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他才懒懒地问:“他来干什么?”
房间里突然就起了浓雾,伸手不见五指。
沈熠阳警惕地拔出枪来,他朝着雾中闪过的黑影连开数枪,有人倒地,但他依旧感受到强烈的危机,他猛地转身,就正对上沈星铭那双湛蓝的眼眸。
还未成年的少年容貌是众多孩子里最像他的,唯一的败笔就在于一双眼睛。
沈星铭天真而残忍地笑着:“父亲,你在家主这个位置坐得太久了,不如让给我吧。”
“你?”沈熠阳嗤笑一声,“像你这样的杂种还肖想沈家家主的位置?”
他眼里的那一份鄙视并不掩饰,沈星铭沉下脸色,就要将雾气凝聚成冰雹砸向沈熠阳,突然沈熠阳往后退了一部,自天而降的电网紧紧裹住了沈星铭。
“真以为能力持有者有多了不起吗?”沈熠阳一脚踩在沈星铭身上,完全没有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而留情,“死在我手上的能力持有者超过两只手,你可以猜猜他们是怎么死的。”
既然可以捕猎,沈熠阳便不会将能力持有者放在眼里。
沈星铭痛呼了一声,却又笑了,他说:“主早就猜到了。”
他身上穿的是绝电的衣服,又抽出早已准备好的防电匕首,割开电网。
沈熠阳也不在意,他不单单这一种手段,然而下一刻,他就感受到冰冷的枪管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他的贴身保镖。
“抱歉,家主,我信奉神。”保镖说。
“神?他可不是什么神……”沈熠阳没有说完,沈星铭已经在他的头顶上凝聚乌云,夹杂着北方寒气的大雪就这样下在他身边,只一下子就将他埋在了雪堆里。
沈熠阳瞪大了眼睛,原来能力持有者一旦等级高上去,是真的叫人恐惧……
“咯吱——”
一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开门声,让沈熠阳和沈星铭齐齐转头看过去,竟是苏卿梦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看来我来的挺是时候。”苏卿梦这样说,但是沈星铭却怀疑她是早就算好了。
他出手的动作远没有苏卿梦快,就在他动手指的刹那,苏卿梦已经握住手/枪,一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困住沈熠阳的冰雪立刻因为沈星铭受伤而散去,沈熠阳的眼眸陡然发亮,想要去拉苏卿梦的衣服,却被另一只男人的手不着痕迹地挡住。
沈熠阳只是匆匆瞥了容音一眼,他现在无心计较这些,极为虔诚地对苏卿梦说:“你要做什么交易,我都可以!”
苏卿梦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对沈熠阳说:“随你转账,你有一次抽保命卡的机会。”
张远听到她的话,紧紧抿着唇,即便他恨不得将沈熠阳碎尸万段,但他依旧忍下来了,只因来之前,苏卿梦曾对他说过,带他来的条件就是——凡事听她的。
所以张远绷紧身体,只是静静地待在苏卿梦的身边。
沈熠阳不知道苏卿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听到“保命”二字,连忙就给苏卿梦的银行卡转了一个亿。
苏卿梦灿烂一笑:“你可比宋老头大方多了,来,抽吧。”
一张扑克牌就这样出现在了沈熠阳的面前。
第133章 在自由世界里抽卡成神(十六)
平时的沈熠阳疑心病很重,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卡牌必然会慎之又慎。
但他刚刚才死里逃生,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一张超自然的卡牌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点开。
叫沈熠阳愣住的是,他花了一个亿买的保命卡牌抽出来的居然是一截桃花枝?!
沈熠阳本能地抓住桃花枝, 更没有想到的是, 桃花枝在碰到他手指的刹那便化作了灰烬,扬了他一脸, 让他更加狼狈。
“你耍我?!”沈熠阳活了上百年, 从没有人拿他当猴耍, 他的怒火冲上来, 抽出藏在口袋里的袖珍手/枪。
沈熠阳的枪/口还没有对准苏卿梦, 容音已经上前,只一个手指轻轻抵在枪口, 坚不可摧的钢铁在他的指尖下如一团烂泥一般变了形。
眼前这一位是真正的神, 这是沈熠阳对上容音的第一想法。
沈熠阳不止一次见过宋云承,亲眼见证了宋云承从死亡到复活, 再到一步步成神,所以他从来都对神缺乏敬畏, 甚至觉得神不过是他造出来维持长生与沈家昌盛的工具而已。
但是他只是与容音对视了一眼,便生出了惧意,是对未知强大的惧意。
沈熠阳丢下变形的枪,连连往后退去, 只退了两步, 他又置身在浓雾之中,就如同之前沈星铭制造出来的浓雾。
他的目光沉了又沉, 这一次却克制住身体的惧意,站在原地按兵不动。
与能力持有者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沈熠阳自然知道他们是怎么提升能力等级的,他的惧意只会让对方得益。
而且他能看出来,沈星铭与苏卿梦并不是一伙的,只要他能沉住气,必然能坐山看虎斗……
很快,浓雾散去。
骤然出现在眼前的车水马龙让沈熠阳为之一愣。
这是……百年前的京城?!
