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凌学长的提醒。”苏卿梦站起身,准备要走。
凌渊白比她更快一步挡在了门前。
即便被他挡了道,苏卿梦一点也不怕,外面有陆瑶晴、姚嘉还有凌秦,凌渊白不可能留她太久。
凌渊白对她的笃定有些咬牙切齿,可又不甘于就此放她离去,“你的谢谢就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梦梦,你在吗?”外面传来陆瑶晴的声音,是她对着隔壁的洗手间在叫。
苏卿梦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凌渊白想要避开,但因为他靠着门板,反而作茧自缚。
她踮起脚尖,气息喷在他的下颚,然后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了一下,“那么谢谢凌学长了。”
“咚、咚、咚——”
凌渊白分辨不出那是苏卿梦离去时高跟鞋的声音,还是他剧烈的心跳声,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凌秦打来电话责问他在哪里,他才走到洗手间里照镜子,果然在他的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口红印。
他盯着那个口红印看了许久,才慢悠悠地一点一点擦掉,然后摘掉了眼镜,镜中的那双眼睛近乎病态,他伸手捂住眼睛,不愿意看这过于狼狈的自己。
等凌渊白回到宴会大厅的时候,苏卿梦已经站在了陆瑶晴的身边,说说笑笑,完全没有将招惹他当一回事。
宴会结束后,苏卿梦都已经上了陆瑶晴的车,却接到了方墨的电话:“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苏卿梦让陆瑶晴把车子停在路边,就在路的对面看到了方墨,方墨也开了车过来,一辆小几十万的车,夹在来参加宴会的一众豪车里格外突出。
清冷的青年穿着大红色长羽绒服,站在一片夜色中也格外突出。
方墨也看到了她从车里出来,第一时间从车里拿出一件与他身上同款的大红色羽绒服,在和她喊他之前套在了她的身上,与她身上的晚礼服多少有点相冲。
陆瑶晴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起来,还赶紧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得意洋洋地对苏卿梦说:“梦梦,我要把你的丑照发到朋友圈,这就是你秀恩爱虐狗的下场!”
“瑶晴,不许——”苏卿梦跺着脚也阻止不了疾驰离去的陆瑶晴,她只得用手指戳着方墨的腰,“哪来的大红羽绒服,丑死了。”
方墨沉默了一下,“我以为你喜欢大红色。”
过年那天,他见她一身大红,以为她会喜欢。
“我那是红色大衣,红色羽绒服一点都不仙,我穿成这样走路也不方便呢。”她嘟着嘴抱怨。
方墨没有说话,只微微弯腰就当众将她公主抱抱起了,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抱到了副驾驶座上,帮她系好安全带。突地他敏锐地感受到身后的注视,立刻站直了身躯,警惕地回望,就看到了凌氏夫妻——
他看过无数次照片,却还是在现实中看到真实的他们,姚嘉瞪大了丹凤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凌秦的脸色更是难看,而他冷漠地收回了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地坐到驾驶座上。
“阿墨,”苏卿梦凝望着前面的黑暗突然开口,“要小心凌氏集团。”
方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没过几天,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到方墨的手机上。方墨认识这个号码,是凌秦的,当他接起来的时候果然听到了凌秦的声音:“小墨,我是你的父亲,我们见一面吧。”
凌秦电话里的声音温和平缓,像一个慈父。
方墨面无表情地说:“时间、地点。”
方墨和凌秦见了一面,两个人并没有多说什么,方墨本来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凌秦又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说自己最近才知道他的存在。
凌秦看着方墨的目光格外复杂,最后化作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我那时喝醉了酒,错把你母亲当做我的妻子,这是我犯的错,虽然我并不喜欢你的母亲,但是若知道你的存在,我还是会负责的。”
“怎么负责?和姚嘉女士离婚吗?”方墨锐利地反问。
凌秦听不得别人提姚嘉,差点就要翻脸,到底还是压住了脾气,维持着面上的体面,“我深爱我的妻子,不会和她离婚的,但是我可以补偿你,你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
开学的前一天,苏卿梦才从孤儿院回到筒子楼。她没有告诉方墨,就悄悄去了网吧,本来想给方墨一个惊喜,却在休息室看到了一个眼睛通红、衣服皱巴巴的方墨。
