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市的年味还没有散,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张灯结彩,带来新年的喜气。
原市的红星广场,有商家牵着两头骆驼和两只孔雀,简单布置了一个摇椅秋千。出三十块钱就可以骑在骆驼上合照,或者坐在摇椅上和摇椅旁的孔雀合照。
一群拍照的、看热闹的人把这个摊子围了起来。
崔美青就是其中被迫拍照的客人。
“妈,”崔美青扭啊扭:“我不想拍,我真的不想拍,你要是想拍,就和爸爸一起拍。”
李英婼一手拉着崔美青,一手拉着崔志青,表情异常坚定:“不行,你们兄妹俩一定要拍一张,不要害羞。你看,别的小朋友一点都不害怕,大大方方骑上去了。你要是不想骑骆驼,那和孔雀一起拍也行。”
被拉着的崔志青不说话,他的脚底板抓地,眉头紧皱,全身紧绷,好像马上就要去送死一样。
天大地大,老娘最大,崔美青和崔志青还是没拗过妈妈,被老板扶着爬上了骆驼。兄妹一前一后,表情惊人的一致:抿着嘴,皱着眉。
骆驼的毛有点硬,腿长,崔美青坐在上面甚至看到了一个大叔的秃头。
老板拿着照相机在兄妹俩的左前方大喊:“笑着点,笑着点,不要害怕,骆驼不会跑的。”
李英婼也在旁边喊:“快笑,哪有人拍照是这个表情。”
崔美青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眉头还是没松开。
崔志青面无表情,好像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大庭广众之下骑在骆驼上拍照,对兄妹俩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两人的精神世界在此时惊人的一致,两张极度相似的圆脸上隐隐带着如出一辙的无奈。
别说,最后新鲜出炉的照片画面非常和谐,没有散去的雾,皮笑肉不笑的兄妹和表情麻木的骆驼。
李英婼虽然不满意兄妹俩的表情,但还是把照片放到了包里,这可是难得的兄妹合照,还是骑在骆驼上的,值得纪念。
拍完照片,崔林院又带着一家子挤到了另一个摊子。
摊子上摆着一排排毛绒玩具,有大有小,形态各异,其中,白色的绒毛熊憨态可掬,老板用透明塑料袋包着它,把它摆在最前面。
老板旁边的喇叭不停喊着:“从1写到500,毛绒玩具随便领,随便领。”
一旁的桌子上,一个男孩坐在位置上,正专心致志地写阿拉伯数字,旁边的女孩紧张地盯着他。
崔林院:“这个怎么玩?”
老板立刻凑上来:“很简单,交十块钱,在5分钟内从1写到500,没有错漏,就可以随便领毛绒玩具。要不要让你家孩子试试,这两孩子,瞧着就机灵。大儿子今年应该读大学了吧?高材生,肯定可以写完,大过年的,讨个吉利怎么样?”
崔林院转头,期待的眼神落在崔美青身上。崔美青后撤一步。
崔林院把她逮到桌子前面:“来,姑娘,你来写,我相信你,你肯定能写好的。
崔美青连连后退:“爸,我不行。”
“你行,你行。”崔林院一手抓着她,一手把钱掏出来递给老板。
老板迅速把纸、笔和计时器放在桌子上。
崔美青硬着头皮上了。
她写到两百的时候,旁边的男孩写完了,他把纸交给老板。
老板检查半天,发现男孩写漏了一个254,他只能无功而返。
男孩在原地气得大叫,旁边的女孩也絮絮叨叨,指责他浪费钱,明明不行还要上。
老板的喇叭还在不停响,不停招揽客人。
李英婼在旁边紧张地掐崔林院手臂上的肉,崔林院被掐得跳起来,夫妻俩差点吵起来。
任凭周围雷电交加,风吹雨打,崔美青安然的像一座大山一样。
笑死,崔美青这些年看小说,写小说,早就练就一身屏蔽他人存在的本领了。
四分半的时候,崔美青写完了。
老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把纸上的阿拉伯数字检查了一遍,愣是没找出一个错误,抬头环顾四周,一家子四口人都盯着他呢。
老板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无形的汗,大声道:“好,全部正确,没有错漏,你去选一个吧,随便哪个都行。”
崔美青眼都没眨,直接抱起放在最前头的白熊,白熊挺大的,抱起来能直接遮住崔美青的上半身,崔美青隔着包装袋都能感受到它软软的熊身。
李英婼想换一个:“这个太白了,容易脏。”
崔美青抱着白熊不放:“我就喜欢这个。”
“行吧,行吧。”
崔林院和苦着脸的老板吹嘘:“我姑娘可是原市二中的年级第一,特别聪明,从来没让我操过心。”
老板:吹吧,嘚瑟吧,谁能活过你啊。
崔美青的成功就像活招牌,她抱着白熊在红星广场走了一圈,很多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崔美青身上。
写数字抱毛绒玩具的摊子一下子火爆起来,客人围了一圈又一圈,摊子老板笑得像太阳花,不见刚才垂头丧气的样子。
第139章 师生冲突
热闹的一天结束, 崔美青把自己赢来的白熊放在床上头,打开企鹅,沈欣媛的头像正在疯狂地响。
“老崔, 老崔, 呼叫请回答,呼叫请回答。”
“干嘛?”
