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二刻,酒妩也忘记了这里是古街中央,视野被远处涌动的灯花迷散了,眼前只剩下了他。
直到下一瞬。
快门声和几个女孩的惊呼此起彼伏的响起。
他软热的唇,覆贴上她的唇心。
刺激与清醒两相交撞,酒妩才惊然反应过来,如此人流密集的古街,他们穿成这样,还在大街中央打kiss,身边该围了多少人看热闹。
没等他按着她的后脑,往深里吻,她一下把寻弋推开了。
果不其然,他俩穿着古装,又都长相出众,站在这档口亲密,身旁的人看见了都自动给他们闪开了一块像舞台一样的圆地,把他俩像电视剧男女主角一样包围了起来。
走过路过的人都兴致勃勃地瞅上几眼。
有几位带着摄像机的摄影爱好者,甚至还特地停在他们周围,给他俩拍照。
众人的议论如天空飘下的密稠雪花,轻盈,凌乱,不计其数。
“哇,这是古街雇的网红来引流量的吗?怎么这么好看啊?”
“我天,真的太好看了,男的也好看,女生也好美啊。”
“衣服也好映景,天空又飘了雪花,美得我说不出话了都。”
“欸,怎么不亲了,我还想再拍几张啊。”
酒妩被她们说得臊得慌,拉着他想赶紧闪人。
寻弋反倒大大方方地,握着她的手腕,把想逃跑的她往回拉了一把,还吊儿郎当地说,
“人家要求我们再亲一个。”
“配合一下,我刚都没好好亲你。”
酒妩脸颊红了,不知道是冷空气冻的,还是犯了重度社恐病给羞的。
她拽着他的手,急得没奈何,“走欸,他们都围着我们看,我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
他盯着她笑,细绒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睫眉梢,
“这有什么,不挺好的嘛。”
“像我们结婚了一样。”
宾客满座,万众瞩目。
酒妩心口忽地一紧,这情境下还能被他撩一把,她也挺感叹自己的情绪触发点有多低。
滞了一两秒,她还是要拉着他离开,
“那不一样,快走吧。”
寻弋:“……”
酒妩实在拽不走这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儿,也犟不过他故意要逗她玩。
没法子,酒妩拉着他的领口往下拽,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
“我到没人的地方,随便给你亲。”
“舌吻。”
终于,他满意了,也妥协了,掀起薄唇,幽黑的瞳孔紧锁着她,懒散地做答,
“行,走吧。”
第95章 高桌上
大年初二的古城, 水泄不通的三岔口有,灯展前的人山人海也有,被人头挤满动弹不得的窄巷也有,偏偏是无人的街角最难寻。
酒妩跟他走了好一段路, 也没看到一个空旷地儿, 四处都是人。
她于是和他商量,先逛灯展, 等回头走到没人地方再亲。
一个深吻而已, 寻弋也没那么迫切, 听了她的提议, 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逛到古城的主干道街,大型的灯饰摆满了中央广场,周围围了好几圈人, 层层叠叠地, 像洋葱一样紧密相贴。
寻弋站在她身后,护着她,把她和混乱的人群隔开一段距离。
酒妩举着手机,努力地垫高脚, 怼着那几个大型纸灯拍照。
她头发编起的小发包跟个小包子一样, 随着她努力垫脚的频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下巴, 酥痒得不行。
寻弋看她海拔堪忧, 弹跳力也不咋地,有点儿无奈。
他索性接了她的手机, 说, “我给你拍吧,别垫脚了, 你这头发团子怼我好几回了。”
酒妩听到这话,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发包松没松。
寻弋笑,“没事儿,你的团子还很□□,没松。”
酒妩瞥了他一眼,“注意你的用词。”
寻弋:“……”
“咳,拍不拍的。”
酒妩扭回头,看着前面,“拍啊,你把手机再拿高点儿,要把下面的字也照进去,上面的天空要留一点在画面里。”
寻弋一个钢铁直男也听不懂她的要求,尽量把画面全套进镜头,按了几张,就拿下来给她看。
