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若伊打了个哈欠:“我太饱了,现在好困。”
“我也是,兰姨的手艺真好,”杨芃芃伸了个懒腰,“小微你真幸福,有个手艺这么好的人管一日三餐,不像我要么外卖要么得自己做。”
“我们工作室张阿姨手艺也很好啊,”蒋若伊道,“你要是想,一日三餐都可以在工作室吃。”
“你个周扒皮,我才不给你007打工,”杨芃芃笑着在沙发上滚了一下,贴到席觅微身上闻了下,“美女姐姐真香,我都不想走了。”
席觅微也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虽然很想留朋友们在这里过夜,但想想这儿不是云鹤庄就算了。
虽然施律很大方。
今天签完合同,蒋若伊嚷嚷着要来她的婚房参观一下,顺便和杨芃芃聚一聚,她才鼓起勇气给施律打电话的。刚问完能不能带朋友回家吃饭,施律就说好,没多久又发信息告诉她晚上还有一点别的事,要十点半之后回,让她早点休息不要等。
施律大概率是担心他九点半跑回来,她的朋友还在,看到他会不自在才刻意等十点半才回,她不能太过分了。
“哇就十点了,”蒋若伊看了眼手机,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又推了下杨芃芃,“咱们该走啦,一会儿她老公回来你今晚都睡不着。”
杨芃芃抱着席觅微的胳膊,抬起头问:“他真的那么吓人吗?”
“没有很吓人,”席觅微想了想,道,“挺温和的。”
“他只对你温和吧,毕竟你是他老婆,”蒋若伊不以为然,“以前有个小明星想爬他床,不知道怎么搞到了他的房间号,被他直接裹了被单丢在酒店走廊上,根本不顾人家死活,后来她直接糊到查无此人了。”
杨芃芃吓得裹紧身上的小被子,但嘴里还是说:“那本来也是那个小明星不对呀。”
“还有个二代圈子里的,假装喝醉了往他身上靠,一般就算没那个意思,男生也会将人扶稳再走开吧?可人家一个闪身避让,让人小姑娘直接躺地上了,手里红酒倒了一身,宴会上多少人啊,脸都丢尽了,他都不带去拉人一把,直接说了句‘自重”就拉着脸走了。”
“啊?”杨芃芃惊讶地问,“你看见啦?”
“我就在现场啊,那姑娘哭得那叫一个惨,”蒋若伊耸耸肩,“反正他对女人并不比对男人温柔,像你这种小社恐,他一眼能瞪哭俩。”
杨芃芃缩了缩脖子:“那、那我们快走吧!”
本来同为画手的她还打算给席觅微和施律设计两个少女漫画风格的人设图,然后画一张两个人的图送给她,如果认识施律本人可能最后的效果会更贴合。
可如果施律真那么可怕,杨芃芃觉得还是对着照片画就好……
那些瓜席觅微早吃过了,闻言笑道:“别听你伊姐夸大其词,你又没惹施律生气,他为什么要瞪你?”
“谁知道,”蒋若伊坏笑着捏住席觅微的下巴,“说不定他吃飞醋,生气我们霸占他老婆,这么晚还不走呢?”
席觅微笑着打掉她的手:“商业联姻哪来的醋。”
“你今晚洗白白了穿一性感睡衣躺大床上等着,就有了!”
“胡说八道,看我不挠你。”
三个姑娘又打闹了一会儿,蒋若伊就被“胆小怕事”的杨芃芃拖走了。
收拾完客厅和沙发刚好十点半,但施律却还没回来,席觅微回房洗完澡便打算睡觉。这几天感觉出奇的顺利,连那个温晗似乎都骚扰累了,前两天还时不时有陌生电话打进来,可今天一天手机都安安静静的。
哦,对了,今天从大乘出来的时候还遇到温晗,他已经揣着新的女朋友,瞥了眼席觅微一行就进去了,可能也有合作要跟大乘谈吧。
席觅微不关心那个。
不过换手机号很麻烦,温晗有了新对象,她的耳根子从此可以清净了,所以心情很不错,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和陆齐聊着北美那边的正事,施律便有些忘了时间,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兰姨早已睡下,二楼也静悄悄的。
主卧的门紧闭着。
她又反锁了么?