“粗来玩, 粗来玩,林唯一也在,咱们好久不见了。”
“行。”
崔美青放下手机, 打开电脑啪啪打字。
要出去玩,但小说也不能耽误。
第二天一早崔美青就骑着小电驴出发了。
沈欣媛约大伙去原市的一个公园玩, 公园里种满了樱花。云南的樱花开得早,这会公园里的樱花开到极盛, 眼见着就要败了,樱花雨随着风簌簌而下,像粉红色的雾一样,迷了人眼。
崔美青到得早,她把小电驴停好, 在种满樱花的小道走走停停, 调皮的花瓣悄悄挂在她头发上,她没有察觉。
“老崔。”
有人喊叫着扑到她背上抱住她。
崔美青回首抱住她:“这么想我。”
沈欣媛:“嘿嘿,想得茶不思, 饭不想。”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沈欣媛说班里不爱说话的学霸,崔美青她不爱说话的同桌, 两张小嘴一张一合,整个学校的八卦都被她们说完了。
不一会, 其他人也来了,五人组再次聚首。
林唯一搭着崔美青的肩膀,无不惆怅地说:“省城的学校太变态了,居然把学生分成了五个层次,我拼死拼活也才在第二层次。同学不是考雅思,就是考托福,还有参加奥数比赛的,唉,压力太大了。”
崔美青打了哈欠,懒洋洋地说:“你说得这些人应该没打算参加高考吧?什么压力不压力的,不参加高考的人又不是和你一个赛道的,参加高考的人,学再多最后不也要和你考一样的卷子吗?放平心态就好。”
林唯一哑然失笑:“你这一句话比我姑劝我十句都好使。”
“害,”崔美青哥两好的拍拍她:“你姑估计也是没整明白,中国有那么多人呢,有些人走得路,享受的资源,我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同样的,有些人为学习和生存吃得苦,也是我们想不到的。接受平平无奇的自己,是成长的第一步。”
林唯一眯眼笑:“那你接受平平无奇的自己了嘛?”
