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欧纳德甩下一句“我先单独行动”就追着它离开了。
一人一植两个祸害都走后,大家终于松了口气,直接瘫在地上。
有些闲不下来的同学还开始通过新做出来的通讯装备在赛场内转看比拼的直播,企图关注茜茜那边的情况。
然而他们只看到和自己一样苦逼瘫在地上的另一波人。
大家不停地跳着画面,一位同学突然神色微妙地发问:“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聚集过来,看一眼,好怪,又看一眼,简直没眼看!
而他们的感受也正是茜茜此时的感受。
她一路追着那个骷髅恶魔王而来,居然看到对方和一颗枝杈泛黑掉渣的奇怪树木紧紧抱在一起。
这边断了一截的白骨搂着那边蹭掉了大片树皮的枝干,那边折得到处是断茬的树根攀着这边坑坑洼洼的髋骨。
这两个饱经沧桑,命运坎坷的怪紧紧黏在一起抱头痛哭,一副同面风雨,坚贞不屈,宁死不分离的灵魂伴侣模样。
望着它们缠在一起辣眼睛的形象,茜茜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更加火大了。
第71章 心机大猫
亡灵之地, 大批的参赛者分别聚集在一起,分成了一南一北两批人。
这两队累瘫的参赛者正躺在地上,把自己手中的直播法器屏幕或卡在敢怒不敢言的骷髅头光秃秃的豁牙嘴巴中, 或架在被人皮鬼火树抛弃的凄凄惨惨残余枝杈上,悠哉悠哉地看着直播。
场外观众的光屏也分成了三块,两块稍小的是与他们一起套娃式看直播的吃瓜参赛者, 中间最大的一块是干架干得天雷地火四处乱溅的两位领头人。
灿烂的金色斗气与深沉的黑色|魔力不停碰撞在一起,盛大而绚烂的烟花在亡灵之地接连绽开。
两位主角的身影完全被酷炫的招式和黑金相容的魔力/斗气洪流给掩盖住了。
反倒是早已被他们忘记却没能及时跑出去的骷髅恶魔王和人皮鬼火树在力量洪流里吱哇乱叫着“冲浪”。
看着紧紧相拥的两怪一会被怼到这边, 一会被掀到那边, 像是被棒打鸳鸯却誓死为爱而亡的情侣一样逐渐变得缺胳膊少腿,参赛的同学们不由得为它们抹上一把辛酸泪:
“明明它们才是坏蛋, 可现在怎么如此令人同情。”
“没办法, 那两位身上的反派气场实在太强了。”
“这边这边,校报都在发新闻庆祝他们打起来了。”
“实在太好了, 真希望他们能一直干架,放过我们。”
……
所有人的屏幕中,茜茜和莱欧纳德已经从天雷地火变成推山移海了。
即便相隔很远, 参赛者们也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地面“嘚嘚嘚”的跳动着, 震得瘫在上面的人在小幅度“舞”起来。
嗳别说,这震动效果真不错,正好按|摩一场缓解疲劳。
想到之前被这两位不停迫害的经历,无论是赛场外的观众,还是赛场内的吃瓜参赛者,都心有戚戚地从怀里摸出酒开始干杯。
他们干架声势大, 咱们干杯赏烟花。
居然有一天能在和这两位一起比赛的时候如此悠闲, 感觉这辈子都值了。
一南一北两批人虽然全无交流,却都十分默契地美滋滋在嗡嗡震个不停的地面上抖抖索索地谈笑风生, 举杯庆祝。
屏幕中两个怪的吱哇声已经变成了凄惨的唧唧呜呜声。
反正被迫害得不是他们,大家兴致勃勃地用这声音佐酒。
即便是晃荡个不停的酒洒在脸上,亦或是说话时被地面带得同频胸腔共鸣发出可笑的发抖起伏“喔喔……”效果,也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
赛场外的观众们看着吃瓜参赛者在凄厉叫喊和轰隆爆炸声中兴高采烈的模样,一时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是该替这群人终于能在两个变态手下松快一回而感到高兴,还是该震惊他们似乎也被那两位带得奇奇怪怪十分变态起来了呢!
*
干架轰轰烈烈一刻不曾停歇,就在大家欣赏“烟火天崩”有些审美疲劳时,屏幕中突然产生变故。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闪现,占据了屏幕中央。
难道之前都是玩笑,现在出现的才是大魔王吗?
