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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很久以后，她也还是在想，他们明明是两位成功人士，和陈梅究竟有多大的区别，又会有怎样的共同点，才会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下，培养出她和徐知行这样的人。
只是她完全想象不出来。
她所能静下心认真思考的，只有眼前望不到边际的题海。她只有把这些题目都紧握在手里，才能有机会去畅想未来的更多可能性。
“暑假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陈梅回了家，对乔可矜的关心仅限于作业。
“英语还有四张卷子，语文写了一半，还剩十篇作文，其他的都写完了。”
“那我给你布置的文综综合练习册呢？”
“只写了两页。”
知道陈梅会检查，乔可矜说的是实话。今天在网吧玩了太久，根本没时间写陈梅额外布置的这些题目，而且她本身也不想做这种浪费时间的题目。
但她还没和陈梅坦白转回理科班的事情，现在坦白还太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抄答案。
可陈梅不会理解她，只凭着今天的做题量，兀自做下了决断，“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写题这么慢了？才写两页，这是你应该有的速度吗？你是不是玩去了？开学就要高二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而乔可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在背对着她写英语卷子。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考了几次年级第一嘚瑟了是吧？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没，我在听，我也没有玩，是文综要写的内容太多了。我要还要写暑假作业，一天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我写不了这么多题。”
前半句是假的，后半句是真的。
但陈梅宁可相信前半句，也不相信后半句。
“怎么可能写不完？肯定是你写题太慢了，你要听我的多做题，速度才能提上来。你今天就算不睡觉，也得给我把这些题写完，顺便写两张英语卷子，再准备一下明天去给乔宇恒补课。”
提到乔宇恒，她的语气缓和了很多，“明天要是碰到了你爸，别忘了问问，要是他有空，就让他来吃顿饭，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这话落在乔可矜耳朵里，又是一句废话。
她乖乖点头，但没把这个任务放在心上。如果陈梅要问起来，她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回答，说是乔建斌没有时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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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熬了一个通宵，乔可矜圆满完成了任务。
听到陈梅早上出去上班的动静，她就什么都不想管了，先好好睡一觉再谈别的。
通常和乔宇恒约定好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她就定了十二点的闹钟，起来以后随便下了碗素面就算是解决了中饭，拎起帆布包就去了公交站。
乔建斌家里这边也不远，有直达的公交，坐六站路很快就到了。
不过她还是没睡醒，上了车就在打盹，到了站也还是迷迷糊糊的，上楼时甚至和乔建斌擦肩而过了也都没有发现。
直到乔宇恒来给她开了门，无意间说了句，“好巧，爸刚刚才出门，你们应该碰到了吧？”
是在这一瞬间，乔可矜才忽然意识到，刚才和她擦肩而过的人是乔建斌。
她不信乔建斌那么刚好也没有注意她，毕竟以前每次遇到乔建斌，也都是她先打了招呼，乔建斌才像是刚看到她一样，和她随便说两句就走了。
她一直都知道，如果不是乔宇恒需要一位能管得住他的补课老师，乔建斌根本不会想到她。
所以陈梅的那些愿望，从来都只能是幻想。
“是吗？我没看到他。”
乔可矜随口一说，乔宇恒就信了，回了房间拿出一个大箱子问：“姐，我从海城带了些当地的干煸鱿鱼什么的，你要不要吃？还买了城市文创明信片之类的，你要不要？”
除了第一次见面，乔宇恒对她态度一直都很好。
全然没有面对别人无法无天的样子。
但乔可矜无所谓他的态度，也不需要他的示好，直接走进了他房间，“不用，你都自己留着好了。期末考试的卷子在吗，给我看一下。”
“在呢，我找给你。”
乔宇恒在她后面进了房间，从书包里找出几张卷子，上面满是笔记和草稿，还用红笔圈出来了几题，都是出现率很高的重难点。
“圈的这几题老师都讲过了，就是另外画了星号的几题有点没明白的，需要你再讲讲。”
