的小男孩捡起了吉他，铺在地上的万寿菊发着光，带他进入了“米特兰”。
在女孩看的正入迷时，旁边传来了说话声，“其实，那些卷子是我送的。”
祁柯的声音不大，温越有些没太听清，“嗯？”
他朝女孩这边靠了靠，“我说卷子是我送的。”
温越的声音很小，但依旧能感受到惊讶，“居然是你送的。”
她心想着我们两个无冤无仇的，送卷子给她，这是干什么！！！
祁柯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黑暗中的耳廓微微泛起红色，他把视线落在黑板上，“我看你生气了，所以想着买些你喜欢的东西送你。”
温越有些不理解，自己到底是哪里给他造成了喜欢卷子的错觉。
“其实你要没必要买这么多送我。”
这么多的卷子都快赶上她一暑期的量了。
“我那天确实不该一股脑跳进湖里……让你担心了。”祁柯将最后的那五个字说的尤为小心，像是拉紧的弦，生怕不小心扯断。
祁柯从小到大就没向谁服过软，是出了名的硬性子，以至于被大人调侃说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他这样的。
那时觉得无所谓，因为他认为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
重新让他改变这个认知是在湖里的时候，他听见了岸上议论纷纷的声音里，夹杂着温越的哭泣声。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不想死了。
电影此时播出了一句话：I've had enough to ask for consent.I don’t want to follow the rules. I want to follow my heart.
温越的眼睛里倒映着屏幕上的画面，缓缓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受够了征求同意，我不要循规蹈矩，我要跟随自己的心。”
祁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温越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接着在画面不断更迭的光亮下，女孩看向他，眼里充满了温和的笑意，“祁柯，这句话就是你在我心里的样子。”
“其实那天离开离开病房后，我就开始有些后悔对你生气，慢慢发觉自己竟然有点儿像我妈，只要有人没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执行就认为那是错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祁柯没料想到温越能跟自己说这么多，胸腔莫名注入一股暖意，他不清楚那是什么，只知道女孩好像已经成为了自己对这世界仅存的光亮。
少年将一条胳膊支在温越的课桌上，托着下巴笑盈盈看着她，“没看出来，温班长还挺善解人意的。”
温越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身体往另一边挪了挪，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心、心里话而已，听听就好。”
第21章 第二十一场风
电影播放完后, 离放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张国华站起来伸手把灯打开, 在灯亮的瞬间，他有些惊呆了。
座位乱成一团，怎么坐的都有，有三个人围一起的，也有搬着椅子坐在屏幕正前方的，还有聚众吃零食的。
张国华把水杯往讲台上一放，深吸了口气，不失礼貌地微笑道：“看样子大家在黑暗中还是蛮放得开嘛。”
温越无意间将视线投向前排，正好对上了魏诗漫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这直接把她吓了一跳, 连忙递给她纸巾，“漫漫，你怎么哭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魏诗漫擦了擦哭红的眼睛, “没事，就剧情戳到我的泪腺了。”
说完她拉着椅子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那萧条落寞的背影让温越有些担心。
魏诗漫是个相比温越还要感性很多的人，有时候一个小视频都能让她泪流不止, 温越就在旁边负责递纸, 赵景凡则是在旁边不断安慰。
都各自回到座位上后，张国华左手举着自己的水杯, 右手拿着他的文件夹, 在走下讲台前说了一句, “还有几分钟就到放学时间了，大家收拾一下东西, 值日生走之前扫一下地，明天有检查组来我们学校参观。”
按照平时的习惯, 都是魏诗漫第一个冲出教室等人的，然而今天她却有气无力地弯着腰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温越一脸担忧地站在魏诗漫身边，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漫漫，别伤心了。”
而赵景凡则是愁容满面，“她当时看电影，我在旁边一直安慰来着，但结果……如你所见。”
就在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祁柯单背着书包走了过来，在经过温越身边的很自然抬起了胳膊，然后拽住女孩书包后面的带子就往前走。
温越顿时懵了，“不是，祁柯你干嘛？”
“不是说你要帮我补课吗？”祁柯边说边走，脚下的步伐也没要停止的意思。
“可我人还没安慰完呢。”
祁柯语气淡淡，“别安慰了，越安慰越难过。”
温越心想无论如何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眼看着教室即将消失在视野，于是急忙放声喊道：“漫漫，回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两人约好放学在校门口的奶茶店把课补了，那里到了晚上关门迟，而且氛围还偏向安静。
进入店里把书包放好后，祁柯点了两杯奶茶，“没看出来魏诗漫是个泪点这么低的人。”
“她也就表面上大大咧咧，内心还是个很细腻脆弱的小女孩。”
祁柯坐到了她的对面，“有时候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太脆弱不是件好事。”
如果太脆弱的话，一路过来的磨难，早使祁柯碎成满地了。
