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视频一接通谢淮京就后悔了,这两天气温上升,视频里的女孩子只露出半边脸,身上穿着件他没见过的吊带睡裙,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有他留下的暧昧痕迹,曲起的膝盖还有处淤青,林颂枝摸了摸,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摔到的。
当喜欢来得强烈汹涌,表现出来时会带着难以克制的破坏欲,越是看见她的眼泪,他的动作便更加失控,事后又抱着她低声哄。
林颂枝像是只为了给他看看自己的裙子,无辜又懵懂地问:“这裙子好看吗?”
没等谢淮京回答,她“啪”一下挂了视频。
【晚安。】她慢慢在屏幕上敲下这两个字。
真是,他哼笑。
他不可避免地被林颂枝勾起某些东西,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时,眼前却跳入少女娇俏的身影。
谢淮京刚到江宜那段时间不喜欢跟任何人说话,包括爷爷,那天在街上看见林颂枝的眼泪让他有一瞬间的无措,只能软下声音哄她,几天后回想起这件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宜有个家里开超市的男生,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但是身形圆润,手里经常拿着各种各样的小零食,“超二代”对那个年岁的孩子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代表着有吃不完的零食。
他回想不起来男生的名字了,只记得当时他妈妈好像不让他吃店里的哈根达斯,但谢淮京跟他买过,说来也挺好笑,只因为这个他便被人讨厌了。
某次男生手里拿着根折成两半的碎碎冰,含糊不清地问:“我听说你妈不要你了啊?是不是真的?”
闻言,谢淮京撩起眼皮扫他一眼,眼神很冷,让他无端打了个哆嗦,没等他开口,旁边忽地伸出一只白皙的手。
“你有心思在这管别人的闲事还不如想想明天的听写怎么过关。”林颂枝把东西和纸钱搁在桌上,像是在认真地提醒他,“我可是记得老师说你写错多少个就跑几圈操场的。”
班里每天都有词语听写,错词要被罚抄,但这个男生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每次都会一边吃零食一边慢吞吞地罚抄。后来老师便让他写错几个就罚跑多少圈。
“要你管!”男生语气凶狠,却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谢淮京侧头看向这个帮他解围的女孩子,她穿着粉色上衣和牛仔裤,高马尾在随着动作摇晃,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上次在街上说要带他“私奔”的那个。
那天他听见提过她的名字,只知道读起来挺好听,但不知道具体是哪几个字。
“你要吗?”林颂枝注意到他看着自己,摊开掌心,上面躺着几颗巧克力球。
谢淮京没接,从侧面看,她杏仁一样的眼睛好似琥珀色的猫瞳,阳光下还能看见她脸上的小绒毛,下颌线条流畅。
“上次没来得及问你,你名字怎么写?”林颂枝眨了眨眼,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把巧克力放进他掌心。
“淮安的淮。”
她歪着头想了几秒还是没明白是哪个字,伸出另一只手心,示意他写出来,为了让她看清,谢淮京一笔一划写得很慢。
末了忍不住问:“那你呢?”
“林颂枝,我妈妈说因为我出生在春日颂歌的日子里。”她收回手,被他手指划过的掌心有点痒,在裤线那里蹭了蹭。
谢淮京对她的好奇心从名字开始决堤,有人说对一个人产生好奇是个很重要的信号,也是感兴趣的表现。
母亲不会过来看他,但每个月都会给谢淮京寄点小玩意,当林颂枝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神色认真道:“我们可以当最好的朋友,这样的话我的东西都可以分你一半。”
她像是纠结了几分钟,才小声道:“我也可以让我妈妈多照顾你一点。”
她的话把谢淮京说得微微愣神,他忍不住笑,岔开话题,朝从深圳寄来的那个箱子抬了抬下巴,“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随便挑。”
林颂枝最后只选了一个彩色的绘本,内容是灰姑娘的故事,她无意间的一个问题被他记在了心上——为什么十二点过后,灰姑娘的水晶鞋没有消失呢?