崔美青昂起头:“开什么玩笑,我哪里平平无奇了,我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崔美青。”
“那你放什么屁。”
崔美青嘿嘿笑,我总不能说我是重生的吧。
五个人在公园疯玩了一天,崔美青拍照拍得手机内存爆炸,不得不一边拍照片一边删除照片。
李珍珍把她的手机拿到手里翻来翻去,十分无奈:“你要不换一个手机吧,它都快爆炸了。”
崔美青:“不能吧,我觉得它还能用。”
结果到下午回家的时候,她的手机打不开了。
崔美青:我真服了,这手机是不是听到李珍珍讲它坏话了。
她不得不拿出今年的压岁钱重新买一个手机。
在开学前一天,《翠翠种田记》正式完结,它的收藏最终定格在八千五,订阅收益七千三,打赏收益二百。
崔美青根据自己在作者群里打探来的消息判断,这本小说最后的收益可以突破一万,成为她的第一本一星文。
绿江作者都是有等级的,单本收益一万以下是空星,单本收益一万是一星,五万二星,十万三星,五十万四星,一百万五星。
绿江的小说完结后有完结榜,可以带来一定的流量,所以崔美青认为《翠翠种田记》的最终收益可以突破一万。
想到这,崔美青心口发热,她写短篇写了好几年才攒了一万,在小说网站写一个月就能挣一万,看来签约绿江这一步她没有走错。
抱着这样激动的心情,崔美青背起书包迎接高一下学期的到来。
虽然写小说挣钱,但崔美青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她还是一个学生,一切应当以学习为重。
这个学期,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大家都熟悉了起来。
46班学生从地理老师那里知道,鲁达开老师其实有一个外号,是一个哈尼族老师取的,叫鲁达。
鲁达,这在哈尼族语言是骂这个人不成器的意思。
这下好了,鲁达开老师的这个外号一下子就流传开了,学生们私底下都喜欢叫他鲁达老师。
在不同情况下,这个外号有不同的含义 。
但毫无疑问,像今天这种老师第四节 课让学生背书,背完才能离开教室吃饭回家的情况,大家叫他鲁达老师,绝对是在骂他。
崔美青背书一向很快,所以她跑得也快,但跑得再快,她也比不上那些一下课就冲去食堂的牲口。
崔美青饿得慌,只能回宿舍泡方便面吃。因为不想洗碗,她没有把面饼从包装袋里拿出来,而是直接把方便面泡在包装袋里,包装袋太软了,不好端,所以她又把包装袋放到热水壶的盖子上。
接好热水后,把包装袋的口子闭上就可以等泡面熟了,方便快捷,还不用洗碗。
何萍雅回宿舍吃面包的时候,崔美青已经吃上泡面了。
何萍雅吃着面包,凑到崔美青旁边问:“你为啥喜欢吃麻辣味的方便面,我觉得老坛酸菜的更好吃。”
崔美青把嘴里的方便面咽进肚子,头也不抬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喜欢吃酸辣味的东西,但一看到或者闻到老坛酸菜的味道我就想吐,好像有什么心理阴影一样。”
何萍雅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下午的数学课,一年都没换黑色夹克外套的数学老师带着一个高挑的女生走进教室。
“同学们好,这是来我们学校实习的数学老师王优,我这段日子要出差,这一个月的数学课就由她来上了大家掌声欢迎。”
46班的学生啪啪鼓掌,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新来的实习老师王优。
王优有点紧张,她躬身,十分有礼貌地说:“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是王优。”
做完介绍后,数学老师拿着数学课本和听课记录坐到了教室后面,王优拿起数学课本开始讲课。
她今天讲的内容是函数,不算太难,但要讲清楚还是需要一定的功力。
王优是双一流大学的学生,基础知识扎实,但讲课的节奏有些把控不住,开场太慢,结束太快,中间的例题没讲清楚。
虽然46班配合的很好,但她还是察觉到自己的不足,一下课脸就垮掉了。
数学老师带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帮她复盘这节课存在的问题。
崔美青呼出一口气,她把数学课本放到桌洞里,开始翻找下一节政治课的课本和练习册。
李玉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这次出差有好多老师要走,要去差不多半个多月呢。”
周章行不屑:“这还用你说,我们早就知道了。”
从桌洞抬起头的崔美青满脸迷茫:“我不知道啊,你们怎么不继续说了?”
李玉珍兴奋道:“听说他们要去衡水中学学习呢,衡水中学你们知道吧,河北的一个学校,特别有名,有很多清华北大的毕业生。”
旁边的王琳插嘴道:“我看衡水中学的作息和学习方式太变态了,老师去那里学习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去不去并不由学生说了算,高一年级老师们四处找人,找人代课,找人帮忙管理学生,做好一切准备后,高一年级的老师只留下了两个数学老师和一个历史老师,其他全部去河北出差了。
两个数学老师,一个是因为大病初愈,无法出差,一个是实习老师,历史老师则是46班的历史老师,她明年就退休了,学习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虽然老师走了,但学生还要继续学习。
46班的语文课偶尔是教务处主任来上的,大多数是学生自己讲的。周老师划定了任务,九个组,每个组都要派出代表讲一节课。
因为大多数老师都不在,学生们浮躁了很多。
46班的数学课从一开始的相互配合变成了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王优讲课太平了,做讲难题的时候还会把自己讲进去,一节课讲四道题,讲到第三道题的时候她就把自己难倒了,算半天算不出来答案,师生都因为这个场面尴尬地失去了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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