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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妩的耳又热了，后背的血肉都绷紧了。
她掐断他的浑话，一字一顿生硬道：
“谢，谢。”
“行了吧。”
第14章 比基尼
徬晚，海边暮色渐浓，几台烧烤架支在帐篷前，冒着青烟，烤得金酥的肉串飘出阵阵油香，引得人食欲大动。
姜应儿守在烧烤架边上，终于等到肉串熟了，赶紧拿了四五串，一边吃，一边分出几串拿给坐在帐篷前听歌发呆的新朋友。
“快尝一下，刚烤好的，超级香。”她语气热络。
酒妩摘掉了一只耳机，跟她摆摆手，
“你吃吧，我不饿。”
姜应儿把肉串放得离她近了几分：
“你尝尝嘛。”
椒香的味道让酒妩也有点儿馋，但她忍住了，淡声回：“真的不用。”
姜应儿有些败兴，闷声说了句：“好吧。”
她坐在酒妩旁边，小口小口地啃着肉串。
仿佛患有多话症，她吃东西时，嘴也不消停，盯着酒妩的脸，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一直戴口罩啊？是不是脸上有……”
胎记，烫伤，伤疤，还是长毛的大痔？
酒妩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其实我有传染病的，肺病。”
姜应儿一听，扯唇尴尬地笑了笑，状似不信地问，“不可能吧？”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地拎着屁股下的凳子，往旁边挪腾了两步。
酒妩：“真的。”
“弋哥也知道？”
酒妩：“他不知道。”
姜应儿默默不语，屏住了呼吸，等她啃完肉串后，她把签子往垃圾桶里一投，立马冲到了寻弋身旁，一股脑把他拽到了帐篷后的无人角落。
“你那个朋友，认识多久了，没深交吧？”
寻弋跟程哥正在调晚上观星的器材，被她忽然拽过来，没头没脑的一问，他眼睛里露出疑惑和不耐烦，“问这干嘛？”
姜应儿：“你没发现她很奇怪吗，戴着眼镜，衣服穿那么严实就算了，这么大热天，为什么要戴口罩啊？”
寻弋抿唇不言。
姜应儿，“我刚才问了她，她说漏了嘴，说是因为她有传染病才戴口罩的，而且是肺病。”
寻弋给听笑了，说容貌自卑他都信，传染病这说法肯定是糊弄人的，估计是被姜应儿这张碎嘴叨叨烦了，她才临时起意，编了玩笑。
他唇角微勾，嗓音冷沉带笑地回，“她没病，你别乱传了。”
姜应儿：“可是她自己说的，我还问了两……”
寻弋：“她逗你的，北城大学每年体检那么严，你以为能让有传染病的人进校？”
姜应儿：“但我确实觉得她有点儿奇怪，性格也奇怪。她摘了口罩，就算很丑，我们又不会笑她，干嘛弄成这样。”
寻弋：“你管好自己就行，管别人那么多干嘛。”
姜应儿：“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一个正常人，没必要跟她交往太深，回头都被带抑郁了。”
“你平常跟我们玩那么开心呢，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理我们，冲浪也不去，潜水也不来。”
“她闷在船上不下水，你也跟她一起。”
寻弋手插兜里，听的愈发心不在焉，等她说完。
他只闲闲撂了一句，“差不多得了，我心里有数。”
姜应儿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脸上的神色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她化憋闷为食欲，坐回烧烤架子前，继续埋头，大吃特吃。
那些男生仍在兴致勃勃地调机器，在沙滩上玩无人机。
晚饭时间一小时，就这样散漫而自由地过去了。
酒妩始终一口未动，连水都没喝几口。
饭后，他们在海边拍照片，玩水，也有人瘫在躺椅上，看日落的余晖渐渐熄灭。
酒妩就安静地待在帐篷里，准备晚上拍视频的机器和衣服。
听他们说，流星群会在夜晚十一点左右到达海湾。
她想卡着那个时间，拍下有流星的一幕。
她背对着帐篷大门，正在收拾cos服的上衣，姜应儿忽然掀开帘子，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瞅到酒妩快速藏起的两片可疑的布料。
“你……带了泳衣啊？”
姜应儿语气复杂地试探。
眼看瞒不住，酒妩只好先认，
“嗯吧……”
姜应儿一听，来了兴致，
“那你今天怎么不穿啊？”
酒妩：“……”
她那身材穿泳衣，怕会引起大范围骚乱。
她无可奈何，只能故作娇羞，假装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儿，害羞。”