这种穿着黑袍带兜帽的打扮一下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而场中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也停了下来。
茜茜抹了一把额角的汗,随便向后撸起乱糟糟的头发,挽了挽被魔力割破的袖子。
莱欧纳德也一反往日脸色冷白的模样,喘着气脸颊泛起运动过量的浅粉色,理了理被斗气轰出洞的衣角。
见两人因为自己停下来,穿着黑袍的纳塔斯不由得有些得意:“你们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哈哈哈……”
然而他张狂的笑声还没能响起,已经认出他的茜茜和莱欧纳德就一起出手送了他一拳/掌。
败兴的家伙,他们正打得起劲儿呢,真是没有眼色!
纳塔斯先是被莱欧纳德随手一挥打了个大比斗在空中转成陀螺,紧接着又被茜茜不耐烦轰出的一拳重击到肚子,弓成虾米翻起了跟头。
好在他身上还有帝国血脉最后的庇护“神光”留下的印记做防御,不然很可能会直接被情绪不理智中的二人给弄嗝屁。
这一套连环打也使他头上的兜帽掉了下来。
于是场内场外的所有观众都震惊了。
刚才对方的反派宣言还没说完就被那两位给突突了,他们还在想是谁这么不要命呢。
“那……是纳塔斯王子吗?”“应该是吧?他身上的防御光芒不是帝国神光的标志吗”“他怎么变成这样”……
望着他满脸麻子再也不复往日英俊模样的脸,众人都唏嘘不已。
纳塔斯好不容易稳住身影,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撕破的黑袍和掉落的兜帽,愤恨地嘶喊着:“你们少得意!今天你们都别想活着出去!”
伴随着嘶哑的诅咒声,他猩红的眼中流出血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能看到凸起的血管经络里有黑色的不详气流在游走。
巨大的黑色法阵瞬间弹出,闪现在场内三人的脚下。法阵上纹路闪闪烁烁,开始汲取赛场中整片亡灵之地的力量,使大量的亡灵气息向此处聚集。
茜茜和莱欧纳德瞬间被滚滚的灰色气息吞没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所有同学们都吓得呆住了,观赛的导师们也一下从席位上站起身。
安珀儿急得跳脚:“什么情况!快把赛场打开,我要进去救人!”
奥德里奇的胡子也急得发颤:“这是什么法阵,立刻准备好疗愈药剂!”
众人慌得团团转,立刻想要终止比拼。
可百年来第一次出关的,学院中唯一的亡灵系导师帕提亚制止了企图打开赛场的导师们:“不能动,那是修普诺斯法阵。”
“凭什么!”安珀儿差点把帕提亚的骷髅身体给摇散架。
修普诺斯是阿卡贝德大陆神话中“睡神”的名字,传说他掌管所有的“美梦”和“噩梦”妖精。
不过他虽然能同等地给予人们安眠和梦魇,可他本身的神职更偏向于“沉眠”,也就是说从睡梦中带走人的生命。
用睡神名字命名的亡灵法阵,杀伤力自然不会小。
它会让人陷入一个虚幻又真实的梦世界,在里面先体会到人生中自己最幸福的时光,然后又极速将人抛入噩梦,使其经历自己内心最恐惧,最悲伤的时光。
巨大的落差感往往会使法阵中的受困者精神崩溃,而梦世界的伤害又会被带到现实。更不要提即便在法阵中抗住了伤害成功脱离,心理上的阴影也可能会影响终生。
帕提亚无奈地把安珀儿拽下来的白骨手臂给自己重新接上:“不是我拦着你们,而是你们现在去也来不及了。甚至可能会因为影响到亡灵之地的磁场波动,使法阵变得更加危险。”
对法阵有些研究的奥德里奇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是对的。
作为一个极其危险的法阵,修普诺斯法阵的成立条件其实十分苛刻。
它需要一对相恋的美梦妖精和噩梦妖精做引,又需要见证了被困者最美好又最悲伤的照片为祭,再有亡灵法师以命为燃料,在亡灵气息极其充足的地方聚力而成,才能成功发动。
先不说美梦妖精和噩梦妖精相恋是非常罕见的,就针对想要攻击的对象而言,找到见证他/她既幸福又悲伤的照片也十分困难。
可纳塔斯居然筹谋着准备好了一切,很难说他没有把导师们的反应算计在内,把打开赛层增加茜茜和莱欧纳德的破阵难度作为后手。
安珀儿默默看着法阵中漂浮着的照片,那是茜茜和她的爷爷奶奶在沃姆小镇山坡上的合照。
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的海缇娜紧紧咬住牙关,恨不得立刻找出曼菲娜一瓶毒药解决了她——茜茜带到学校的全家福被挂在她的小别墅里,外人根本拿不到。
纳塔斯能得到这张照片,一定是同在沃姆小镇居住的曼菲娜指示人从茜茜奶奶家里偷出来的。
海缇娜知道茜茜看似开朗乐观,但心底深深埋在爷爷去世的伤痛。
茜茜能在法阵中平安归来吗?海缇娜眼中不由得盈满了泪水。
而奥德里奇导师也在悲伤地望着法阵中针对莱欧纳德的照片——那是他年少时和莱斯卡恩与长姐莱丽亚的三人合照。
因为黑化病,被隐藏起来的他在幼年其实很少有照片留存,这是他与姐姐的唯一一张合照,不但被他自己珍藏,还被怀念姐姐的莱斯卡恩珍重地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莱斯卡恩回家后,纳塔斯就有了可乘之机。
深知莱欧纳德过去是怎样受心理阴影折磨的奥德里奇闭了闭眼。茜茜或许还好一些,可莱欧的心境,真的能撑住法阵的影响吗?