方墨也有些意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邋遢,他连忙站起身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干干净净地坐在苏卿梦面前,“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你这是多久没休息了?”苏卿梦皱着眉头问,她没给方墨说话的机会,推着他去睡觉。
方墨确实是好几天没有合眼,他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当苏卿梦握住他的手时,他意外睡得很沉。
他一觉睡到凌晨五点,等他惊地从折叠床上起来的时候,苏卿梦就趴在不远处的电脑桌上睡觉。
近在咫尺的睡颜在一瞬间便将他心中的戾气清空,他放下了与人搏命鱼死网破的妄念,世间有她,他便有不舍与眷念,万般恶意也不值得他舍下她。
紧锁的眉头松开,他将苏卿梦抱到了他的折叠床上,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苏卿梦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在电脑桌前工作的方墨,而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他准备好的早饭,“阿墨,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方墨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没什么,只是工作室可能要往后延。”
他没有告诉苏卿梦,他和凌秦见了一面,结果碰巧被康氏的人看到,康氏内部认为他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工作室的事也需要重新评估。
更巧的是,他与导师一起研发的项目也差点被人盗走核心代码,好在他设置了自毁程序,在被盗走之前程序先把代码给毁了。
方墨从来不相信巧合,尤其是两件事加在一起。
“先吃早饭,我送你去学校报道。”方墨收拾好东西,先送苏卿梦去了金融系,又去计算机系,准备请假一个月,专心解决问题,结果教务处的回复是:不予以请假,若无故旷课一个月就做退学处理。
方墨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他沉默着点点头,没有与教务处力争,这样的刁难并不会难到他,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用沉默来伪装,也学会了做多手准备。
苏卿梦虽然没有从方墨那里得到什么信息,但是回想那天凌渊白的话,再结合原剧情,她能猜到方墨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阻难。
而没过几天,都不用方墨来告诉她,她就在新闻上看到了他的那家网吧被查封掉的消息,紧接着陆瑶晴就和她说有人同时发邮件给校长和市教育局举报方墨成绩造假,举报信里有方墨曾经黑进学校系统的证据。
她在第一时间给方墨打了电话,方墨依旧和她说:没什么,马上就能解决。
苏卿梦猜,是凌秦出手了,对比起凌秦的手段,之前凌渊白的那些手段倒是显得幼稚了,这才是真正的置人于死地。
“瑶晴,你能不能帮帮阿墨?只要给他一个和你爸爸见面的机会就可以。”苏卿梦向陆瑶晴求助,除去康氏,陆氏也能和凌氏相抗衡。
陆瑶晴拍着胸脯应下了。
这边方墨和陆氏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苏卿梦就收到了凌渊白的消息,他要见她一面。
苏卿梦答应了。
依旧是那一片郊外的无人湿地,冬天已经渐渐过去,湿地周围染了一点嫩绿,不多,却有了春的希望。
凌渊白在抽了近一包烟之后才开口:“你和他分手,我帮他一次。”
苏卿梦探究地看向他,凌渊白冷笑:“是他太过急于求成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前途,聪明如你应该知道和他分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还记得之前要对付阿墨的可是凌学长。凌学长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吗?”苏卿梦若有所思,“而且我始终不明白的是,阿墨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你们为什么要再而三地对付他?”
凌渊白点燃了一根烟,烟雾袅袅,在风过后散去,像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苏卿梦,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和方墨分手,我替你申请了国外的大学,过两个月就可以出去。”
“我的事就不必凌学长为我做决定了。”苏卿梦笑着,态度却格外坚决。
凌渊白紧绷着嘴角:“苏卿梦,你以为你能在方墨身边独善其身吗?别忘了你还有一个院长妈妈,而她还有一个孤儿院。“
苏卿梦笑了,第一次直呼其名:“凌渊白,你干嘛老是靠威胁来达到目的呢?很多时候,威胁并不能让你有所获,反而会让你与所愿越行越远。”
凌渊白有了片刻的愣怔,他在凌秦身上学到最多的手段就是威胁与以利诱惑。
苏卿梦从车上下来,仍有从湿地吹来的寒风扬起她的长发,她朝着前面的湿地走去。
凌渊白有了一瞬的紧张,跟着她下车,一把抓住了她:“你干什么?”
不知道前面的沼泽地有多危险吗?
