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妩:“决定为它争光之前,我得先对学院的形象有良好正面的印象吧。”
“我的室友把我的东西砸得乱七八糟,但学院既不打算为我讨公道,也不准我动用其他机构为自己讨公道,我对学院的印象不怎么好,不打算代表它。
辅导员沉默了,转着笔,默默地看了一眼书记,脸上浮现了一种中年人被年轻人义正言辞地指责时才会有的尴尬。
书记被一个小自己几十岁的学生阴阳怪气,心气不顺,冷声道:“算了,你扯来扯去不愿意为学院争光就算了,我们院里还多的是愿意参加的人。”
话音刚落,酒妩淡声回: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老师再见。”
办公室的门被她带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徐书记冷冷地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就自己最重要。”
辅导员默然无话。
酒妩离开办公室后,距离下课,其实只过了十来分钟。
她发消息给花季,问她在哪个食堂。
花季说她已经吃完了,在图书馆学习。
酒妩无奈回了句好吧,兀自往中区食堂走。
下午,一二节有课。
酒妩吃过饭,还想睡一会儿午觉。
所以,她在最便利的自助菜窗口点了一荤一素,想快点吃完,空出时间能午睡一下。
端着饭盘,酒妩转了一会,才寻了一处靠窗的空位坐下。
因为此时的食堂里,虽然人流高峰期已过,排队打菜的很少,坐下吃饭的人却多。
酒妩低着脑袋,余光里,对面的几个女生正在打量着她。
她们应该是已经认出了她,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不甚友好。
仿佛在笑话她,不是大网红吗?不是人气高吗?不是那么多人捧着追着吗,怎么一个人到食堂吃饭了,还穿成这个样子?土了吧唧的。
学校里喜欢她的声音看起来多,但酒妩知道,更多的人对她是无感,甚至有些人对她,是仇富式的反感心理。
片刻后,她们中还有人拿出了手机准备拍照。
大大方方的合影,或是在漫展上拍照,酒妩从来不会拒绝,但这种偷拍加窃窃私语,会让她在心理上产生反感。
仿佛自己处在一个安宁舒适的独处环境里,却被人掀开帘子,强行凝视。
酒妩拢了下头发,眼帘低垂,盯着饭盘。
很遗憾,她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交际圈广,朋友多,精致又干净,渴望也不惧怕被所有人凝视和审视的大美女,可以轻松大杀四方,又能做到无坚不摧。
在酒妩这里,coser的工作和她的个人生活是分开的,在拥有万千热度的同时,她也想拥有清静的个人空间。
酒妩放空自己,慢慢进食。
忽而,一道身影坐到了她的桌对面,恰好替她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紧接着,一杯奶茶,一盘烤串,稳稳落在了她面前。
酒妩微怔了一下,缓慢地抬起眼。
他正笑眯眯地盯着她,俊朗的脸庞上出了汗,双眼像被水洗过似的黑亮,和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儿痞里痞气地,
“来,给这位美女加的餐。”
酒妩呆了一会儿,看着盘里堆得满满的烤串,和奶茶标签上的芋泥波波奶茶。这个口味的奶茶还是当初被他错拿的那杯,他还记得。
酒妩轻笑了几声,一瞬之间,她忘记了对面那些人对她不善的关注,缓声对他说:
“我吃不了这么多东西。”
“你吃剩下的我吃。”
酒妩:“哦。”
他撑着脑袋,散漫随和地问,“你下午几节课啊?”
酒妩回答,“一二节有课,选修课。”
酒妩今天下午本来是满课,但三四节的公开课上星期已经结课了,所以空了出来。
他又问:“在哪个教学楼上?”
酒妩说:“北区十六栋。”
寻弋挑眉,“刚好我下午没课,陪你去?”
酒妩晃了一眼他的俊脸,和他今天的衣着,“可是,你很显眼。”
选修课是大课,她们几个班合在一块上,他要是到她们教室里来,其他专业的学生一定都会注意到他。
寻弋笑,“反正我追你,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么。”
酒妩:“……”
这倒也是。
寻弋:“所以,就看你的意愿了。”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黑灼的瞳,盯着她。
更像在问,你应该不会介意,他们知道我们有这么亲密吧?
