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美青自我安慰。
小伙伴一起聊天玩游戏时,崔美青一直跟不上小伙伴们的话题,好像她闭关写书四天,他们就有了新的加密语言一样,啥也听不懂。
蒋正楷:“我昨天拉了一条长长的虫,可吓人了,我家老公鸡还来啄我的屁股。”
崔美青:“嗯?什么?你拉了什么?谁啄你屁股?”
朱美丽:“咦,好吓人,妈妈说我的肚子里也有虫,肚子疼就是因为有虫在肚子里闹。”
崔美青:“啊?你们在说什么?”
朱思宏捂着肚子,凄凄惨惨:“我们肚子里都有虫吗?”
崔美青放弃挣扎,加入话题:“我肚子里没虫,我肚子不疼。”
所有小孩看向她,异口同声:“不可能,大家肚子里都有虫。”
崔美青打了一个寒战。
能不能别说了,好吓人啊,这是什么虫子入侵事件。
当天晚上回到家,崔美青难得没有胃口。
她今天总算搞明白了,原来这几天寨子里有不少小孩拉出了细条的长虫。
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只有绦虫符合他们的描述。
寨子的厕所是公共的,一个小孩有,就说明大多数小孩都有,她说不定也有。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崔美青悲催的赶着作业,还要担心某天上厕所突然拉出一条虫。日子过得是起
起落落落落落,假期过得不能太轻松,乐极生悲啊。新学期开学了,崔美青还没拉出虫子,她松了一口气,或许她很幸运呢。
开学的第二个星期,星期五,茶厂的家长突然集体来接孩子。
其他孩子乐得像二哈一样,崔美青的心却悄悄提了起来。
春茶已经开始长了,家长怎么有空来接他们?
要知道,春茶是一年中茶叶价格最高的,春茶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密密麻麻的嫩茶叶很快就会老。
茶农一到春天就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来接孩子啊。
果然,当他们走到茶厂一队的时候,大人把孩子们都带到了茶厂里。
茶厂一队也有一个操场,这个操场比二队大多了,操场旁边就是一排排房子。有一家小卖部开在茶厂旁边,崔美青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小卖部排起队了。
“妈妈,我们来这里干嘛?”
“拿打虫药吃,政府发给你们的,一人吃三颗,吃了虫子就会爬出来了。”
崔美青的脸立即耷拉到地上了。
果然,不是打针就是吃药,可恶,还是没逃过虫子的魔手。
她试图反抗:“妈,我觉得我肚子里没有虫,我可不可以不吃啊。”
李英婼推着她和崔志青去排队,搭理了她一句:“你肚子里没虫,那你怎么肚子大大的,还长不高。你放心,打虫药是甜的,不苦。”
崔美青无力反驳,万一她肚子里真有虫,这不是影响她长高了嘛。
领到药的朱美丽快乐地跑到崔美青旁边,手里拿着打虫药。
打虫药的样子挺有趣的,黄色的,像一座三层小塔。
朱美丽嘴里还“嘎吱嘎吱”的吃着一颗,“崔美青,这个药真的是甜的,像糖一样,很好吃。”
甜的药难道就不是药吗?
