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合两个字一出来,万里名手抖了抖,在纸上划出一条短促的黑色线条。
她皱皱鼻子,纠正:“怎么可能,我和影山不会复合的。”
“现在的话……大概就像离异男女为了小孩而勉强一起过个假期这样。”
谷地仁花:“……真形象呢。”
她浅浅叹气:“那你的脚怎么样?反正也是请假,要不来我这里住几天吧,还能照顾你一下。”
万里名也跟着她叹气,草稿纸上被辅助图和各种公式计算填得满满当当,让人看着就有点心烦意乱。
她摇头:“不去了,我这里问题不大,就是有点纠结怎么和影山沟通。”
“确实呢。”谷地仁花顿了顿,“影山君的话,可能需要你说得特别直白才行。”
两人苦恼了半天,没能讨论出个具体的办法,只好搁置。
本着炫耀的心态,万里名在SNS上更新了一下动态。
整整齐齐的九宫格,保证把鸟头杖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展示出来。
为了拍照,她甚至拖着这副身体去收拾了一下公寓里那些被她丢得到处都是的工具和零件。
尽管她刚起了个头,就被影山赶去沙发上休息,剩下的都由他来完成。
没错,影山飞雄其实是个挺整洁的孩子,至少比爱乱丢东西的她要好很多。
第一次发现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是在高一,几人约着一起补习,最终因为大家实在好奇影山的卧室,于是敲定了他家。
然后,万里名见识到了什么叫反差萌。
他卧室还挺大,但是东西很少,只放着单人床,看起来没怎么用过的书桌,和角落里的衣柜。
可能也和空旷有关,总之他的卧室看上去非常整洁,和万里名想象中完全不同。
唯一符合影山给人印象的居然是他床位那两堆排球杂志。
“床有点小,在换新的之前,就暂时垫着了。”影山飞雄是这么回答的。
……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直生长的啊?自从高二后就再没长高的万里名有点羡慕。
尽管她其实已经有一米七了,高出平均身高一大截,但还是不太满意。假如她能再高个五厘米,挤电车的时候就能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了。
心里想象着自己长高的画面,万里名的目光却一直追着影山飞雄走。
他这人不仅吃饭快,收拾起屋子也挺快,属于那种毫无章法,没有一点分类,一股脑全塞进柜子和沙发底下的类型。
万里名很欣赏他这一点,因为她也是这么做的。
随着影山飞雄的动作,公寓也逐渐变得干净宽敞了许多。
他把最后的扳手和小电钻也塞到沙发底下,没急着起来,而是稍微一偏头,看向窝在沙发边上的万里名:“记清楚了吧?”
万里名点点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都记住了,不会找不见东西的。”
影山飞雄点点头,表示相信她的记忆力,但是……
他向来不是犹豫的人,也不太会委婉讲话,但现在,影山飞雄有在努力学着委婉。
他问:“这些……你平时都是这么堆的?”
在他的印象中,万里名虽然的确不爱收拾,但也不至于乱成这样。
万里名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啊,公寓嘛,自己舒服就行了,而且我只是乱,平时还是有好好打扫卫生的。”
“不过四十喜欢叼我的螺丝刀玩,导致我经常用的时候找不到,后来就会好好收纳螺丝刀了。”
影山飞雄低头,摸摸四十的脑袋。
它大概觉得他在做什么很有趣的事,从他开始收拾屋子起,就一直跟在脚边玩。
一个从未仔细思索过的疑问突然环绕在心间,他问:“你讨厌整洁的屋子吗?”
以前星川阿姨会督促她收拾,和他同居后,他也有请家政服务。但是好像,他完全没有问过万里名喜欢什么样的屋子。
虽然他觉得大概率不会,但万一呢?总有些人喜欢那种乱糟糟的状态,好像有一个词来形容,叫什么乱乱藏序。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万里名搂住跳上沙发的四十,揉着它的肉垫:“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麻烦。”
“你看,我每次都会弄得很乱,而下次使用的间隔通常很短。那假如每次都要收拾好,拿出来、再收拾好。”万里名无奈,“这也太浪费时间了吧。”
影山飞雄……影山飞雄觉得很有道理。
他接受这个理由,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万里名的下一句话居然是——
“影山,你昨晚是不是从沙发上掉下去了?”hŀšƔ
影山飞雄略懵:“你怎么知道……”
他顿了顿,又眨了一下眼睛,愣道:“原来不是梦吗。”
后半句声音很小,几近呢喃。但是万里名听到了,她眯眯眼,警惕道:“什么梦?”