也像在说,如果,你默认我们可以在人前这么亲密,也不怕让人看见,这难道不是我们可以变得更亲近的一剂预防针?
听来总觉得怪暧昧。
酒妩抿唇,停顿了几秒,
“我不介意。”
“吧。”
第37章 摸一下
北区十六栋。
七楼, 708教室。
上课前十分钟,阶梯教室里只坐了六成人。
酒妩进教室时,前面第五排几乎是全空,后排则是满满当当。
她站在第一排座位前, 像往常一样, 短暂地犹豫了一会。
很快,教室里有人注意到了她, 以及她身后十分出挑显眼的某人。
他两手插兜里, 姿态懒懒散散地。
黑衣运动裤, 高瘦俊帅。
一眼看过去, 像明星似的亮眼,就是人看着没什么精神,仿佛午觉刚睡醒, 俊眼惺忪, 头发也有些凌乱,慵懒冷颓。
这一簇小小的八卦之火,经过几声低语,迅速在偌大的教室里蔓延开来。
“我靠, 是寻弋。”
“他怎么到我们教室了?”
“好帅啊, 我的天。”
“他跟着酒妩一起来的。”
“这俩人果然有点儿东西,不是谣言啊。”
“他们看着是好配啊。”
教室里的学生, 一多半都是新媒体专业的学生, 还有一部分是其他专业的。
其他专业的人倒还好,八卦几句, 磕磕cp。
同专业的同学对酒妩以前在学院里的形象一清二楚, 所以,这波猝不及防的咸鱼翻身, 其实还是让他们有些吃惊的。
从前无人在意,灰尘一般平庸无奇,忽然一跃到天边,美艳脸蛋,千万粉丝,在学校里也有了知名度,不仅轻而易举地接过了校花的帽子,还把校草也搞到了手。
这天翻地覆的差异,大家不酸,也会猜忌一阵。
“不过,她以前真的好不显眼,完全没注意到过。”
“我也是,这次的事儿出来之后,才知道她的。”
“她会不会是整容的啊?戴那么久的口罩,从开学就开始戴。”
“但是,好像她从大学开学就是网红了吧。”
“滤镜厚啊,脸上一点疤啊,肿啊也看不出来。”
“不然,你解释一下她长成那样为什么要戴口罩?好玩?”
“也有点道理。”
关注无时不在,已入侵到酒妩生活的每一个边边角角。
酒妩抿着唇,把包放在了第三排,坐了下来,和一二排隔了一段距离,和后排扎堆的学生,也隔了一截。
寻弋顺势坐在她旁边,靠着椅背。
他腿太长,大喇喇地岔开还是紧抵着抽屉。
酒妩的腿和他的腿靠得很近,她的腿细,他的腿修长有力,放在一起,柔美纤细与精壮野性的对比明显。
老师还没到,后面依旧吵吵闹闹,她低头看手机。
寻弋用腿撞了一下她的小细腿:
“和我说说话,别老看手机了。”
酒妩的手指在屏幕上又刷了两下,左耳进右耳出,
“……”
过了几秒钟,她才把手机放下。
寻弋也没在意,继续搭话,“你周末有空么,我带你去飙车?”
“还是去游泳,潜水?”
“你想不想坐热气球?”
“周日晚上海湾那边有乐队演唱会,我能拿票,你有兴趣吗?”
他一股脑地把所有想到的邀约全提了出来,采用题海战术,心说,总有一个对她有吸引力。
酒妩滞了片刻,回:“但,下周要期末考试啊。”
寻弋:“……”
忘了这茬了。
酒妩:“我要复习的。”
寻弋:“考试结束呢?”