沈家世代镇守北地边塞,被大盛皇帝封为异姓王,到了沈熠阳这一代,北方的重工业高度发达,沈家军得以现代军火的武装,更是无人能敌,被大盛皇帝所忌惮。
所以他的父亲沈王爷为表忠心,在沈熠阳十岁那年将他送到了京城为质。
沈熠阳是沈家的嫡长子,皇帝对沈王爷的行为很满意,也因此放松了对北方的警惕。
只是皇帝不知道的是,他虽是嫡长子,但是却并不受宠,反而是家中兄弟可以任意欺负的对象。
事实上,沈王爷早生反心,自是将来自京城的沈王妃视为朝廷安插在他身边的间隙,连带着也不待见他这个嫡长子。
所以沈王爷能大方地将自己的嫡长子送到京城来做人质——
他的父亲从未盼过他能活着从京城回来。
“熠阳,在京城里你要谨言慎行,多听听皇上的,我和你的母亲都盼着你平安回到北地。”
沈熠阳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高大的沈王爷,京城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然而对于年少的他来说父亲的身影便像是一座黑沉沉的山,彻底挡住了天上的艳阳。
他略微晃了神,再低头看向他的手,光洁干净是少年的手……
沈熠阳惊疑不定,他这是重生回到过去,还是进入了幻境?毕竟宋云承身为鲛人,最擅长的就是制造幻境,虽然他前面没有看到宋云承,却不代表着宋云承没有躲在暗处——
宋云承既然杀了宋于良和摒尘,那必然也不会放过他。
沈熠阳眯了眯眼睛,还在思索,而他父亲的大手就沉沉压在他瘦弱的肩膀上。
肩膀上的痛感过于真实,他不得不抬起头,再次仰望他的父亲。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他的父亲笑得温和,眼睛却是冰冷。
即便时隔百年,沈熠阳也一下子看明白了他眼中的威胁。
他几近本能地应了一声:“父王,孩儿知道了。”
沈王爷满意地点点头,便跨上他的马,与一同来京的随从往北而去。
“孩子,你且放心,往后外祖家便是你第二个家。”同他一起来送行的外祖父和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沈熠阳朝着外祖父乖巧地应了一声,只是垂下的眼眸却比先前更要冷漠。
曾经的他将外祖视为救命稻草,在沈王爷离京之后,便将沈王妃的窘境告诉了外祖,希望外祖能对沈王妃伸出援手。
结果却是,他不仅没有救下他的母亲,还被外祖所嫌弃,叫往后他在外祖家的日子也变得煎熬起来。
再回来,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天真的少年。
沈熠阳一边警惕着这个世界是不是幻境,一边哄着他的外祖,只字不提他母亲的处境。
果然他的外祖这一次待他极好,甚至向皇帝举荐,让他成为皇子的伴读。
皇帝考虑再三,还是让沈熠阳做了小皇子宋昭的伴读。
在再见宋云承之前,沈熠阳被皇后所召见,大盛王朝最尊贵的女人比沈王妃要大一些,只是与他那个形容槁枯的母亲相比,皇后保养得像二十岁出头的少妇。
她考了他几个问题,才对他满意地点点头,又仔细敲打了他几句。
沈熠阳也听出她的话里话外,原来皇帝并不是放松了对北地的警惕,而是早已知道沈王爷的反心,故意装作信任的样子,留着他也是想要将来扶持他对沈王爷取而代之。
他面上表现得感激不尽,心底却是冷嘲,来自后世的他太清楚皇帝为何不敢对沈王爷动手了,那是因为如今的大盛皇室对世家与军权的掌控能力越来越弱。
即便现在沈王爷在北方自立为王,大盛皇帝也奈何不了——
他的父亲终究还是过于保守,以至于给了长大后的他机会,能够重返沈家,夺下沈家的大权。
“去吧,到昭儿身边,本宫对昭儿的伴读并无旁的要求,只要能护住他不叫他看到这个世间污秽便好。”皇后嘱咐着。
沈熠阳毕恭毕敬地在皇后面前应是,便被带到了宋云承面前。
宋云承不过比他小了三岁,却是天真浪漫得到愚蠢的地步。
沈熠阳在心底鄙夷着,面上却像哄他的外祖一样哄着宋云承,而小皇子比他的外祖要好哄许多,只是浅浅几句,便对他推心置腹,视他为知己。
一晃十年过去,沈熠阳已经到了弱冠之年,比起前世来说,他这十年可谓极度顺畅,尤其是这两年皇后去世,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皇室急于给他造势以便将来回到北地,对沈王爷取而代之——
这些年他与宋云承孟不离焦,看着感情极好,对皇帝更是言听计从,暗地里帮着皇帝做了不少脏话,例如铲除不听话的世家,皇帝对他也颇为放心。