酒妩滑动屏幕,粗略浏览了一遍。
他拍的照片不是糊,就是歪,密密麻麻的人头占了画面三分之一,飘雪的唯美夜空一点儿都没入镜。
他身量太高,周围吵闹,酒妩偏回脸,想要跟他说话。
他温柔地低下脖子,俯近她的脸旁,却只听见她说,
“你拍的什么鬼啊……”
寻弋:“……”
“不然你踩我脚上,自己拍。”
“不是,你要这样往下斜一点。”
酒妩捏着手机,耐心地给他示意了一遍,握着手机的姿势往他们这边倾倒,就能让画面定格在上半部分。
寻弋接了手机,照她所说拍了几张,果然效果立现。
她低着脑袋,默默地欣赏美照。
从领口露出的一小截后颈,几丝柔软的黑发贴覆在她雪白细腻的皮肤上。
寻弋盯了一会儿,催促她道,
“走吧,看也看了,拍照也拍完了,去人少点儿的地方。”
酒妩:“嗯……”
“我们再去那边看看,那边有文创一条街,能买纸灯,那边的水渠还能买个莲花灯拍照。”
她收了手机,拉着他的胳膊,慢慢地退出人群,往左侧的文创一条街走去。
街边的摊上挂着精致的文创灯,还有生肖,动植物,和历史人物形象的纸灯,写着美好祝愿的四方纸灯,或纯手工编织的灯饰也有。
酒妩看上了几个,拿在手里不忍放下,开口一问摊主价格,高得令人咋舌。
“这个兔子的,一百九十九。”
酒妩听了,倒抽一口冷气。
印象里,这种纸灯,在古街风情店最多也就买到五十块钱,他们还真是赶上时候,组团来坑外地游客的钱了。
酒妩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纸灯,拉着他准备离开,去别处再看看。
刚还兴致冲冲地说,要买一大堆回家,才问了一句价格,就蔫下去了。
寻弋被她拉着手臂,他却一点儿都没有动。
酒妩转回身,与他对看,听见他语调闲散地说,
“买呗,我给你付。”
“还想要什么,都买回去。”
本来以为坑不到人的老板一听这话,可高兴坏了,占便宜不能等对方反应过来,他赶紧从身后拿了包装袋,又拿了赠品,说,
“要的话,我现在就给打包起来了啊,买一个灯,我们这边还送一盒烟花,两个小蜡烛,还有个莲花灯啊,优惠多多。”
酒妩看着老板的手部动作飞快,紧急避险道:“等一下,等一下,我们还没说要买。”
老板看她犹犹豫豫地,开启了嘴炮模式,“哎呀,你男朋友都说给买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么?”
酒妩:“……”
是的,占完不还是都让你占了。
她偏过脸,小声地和寻弋嘟囔,“太贵了,我们再逛逛吧。”
寻弋看着她心疼钱的样子,摸了下她的脸,勾唇笑说,“我出钱,不贵。”
酒妩:“再逛逛吧,那边还有很多摊子。”
他有些无奈,却还是先顺着她的话回应,
“也行,看你。”
然而,这些商贩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价格一般,坑人的水平都大差不差。
生肖纸灯二百上下,文创灯论大小,一般也在一百五十左右,平常只要十块钱的莲花小灯,这几天也能卖到四五十。
酒妩看了一圈,刚才还挺兴奋的情绪真有些萎靡了,语含抱怨地感叹:
“这地方也该整整了,专坑你们这种人傻钱多的外地人,我几年前来的时候,人还没这么多,价钱便宜一半,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就惦记坑大家的钱。”
两人出行,旅游逛街,最容易起摩擦的地方就在于金钱观和价值观的不同。
有些人精打细算,搞特种兵旅游,注重的是控制花销,节省开支,以拍照打卡为主,个人享受放其次,顾忌这,顾忌那,生怕时间花不到档口上,旅游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有负担的精神活动,这样的人不巧遇上一个偏精致享乐主义的有钱人,两人势必要为开销问题和时间安排起矛盾。
就好比现在,寻弋想给她花钱,想让她满足高兴,哪怕商品价格不合理,他也完全不计较。
而酒妩却不愿意被坑,也不怎么想接受他“愚蠢”的好意,可不能放花灯,买纸灯,终究让她的兴奋情绪产生了落差。
寻弋看了她一会儿,懒声对她说:
“出来玩就是来开心的,我这种有钱人还斤斤计较,怕人惦记,不让人坑一把,世界贫富差距不是越来越大了?”