“来这里这么多次,下来看看风景。”苏卿梦轻笑着说,“其实这里的风景还挺不错的,就像——”
她忽地伸手拿掉了凌渊白的眼镜,对他说:“其实你不戴眼镜也挺不错的。”
凌渊白在短暂的空白之中立刻夺回了她手中的眼镜,近乎冰冷地说:“苏卿梦,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苏卿梦红唇微扬:“是呀,你喜欢我。”
凌渊白正想开口嘲讽她,然而要戴眼镜的手却因为她的下一句顿住:“但我即便和方墨分手了,也不会选择你。”
第17章 真假少爷文里的拜金女配(十七)
凌渊白还没有把眼镜戴回去, 他有些难受,是因为阳光直接照射在他的眼珠上让他难以适应。
他慢慢将眼镜戴回去,扯动嘴角:“苏卿梦, 自作多情与自作聪明一样愚蠢。”
苏卿梦静静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像是能照出他最隐秘的心思。
凌渊白深吸了一口气,难得解释了一句:“我帮方墨不是为了你。”
“嗯。”苏卿梦慵懒地将整个身体靠在车上, 眺望远方, “之前都没怎么看,这里风景确实挺好的。”
凌渊白斜了她一眼, 站在她的身旁慢慢抽着烟, 身体依旧站得笔直, 他做不到像苏卿梦这样从容的放纵。
两人之间沉默了良久,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苏卿梦问:“所以就算我不和方墨分手, 你也会帮方墨吧?”
“苏卿梦,那天为什么要……”亲我?又让方墨去接你呢?凌渊白停住了问了一半的问题, 慢慢吐出一口烟。
如果不是那天让姚嘉和凌秦看到方墨, 如果不是那天姚嘉犯病,凌秦或许不会这么快就发现方墨的存在, 不过像方墨这种怎么打压都能起来的人被凌秦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他不算什么好人,身上更是流着凌秦和方婷兰这两个令人作恶的人的血, 只是姚嘉大约是他童年时为数不多的温暖,而方墨是姚嘉的儿子,他原本是想保方墨一条命的。
“未必。”他淡淡回答了苏卿梦的问题,如果为了方墨让他失去了斗倒凌秦的资本, 他也不会出手。
风一阵一阵地吹过, 苏卿梦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些天方墨不在身边, 她都没穿羽绒服,确实有些冷了,她垂眸笑了笑。
她回到了车里,在车里探头喊着凌渊白:“凌渊白,下次不要再见面了,每次都熏得我一身烟味,难闻。”
凌渊白弯了弯唇,像是故意不如她愿一般,顶着一身烟味回到了车上。
难得的,这一次凌渊白把苏卿梦送回了筒子楼,,他的车子没法开进巷子里,就这样看着苏卿梦一个人往里走去,周围的破败与她干净纤弱的身影格格不入,就仿佛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在她消失在巷口的那一瞬,他突然生出了她就抛下这个肮脏世界消失的错觉。
心悸得吓人,他有些冲动,想要下车去抓她。
“渊白?”
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脸惊喜的方婷兰,她并没有看到苏卿梦下车,欣喜地问:“你是来看我的吗?这些天小墨都不在,你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凌渊白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下,回头望向苏卿梦走过的巷子,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只是跟在方婷兰身后进到里面,他就有些后悔,尤其是进了屋里。
这些年家里的活全是方墨一个人干的,他这些天没有回来,方婷兰也没有收拾,屋子里乱得一塌糊涂,他只站在门口,连进都不想进。
大约是他脸上的嫌弃太过于明显,方婷兰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慌忙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凳子,“坐,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喜欢喝奶茶,我给你点。”
“我不喜欢这些。”凌渊白还算温和地回绝了,“我还有事就不坐了,方女士。”
方婷兰张了张嘴,想说他就不能为她多留一会儿吗?她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凌渊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即便是脸上还擒着笑,方婷兰却感受到了气势的压迫,不敢开口说话。
凌渊白皱着眉头独自一人又走了一趟狭小的巷子,他特意在苏卿梦的楼下站了一会,他知道她就在这幢楼的六楼,也有些想看看她居住的环境,但他有自知之明,苏卿梦大约是不欢迎他的。
他喉咙发痒,又有些想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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