他态度很好，乔可矜听他的话把那几题都看了看，正要去书桌那的时候，脚步一顿，说：“以后我们去图书馆补课怎么样？”
要求来得突然，乔宇恒怔了怔，却毫不犹豫，“可以啊。”
或许是出于巧合，他和乔可矜长得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在不耍少爷脾气的前提下，看上去都是如出一辙的乖顺，尤其是在面对她的时候。
被这样的人看着，乔可矜莫名有点尴尬，偏了头，“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可以？”
乔宇恒点头，不暇思索：“是啊。”
“那如果我说，我以后只来给你讲错题，讲完就走，还需要你给我打掩护呢？”
“我还是会支持。”
乔宇恒忽然笑了起来，明明比她小两岁，乔可矜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欣慰。
他居然说：“姐，你早就该这样了。”
第10章 忤逆
乔可矜责任心很强，到底是做不到完全不管乔宇恒。
到了图书馆，她先把那些画了星号的题都讲了一遍，后来又在练习册里找了好几道类似的题目让乔宇恒多练手，顺便嘱咐了两句：“刷题也不能盲目刷，如果只是为了提高分数，那你就只看重难点，每隔一段时间重复刷一遍，自己多总结思路方法。”
“好，我明白了。”
乔宇恒埋头开始看那些题目。
讲这些题很花时间，到现在都已经快四点了。
乔可矜摸着手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给徐知行发了个微信：【你现在在哪？】
徐知行：【在网吧，还是情缘网吧。】
徐知行：【你要过来吗？】
乔可矜：【来，不过会晚一点过去，你等等我。】
她关掉手机，转头看乔宇恒已经快解完一道几何题了，等着他写完最后的证明结果，问：“今天晚一点回去的话，你爸妈应该不会说你吧？”
乔宇恒挺聪明，一听就懂：“你要出去吗？”
乔可矜也不怕和他坦白，直接说：“嗯，如果他们会说你的话，我就早点回来送你回去。如果不说你的话，我晚上再过来。”
“你可以不用过来，跑来跑去应该很麻烦吧？我又不是小朋友了，晚上自己回去就好了。”
这意思也就是说没问题了。
即使早就知道乔宇恒很听她的话了，但每次看到他这么乖，乔可矜还是会觉得很意外。
“你什么都说好，就不怕我出去做坏事？你帮我隐瞒，那就是帮凶了。”
“你不会。”
乔宇恒的回答很笃定，即便他们之间隔着长辈多年的恩怨，甚至乔可矜承受的很大一部分苦难都与他相关，她还是有了一丝动容。
就连陈梅都做不到，像乔宇恒这样相信她。
“你说得对，我是不会。不过你晚上一个人回去要注意安全，也注意……”她抿了抿唇，拎着帆布包站了起来，“千万别说漏嘴了，这很重要。”
“我保证不会漏嘴，但我能加你的微信吗？这样联系起来比较方便。”
乔宇恒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问：“姐，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以前都没见你用过。”
他只是单纯的好奇，以及那双眼睛里，又闪烁着欣慰的神色。
就好像他一直在偷偷期盼着，乔可矜忤逆陈梅。
但乔可矜只觉得是她想多了，抛开这荒唐的念头，说：“过年买的，我妈不知道，平时用得也很少，你没见我用也很正常。”
是姜雪吐槽放了寒假没法和她聊天，她才决定用之前省吃俭用好久攒下来的钱买个二手机的。
不过微信只加了姜雪一个好友，平时聊得也不多，所以使用率一直很低。是和徐知行真正认识了以后，她用手机的频率才逐渐提高起来的。
“那加个微信行吗？”乔宇恒又问。
乔可矜不介意多这一个好友，直接把手机交给了他，让他自己输入手机号加好友。
她的信息界面几乎空白，除了新闻，就只有三个聊天框，一个排在最下面，完全没聊过天，一个看名字就是个女孩子，只有最上面的聊天框格外引人注目。
乔宇恒没有点进去，只默默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徐知行。
他发完好友申请，把手机还给了乔可矜。
屏幕上多出了一个新的聊天框，她看了眼就收起了手机，“那我现在就走了。”
她走得很快，看上去有点急切。
但在乔宇恒看来，她每一步都走得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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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里常年烟雾缭绕，仿佛从未散过。
乔可矜很熟练地在进门前深呼吸一口气，在穿过烟雾的短短几十秒内，她想起最近都没有见过徐知行抽烟了，也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那浅淡的烟味。
这个念头在她走进包房的那一刻抛之脑后。
陆隽然也在里面，和徐知行换了一个游戏，界面乍一看有一些复杂，但是看顶头的数据，徐知行应该是遥遥领先，她猜测徐知行正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但陆隽然也有点技术在身上，在战败的边缘垂死挣扎，硬生生把战局拉长到快半小时才结束。
