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诗漫的余光瞥了眼正在弯腰给别人讲题的祁柯,着急地在温越耳边说道:“就是祁柯对你有点儿小心思的感觉啊。”
都说当自己陷入迷茫困境之中时,身边人的眼睛总是雪亮的,他们能发现自己所看不到的或者不愿意去相信的。
其实这一刻,温越希望魏诗漫就是那个眼睛雪亮的人,希望她能透过旁观者的视角来告诉自己,你们两个人是相互奔赴的。
可在学业最重要的高三,还不是明确表达感情的时候, 她害怕两人的关系浮动会影响到各自坚定选择未来的方向。
温越笑道:“漫漫,你看到错意了吧,怎么可能呢。”
“会错意?怎么可能, 我的第六感一向十分准确,你难道忘记了我上次买彩票中一万块的事情了。”
魏诗漫眯着眼用手掂量起桌子上的尺子,“还是说......”
温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什么?”
魏诗漫将尺子往桌子上一放, 险些没压住音量, “你俩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谈了吧!”
话音未落,温越快速用手捂住魏诗漫的嘴, “漫漫, 饭可以乱吃, 但话不能乱说。”
魏诗漫无声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如果被人听到在学校传开, 后果不用想也知道,最终只能无法收场。
赵景凡朝这边招了招手, “唉!你们俩别聊了,过来拍照打卡了。”
一班后续又往互助小组里增加了新的人手,总共算起来有十三个人。
拍照前赵景凡数了数人头,发现少了一个,“祁柯人呢?”
祁柯背着身子举起了手,他刚给人讲完题目,“我在这儿。”
赵景凡招呼着,“快过来,大家都等你了。”
温越想到了祁柯曾经说过自己不爱拍照,她本想开口提议让祁柯靠后站站入镜即可,但话刚到喉咙处,祁柯站到了她身边。
赵景凡举祁手机,调制好一切,“好,大家看镜头,注意仪态,来,笑一个。”
魏诗漫脸都快笑僵了,“赵景凡你能不能快点儿,搁这里拍全家福呢,要求那么多。”
祁柯离温越很近,近到温越能够清晰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那种心脏快要冲破胸膛的感觉,像是飞舞在春风中的蝴蝶,不知方向,却又喜悦难耐。
几秒钟过后,赵景凡比了个OK的手势,“好了,拍完了。”
祁柯转身离开,温越瞬间觉得自己可以正常呼吸了,那种感觉不是压迫,是来自于心里的紧张。
魏诗漫小步跑过去伸着脖子要查看照片,“快让我瞅瞅你把我拍成什么样子了。”
“我对自己的拍照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魏诗漫看着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真不错,每个人的脸也没拍歪,而且表情几乎都是差不多一致,可以啊,赵景凡。”
赵景凡被夸的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小天赋,不值一提。”
魏诗漫把手机还了回去,“给,赶紧发给老张吧,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重新坐回位置上后,温越桌子的左边突然有只手扒了上来,而那只手里拿着张数学卷子。
“温越,你能教教我函数题吗?”那人的声音很小,但很容易就辨认出是徐文皓。
魏诗漫被吓了一跳,“徐文皓,你干什么呢?”
温越有些不解,“祁柯不是说要教你的吗?”
难不成是祁柯反悔了?
