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全身检查了吗?万一出去玩,忽然内脏出血猝死怎么办?”
不愧是她妈,看的社会新闻就是多,这医疗常识简直杠杠的。
许韵:“我说现在有些医生也是不负责, 从车祸现场拉回来的人, 不应该都做一个全身检查吗?”
贵妇的生活过太久了,她怕是忘记了平常百姓的柴米油盐贵。
寻莉抱着手臂, 语重心长地说, “拍片检查不要钱啊,照一个ct都几百了, 你以为谁都跟我们家似的。”
正说着, 院门的铃声响了。
许韵眉间一动,赶紧往门口走。
寻莉趴到沙发边上, 也探头往外看。
随着家门打开,一道人影走进来,寻莉笑眯眯地问,
“我滴哥,你终于回来了,今晚上又去哪儿浪了?”
他往家里走,许韵踩着贵妇拖鞋就跟在他后面,一个劲儿地说:“听妈的话,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啊,妈开车带你去,你说这出了车祸怎么能不做全身检查呢。”
他左耳进右耳出,兀自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还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寻莉在笑,她跟许韵说:“这医院都关门了,只有急诊还开着,谁给他检查啊。”
许韵站在茶几边上,悬着的一颗心根本放不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莉莉说你今天开车都不专心,差点出大事。”
寻莉盯着她哥,也在等他回答。
怎么讲,她都觉得他哥今天确实很奇怪。
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的怪异和家长会,以及她的成绩没有直接关系,是他的个人私事困住了他。
寻莉本以为,面对老妈和她的质疑,寻弋会不耐烦地说没事,或者干脆不搭理她们。
然而,他却说:“我现在挺舒服的,没有哪儿疼。”
他悠闲的语气里,莫名渗透出了些许愉快意味,仿佛今天出的这场车祸,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这与他下午从学校出来后,郁郁寡欢的紧绷神色截然不同。
寻莉和许韵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他这是把脑子撞坏了吧?
片刻后,寻莉站起身,凑到她妈跟前,小声地说:“要不还是叫个私家医生来给我哥看看脑子?”
“……”
————
国庆假期结束后,距离教资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酒妩泡图书馆的频率也显著提升。
临近考试的前几天,正逢这一阵北方寒流来袭,首都城区大幅降温,近郊附近还落了大雪。
换季时节,流感蔓延。
酒妩很不幸地,在没有带伞,淋雨回家的某个夜晚中了招。
她记得,那天晚上洗热水澡的时候,还只是流鼻涕,有点头晕脑胀。
洗完澡后,坐在书桌前刷了一会儿真题,就开始浑身发热,乏力头晕。
一量体温,她才确定自己已经发烧了。
那一晚,她吃了两颗退烧药,烧到半夜才退热。
第二天早上醒来,对着镜子一照,眼圈发黑,皮肤惨白,眼里全是红血丝,口腔里面都烧得起泡了。
赶早八时,脚步都在打飘。
上午后两节是选修课,老师点完到,就自顾自地讲起了课文,下面的学生愿意听可以听,不愿意听睡觉也行,干自己的事他也不管,只要不吵不闹,老师管得并不严。
酒妩于是趴在课桌上,闭目休息。
她呼吸热重,脸色很不好。
花季坐在她旁边,很直观地感觉到了她到底有多不舒服。
她手碰了一下酒妩的额头,烫得厉害。
她小声对她说,“下课陪你去医务室吧。”
酒妩沙着嗓子,嗯了一声。
上午课程结束后。
她们两人去了最近的校附属医院,医生给酒妩开了两瓶药水,让她今下午吊完,并嘱咐还有两针药,明后天得来打完。
这时间卡的真巧,正好她明天考教资笔试,压根打不了针。
酒妩晕晕乎乎地吊完两瓶药,下午的两节课也过去了。
花季背着书包来找她,“请假条我帮你给老师了。”
酒妩:“嗯,谢谢。”
花季:“吃饭吗,你喝点热粥应该会好一些。”
酒妩在空荡的医院里坐了好久,手脚全冰凉了。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好,也不烧了。
她点点头,跟花季一起去食堂吃了点热的东西,就径直回家了,没再去图书馆学习。
心里想着多休息一下,明天考试的状态能好一些。
因为白天打了一针的缘故,病况还算有所好转,晚上只发了会低烧,鼻子和喉咙却还是疼。
次日清晨,酒妩早起去考场考教资。
北城大学和北邮大相隔甚远,地铁要坐十几站。
酒妩脑里晕沉,坐到一半差点睡过去。
到考场时,外面备考的学生已经在排队了。
楼外的小广场上也都是人,或坐或站地四散开来,几乎都在背书。
考场外的封锁红线还没放开,监考的老师在等进场时间。
酒妩抓着这点时间,找了个角落坐下,翻开书,抢背知识点。
一上午的考试过去。
酒妩疲累不已,她在距离考场最近的三食堂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趴在角落的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耳边手机铃响了。
酒妩无力地接起,应了一声喂。
她烧了两个晚上,嗓子跟粗砂纸磨过似的,嘶哑干涩。
那边的人一听她的声音,语气沉了几分,
“感冒了?”
