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蠢啊,明明是他自己的生日,许的愿望却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而且每年都是同一个,不觉得很浪费吗。
算了,我的生日愿望就留给他吧。
——笨蛋周晋为,今天惹我生气了,我决定一个星期不理他。
——好吧,看在他表现良好,又是主动认错又是端茶倒水的份上,降为一天半。
——最近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说是癌症。当时坐在那里,如遭雷击。周晋为安慰我,现在医疗很发达,不会有事的。
有周晋为在,我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担心。
——他最近睡的时间越来越少,每天都在查阅各种资料。他给我找了好多医生,听说全都是来自世界各地,在相关领域非常有名的医生。我生病之后,他瘦了好多,甚至开始吃安眠药了。
——小礼是不是知道妈妈生病了,最近变得好乖好乖。也不哭了,还会用脸蹭妈妈。真乖呀,我家小礼。
——化疗很疼,很疼很疼,很多次都在想,干脆就这样死掉吧,死掉就不会再疼了。
可是想到我离开后,周晋为又会变得沉默寡言,孤零零的不爱说话。
而且小礼还那么小,我不希望他没有妈妈。我想再多陪陪他们,哪怕只是一个月,一天,或者,一个小时。
——护士姐姐告诉我,你老公今天又去楼道那里哭了,在你睡着以后。
明明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一副稳重可靠的形象,会温柔地抱着我,温柔地安慰我,让我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
笨蛋周晋为,难过就不要忍着呀。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也抓包过哦。你一定想不到,好几次,你以为我睡着了,所以握着我的手哭了好久好久。
其实我没有睡着,我也在偷偷哭哦。
不是因为化疗太疼而哭,是因为笨蛋周晋为在哭,所以我才哭的。
怎么办呢,以前从来不哭的人,那么坚强的人,却因为我变得这么脆弱。
我真是个罪人呀。
——希望周晋为不要难过,不要不开心,没有我陪在身边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还有周宴礼小朋友,不许学爸爸挑食哦,要健康快乐的长大。
——我好喜欢周晋为啊,我好想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啊。
——最近连笔都握不住了,我可以感受到我的生命进入了最后倒计时。今天或许是回光返照,能自己坐起来。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希望可以一直,一直,一直和小礼,还有周晋为在一起。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上天呀,求求你啦。
就原谅我这一次的任性吧,看在我也受了不少苦的份上^-^
第40章 第四十时间
原来,她也在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那么怕疼,那么胆小,那么弱懦的一个人。
却比谁都坚强。
周宴礼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他哭不出来,只有撕心裂肺的疼。
他想她,想江会会。
那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并不安稳。事实上,这几天周宴礼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着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一点点变亮。
感受着外面的街道,从冷清变得热闹。
上次挨揍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没骗江会会,他的确抗揍。
哪怕受了伤,依旧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模模糊糊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他旁边说话。
充满担忧的女声问道:“怎么样,烧吗?”
“三十六度八,正常。”答话的人语气相对冷静。
像是被魇着了,周宴礼四肢发软,整个人昏昏沉沉,动弹不得。
他想要睁开眼睛,想看清他身旁的两个人是谁,可无论怎么使劲,这具身体始终不听他的使唤。
好像不属于他。
他费力地挣扎了好久,终于能动了。
“醒了,周晋为,他醒了!”少女语气激动。
周宴礼终于能听清,这个声音……
他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
以为又是做梦,以为又是幻觉。
可是这次,他看见了站在床边的江会会,不是幻觉,应该不是幻觉。
他情绪激动地从床上起身。
江会会见状,急忙伸手去扶他:“慢点,先躺着。”
这一切太不真实,像是劫难之后,好不容易窥到生的希望。
以至于让人怀疑仍旧在梦中。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嗓子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
江会会似乎准备离开。
他慌乱地伸手去拉她,终于挣扎着发出了两个音:“不要……”
声音嘶哑低沉。
江会会愣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袖口,而那只手,此时正剧烈地颤抖着。
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
她又慢慢坐回来:“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本来想去给他倒一杯水,却发现他眼眶红了。颤抖的不止那只手,还有他整个人。
他像是陷入巨大的恐惧当中,而她的离开,就是一切恐惧的源头。
江会会不清楚这几天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群人被警察带走后,救护车很快也来了。
可当他们重新回到巷子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找不到周宴礼在哪,除了断掉的木棍,和散了满地的书。
这里找不到丝毫他存在过的痕迹。
这些天她和周晋为都快把整个平江给翻遍了,甚至连寻人启事都贴满了所有街区。
可就是没有一点他的消息。
江会会每天晚上都做噩梦,醒了就再也睡不着。
她从未如此恐慌过。担心他出了意外,担心他被人欺负。
好在,他还好好的。
——
周宴礼一直不说话,唯独那只手还死死攥着她的袖口。
他看上去好憔悴,肤色惨白,没有一丁点血色,黑眼圈也重,甚至长出了淡青色的胡茬。
和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周宴礼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江会会放轻了语气:“你这几天去哪了,我很担心你,我和周晋为……”
她话没有说完。被周宴礼那个突然的拥抱给打断了。
他一直不敢确定这到底是做梦还是幻觉,害怕又会是希望后的失望。这些天来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次。
他没有那个勇气继续了。再来一次,他真的会崩溃。
可是这一次,他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
不再是冰冷的,虚无的。
周宴礼终于忍不住,抱着她,失声痛哭了起来。
江会会彻底愣在那里。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哭的这么凶。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因为他的哭声而拧在了一起。
拧的生疼。
她的眼睛也红了。心疼地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让周晋为去叫救护车了。小礼,没事的,不用害怕,我和他都会在这里陪你。”
周宴礼不说话,他第一次在江会会面前哭的这么窝囊。可这已经不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哭了。
他哭到失声,哭到缺氧,眼泪浸湿了她整个肩膀。
周晋为打完电话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周宴礼用力地将江会会抱在怀里,江会会则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嘴里温柔地哄着:“不怕不怕,没事的,我们都在。”
周宴礼还在哭,泪水决堤,像个无助的孩子。
周晋为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进来。
他只是倒了杯水放在床边,并没有打扰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宴礼哭累了,居然就这么靠在江会会的肩上睡着。
周晋为将他扶回床上,盖好被子。又伸手探了探额温。
还好,没有发烧。
周宴礼刚才哭的撕心裂肺,江会会不知是被他的情绪给感染,还是因为心疼。
也开始哭了起来。
害怕吵醒周宴礼,她压低了声音,抽泣着询问周晋为:“他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会不会被欺负了。是那些人吗,他们的同伙?”