唯有沈熠阳自己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温顺的狗,不管是对大盛还是对远在北方沈家,重来一世,他总是要站在比前世更高的位置。
在宋云承十八岁生辰那日,沈熠阳见到了一个僧人。
年轻的僧人容貌俊美,天生佛像,叫人一眼便能心平气和下来,沈熠阳却对他的这一双瑞凤眼有几分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子毅,这位是容音大师。”宋云承喊着他的字,为他介绍。
云游僧人容音曾经是佛光寺前任主持最得意的弟子,却在前任主持圆寂之后,选择了云游四海。
容音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明明不含任何情绪,沈熠阳却感到心惊胆战,两辈子活了上百岁的他难得心慌了一下。
“沈世子身上沾染着时间因果。”容音平静地说着。
沈熠阳迅速看向宋云承,便在宋云承的眼眸里看到一片澄清,显然是没有听懂容音的话。
他也跟着淡定下来,不疾不徐地问:“什么叫做时间因果?”
容音没有应他,只是从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赠给宋云承,“我身无别物,便将这串佛珠赠给二皇子殿下。”
沈熠阳对这串佛珠倒是熟悉,那是前世用于镇住宋昭牌位的佛珠。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容音,笑着问宋云承:“既然容音大师早已不在佛光寺,云承是怎么认识大师的?”
“在神殿……”宋云承对沈熠阳并不设防,但是接触到容音的眼神之后,他多少还是意识到,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能力持有者,所谓的“能力”于寻常人来说,还是过于匪夷所思。
他忙改了口:“在佛光寺的大殿,容音这几日在佛光寺。”
宋云承自以为遮掩得很好,却不知道沈熠阳对能力持有者、对神殿都十分熟悉。
沈熠阳想,看来这一世宋云承又一次获得了“能力”。
他要找个机会杀掉前世将他们聚在一起吃鲛人肉的摒尘,这一世的长生不老就不用那么多人共享了,只要有他一人就够了,反倒是宋云承,他可以留下宋云承的性命,将其圈养起来。
沈熠阳又不着痕迹地看了容音一眼,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容音是什么“能力”。
他正欲收回目光,容音却忽地抬起眼帘,那双像是能看透一切的佛眼淡然与他对上。
沈熠阳微微一顿,对着容音和善地笑笑,心底却在像,这个容音怕也不能留。
在宋云承生辰过后,沈熠阳又接到皇帝的密令,需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也给了他杀摒尘的机会。
他特意在离开京城几日后又绕道到佛光寺,趁着夜色摸入摒尘的禅房。
摒尘是佛光寺的主持,撇开他现在是“能力持有者”不说,他本也会些佛光寺不外传的法术,还有大盛皇室才会的替身术。
饶是沈熠阳对摒尘了若指掌,还是被摒尘所伤,他的胸口被摒尘手中的法器所伤,幸好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并不碍事。
沈熠阳杀摒尘费了些时间,他知道他必须马上离开,颇为遗憾的是,不能将容音一起杀了。
他自佛光寺出来,似有所感,突地回头望过去,便见到佛光寺上那棵高高的榕树上站着一个高瘦的人影。
沈熠阳眯了眯眼睛,胸前的伤口隐隐有些作痛,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就算真被容音看到也没有关系,就算被皇帝知道他杀了摒尘,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这一世,他手握先机,早做谋划,不管是京城还是北地,暗地里都培养了不少势力,哪怕是到了和皇帝闹翻这一步,他如今也是不怕的。
沈熠阳过了两个月才回到京城。
此时的京城之外已经因为工业的高速发展而出现了汽车,尽管速度和马匹差不多,但是比起马匹来,汽车更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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