酒妩反应了片刻,忍不住笑哼出声,
“倒…也有点儿道理。”
寻弋:“所以嘛,你别有负担了,想买什么我掏钱就行。”
“我身上这衣服不也你给买的,咱们得讲究一个礼尚往来。”
一来二去,酒妩还真给他说通了。
再走到下一个摊子时,她没再计较价格的事儿,挑了几个自己喜欢的纸灯,再招招手,顺其自然地让他结账。
从文创街出来,走到水渠道边,许多人捧着莲花灯正在渠边拍照。
清澈的水渠里,倒影着古城的灯火,璀璨而奢丽,灯影又随着涓涓流水摇动。
酒妩:“这里景好,你给我拍几张吧。”
水渠约两米宽,两边都没有围栏,只有部分地方摆了花箱挡开。
寻弋提醒她,“小心点儿,别栽下去了。”
酒妩:“知道。”
她手捧着莲花灯,蹲在渠边,灯火在她雪白艳丽的脸上跳跃。
朱红的裙摆曳地,细白的手腕,托着粉嫩可爱的花灯。
她很熟练地对着镜头摆了几个表情,寻弋给连拍十几张后,酒妩腿也快蹲麻了,他拉了她一把,手臂搂着她软了的身体,帮她站稳当。
酒妩缩在他怀里检查照片。
不得不说这家伙拍照技术是真烂的一匹。
明明她是蹲着的,他角度还选了从上往下拍,把她拍得像个跪着卖炊饼的武大郎。
酒妩:“哎,你自己看看,好看么?”
寻弋:“不挺好看的嘛,像土地公公一样。”
酒妩:“……”
“你都没用心,你不爱我。”
寻弋听到这句话,没有一秒钟犹豫,立刻在她嘴唇上啵唧了一下,甜蜜蜜地解释,
“别瞎说,我最爱你了,宝贝儿。”
酒妩抿了抿唇,给他油腻得直皱眉,手拉着他的领口算账,“那为什么拍这么丑?”
寻弋:“因为我赶时间。”
酒妩:“你一会儿还有事儿啊?”
寻弋一本正经,“有啊。”
酒妩今晚上的安排,本来打算跟他逛到十二点转钟再回家,如果他还有别的安排,这计划不就泡汤了。
酒妩心里涌出了几丝被人抢走男票行程的酸意,阴阳怪气地说,
“哦,没想到你来川市还认识了新朋友嘛。”
他挑了她的下巴尖,一字一顿地说,
“我说一会儿跟你亲嘴的事,你这又说哪儿去了。”
酒妩:“……”
啊,那个啊。
“你刚不已经亲了吗?”
这话听起来,就有那么点儿要赖账的意思。
他俯近她的耳边,捏着她下巴尖的拇指微微用力,声线沉哑,一字一顿地提醒她,
“舌吻,可不是这个深度。”
他贴得极近,身上的热度和气味将她拢着。
酒妩看了他一眼,呼吸变紧了,重复地回怼道:“注意你的用词。”
然而,她的语调却没有第一次对他说时,那样中气十足。
寻弋笑了笑,满不在意地揭过,
“灯也买了,街也逛了,照也拍了,没人的地方找不着,去清吧开个包厢吧。”
酒妩:“古城里,哪儿有能开包厢的清吧。”
这一片,她最熟悉的清吧样式,无非是古城古楼的旧式外壳包装,里面是驻唱歌手,搭一个饮酒休息的大厅。
这里本就寸土寸金,老式楼房天然面积窄小,二三楼顶天了,怎么会跟城市中心地带一样,还做了包厢?
寻弋:“三分钟前路过一家,吧名叫,一晌贪欢。”
“……”
估计整座古城能订包厢的清吧都让他给找着了。
那酒妩确实也不能赖了,她手指攥着他的衣角,眉眼如丝地看着他的唇,冷淡,傲娇,又意味深长地妥协道,
“那去呗,正好我也有点渴了。”
————
十分钟后。
一晌贪欢清吧的二层包厢里。
驻唱歌手慵懒低慢的民歌调子,在古式装潢的清吧里,悠悠回荡。
红木窗外,灯影摇晃,人声模糊。
屏风后的高木桌之上,她玉脚悬空,无依地在空中轻晃。
膝盖被迫张开,按抵着他的劲腰,像菟丝花依附,又缠绕着粗壮的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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