施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另一间房洗了澡。
备用钥匙倒是有,但他没有去拿,吹完头发后回到主卧门口。
要是她依然锁着门,今晚便先不进去睡。
什么时候她愿意给他留门了,他再进去。
凸起的喉结在颈脖间动了动,施律伸手把住门把手往下轻压。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有昏暗的灯光从房间射出来。
她没睡?
施律走进去,壁灯开着一个,但没在床上看到人。
洗手间、衣帽间、阳台等地方都没开灯。
“微微?”施律小声唤她,担心吓到人便放轻了脚步,在套间走了一圈,最终在小书房的沙发上找到了席觅微。
她裹在素色薄被里睡着,光线很暗,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有瘦长一条缩在深色的沙发里,像月光的影子,无声无息,不太真实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施律轻轻松了口气,垂眸看了她一会儿。
原来她根本没有在床上睡过。
他俯身轻手轻脚将她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转身往卧室走。
只要锁了门,席觅微睡觉是不太会醒的,但今天她记着要给施律留门所以没上锁,因而没办法睡得太沉。
施律今晚喝了点酒,虽然已经洗漱过,呼吸间依然有清淡的酒气,席觅微一被抱起几乎就醒了,书房没有开灯,她睁眼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后便浑身一绷,胡乱地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
“睡沙发上容易着凉,”她挣扎得厉害,施律怕她摔下去,只得又将人放回沙发上,伸手想要抽走那床小被子,“对腰也不好。”
“我没关系!”席觅微抓紧被子坐起来,有些惊恐地看着来人退到沙发另一头,这才认清来人是施律,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喝酒了吗?”
“一点点。”
“那我去给你煮个醒酒汤!”席觅微立马掀开被子,鞋都没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往外跑。
“没有醉,我喝得不多。”施律伸手将她拉住,发现她的手凉得吓人,而且相比今早穿的短睡裙,她现在穿的是一套包得密不透风的睡衣,长衣长裤,扣子扣到了锁骨窝。
“那、那我回去睡了……”席觅微没敢看人,低着头又往回走,却被施律抬腿挡住去路,一脑袋撞在他胸前。
胸膛被她轻轻地撞了一下,施律却觉得很疼起来,捏了捏她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的小手,温声问:“你还好吗?”
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什么……”席觅微一愣,忙把手收回来后退一步,见施律没有再欺身上来,暗暗松了口气,抬头挤出一个笑脸,“我刚才做噩梦,没事。不早了,那施总早点睡。”
他没有喝醉,没有想怎么样,谢天谢地。
但她等了好几秒,施律依然站在她沙发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席觅微咬咬下唇,轻声问:“我在书房睡不行吗?”
“不行。”
席觅微抬眸看着施律,有点后悔没提前跟他商量睡觉的事。
她以为她自觉把床让出来,施律那么聪明,自然一看就明白了。
昏暗的月光只照到他一半的脸,高挺的鼻梁投下的黑色阴影挡住他一只眼睛,本就锋利的唇角拉得很平。
施律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看着她的样子让人有点害怕。
可是她没有跟那些女人一样企图爬他的床啊……
今天早上也已经看到她放在房间的东西了,如果不想她住主卧,当时就会说出来才是……还是说,他以为那些只是她特地摆出来给兰姨看的?
他能跟她有肢体接触,应该并不反感她这个人才是;在露台上亲人的方式还那么暧昧,弄得她还在担心别的……
她到底该遵守什么样的界限和规则呢?
“我不是想挤在你的私人空间里,可是分房睡兰姨会怀疑我们的。”她小声说完,低下头咬着嘴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谁都有想彻底放松的时候,所以施律才特地没有早早回来,留了时间让她跟朋友轻松地吃晚饭聊天。
但别墅这么大,她非要在这里睡,导致施律连睡觉时都有合作伙伴在侧,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施律轻声问:“你担心兰姨怀疑?”
“我说过要好好配合你嘛,”席觅微仰头笑笑,“不过你要是不习惯,我搬到客房去。”
说罢,她想绕过施律走到沙发跟前去穿鞋。
施律长腿一跨堵住她:“兰姨怀疑怎么办?”