徐文皓半蹲着身体,左顾右盼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嘘~小点儿声,祁柯做题的思维太跳跃了,时不时就下意识省略了一些步骤,我的脑子压根跟不上。”
魏诗漫将胳膊环在胸前,气不打一处来,“那你给他提啊。”
徐文皓垂着脑袋,为难道:“我不敢。”
魏诗漫冷笑一声,“胆小鬼,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有时候祁柯严肃不笑的时候确实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刚转到华安就让很多人避而远之,还有传言说祁柯是外面一些社会人的头头。
温越:“那你可能要稍等一下,在你前面还有两个女生。”
徐文皓坚定地挪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没问题,我就坐在这里,只要你一有时间就可以教教我。”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很快便来到了傍晚。
晚霞沿着光线的轨迹铺洒在窗户的边缘,金灿灿的颜色让整个房间顿时温暖明媚,窗外树影斑驳映在白墙,学生们都开始整理东西打算回家。
温越提前收到了唐晚芸和温朝阳的消息,让她今晚自己回去买点儿吃的。
她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有些出神,难道国庆节也需要有工作吗?一般他们只要晚餐前不回家,就代表一晚上都不会回来了。
魏诗漫叹了口气,“月亮,我爸一会儿接我去聚餐,可能没办法陪你走了。”
温越笑着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找不见回家的路不成。”
一旁的赵景凡将书往包里一塞,提起书包带子就往外跑,“各位我先走一步了,得赶紧回去看阅兵仪式的回播,今天上午没看成。”
很快整个房间的人都离开的没剩几个了,温越背上书包疑惑地看向还在低头整理卷子的周知予,“周同学,你还不走吗?”
周知予:“嗯,你先走吧,待会儿我负责锁门。”
温越有些好奇便走过去看了看,他正在用红笔对应卷子上的错题。
“对这些干什么?”
周知予在错题旁边写了一个数字2,“像这样在卷子的每道错题旁边标上序号,然后用索引标贴粘到错题本的边缘,这样想找固定错题的时候就能用序号一一对应了。”
温越恍然大悟,“哇!你想的好细心。”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祁柯斜挎着书包靠在门框上,神情有些不爽。
“月亮,走不走了?”
温越微微一愣,缓步向他走去,“祁柯你怎么没走?”
祁柯唇角上挑,轻飘地怼了句:“怎么还没走,我等太阳下山呢。”
温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书包的就被拽住了,下步的动作就是拉着她往外走,“你这人,别扯我书包啊。”
到了图书馆外,祁柯才松手。
温越重新调整了一下书包,小声抱怨道:“祁柯,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拽别人书包啊。”
祁柯语气不以为然,“我不喜欢拽别人书包,我就喜欢拽你的书包。”
温越睁大眼睛看着祁柯,他怎么说话还理直气壮的。
落日余晖照在两人身上,祁柯向前走了两步,“走了,改回家了,不然太阳真就下山了。”
温越快步赶上,“什么叫就喜欢拽我的书包?祁柯同学你必须解释一下。”
祁柯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好解释的,字面意思。”
他们远行的背影融在整个天边,落日的碎金贯穿着云层,高楼在夕阳下染上薄薄红晕,火烧云敲开了夜晚的门。
路边的树被缠上了五颜六色的灯串,一闪一闪的,温越小时候很喜欢站在等旁边拍照,因为她觉得那里有魔法。
有个卖糖葫芦的商贩吆喝着,温越被吸引地多愁了两眼,祁柯便买了两串。
祁柯看着手中裹着糯米纸的糖葫芦串,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天特别冷的时候才会有卖糖葫芦的。”
温越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绵延,她眉眼带笑地解释道:“云川的气温根本猜不透,夏天的时间很长,但热完之后往秋天的过渡期很短,说不准哪天就特别冷了,所以这里的生意和其他地方都有所不同。”
祁柯:“我小时候也吃过几次糖葫芦,不过是个老爷爷在卖的。”
温越想起了儿时爷爷问自己的问题,“祁柯,你知道为什么出来卖糖葫芦的都是老爷爷吗?”
祁柯心里知道答应,但他还是问道:“为什么?”
她歪头看着他,眼眸里闪着光,笑着回答道:“因为老奶奶要留在家里做糖葫芦。”
祁柯很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像是带着神奇的魔力,总能照亮他心里的缝隙。
“对了,蒋店长最近怎么样了,你之前不是提过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他最近住在心理治疗所。”
温越一脸忧心,“住在治疗所,这么严重吗?”