温越拿出化学课本，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我不信祁学委从小到大都没哭过。”
少年认真思索一会儿，仿佛在脑海里把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个遍，最后得出了结论。
“还真没哭过。”
温越的眉毛一挑，低头从文具盒里拿出支黑色碳素笔，“感觉你确实不像是会为一些小事而伤心的人。”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还没等到温越回答，店员将取餐铃按响，“两位，你们点的奶茶好了。”
祁柯二话没说站起身就去取，几秒钟之后温越的面前就多了一杯奶茶。
“来，请你喝，就当谢谢你帮我补课了。”
温越插上吸管喝了两口，清甜的味道让整个人都很轻盈，“我觉得你是个性子很自由的人。”
“可大家都说我性子很慢。”
“是吗？”
这样想想，好像确实是，祁柯有些慢热。
时间过的飞快，这课补着补着就比原本定的结束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出了店门后急忙拿出手机和家里联系。
祁柯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路上安静的没什么人影，“我送你回去。”
他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话正说着手机解锁后，屏幕上方的信号显示消失了，她算了算这个月的话费好像忘记充了。
完蛋了，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挨骂。
温越抬头看向祁柯，苦笑道：“那个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温越在回家的路上，努力为等待自己的严肃审判奠定着心理基础。
打开家门后，里面一片漆黑，她猜测估计都睡着了，于是便蹑手蹑脚地将鞋子换掉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刚走到客厅的一半，头顶的灯瞬间亮了。
唐晚芸穿着睡衣靠在墙角，眉宇间充满了怒气，“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温越低着脑袋，不敢去看父母的眼睛，提书包的手也渗出丝丝冷汗，“帮同学补课。”
温朝阳往沙发上一坐，开启起苦口婆心模式，“妮妮，不是爸爸说你，帮同学补课也不能大晚上的补，知不知道。”
唐晚芸的脸色渐渐暗下，怒目圆睁地看着温越说道：“我看就是管你管松了，别再指望我通晓什么人性了，以后还是放学按时回家吧，迟到就罚面壁思过。”说完后立马扭头就往房间走。
砰——
激烈的关门声响彻在屋子里，温越的心脏越收越紧，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打转着，感觉下一秒就会落下。
她知道自己这次确实做错了，让父母担心。
温朝阳走到女孩的面前，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妮妮，你已经长大了，真的不能再做些让父母担心的事情了，你没回来的时候，打电话没人接，急的你妈妈在床边来回踱步。”
温越声音有些颤抖，“爸，对不起。”
温朝阳最见不得女儿哭了，他连忙扯了张纸蹲下身子帮忙擦拭，声音温和劝说着：“好了，别哭了，你妈妈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她是真的很担心你。”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手机因为欠费停机了，她登上了电脑，微信直接响个不停。
【魏什么漂亮】：我回家了
【魏什么漂亮】：怎么不回我？
【魏什么漂亮】：都是祁柯那小子把你拐走了！我和他以后势不两立！
【魏什么漂亮】：赵景凡好搞笑，他劝我不要哭，劝着劝着自己哭了
……
【moom温】：我刚回来
【魏什么漂亮】：终于回消息了，联系不到你，我都快报警了
【moom温】：手机欠费了，根本接不到消息
【魏什么漂亮】：回去就好，时间不早了，赶快睡觉吧
【moom温】：嗯，晚安
关掉电脑后，温越在桌子趴了几分钟，接着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褐色的外壳上画着只蹲在大榕树下的小狸花猫。
画册被温越用了差不多小半本，随便翻几页就会发现画像的人都是同一个。
台灯下的少年画像在女孩儿眼中闪着熠熠亮光。
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一个不能诉出口的秘密，像是缠绕着藤蔓开在城堡的玫瑰，迎风便飘出阵阵馨香，冰冷的铁栅栏是阻挡盗窃者的，也让玫瑰成为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有些人活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模样，他们不惧束缚，他们崇尚自由，他们永远闪亮。
第二天的早上，温越起床洗漱看到了已经整装待发的唐晚芸，经过昨天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如何去道早安。
乱糟糟的头发加上睡眼惺忪的面容，很明显是晚上没怎么睡好。
温朝阳穿着围裙，手里端着盘子，“妮妮起床了，今天的早饭是爸爸准备的面包、鸡蛋和牛奶。”
“爸，您今天早上不用开会吗？”
“今天早上不用，所以我就试着把早餐准备一下。”
唐晚芸走之前冷冷说了句，“吃完记得早点儿去学校，别迟到了。”
温越正打算应一声的，但被传来的关门声憋在了喉咙里。
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从小到大都是紧绷的，在外人看来就是严厉的母亲和乖巧的女儿，温越很害怕唐晚芸，即使自己从未挨过打，但言语上的攻击一点都不逊色于身体上的伤害。
在赶往学校的路上，温越遇到了祁柯，今天他破天荒没踩着点进校门。
祁柯跨下车子，站在原地等待着走在后面的她。
“你昨晚没睡好吗？看起来萎靡不振的。”
温越打了个哈欠，接着摆了摆手，“我没事，再说了你看谁上早自习可以是精神抖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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