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璇一本正经:“家长你放心,你家孩子在学校很乖,上课都不说话。”
朱美丽和朱思宏觉得有意思,搬了两个奇形怪状的石头,把石头当作女儿,送进了杨思璇的班级。
朱美丽还把她的“塑料衣服”披到了石头上,当作她孩子的衣服。
只有蒋正楷,坚决不生“孩子”上学。
“上学太痛苦了,我不要让孩子受这种苦。”他愤愤不平地说,“把孩子扔到学校的爸爸,都是不好的爸爸。”
一群人笑出了声。
朱思宏指着蒋正楷,乐得跺脚,“我看你是自己不想去学校吧。”
蒋正楷恼羞成怒,冲上去想踹朱思宏。
朱思宏贱贱地闪身躲开,“干嘛干嘛,你敢打司机,小心我不让你上班车。”
两人闹起来,在操场上你追我赶,一个笑得像大鹅,一个气得像斗牛。
崔美青觉得他们俩无聊,拉着两个女孩继续玩过家家。好不容易玩一次真人经营游戏,她可要好好过过瘾。
第7章 包子
玩着玩着,时间悄然流逝。
到了中午,一辆蓝色卡车带着一阵灰到操场,喇叭声摁的直冲天际,四面八方的山都听到了这动静。
玩过家家的孩子们都站了起来,看着车在操场上停稳。
这是茶厂的人来收茶叶了。
茶厂为了保证茶叶的质量,不浪费茶农下午采茶的时间,中午都会开着皮卡车来收茶叶。
车门打开,下来的不是茶厂的老板,而是专门来收茶叶的员工。
他身材中等,脸色黝黑,看到小孩们,大声喊道:“快叫你们爸爸妈妈回来称茶叶啦。”
朱思宏在几个人里算得上活泼的,他声音轻快地回应:“叔,我们知道了。”
崔美青一惊:到中午了!
那她可得早点回家,不然她爸妈回来,看到她在操场玩,肯定要骂她不做作业了。
小孩们都是和崔美青一样的想法,大家如同受惊的小鸟,四散逃开。
朱美丽走的时候还在喊:“崔美青,你下午去茶地吗?”
“去。”崔美青一边回答,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家赶。
在家里的板凳上坐了一会,不知道从哪跑回来,满头大汗的崔志青开始劈明子烧火。火柴好几根,灶台的火终于被点燃了。
崔志青松了口气,赶紧把饭蒸抬到铁锅里,添水。
饭热上了,他没什么事了,这才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料瓶,他晃了晃塑料瓶,得意地问崔美青:“你猜里面有什么?”
崔美青摇头,她哪知道里面有什么。
崔志青打开塑料瓶的瓶盖,“你看!”
“啊。”崔美青被吓得纵出去两米远,“你神经病啊?是不是故意吓我?”
崔美青想起自己看到的黑乎乎的东西,浑身起鸡皮疙瘩,“是蝎子?这玩意有毒吧?你从哪捉的,找死啊?”
崔志青不屑地“切”了一声,“胆小鬼,几只蝎子就把你吓成这样。有毒怎么了,不要被蛰到不就行了。”
他拿起一边的砍柴刀把塑料瓶一分为二,这下子,蝎子的全貌展现在崔美青面前。
崔美青狂跳的心脏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好奇心升了起来。
她长大以后好像就没见过蝎子,原来他们滇南也是有蝎子的啊,她还以为只有西北那种干燥的地方才有蝎子呢。
她慢慢挪到她哥旁边。
崔志青正拿着小棍子戳蝎子,蝎子被他扒拉来扒拉去,十分生气,尾巴到处乱甩,却碰不到人。
崔美青谄媚地朝她哥笑,“哥,给我玩一玩呗。”
崔志青:“你不是害怕吗?”
崔美青正色道:“刚才怕,现在,我已经战胜我内心的恐惧了,刚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我强烈谴责刚才对你出言不逊的那个人。所以,可以给我玩一玩吗?”
崔志青挪动地方,给她空出来一片,“玩吧,你小心点。”
崔美青蹲下来,从灶台旁边的柴上撕下来一根小棍子,扒了扒蝎子的尾巴。
蝎子一大一小,全身乌黑,圆鼓鼓的眼睛一百八十度旋转,给人的感觉很奸邪。
怪不得写盗墓小说的都喜欢在墓里放蝎子,长得确实很恐怖。黑压压一片,像潮水朝你涌来的时候,场面肯定吓人。
崔美青玩了一会,广场上开始热闹起来。
早起采茶的大人们回来了。
崔志青赶紧把另一半瓶子盖到上面,放到了他的房间,因为担心蝎子跑出来,他还拿一本书压在了瓶子上。
蝎子毕竟是有毒的东西,爸妈不会让他玩这些东西的,让他们看见了,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朱美丽又跑来了,她探头,朝在房里蹲着的崔美青大喊:“崔美青,卖包子的来啦!快去买包子啊。”
崔美青不想吃包子,包子有什么好吃的,“我不想吃,你想吃你就去吧。”
朱美丽失落:“哦,那我买包子去了。”
崔美青不想吃,但崔志青想吃啊,他在老妹附近唠叨,“你快去嘛,你真的不想吃吗?有腌菜包、糖包、豆沙包,你真的不想吃吗?”