当然还是药。
崔美青拿到药之后吃了一颗,甜滋滋的药中夹杂着药味,让人想吐又吐不出去。
剩下两颗她不想吃,李英婼收了起来,打算让她吃完饭之后吃。
晚上吃完饭,崔美青想跑去看电视,李英婼把她拦了下来:“把药吃了。”
崔美青哭着脸把药塞进嘴里。
本来打算去客厅看电视的她出了门,看似是在闲逛,实际上嘴里的药马上就要被她吐出来了。
算了,算了。
崔美青收回舌头,把药含在嘴里。
一颗小小的药而已,她承受得住。
第33章 春天到了
第二天去厕所, 崔美青感觉到有异动,但她不敢看,冲出厕所的她满脸通红, 就好像在厕所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还好昨天晚上她没把药吐掉, 肚子里有虫,想想就觉得可怕。
茶农在春天真的很忙, 崔林院和李英婼一天起得比一天早,崔志青和崔美青每天也得跟着早起。
在忙乱中,崔美青对春天的到来都没有实感。
直到她晚上回到家, 看到大黄屁股后面跟着三四只公狗时她才反应过来:春天到了。
大黄是一只皮肉紧实,四肢修长, 毛发油亮整齐的母狗,是狗中女神, 一到春天,就有一群公狗跟在它后面,乞求它的垂青。
崔美青早上出去采茶,大黄跟在她屁股后面,三四只公狗跟在大黄身后。别人看着, 就好像是崔美青领着一群狗出征一样。
崔美青回头一看, 有一种自己成了狗大王的感觉。
她蹲下来抱着大黄,脸贴着大黄的毛茸茸的耳朵,和它窃窃私语:“这些狗都不咋样, 不是太矮就是太瘦,你别搭理它们。”
大黄:“汪汪汪汪。”
“那咱就这么说好了,你再挑一挑, 挑一只高大威猛的黑狗或者白狗,这样生出来的小狗才好看。”
大黄:“汪汪汪汪。”
李英婼发现姑娘没跟上来, 回头发现姑娘和狗抱在一起,她说一句,狗应一句,就好像彼此能听懂彼此说得话一样。
“你不要神,快走。”
“知道了,知道了。”崔美青抬头应了妈妈一句,她站起身,小手拍拍大黄的狗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黄选对象很慎重,主人们去采茶,它就在茶地暴走,短短几个小时,它跑了十几公里,跟在它身后的狗越来越少。
大黄不屑,这些公狗太弱了,配不上它,小主人说得对,它还得再选选。
大黄暴走结束,崔美青一家也回家了。
今天中午吃得菜有马蹄菜,因为叶子像马蹄,故得此名。
马蹄菜的味道清苦,焯水之后凉拌,味道清爽,加点花生碎赠香,吃起来格外下饭。
崔美青想多吃两口,被李英婼制止了:“这个吃了容易上火,少吃一点。”
崔美青怏怏不乐的收回筷子。
吃完饭,崔林院从上衣口袋掏出十五块钱:“这里面,你五块,你妹妹五块,剩下的五块给你妹妹,她这个星期过生日,给你妹妹买个小蛋糕吃。”
崔美青一脸迷茫:“哈,我要过生日了?”
崔志青撇嘴:“你连自己要过生日都不知道,你这辈子能干啥,蠢死了。”
崔美青翻白眼。
一和她哥在一起,她就想翻白眼,他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她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嘛,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她上哪知道今天是几号,她顶多知道今天是星期天。
崔林院拿出他的键盘机查看日期:“你生日不是3月20号嘛,明天就是。让你哥给你买个小蛋糕,剩下的自己买点零食,分给你的小伙伴。”
崔美青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好好好。”
春天真好啊。
崔志青在蛋糕店给崔美青买了一个一块钱的小蛋糕,蛋糕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蛋糕上面没有水果,没有巧克力,只有奶油做出来的两朵粉红色小花和几片绿色叶子,非常朴素。
崔美青长大以后吃过很多种小蛋糕,黑森林、提拉米苏、巧克力慕斯。
但此刻,没有什么小蛋糕可以比这个小蛋糕更让她开心。
剩下的四块钱,崔美青买了一本两块钱的笔记本、四包辣条。
笔记本用来写小说,辣条分给宿舍的小伙伴和哥哥吃。
崔志青分到了一包完整的辣条,他很满意,难得问她:“你想要什么礼物,虽然我买不起,但我可以记下来,等以后送给你。”
崔美青笑嘻嘻地说:“教学楼后面的樱桃树开花了,我想要一枝樱桃花。”
崔志青按她的头:“那你就想一想吧。”
崔美青伸脚踢他,你小子,想找借口嘲笑我就直说。
到了学校,崔美青的小蛋糕吃完了,她舔舔嘴,把嘴边的奶油吃干净。