“如果她的水晶鞋也消失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谢淮京淡声道出真相。
她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也对,水晶鞋是心动的象征。”
谢淮京在后来的日子里曾无数次拾到过她的水晶鞋,那是少年心动涟漪的象征。
他从睡梦中醒来是早上八点多,差不多到了起床上班的时间,谢淮京拿过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我醒了。】
林颂枝秒回:【早。】
紧接着她便被手机突然跳出来的语音通话吓得手心一跳,深呼一口气,她清了清嗓子,“喂?”
声音很细,带着刚睡醒的倦懒,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几分压抑不住的慌张。
“我昨晚梦见你了。”
“不要脸!”林颂枝脱口而出。
谢淮京默了几秒,而后低低笑出了声,笑声通过电子介质传播以后更低了几分,像羽毛般撩烧她耳廓:“我都没说我梦见了什么。”
她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紧接着听见他问:“林颂枝,你是不是梦见我了?还梦到跟我做不要脸的事情了?”
第54章 很想你
林颂枝的脸颊温度倏然烧起来, 虽然说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但是她刚从让人大汗淋漓的梦境醒过来时就收到了他的信息,梦里那些让人意乱情迷的画面帧帧在脑海里回荡, 还没做好准备这人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她把脸埋进身前的被子里,强行给自己找补:“我是说你这种人能梦见我什么好事?”
就算她做了这种少儿不宜的梦又怎么样?那还不是他勾.引她的?更何况她梦见的是自己男朋友, 合情合理。
她以为谢淮京肯定要逮着这个机会跟她贫嘴,但没有,低沉的声音通过声筒, 好像他就在她身边:“林颂枝,我很想你。”
思念隔着千山万水通过电子介质不断翻涌, 像表面平静无波的海面忽地被人掷入一颗石子, 泛起阵阵涟漪。
林颂枝攥紧了手机,小声道, “你这种话别让其他人听见,我不想被人当成让昏君不上朝的妖妃。”
“展览前期准备差不多就结束了,我去找你吧。”
——
考虑到谢淮京过来陪她在这玩几天太过不划算,她让他忙完以后直接回深圳,林颂枝则跟温迎表示她想提前回去。
广州到深圳的距离不远,考虑到接机时可能碰上的飞机延误可能,林颂枝找个了司机半自驾游,在剩余车程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她接到了谢淮京的电话。
“我落地了。”虽然她昨晚说人还在广州, 但谢淮京还是有点不放心,怕她跟上次一样没打招呼就过来接机。
林颂枝倾身看中间的导航版, “我在路上了, 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吧。”
“嗯,我等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几秒, 他忽然听见林颂枝颤抖着声调说:“谢淮京,我碰见道路塌方了。”
谢淮京也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并未表现出慌乱,“前方车辆多么?”
他的冷静将林颂枝心里的不安压下去几分,她看了眼窗外:“还好。”
“姑娘。”司机回过头来,告诉她一个更大的噩耗,“我车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刹车突然没反应了。”
“麻烦您挂一下空挡,然后告诉我现在的车速和油量。”谢淮京听见了司机的话,快速说了一些临时解决手段和注意事项,又问,“你现在在哪?”