“……”席觅微答不上来。
她哪知道怎么办?
“不是要你搬走,”面对从来没往“睡一张床”上想过的施太太,施律无奈地把人拉近,见她还光着脚,又扶着她踩在自己脚背上,沉沉道,“但睡书房沙发上也迟早会被兰姨发现,所以……”
这动作有些暧昧了,席觅微心中一紧,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所以?”
“所以你得跟我一块睡床,”她身上特有的幽香钻入鼻尖,施律稳着心神淡声道,“床很大,你要是不习惯旁边有人,可以睡远一点。”
反正他会动就行。
席觅微下意识往放着King Size床卧室方向瞥了一眼,床是挺大的,但……
不是她不相信施律,而是她很难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
和施律住在一个套间,在没有门的书房睡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她不知道如果躺在同一张床上自己能不能睡得着。
“我们先试一个星期,”施律察觉出她的为难,道,“之后要回施家和席家,到时候可能要留宿,也不一定有条件分开睡。如果一周后你依然觉得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轻,语速放得很慢,在黑暗中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
迄今为止,他没有辜负过她任何一次。
想到施家和席家可能真的会有人特别留意他们是否真的同床共枕,席觅微咬了咬牙,心一横点了点头。
签了合同,就要按章办事。
第32章
施律压了压唇角,就这么带着她往床边走。
席觅微还踩在他脚背上,他一动她便重心不稳,只好伸手攀住他的肩膀。
宽松的睡衣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白皙似藕的手臂,少女般清纯温暖的香气缓缓钻入施律鼻尖,乌黑的发尾不断在他胸膛搔弄,虽然穿着保守而宽大的睡衣,可她胸前依然被撑出美好的弧度……
定力好像又要出走,施律别开眼没有细看。
席觅微被带着动,呼吸中全是施律还带着湿意的气息,混合着沐浴乳的味道,好闻得紧;他的体温比席觅微稍高,肩上的热度隔着柔滑的布料传到她的掌心和指尖,没有碰到的地方好像都被灼热了……
两具年轻温热的身体似碰非碰地贴在一起,不断地交换着热流和气息,不知是施律故意走得慢,还是脚背让人踩着走不快,他们像在缓慢音乐节奏里抱着跳舞的情侣一样,在晦暗不明的空间相依,缓缓地摇摆。
席觅微垂着眼没敢看人,只觉耳根发烫,听到施律的呼吸变得有些重,以为是自己太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踩着你不好走,我下来吧。”
刚才为什么不去穿鞋啊?
“到了。”施律屈身将人重新抱起放在床上,拿下床旗丢到床尾凳上,拉过大盖被盖住席觅微。
他动作很快,也很自然,仿佛不是第一次,而是这样做了许多次了,席觅微来不及紧张就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被蓬松的羽被暖暖拥住,脖子也枕到了高度恰好的枕头,身体立刻开始自动放松起来。
她略微动了动,调整好姿势,又想起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睡相可能不太好,也许会打扰你睡觉。”
小时候蒋若伊说她半夜会踢被子,自己半夜冷又迷糊盖上但是常常忘记给蒋若伊也盖上……长大之后她们不常一块睡了,不知道她这个毛病好了没有。
施律见她刚才被吓得没了血色的嘴唇依然是很浅的颜色,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柔声道:“施太太想怎么睡都可以。”
哄小孩似的。
席觅微闭了闭眼又睁开,扭头看了眼床另一边,小声道:“你也快睡吧。”
“嗯。”施律沉沉看了她一眼,起身绕过床尾走到另一侧,又看了眼身上的睡衣,没和平时一样脱下来,直接上床关了灯。
他一上床,席觅微便翻身背对着他,又往床边拱了拱。
施律目测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
说马路也不为过。
他无声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施太太终于被他哄到床上了,虽然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但他当前再满足不过。
不会去吓她的。
席觅微根本睡不着,身体极度紧张,仿佛每个毛孔都清醒过来,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施律上床后便再无声息,好像也不喜欢翻身,背后好久都没有任何响动。窗帘拉得很严实,卧室里重新陷入沉静和黑暗,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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