祁柯:“嗯,他一发病就谁都不认识了,光想着跑出去找到自己的女朋友。”
原来蒋墨的这一切是因为他的女朋友。
温越想要开口询问蒋墨女友的事情,但又怕过于冒昧,毕竟自己和蒋墨也没有特别熟,这样随便打听他人隐私有些不太好。
祁柯看穿了她的心思,“蒋墨只跟我一个人讲过他女朋友的故事,想听吗。”
温越拒绝性地摆了摆手,“算了吧,蒋店长应该也不太想让人知道吧。”
“不,其实恰恰相反,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就会生病,蒋墨不是不想说,他是不敢说出口,他不敢直面自己的曾经,也遗憾于爱人的消失。
久而久之,药石难医。
远处的广场放起了国庆节的歌曲,两人靠在湖边的围栏上,放眼望去前面灯红酒绿的商业中心,平时放着广告的LED大屏此刻也换上了欢度国庆的内容。
晚风吹起水面的波澜,温越将耳边的碎发向耳后压了压,“那说给我听吧。”
第41章 第四十一场风
漆黑的夜总是能安抚人波动的情绪, 白日的人大都是清醒的无可奈何,而在寂静的晚上, 被封锁的灵魂再次鲜活。
很多人都是如此,大家都爱在无人的夜里敞开心扉,对自己,或者对他人。
馄饨店的生意很好,店门口总有进进出出的人,温越提议来这里吃,因为经济实惠并且味道不错。
撩开门帘进去,热腾腾的香味扑面而来,温越朝着在前台低头记账的男人喊道:“老板, 请给我们来两屉小笼包和两碗馄饨。”
男人放下手中的笔,笑呵呵点了下头,“好嘞, 两位稍等。”
祁柯从桌上的桶里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蒋墨的女朋友是就读于京都大学文物修复的研究生,我听蒋墨说她叫做秦窈,秦始皇的秦, 窈窕淑女的窈。”
温越也没闲着, 将两人的小碟子里倒上了醋,嘴里喃喃道:“秦窈, 这名字真好听。”
“蒋墨说秦窈生来就是注定要走文物专业的人, 名字里除了有一统六国的朝代, 还带着诗词歌赋的文雅。”
“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是一个大学的。”
温越回忆起了那杯碗口大的菊花茶,顿时觉得难以置信, “难道说……蒋店长也是京都大学的。”
祁柯笑了一下,“他就是现在看起来不太靠谱, 但他在京都大学是就读于法学专业的研究生。”
京都大学的法学专业可是出了名的难考,没想到蒋墨曾经会在那里就读,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板端来了两屉小笼包,“来,你们要的小笼包。”
温越:“谢谢老板。”
她蘸完醋刚咬了一口小笼包,就被老板的下句话吓的差点噎住。
“今天怎么带新男朋友来了。”
新男朋友?她自己母胎单身至今,什么时候交过男朋友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带男朋友来这里了。
温越慌忙放下筷子解释:“不是,我们俩就是普通同学,而且老板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有过男朋友。”
老板用手比了比身高,“就上次,个子高高的,说话也斯斯文文的,对你也特别温柔,我和我老婆还说你们俩配着呢。”
一听这话,温越立刻知道了老板口中所谓的男朋友是谁了。
“不,误会了,上次来的那个不是我男朋友。”
此时老板娘也端着两碗馄饨慢歩走了过来,“上次来的那人长得也俊,不过看起来年纪大一点,是你哥哥吧。”
温越连忙点头确认,“昂,对,是我哥哥。”
老板娘离开之前还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小姑娘眼光不错,这小伙子长得也好看。”
温越笑着嗯了一下作为回应。
祁柯端起醋壶开始往碟子里倒,“没想到温越同学这么喜欢带不同的人来吃馄饨。”
温越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是只带了安承哥来,我之前也带漫漫他们来过的。”
祁柯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用跟我解释,你带谁来吃饭跟我又没多大关系。”
温越盯着对面人倒醋的动作,眨了眨眼,“祁柯,你碟子里的醋多的都快溢出来了。”
祁柯反应过来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拖着半边脸嘴硬道:“我喜欢吃醋。”
说着就将一个小笼包“淹死”在醋碟,然后将其整个塞进了嘴里。
温越在旁边看着都觉得酸,为了缓解气氛,她讲起了刚刚的话题,“还真不敢让人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蒋店长那么厉害的人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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