酒妩听到是寻弋的声音,吸了吸鼻子:“嗯……”
他说:“你多穿点,最近降温了,你身体本来就虚。”
虚?
说谁身体虚?
酒妩拒绝不认,并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身体很好的,是前几天到图书馆刷题,然后下雨忘记带伞,淋了雨才感冒的,我正常情况下不会感冒的。”
他吊儿郎当地附和说:“是,你身体倍棒,不虚。”
酒妩轻哼了声,那是。
她声音闷闷哑哑的,听着挺可爱。
“一会儿去考场接你,我下午前两节还有课,下了课就过去,应该四点左右能到。”
酒妩算算时间,回:“那你得等我了,四点多我就进考场了,六点才考完。”
他满不在意,“等呗,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酒妩:“嗯,到时候给我发消息,这边学校也好大。”
寻弋:“嗯,到时候见。”
“……”
“小女朋友。”
他语气低哑地唤出了这个称呼,压抑着急于想跟她宣示主权的迫切与欲求。
酒妩俯在桌面上,本来鼻塞喉痛,打不起精神,听了他这句话,忽然弯唇笑了。
她也有些心颤,说:“嗯,到时候见吧。”
电话挂断,酒妩瞅瞅时间,还有五十分钟开考,她定了个闹钟,再睡二十分钟起。
下午的两场考试中间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相当于,酒妩连着考了两场,将近六个小时。
写到最后,她手都写麻了。
从教室出来,外面落了小雨,天幕阴沉昏暗,细蒙蒙的雨丝飘在半空中,像密稠的湿雾缭绕,几棵青松立在教学楼区里,平添几分料峭寒意。
酒妩哈了一口冷气,拢了下领口,跟着人流往楼下走。
四周的人都在说话,也有的在揉肩膀,转手腕。
“我的手都要写断了,好累啊。”
“你第一道选择题选的什么?”
“c啊。”
“唉,晚上降温了,好冷。”
“终于考完了啊,慢慢等成绩吧。”
“不知道能不能过,希望至少能过两科。”
“一会儿去西区吃小火锅嘛,听说北邮的牛肉火锅超级好吃。”
走出大楼,下面的广场上有很多人打了伞,颜色各异的伞面容易遮挡视线,酒妩站在台阶上巡视了一圈也没看到寻弋。
雨线飘落,落在她的眼睫,肩头,凉丝丝地,沁人皮肉。
酒妩摸出手机,一边给他发消息,一边慢慢地下台阶。
她走完台阶,消息也发出去了。
垂眼盯着手机屏幕,对面的人没有回复。
她手指僵在屏幕上,心想,是不是外面落雨,所以他先去食堂里避雨了?