知道她的大概方位后,谢淮京用了另一部手机报警,又叮嘱道:“别怕,我现在过去找你,别挂电话,我陪着你。”
即便他现在赶过去也没办法去到林颂枝身边,但他没办法就这样等着她回来,只要能多靠近她一点,就代表可以早一分钟接到她。
报警电话接通,他将两部手机都开了免提,快速将情况跟对面的接线员说明情况。
交警告诉他们会立即对该路段进行交通管制,迅速划定安全区,然后有序疏离车辆,请她跟司机按照指示行驶。
由于道路塌方,前方不远处有一辆大货车被困险境,如无意外,他们在车里等待警方解救遇险司机出来就能通行。但现在车辆处在刹车失灵的情况下,司机的精神需要保持超高度的警惕性,等待的过程相当于拿着钝刀在割磨神经和体力。
在了解情况后,交警告诉司机:“你需要在4公里后的路口离开当前高速,我们会为你留出超宽通道。”
谢淮京听到这里心下一沉,高速公路收费站的超宽通道也就三米多,他并不清楚林颂枝所乘坐车辆的宽度,更何况司机大多数驾驶经验都在开阔的城市公路上,遵循交通规则,快速冲闸的风险是难以估量的。
司机回过头来看她:“姑娘你放心,我肯定尽我最大努力带你出去啊。”
他心里的害怕不比林颂枝少,他家里还有个刚上小学的儿子,和等着他回家的妻子。
这要是一个不注意,估计今天就是他这一辈子里接的最后一单了。
“考验您车技的时候到了。”林颂枝故作轻松地说,屏幕弹出电量不足的提示、一片汗湿的掌心却出卖了她害怕的心理。
路边悬挂的指示牌不断提示着她,距离出口越来越近。
“林颂枝,我到了。我在出口等你,你会平安出来的。”
说话间车子拐过一个弯道,林颂枝随着惯性肩膀撞上车门,眼睛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收费站。
她的心跳迅速加快,耳畔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捏着手机的力度很紧。不知道是不是林颂枝的错觉,她竟在听筒里传出的男声中听出一丝破碎的哽调:“我这个人没什么愿望……”
谢淮京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倏然黑屏,自动关机。
司机收起了两边的后视镜尽量缩小车子的宽度,黑色的出租车像一颗子弹在黑夜里疾驰。
警车和救护车在出口严阵以待,闪烁的灯光将路面照出霓虹的色彩。
林颂枝双手攥着车辆的安全把*七*七*整*理手,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通道,下唇被咬得发白,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她其实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谢淮京说。
她也害怕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汽车带起的强劲气流跟收费站对冲,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林颂枝有一瞬间以为是车身撞站发出来的动静。
心脏倏然一紧,没有她预想之中的翻车或是血液模糊视线的画面,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车胎仍然稳稳抓着地面。
其他人的欢呼声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司机似乎也不敢置信,他成功了,在刹车失灵的情况下成功带着乘客安全通过闸口。
林颂枝注意到车窗外的一个颀长身影,没有她记忆里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模样,他双手合十,跪在路边,隔着不远的距离和她四目相对。
汽油还未耗尽,车子仍在前进,那道身影只在眼前倏然一晃,就被迅速甩到车尾。
谢淮京何止是没办法冷静,他简直就是快要疯了,他从小就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一切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只相信事在人为。做过最迷信的事就是给她求了多年的平安喜乐,以及将写有两人名字的木牌挂在树上,以祈愿跟她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可是在她身处困境的一个多小时里,当他发现他无能为力甚至没办法去到她身边陪伴她时,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如果佛祖能听见他的愿望,他双膝微曲,献上他所有的虔诚和信念,请保佑她平安健康。
因为他真的不能失去她。
林颂枝不知道车子行驶了多久,随着燃油告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路中央慢慢停下来。
“谢谢您!”她朝司机道谢后拉开车门往后跑,有警察阻止了身边同事迎上去的动作,林颂枝飞快地往前跑去。
为了安全起见,周遭的道路都被封锁,不允许警方之外的车辆乱入,她看见谢淮京被隔在警戒线外面。
直到确认她安全以后才被放行,谢淮京张开双手接住她,林颂枝把脸埋进他颈窝里:“还能见到你好幸运啊。”
他抱着她的双手不断收紧,他甚至不敢想象见不到她会是什么情况。
事故后续需要的处理事宜还有很多,警方需要了解情况,车辆品牌方希望能够跟林颂枝和司机洽淡,除了想问清楚车辆故障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紧急公关,想在事情发酵起来之前压下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只是象征性地抱了他一下,因为后边还有很多事情承待处理。
谢淮京的手摩挲着她后脑勺,一股失而复得的惊喜在心头翻涌,他刚刚是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林颂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胛骨。
当晚道路塌方的事情便上了热搜。只不过司机跟她商讨着能不能接受品牌方私下和解的请求,毕竟两个人都没有出什么事,闹大了对彼此都没好处,倒是谢淮京站在一旁冷着一张脸,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
“刹车失灵有很多可能性,如果不是我的话也可能是别人。退一万步说,或者出厂后存在问题的汽车并不止您这一辆。”林颂枝轻声道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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