一瞬间，姜应儿看着她露出小女生般羞赧的表情，又觉得她其实还挺像正常人，只是太过内向，不擅长交际表达而已。
姜应儿方才一副戒备她的模样，此刻心一软，立马又亲密无间地挽着酒妩的手臂，“哎呀，这有什么的，你想穿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海边穿比基尼的女孩子一大堆。”
“你要是实在怕羞，可以晚上出去玩的时候穿嘛。”
”你把泳衣穿在外套里面，然后到时候在我面前脱就行了。”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还是想看看酒妩脱掉衣服后的身体。
酒妩：“我想晚上没人的时候，一个人穿。”
姜应儿：“那我帮你拍拍照，我们两个女生可以单独出去玩的，不跟他们那群臭男人一起。”
酒妩：“我还是一个人比较自在吧。”
姜应儿有点儿失落：“好吧……”
酒妩把手放在她手上，满眼真诚地嘱咐，“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我真的不好意思。”
姜应儿懂，她肯定是喜欢寻弋，但对自己的硬件条件又比较自卑。
她看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在她手背上又盖了个爪，“你放心，我绝对不说。”
然而，姜应儿那张碎嘴怎么可能憋得住事儿。
在海边漫无目的地玩到天黑，他们在帐篷前点了灯，几个人在灯下玩桌游，姜应儿的嘴开始痒起来，总忍不住想把那件事说出口。
程哥：“你那新朋友不来玩？”
“嗯。”
寻弋咬着烟管，打出一张牌。
其实，他先前已经去叫过她几次，但她还是不愿意吃饭，帐篷也不出，就说有别的事，不用管她。
寻弋心想，八成是白天船上那件事惹得她闹别扭，不想见他，需要一点儿时间独处消化一下，所以，他就暂时没管她了，反正人在帐篷里，他们在外面，也不至于出事。
姜应儿煞有介事说，“她是有别的事儿。”
“寻弋，那真是你朋友，就朋友而已？”
“不是，人长那么安全，你还有什么可误会的。”
姜应儿：“不要乱说，她打扮一下，应该会很漂亮的。”
寻弋笑了笑，瞥她一眼，“你白天还说人坏话，现在怎么又变性了？”
姜应儿嘟了下嘴，“没什么啊，就是了解了一下，感觉她也挺像小女生的。”
“咋个说？”程哥一直勾着她问，姜应儿憋的快要爆炸，差一点就把那件事说出来了。
话快涌到嘴巴边上，她又忍住了，“这跟你没关系，跟弋哥有关。”
姜应儿：“弋哥，要不要到后面说去，我偷偷告诉你。”
寻弋停顿了一会儿，丢了牌。
他其实也猜了个七八，无非就是她把喜欢他那件事和姜应儿说了，不然，还能是什么事，让她能有小女生味儿。
两人梅开二度，弯进帐篷后方。
外面的人念念叨叨，“说个八卦还偷着说，没意思。”
真到了要说出口，姜应儿又开始卖关子，以减轻没帮酒妩保守秘密的愧疚感，
“就是……额……”
“她其实不让我说的。”
寻弋：“那你把我叫过来？”
姜应儿：“哎，就是她这次来海边，带了泳装，可能想穿给你看，然后她不好意思，就没穿。”
寻弋愣了一下，嗤笑不信，“你扯呢吧。”
姜应儿：“真的，我都看见了她的比基尼了，蓝色的，她还说她害羞，不敢穿。”
姜应儿：“她还说，她晚上要穿，然后去海边玩，一个人。”
“我真心觉得她是想穿给你看的，就是太害羞了。”
意识到不是玩笑后，寻弋的反应慢了半拍。
灯下的清俊脸庞，冷清的白皙皮肤里浮出一丝热烫的血色，不知道是想象到了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儿低哑，“她……自己说的？”
姜应儿：“嗯。”
寻弋微微吸了口气，“行，我知道了，你别跟人说。”
姜应儿用手在嘴前做了一个拉链动作：
“放心好了，我嘴巴最严的。”
回到牌桌上，程哥又问了几次，却再没勾出半点话。
距离流星群抵达海湾的时间所剩无多，程哥摆好天文镜，又开始弄三脚架，和摄影机。
寻弋坐在摄影机旁的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
程哥喊他帮忙，喊了两遍才有反应。
姜应儿从帐篷里出来，悄咪咪地溜到他身旁，“她好像已经出去了，现在不在帐篷里。”
寻弋垂着眸，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姜应儿又说：“你快去海边找找她吧。”
寻弋懒声不屑道，“去什么，流星不看了？”
况且，他去找她干嘛，偷看人穿性感泳装么？下流。
姜应儿知道寻弋傲气，好面子，于是她换了个说法：“你就当是为了照顾女生的安全，她一个人穿那么少在海边乱晃，很可能会遇到色狼的。”
寻弋这回没怼了。
姜应儿又添了把火，“我听开船的大叔说，上个月，这里就发生了三起□□案。”
寻弋：“……”