酒妩抬起眼,想先去最近的食堂。
忽而,一道紧冷磁哑的声音荡进耳里。
“这儿呢。”
酒妩看着大步走到她身前的人。
他一身黑色外套,俊眸湿沉,眼敛泛着红,肩头的衣服也都湿透了,脸色冷白,一看就在寒风细雨中等了很久。
她眉心微拧,“你等了多久,怎么不先找个地方避一下,等六点再过来。”
这附近只有这一所教学楼,考生一进场,外面就封了进不去,除了食堂,他就只能在楼外淋雨干等。
寻弋像听了个笑话,语调闲散说,“这点雨还躲,我也太娇弱了吧。”
酒妩也不知道他在内涵谁身体娇弱,
“……”
他看着她,大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团在自己手心里暖。
她的指尖冰冷似铁,他的手又大又热。
酒妩冷了一整天,累了一整天,这一点粗糙真实的温暖好像一颗甜药,微小地治愈了她疲倦的神经。
四周暮色昏沉,冷风细雨飘摇。
他开口问她,“冷不冷?”
酒妩被冷风吹得鼻尖眼下都红了,皮肤透明雪白,像一尊瓷娃娃。
她把脸往衣领里埋,说:“冷。”
她的嗓音很沙哑,比在手机里听的更加明显,一天的考试也让她神情疲倦。
“考试累不累,感冒好点没。”
他问得客套,酒妩也跟着客套,回,
“还好吧,好歹现在考完了,一身轻。”
“感冒白天都没事,就是嗓子痛。”
他嗯了一声,一直盯着她。
酒妩:“…嗯?”
她以为,他还要再问别的。
但他盯着她,又迟迟不讲话。
须臾后。
他的手指在她怕痒的手心里摩挲了一下,眸色深黑,声线低浓,沉声道: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吧。”
酒妩微微一愣,手指尖微紧。
原来,他东扯西拉这么久,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想问她这个问题。
酒妩想直接说好,但有些人,有些事,又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她的答话。
寻弋扬了下眉,看她想不认似的。
他俯身凑在她耳边,温柔地警告,
“你别忘了,反悔是要打屁股的,酒妩小同学。”
第70章 第一天
酒妩浓黑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嫌弃地瞅了他一眼,又撇开视线,反驳道,“我又没说不认。”
“那就是认了?”
他挑眉, 注视着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变化, 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他看着她的眼神,知道她是想答应的, 但又仿佛有什么事情阻拦了她, 让她顾忌, 轻易开不了口。
“别想你那初恋了, 你们年纪差也不合适,他当老师,文职工作忙, 身体又不好。”
“跟我谈, 我保证让你爽死。”
酒妩:“……”
这都什么混话?
她看着别处,叹了声气,轻声道,
“我没有要反悔, 寻弋。”
她没有直截了当的用“我愿意, 我同意”这样的肯定回答。
但寻弋已经了然了她的意思。
他把她冷冰的手一点点握得更紧了。
心头控制不住地开始冒出“酒妩现在就是我女朋友了”这个令他亢奋的念头。
他克制自己的情绪,压了又压身体里涌动的情愫潮水, 视线直勾锁着她,
“那走吧,小女朋友, 我们去吃点东西暖和一下。”
酒妩:“…嗯。”
———————
北邮大, 三食堂。
越落越大的雨把他们暂时性的困在了食堂一楼。
酒妩倚靠着座椅上的软枕,盯看着窗户外, 锅里飘起的热雾模糊了玻璃。
她忽然漫不经心地提议说:“要不我们去楼上,这里四楼好像有私人影院,我们可以待到雨小了再走。”
寻弋坐在她对面,手搭着膝盖,看着她的脸,眸色微浓。
他今天下午是开车过来的,从三食堂到北邮大的停车场也没多远,淋几分钟的雨而已。
但她都邀请他去看私人电影了,他总不可能说不。
五分钟后。
他们到了四楼,私人电影院前台。
小姐姐站在柜台后面,前台左侧是一条很长的廊道,铺着米色的软地毯,墙上有壁灯和油画,门也是低调温馨的暗红色,这里装修的就像高级酒店一样,踏实干净,完全没有影院或是KTV的嘈杂。
酒妩有些疑惑,抬头又看了一眼标牌,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地方。
前台小姐姐:“您好,请问两位有预订吗?”
酒妩:“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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