她越想越害怕,哭的更凶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用手捂着嘴巴无声地哭。
周晋为拿来纸巾,在她面前蹲下,替她擦拭眼泪:“不用担心,我之前让人去查过,和他们有关的人都被警方提审了,现在人还在警局。”
她低下头,看向周宴礼的婆娑泪眼带着担忧。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周宴礼睡得很熟。
但他的手一直拉着江会会的袖子,怎么扯都扯不开。
没办法,江会会只能暂时将外套脱了。
不然没办法给他做身体检查。
她坐在外面等着,周晋为在里面陪他。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医生将床帘拉开。
好在没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伤,而且他年轻体壮,恢复得也快。
刚刚给他上了药,躺个几天就没事儿了。
江会会松了口气,连忙和医生道谢。
医生说没事,让家属下去办理下住院手续。
周晋为说:“你在这里陪他,我去。”
护士先将周宴礼转移到病房,他那会还在睡。
因为不是什么重伤,加上最近床位紧缺,所以就没多余去占用资源。
这间病房是多人的,除了周宴礼之外,还有两个老人家,和一个小孩。
护士给他注射了消炎药,让江会会在旁边看着,病人如果有不良反应一定要及时按床头铃。
她点头,再次和护士道谢。
护士离开后,她在床边坐下,盯着周宴礼看了一会儿。
他还在熟睡中,眼睛很肿。
本来那双桃花眼的双眼皮褶皱就不怎么深,这会肿了之后,直接成丹凤眼了。
她叹了口气,是哭了多久,眼睛才能肿成这样。
周晋为很快就上来了,手里提着两份餐食。
他看了眼病床上还在睡的周宴礼,放低声音问江会会:“中途醒过吗?”
江会会摇头,声音同样放得很轻:“没醒,一直在睡。”
她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买的什么?”
“午饭。”他走过来,把东西放下,取出一份拆开,“你今天什么都没吃,先吃点垫垫肚子。”
江会会垂眸:“可是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吃点。”他语气温和,但态度强硬。
江会会找不到反驳的话,默不作声地接过他递来的筷子。
周晋为见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轻声安慰道:“放心,医生都说没事。只是太累了而已,休养几天就好。”
江会会点了点头,安静地吃着手里的饭。
隔壁床的老奶奶一直往这边看,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周宴礼睡相差,除了攥着江会会袖口的那只手一直没松开过,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他的睡姿不知道换了多少个。
周晋为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替了他盖了几次被子。
上一秒刚盖好,下一秒就被他掀开。
周晋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无力地揉了揉眉心,他发现自己最近的耐心和脾气都在逐渐趋于平和。
他再次替他将被子盖好。
——
周晋为和江会会一直从中午陪他陪到了傍晚。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
太阳彻底落山,夜幕降临,床上那人才闷哼几声,缓缓睁开眼睛。
难得睡了个好觉,连梦都没做一个。只是觉得腰酸背疼,大约是后背的伤。
周宴礼是被疼醒的,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意识还没彻底从梦中醒来,身体遵从本能,他整个人猛地坐起身,视线朝四周看去。
直到看见江会会那张脸,他才惊觉这一切不是做梦。
喉咙一阵阵干涩,心脏也在隐隐作痛。
见他醒了,原本打算询问他现在感觉如何的江会会,再次被抱了个满怀。
只是这次周宴礼没有再哭。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像是担心她会随时消失不见。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没人比他更清楚。
江会会玩笑一般的打趣:“力气这么大,看来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被单独晾在一旁的周晋为眉头皱了皱,罕见的声音带了些严厉:“医生说了,你要静养,先躺着。”
周宴礼听到声音,将头从江会会的肩膀上抬起来。
看见面前那张熟悉,却又年轻的脸。
周宴礼想到了他爸,还有那个日记本。
从前总是质疑他爸对他妈的感情。可他妈离世那么多年,他爸一直没有再娶,甚至于,身边连个异性都没有。
以他的身份地位,主动投怀送抱的数不胜数,他拒绝的态度和手段都很强硬。
警告没用,就让对方吃点苦头。
时间长了,自然没人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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