“你想吃就自己去嘛。”崔美青有点烦,“我真的不想吃。”
崔志青安静了一下,他真的很想吃,但不好意思让爸妈买。
他看着老妹,不说话,希望老妹可以接收到他想吃包子的脑电波。
崔美青能感觉到老哥一直在看她。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他们小时候的物质生活很匮乏,虽然能吃上白米饭,饿不死,但是能吃到的零食真的很少。虽然她家有个小卖部,但小卖部的零食他们很少吃到。
算了算了,一个包子而已,她哥现在只是一个五年级的小孩,想吃包子是正常的。
崔美青最终还是走出门了,临走的时候还问她哥:“你想吃什么馅的?”
崔志青立马高兴了,“腌菜包,没有腌菜包,豆沙包也行。”
崔美青走到操场的时候,操场已经聚起两拨人了,在卡车旁边称茶叶的,还有在自行车旁边买包子的。
卡车旁边的都是大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带着帽子,脸晒得黝黑。自行车旁边大多数是小孩,大人站在她们旁边,等着付钱。
崔林院和李英婼正在等着称茶叶,李英婼还奇怪,自己家小孩怎么不上来买包子,仔细寻找一番,这才发现站在卖包子老板边上的崔美青。
“你先称着,我去给小孩付钱。”李英婼交待老乖,“称看仔细一点,账也看仔细点,别记错了。”
“是啦是啦,你快去,待会她想吃的馅没有了,她要伤心了。”
这时,崔美青前面的人买好了,老板问崔美青:“想吃什么包子?”
崔美青:“腌菜包一个,糖包一个。”
老板利索的拿塑料袋从蒸笼上拿下来两个包子。
李英婼挤了进来,“我家小孩买了几个?”
老板把包子递给崔美青,笑呵呵地说:“两个,总共一块钱。”
李英婼把卷边的一块钱递给了老板,还不忘记嘱咐崔美青:“现在先别吃,你拿回去和饭一起热一热再吃。”
崔美青拿着包子,答应了一声,踢着广场上的石子,慢悠悠地往家走。
把两个包子放进蒸笼后,崔美青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发呆。
卖包子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妇女,穿着旧旧的衣服,头发凌乱。她家包子铺的包子卖不完的时候,她就会骑着自行车,驮着几个蒸笼的包子,在各个交通不便的茶厂间兜售包子。
这么累的活,这个老板一干就是四五年,那肯定是有赚的。
可惜她家没有人会包包子,不然怎么也得发这个财。
崔美青再次感慨:为什么每一个年代文的女主都有的厨艺技能,就她没有点亮呢?
这个重生名额落到她头上,真的不是浪费吗?
称好茶叶的爸妈回来了,饭蒸被抬到了桌子上,李英婼手里抱着一把青菜,这就是他们家今天中午的菜了。
滇南人口中的青菜,学名叫芥菜。这种菜长出来一个星期左右的时候,味道清甜的,口感爽脆,放油放盐,简单水煮,味道就可以秒杀一众蔬菜。
芥菜长大后,如果水分充足,味道不会变,但是叶片变厚,菜原本的味道会更厚重,这个时候还是可以水煮,清凉下火。
如果水分不充足,芥菜就会变苦。这个时候的水煮芥菜就需要一碗万能蘸水。放了盐、味精、小米辣和一点点蒜末、酱油的蘸料加入水煮芥菜的汤,一烫,就可以激发蘸水的辣。
这样吃芥菜,清苦的味道被蘸水中和,吃起来下饭爽口。
今天家里的青菜就是这么吃的,崔美青是小孩,辣椒不能多吃,吃了几截青菜就被制止了,“吃这个,”李英婼把腊肉撕好放进她的碗里,“辣子吃多了,小心肚子疼。”
崔美青只能把肉丝和饭混在一起,奋力扒饭,吃完一碗饭后,她从饭蒸里拿出包子。
老哥已经把腌菜包吃掉了,刚才她跟着混了两口,别说,腌菜包里的腌菜真够味的,酸辣口,馅料汁水把周围的一小片染成了黄绿色,让包子的味道层次丰富了很多。
虽然是卖剩下的包子,但料很足,没有馊,好吃。
她其实不爱吃糖包,小时候不爱吃,长大了也不爱吃,但是老妈喜欢吃糖包。
崔美青小心的把包子撕成两半。
糖包里面放的是白砂糖,包子蒸熟的时候,糖包里的白砂糖也被蒸化了,变成
了糖浆,黏黏糊糊的粘在包子上,吃得时候糖浆一不小心就会流出来。
她动作小心,糖浆一点都没流出去,可喜可贺。
崔美青把包子分给妈妈,嘴里嚷着:“妈,给你,吃。”
李英婼惊喜地接过包子,“哦呦,还有我的份,阿美懂事了。”
崔美青好几年没被这么叫了,乍一听见“阿美”这个叫法,感觉怪怪的。
她这一辈好像不少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美”或“梅”字,在“美”前面加一个“阿”,似乎是这些年毕竟流行的叫法。