徐知行在乔可矜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结束就帮她开了电脑。
“一起来？”
“等会儿，我还是想自己先过个新手指引。”
乔可矜对游戏没瘾，不管是昨天的游戏还是今天的，对她来说都只是尝个鲜，玩哪个都无所谓。让徐知行和陆隽然自己先玩一会儿，她注册好账号，快速把新手指引过了一遍。
战局时长普遍很久，她过完指引，徐知行这边一局都还没有打完，就在旁边旁观了会儿。等他们结束了才组队重开，再次上演了昨天的剧本。
“你能不能别这么莽，我这颗小心脏真顶不住。”
“顶不住就不顶，有我在，她死不了。”
徐知行话音才落下，乔可矜轻轻哼了声，说：“没你在我也死不了，多一点信任行吗？相信我的技术。”
一起玩了两天，陆隽然相信她是个天生技术流。
是他难以习惯乔可矜如此鲁莽的打法，这简直就是在他脆弱的心脏上疯狂蹦迪。
他选择眼不见为净，默默换了条路一个人走，由着徐知行陪着她在死亡跟前来回乱窜。但当他路过徐知行操控的游戏人物时，他还是不免气愤。
为什么徐知行就能良好适应乔可矜这宛如找死的激进打法啊！
好气。
不过气归气，只要看到胜利两个字出现在了屏幕上方，他还是感觉很爽，霸气开麦：“兄弟们牛波一！再来！速速上分！”
他越打越兴奋，中途有电话打进来了也没接，非得等结束一局后才嘴里骂骂咧咧地接了电话。
“又在哪儿鬼混呢？胆子肥了还不接电话？”
电话对面男人的怒吼声仿佛要穿破天际，没开扬声器你都能准确传达到包房的每一个角落里。陆隽然摇身一变成了柔弱可欺的小可怜，整个人都蔫了，“没鬼混，我和徐知行在一起。”
徐知行显然成了他的挡箭牌，对面的人听到徐知行的名字，脾气也软化了点。
“和他在外面玩？早点回来吃饭，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成绩，徐知行又是什么成绩。人家暑假作业早就写完了，你的写完了吗？就天天在外面玩。”
估摸着这是陆隽然爸爸，他说话没有陈梅那么啰嗦，嚷了几句就叫陆隽然赶紧回家。
他多半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电话挂断后仍有余威。
陆隽然一刻都没敢耽误，拿着手机就跑了。
“我还以为他也没人管，所以才每天都在外面玩，原来他爸爸也会这么凶地催他回家。”
乔可矜感慨了声，听到徐知行说：“前几天没人管是因为叔叔出差了。他不会没人管，而且除了叔叔，他家里人都很宠着他。”
“原来是这样。”
“还要继续玩吗？”
她怔了怔，看已经有六点多了，不由得想到了乔宇恒。
内心的责任感在作祟，她摇了摇头，“今天就不继续了吧，还有点事，下次再约。”
“有事？”徐知行问。
“我弟弟在图书馆，我要去找他。”
“你还有个弟弟？”
徐知行一下抓住了重点，反正他看过了遗书，很多事情都知道了，乔可矜也无所谓再多说一点，“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上了初中成绩不好，他爸爸要我给他补课。”
解释过后，她先和乔宇恒联系了一下，【你还在图书馆吗？】
乔宇恒：【在，有事吗？】
乔可矜：【没事，就是确认一下，我回来找你。】
六点多的南城太阳都没落山，这次徐知行没再坚持送她。
乔可矜拎着帆布包回到了图书馆，轻声从乔宇恒的背后走过去，就见他在专心写一道物理题，看样子是卡了壳，好久都没有动笔。
她没出声，坐到旁边安安静静拿了张英语卷子写。
等他实在想不出来了，她才放下了手里的题目，先给他讲了会儿题。
这么过了一阵子，到了八点半。
尽管乔宇恒万般不愿，她还是坚持着强硬的态度，把他送了回去，再慢悠悠坐公交回家，一打开门就迎来了陈梅的质问。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回来这么晚？”
这是早就可以预料到的画面，乔可矜从容应对：“帮乔宇恒多讲了会儿题。”
“那吃饭的事和你爸说了没？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没空。”
在面对乔建斌的时候，陈梅比谁都要脆弱。她太容易被这话刺伤，双唇嚅嗫了好久没说话，等她开口了，那些话也一点都不好听。
“要不是你是个女孩，你爸就不会和我离婚了。那还有乔宇恒什么事？能让他这么上心的，明明应该是我们，你就不该是个女孩……”
乔可矜不乐意听这些话，但又不能走，在客厅坐如针毡。
等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她才拿写作业当理由回了房间，终于获得了一丝清净。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下。
不过她没看，硬是等到陈梅睡下了，她才安心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乔宇恒：【是不是高一升高二就要分文理科了？你是学理吗？】
乔可矜：【是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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