亡灵导师帕提亚用骷髅手拍拍他们的肩膀:“放心吧,两个绝缘体的羁绊,比你们想象得要深。”
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一想到两个绝无仅有的绝缘体都陷入危险中无法救援,这下不光两位直系导师,就连其他导师也都抑郁了。
见大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帕提亚思忖片刻,用灵魂为引,利用自己与学院亡灵之地的联系,隔空在纳塔斯构建的法阵上更改了几笔,使得茜茜他们陷入的梦世界能在光幕上投射出来。
奥德里奇愧疚地看着帕提亚眼眶中变得黯淡了不少的魂火。
帕提亚挥挥手:“不用管我,等法阵被破开,亡灵之地会继续滋养我。只是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已经可以了。”安珀儿掏出一堆魂石帮他补充魔力。至少能够知道学生陷入法阵时的情况,在他们遇到危险时或许有机会从外面挽回。
虽然知道法阵很难靠外力更改,但导师们还是立刻组织开始商讨各种方案,做各类准备。
光幕上的直播已经从比拼赛场变成了法阵中的梦世界。
同学们都强忍着悲痛观看茜茜和莱欧纳德遇险的状况。
然而看着看着,他们渐渐:???
*
茜茜推开山坡上自家的院门,在门口的石板上磕磕靴面上的雪,嗓音嘹亮地喊着:“我回来啦!”
她踢踢踏踏地走进院落,院中被压在厚厚雪层下的花都努力挺起枝干,随着她一路前行,开出一条绚烂的花路来。
茜茜对这样神奇的场景习以为常。
她驻足欣赏了片刻,在雪地花海中折出一捧怒放的花束,然后飞快跑进大厅,叉腰质问道:“爷爷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不然为什么要弄这些花样来讨她的欢心?
奶奶端着一大盘热腾腾的各式小点心从厨房走出来,看热闹一样瞥了爷爷一眼。
面对爷爷抽搐一般拼命使眼色的神态,奶奶忍笑给茜茜塞了一块香甜的曲奇,来帮他解围。
茜茜快乐地嚼着饼干,殷勤地把花束献给奶奶:“还是奶奶最好了,不像爷爷总是欺负我。”
面对这样的指控,爷爷忍不住愤愤道:“你这孩子真会胡说!我只是好奇你用蓝绒荆草酿的酒到底是什么味道,就小小尝了一口。”
听到这话,茜茜睁大眼睛,旋风般刮过大厅奔进走廊尽头,掀开地板咚咚咚跑下酒窖。
片刻后,她举着一个细颈的长酒瓶冲上来嚷嚷道:“爷爷!这就是你说得尝了一小口吗!我看你是只给我留了一小口!”
漂亮的淡蓝色瓶子里只有瓶底还有几乎看不见的薄薄一层深蓝色液体。
爷爷心虚地咳了一声:“那什么,我感冒了嘛,你奶奶不让我喝酒。蓝绒荆草不是能治疗感冒吗?”
这样既能治疗病情让妻子无话可说,又能解解酒瘾,两全其美他越喝越美,最后不知不觉地就喝完了。
看着茜茜气鼓鼓的表情,爷爷哼了一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喜欢蓝绒荆草清苦的味道。不过是和隔壁草原那小子一起采了荆草花棒,才回来折腾着酿酒,回头一定也是拿去给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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