听起来真羞耻啊。
崔美青脚趾悄悄抓地。
“没有我的份吗?”崔林院凑上来开玩笑,“爸爸好伤心。”
崔美青当然看得出来爸爸在开玩笑,但她还是准备把手里的包子再分一分。
崔林院赶紧制止她,“不用了,不用了,你快吃吧,我不喜欢这个馅的包子。”
大人,真是无聊。
做过一次大人的崔美青如是的想到。
糖包其实很好吃,包子嚼起来本来就会有甜味,和糖浆混在一起后,黏糊糊的糖浆恰到好处,让包子的味道没有那么干巴了,就是吃多了容易腻。
吃过午饭,一家子立刻往茶地赶。
第8章 怨种兄妹
今天去的茶地就在寨子附近,走几分钟就到了。
崔美青一到地里就戴上了草帽,草帽太大了,直接把她的头和脸盖得严严实实。
九月份的太阳还是很,能遮一点就遮一点吧。
李英婼给崔美青戴围腰,系带子的时候拉得紧紧的,这样可以避免茶树枝挂烂衣服。
崔美青太矮了,和茶树差不多高,伸长手才能采到茶树边缘的茶叶。她只能在妈妈前面采一些自己能够到的茶叶。
她甚至连背篓都不用背,手上捏不住茶叶了,把茶叶丢到大人的背篓里就行。
崔志青背着一个比大人小了一半的小背篓,他采茶的时候总是粗心大意,虽然已经是个五年级的“大孩子”了,但他也采不干净一排茶叶。
所以他的待遇和他学前班的妹妹一样,也是在爸妈前面采茶叶,采不干净的茶叶由他身后的大人收尾。
原市的茶园大部分是九十年代才开发的,新开发的茶树种得比老茶树整齐多了,一排一排的种在山地,如同台阶拾级而上。站在高处看下去,到处都是绿色,十分壮观。
嫩绿色的茶叶在树枝上飘摇,铺成了一条条绿色的彩带,每当辛勤劳动的人走过,彩带就会消失一点,露出深绿色的底色。
茶树的平面经过修剪,比自然生长的茶树宽很多,两个大人一人一边才能把一排的茶树采干净。
崔美青很想采茶挣钱,茶叶在她看来就不是茶叶,而是钱,只要努力就可以捡起来的钱。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一排茶叶还没采完,她就忍不住想追蝴蝶、拿棍子掏蚂蚁窝了。
采完一排茶叶,崔林院夸奖她,“今天姑娘不错啊,这么耐得住,能够到的茶叶都被你采了,真厉害。”
崔美青挠头挠鼻子,这个做什么都会被夸的年纪,真让人不好意思。
两个小时后,崔美青撑不住了,可能是年纪变小了,她感觉自己的耐性下降了很多,采茶实在太无聊了。
她从茶树上折了一根小木棍,开始蹲在地上东戳一下,西掏一下,还真让她逮住了一只蟋蟀。
蟋蟀在她的手上拼命挣扎,两根后腿蹬个不停。
崔美青盯着手里的蟋蟀,脑子里好像有两个人在喊:一个说快放了,好吓人。一个说这好玩,赶紧扯她的腿。
她这不是重生,是两个时空的灵魂在她小小的身体里相遇了吧。
怪不得她有时候会像小孩子一样发癫。
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她。
崔美青听从内心的声音,把蟋蟀放了。
蟋蟀松了口气,马上跳走,崔美青也跟着蹦了过去,双手合拢,再次把蟋蟀捉到手上。
嘿嘿,真好玩。
结果,乐极生悲。
她再次重复这个玩法时,蟋蟀跳到了下一排茶树的树根下,崔美青一时没刹住车,跟着跳了下去,头着地,啃了一嘴的土。
两排茶树间的土有五分米高,她撞得晕头转向,觉得嘴特别疼。
晕乎乎的她听到老妈大喊:“哦呦,怎么摔下去了。”
李英婼跳到崔美青旁边,把摔倒一身灰的崔美青扶起来,嘴里还不饶人:“你这孩子,怎么一会没看就滚下来了,你看你脏的,这衣服多难洗啊。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崔美青抬起头,李英婼惊呼:“流血了?摔到牙齿了?”
说着,她伸出手翻崔美青的嘴唇。
崔美青:“阿拉,阿拉,妈,轻点,轻点。”
粗糙的手翻起了崔美青的嘴,把她的嘴都扯开了。
牙没掉,但下嘴皮不知道擦到哪里,破了一个小口子,正在不停地流血。
李英婼有些心疼,“叫你不要乱跑。”她翻了翻口袋,拿出一截皱巴巴的纸,“擦擦嘴,下嘴皮破了。”
崔美青接过纸擦了一下嘴,“好疼啊。”
“疼疼疼,现在知道疼了。”李英婼骂骂咧咧地把崔美青身上的土叶子拍掉,还翻起她的裤管看了一下,没发现其他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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