晚上,宿舍的人都回来了,崔美青把辣条分了,收获了无数句“生日快乐”。
崔美青乐得像个二傻子,遇到谁都说:“同乐同乐。”
星期一升旗,校长在会议上强调,不能爬树摘花,要注意安全,爱护学校的花草树木。
崔美青听了一耳朵,下课的时候跑到教学楼后面看樱桃花。
满树盛开的樱桃花像一团粉红色的云,飞一吹,它们就轻轻晃动,美丽又惹人怜爱。
这樱桃树很高,花冠在离地面十几米远的半空,比教学楼的顶楼还高一点。开得最低的樱桃花都离地面有两三米,枝干还很直,不好爬。
校长担心大家爬树摘樱花,实在是多虑了。
没想到,下午教学楼后面一片喧哗,还真有人爬树摘花。
崔美青去看的时候,爬树的人已经被老师逮走了,被扯断的花枝落在地上,无数围观的人从花枝上扯花,好好的花枝被扯得七零八落。
崔美青右眼直跳,爬树摘花的人不会是崔志青吧。
过了没几分钟,崔志青真的拿着樱桃花来找她了。
还不是一枝,是好几枝扎成的花束,粉红色的花挤在一起,格外好看。
崔美青指指樱桃树,又指指他手里的樱桃花束。
崔志青不耐烦:“你还真要学校的樱桃花啊,我可不敢摘,这被抓到了要扣操行分的,这是他在他家林子里摘的,不也挺好看的嘛,别挑了。”
崔美青眨巴眼睛,瞅了一眼李光。
李光家里好像是有一片林子,种着梨树、李树、桃树,大概也种着樱桃树。
她放心地接过哥哥给的花:“谢谢哥。”
李光在一旁大声道:“不用谢,不用谢,生日快乐啊妹子。”
崔志青咳了一声,按她的头:“生日快乐。”
走到教室,崔美青成了班里最靓的仔,小孩们围上来看花,听到崔美青说这花是她哥哥送的,小孩们更羡慕了。
有哥哥真好啊。
为了把花留下来,崔美青买了一杯酸角汁。
绿色塑杯的酸角汁酸酸甜甜,喝完了接点水还可以放花,完美。
生日过得开心,崔美青一整个星期心情都很好。
也就是在这个星期,一队施工队进到学校。
他们把宿舍旁边废弃的房子拆掉,每天敲敲打打,机器进进出出,忙碌的不得了。
朱美丽路过的时候撇了一眼,有些好奇:“你说,他们这是要干嘛?”
崔美青笑呵呵的:“估计是要盖新宿舍楼。”
朱美丽睁大眼睛:“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我是重生的,我当然知道了。”
朱美丽迷茫:“啥?啥是重生?”
崔美青摸下巴,这要她怎么解释。她只能话音一转:“好了,好了,我们还要扮七仙女呢,不看这个了。”
朱美丽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好,我们快走。”
来到学校后,她们扮演七仙女的装备升级了,体育课老师教她们跳绳,还要求每个学生买一根。
现在的跳绳大多是塑料的,什么颜色都有,正好可以当仙女的披帛。
有了披帛这个道具,大伙不仅扮仙女更像了,打人也更得劲了,仙女之间时不时拿披帛互甩都是常事。
快乐的一星期过去了,崔美青回到家,没等她歇口气,大黄就带着它的“男朋友”来了,两只狗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跟着大黄的黑狗骨架大,肉厚,是一只壮实的土狗,平时崔美青看到这种狗就会害怕的打哆嗦。
但现在看它跟在大黄后面闻来闻去的殷勤样,崔美青摇头,凶狗难过美人关啊。
大黄把“男朋友”带去给小主子看了,自觉两只狗关系稳定了,开始整晚整晚的不回家。
崔家人都知道狗一到春天就不着家,也不着急。
狗找上对象了,家里的公鸡又打起来了。
崔家养了五只鸡,两只公的,三只母的。公鸡一只大,一只小,大的是种公,小的是预备种公。
今年预备种公可以上岗工作了,它气势汹汹地向老种公发起挑战。
每天下午,闲着没事干的小孩们会站在公鸡打战的战场旁边,围观公鸡打架。
两只公鸡正在对峙,它们脖子伸出,毛炸开,时不时发出恐吓对方的声音,你动一步,我就动一步,就像在面对面跳探戈。
“你觉得哪只鸡会赢?”
“大的那只。”
“我觉得小的那只更凶。”
“别不信,肯定是大的那只赢。小的那只气势足,脖子伸那么长,毛炸成那样,它不是凶,是虚张声势。”
蒋正楷哼了一声:“反正它总有一天会赢的。”
崔美青偏头看他:“看吧,你也知道是总有一天,在这天到来之前,它还是会被打败无数次。”
在几个人讨论的时候,年轻的鸡打破了漫长的对峙,率先冲了上去。
它很灵巧,看上去赢面很大。
沉稳的老公鸡一步不退,丝毫不顾小公鸡的小动作,冲着小公鸡的脖子就是一通啄,鸡毛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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