姜应儿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效果，她放完火，便美滋滋地溜到摄像机旁，念念叨叨，
“再往上边转一点，太小了会拍的腿短，要不要再打个灯，这样照出来，我脸都是黑的。”
“啧，主角是流星雨，你搁这儿又叨叨啥，还打个灯。”
“来，给你找点儿别的事做，把这五个凳子收起来，放到一起。”
姜应儿：“哼。”
何哥默默地调了半天，终于选好构图和取景，星空与沙滩比例，七比三，完美无缺。
他回过头，乐呵呵地冲他们喊，“你们到那边去，我拍一张合照看看效果咋样？”
他盯着镜头，三个人进入镜头，笑容灿烂，何哥忽然抬起脑袋，四下看了看，“寻弋呢？”
他环视一圈，确认人不见后，手扶后脑，
“……不是，弋哥又去哪儿浪了？”
第15章 美人鱼
海边晚风夹着盛夏的热度，与海水的咸湿，吹着少年的黑发与衣袖。
他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走到人烟稀少，灯火阑珊，连光亮都没了的海边无人区。
不知不觉中，头顶的黑空已有几颗银色的小星悄然飞驶而过，像火柴在黑幕里搽出点点星火。
兜里手机响了，不用猜，肯定是他们在叫他回去。
任铃声响了一会儿，寻弋坐在海边沙滩的长椅上，一手搭在椅背，接了电话。
肆意的风声蹭着耳朵，自然散漫，衬得程哥的声音越发着急，“我滴哥，你又跑去哪儿了？”
“快回来啊，流星都已经来了，这边望远镜看得特别清楚，就等着你回来合照啊！！”
算了算，寻弋从露营区出走到无人区，早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他就是出去背着他们悄默声地吃了一顿海底捞，也该回来了。
寻弋莫名地呼了口气，说：“回去的，别嚎了。”
说是这样说，他的眼神却依旧不由自主地往远处的海岸看去。
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一个大活人还能去哪？
遥遥地，他在更远的海面上看见了一颗悬浮的小星，亮着刺眼的银光。
微眯起眼，才发现那更像是一盏灯，飘在半空中的聚光灯。
那边，似乎有人。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往更远的海岸走去。
海浪近了，一股股地打在石礁上，像爆裂开的鼓点，撞进心里。
听筒里，程哥还在说话，提醒他，“快回来，别走太远了，海边有禁区的。”
寻弋置若罔闻，目光虚泛，朝灯心而去。
恍然间，他看见了那颗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像大理石雕塑般漆白曼妙的身体。
裸露的雪白后背，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半身沉陷在海水里，仿佛是刚刚出海的美人鱼，神圣又妖娆。
寻弋定住了，一瞬间，全身血液凝固。
他以为，眼前的人就是酒妩。
少女似乎听到了动静，微微往回侧了脸，红唇微翘，眼瞳迷离，这惊心动魄，宛如神迹的半张脸，让人心弦骤紧。
少女很美。
然而，似乎，并不是她。
寻弋没有看清，刚要继续往前走，从南边射来两道刺眼的白光，是海滩禁区巡逻的警察，他们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哎，这边不能再过去了，是禁区，往回走，快往回走。”
寻弋被光眯了眼睛，等他再看过去。
少女，已经消失不见。
仿佛海中的人鱼公主，短暂地浮出了水面，仰望天空的绝美流星。
———
回到露营地，流星雨早已结束，只剩一片孤寂漆黑的夜空。
程哥抱着手臂，一脸不高兴，就等着兄弟回来解释，结果，寻弋回来后，也没搭理他，兀自坐下来，靠在椅子上，喝了几口冰啤酒，垂头自顾自地愣神。
程哥没办法，只能主动求和，“我的哥，你说说，这是咋回事儿，这露营怎么搞成这样？
依旧，没人鸟他。
姜应儿一溜烟地蹿到寻弋旁，着急忙慌地问：“怎么样，看见她没？”
寻弋垂眸撇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回，
“好像，没。”
姜应儿：“啊？怎么可能，你不是都走到禁区了吗？难道她下水了，晚上游泳很危险的。”
寻弋，“她还没回来么？”
他以为是海滩太大，没留意错过了。
姜应儿跟着他的视线走，朝帐篷区瞅了一眼，里面亮堂的灯光通然照着篷面，没有半点人影的痕迹，“没欸。”
寻弋低俯眼帘，仿佛若有所思。
姜应儿：“你在想什么？”
寻弋：“没什么。”
姜应儿：“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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