“我想一想吧。”
酒妩又看起了手机,眼帘低俯。
寻弋总感觉她情绪有些低落,视线定定地锁着她。
同一时刻,他们身后的窃窃私语隐约地传入耳里,无非还是在议论酒妩的变化。
寻弋想到什么,微微往后偏了点脸。
后面的人正在说笑,一看见他转过来了,双眼微沉。
她们脸上的表情瞬间无比紧张,笑意在唇角僵硬,话也没说了,说不出是开心,还是惧怕。
须臾后,几人脸上的皮肉都快抽搐了。
寻弋才转了回去,瞅着她,“你不会因为她们说你整容生气吧?”
酒妩道:“你耳朵还挺尖。”
“……”
教室左侧有几个大窗,淡金色暖阳像瀑布似的泄流而入。
照着她的脸颊,她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瑕疵,像雪一样白皙。
眼瞳纯黑,唇瓣朱红,色彩搭配极其完美的皮肉是底色,眼尾斜挑的艳,和轻盈精致的骨骼轮廓又撑起了这张堪称绝色的妍皮,仿佛一件无价的艺术品。
寻弋看着她,坦诚地说:
“你的脸,看着是不太真实。”
本是一句发自内心的赞叹,接在他们议论她整容的话题后,酒妩便不由自主地,把这句话理解为“我觉得你也像整过。”的意思。
她有点儿要生气了,用眼睛质疑他:
——你怎么也能这么说?
寻弋笑眯眯地,瞧出了她的小情绪,他不解释,反倒刻意挑衅,“把你小时候照片给我看看,我就相信你没整过。”
酒妩冷冷地哼了声,“反正我没有整容,你爱信不信。”
五分钟后。
老师踩着上课铃声姗姗来迟,走进教室。
任课老师是一位六十岁的地中海老头儿,长得慈眉善目,说话慢慢吞吞地,也不怎么起眼,有种小区里打太极的大爷的既视感。
他把花名册摊开,两手撑在桌子上,环视一圈教室里来的学生,经过了一个有些漫长的前摇后,他才开口说话,
“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次点名。”
“从开学第一课到最后一堂课一共就点这三次到,一次算十分,结业考试的论文算七十分。”
“全出勤的同学这三十分就有了,没有到的,那就没办法了。”
他说完,下面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其实在上节课,授课老师就已经布置了结业论文,但结课成绩,期末考核标准要怎么计算,他之前的话术是,考勤率占大头,必须人人到班,不能翘课。
结果到期末了,他个鸡贼又怕大家忽视结业论文,现在改口说,结业成绩按三七比例来算,七成分看结业论文,三成分看出勤率。
大多数人赶了一学期的选修课,听到结果只算三成,可不得遗憾一下,为什么这学期不多翘几节这种没营养的选修课,去干点别的也好。
一阵短暂的喧哗过后,教室里又静了。
老师开始点到。
“谢勇。”
“到。”
“黄小铃。”
“到。”
“……”
点到环节结束后,老师继续上节课没讲完的中国电影史。
第一节 课上完,第二节小课铃声响后没多久,选修课的所有课程已经步入了尾声。
老师说最后的几十分钟,就给他们放电影,休息一下。
坐在窗边的人把帘子拉上了,老师调出电影。
老式电影的画质不太好,像带了噪点的旧相片。
画面一帧一帧流转时,并不流畅,如同手摇音乐盒,有一种被人为驱动的机械卡滞感。
一个多小时下来,寻弋有点儿昏昏欲睡,放的电影他早八百年就看过了,也没兴趣。
他支着太阳穴,眼皮倦沉。
不经意间,他往酒妩的桌下一撇,居然看见她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
照片上有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脸颊雪白,两腮涂得通红,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提溜着一个小红灯笼,颇有种老照相馆的千禧风。
她盯着看了一阵,似乎不太满意,又滑了下一张。
寻弋看着她傲娇呆萌的举动,忍不住咧嘴笑了出声。
不是说爱信不信吗?怎么还真找起来了?
他假装不知,默默瞅着她,半晌过后。
酒妩拍拍他的肩膀,把手机往他那边放,一本正经地说,“给你看,我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我没有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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