影山飞雄老实回答:“我睡觉的时候梦到你了。你说我打球烂,要给及川前辈加油。”
他在梦里又生气又惶恐,居然从沙发上掉了下去,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万里名站在光中看他。
但只是一瞬间,就又消失在黑暗里。他原本以为是梦的,原来不是吗?
他语气听着居然还挺委屈。
万里名锤了两下沙发上的抱枕,觉得哪怕是梦,也有必要为自己正名:“首先,你打球并不烂……不如说是挺强的,简直像怪物一样。”
“其次。”她语气沉痛,“假如说要给青城那一群人加油,也只会是岩泉前辈。”
听到她说这话,影山飞雄不仅没放下心来,反倒如临大敌:“为什么是岩泉前辈?”
万里名理所当然:“岩泉前辈帅啊,又很温柔靠谱。”
影山飞雄语气里隐隐带上一点不满:“你之前也是这么说黑尾前辈和赤苇前辈的。”
万里名愣了一下,没听出来他的不满,她回忆了一下这两位,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因为他们实在太帅了,春高的时候她还跟着日向在场边加油来着。
“说起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啊?好像没再打排球了?”好久没接触排球的圈子,万里名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帅哥们现在的状态。
“黑尾前辈在考公,据说想去排球协会,赤苇前辈还在读大学吧。”影山飞雄下意识先回答了她的话,紧接着,又皱起眉毛,“所以为什么?”
他的表情看上去稍微有点凶。
哦,差点忘了,他们好像也没比她大多少。但感觉就是很不一样啊,超级成熟的。
万里名一下一下给趴在她腿上的四十顺着毛:“因为他们确实长得帅啊。”
她不怎么在意,随口说:“而且我喜欢黑发,所以在一群人里,会下意识的更关注他们吧。”
听到她这话,影山飞雄愣了几秒,刚想说黑头发有什么好,又突然记起来自己好像也是黑发。
他于是瞬间被顺毛,像眯着眼的四十一样,也靠着沙发晒起太阳来。
两人待了一会儿,万里名突然记起来她刚才真正想说的话。
都怪影山,居然把她给带跑偏了。
“影山。”她犹豫了一下,“你看,我这个沙发是不是挺小的,你睡觉都掉下去了。”
她的话看似是在关心他,但影山飞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直觉,但他确实感到惶恐。
要打断她、必须打断她才行。这直觉来得那么汹涌,几乎让影山飞雄的心脏狂跳起来。
几乎在万里名再次开口的同时,他的手也伸了出来。
他的表情看上去那么凶恶,万里名以为他又要捂嘴,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
只要她先一步,他就没法了。
但是没有,影山飞雄伸出的手只是圈住了她的手腕——她那只还缠着绷带的手。
他手真的很大,这已经不叫圈了,应该称为捏着才对。
但是影山飞雄没用力,他像是寻求什么安慰一样,指腹贴在她手腕的皮肤上。
那种许久未接触的灼热触感顺着接触的一小块皮肤极速蔓延,一直到万里名的心脏。
她听见影山飞雄的声音:“不小,我不会再掉下去了。”
“所以、我不想走。”他说完,似乎觉得语气不太好,又补救,“可以吗?”
万里名呼出一口气,努力去适应那种灼热带来的奇怪感觉。
真奇怪,明明都半年了,再看到影山飞雄这样有点可怜的样子,她的心脏居然还会一抽一抽的疼。
她看着影山飞雄,语气是很少见的沉静:“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
其实一开始是的,但是在影山揪着她到沙发休息的时候,万里名改主意了。
她说:“我就是觉得,天才二传手不应该蜗居在这么一个小沙发上,要是给你弄出什么毛病,我会被排协杀掉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影山飞雄于是放松了很多,他认真地说:“不会杀掉你的,这犯法。”
万里名一噎:“就是夸张一下!”
她瞪了影山一眼:“我的意思是,你假期这段时间要是想住的话,我给你改造一下,弄个加长床铺。”
她话还没说完,影山飞雄就重重点头:“嗯!”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万里名把手腕从他指间抽回来,继续说:“我先说好,我只是考虑到四十确实很想你,但是我也不太想离开四十,所以才这么提议的。”
影山飞雄依旧点头:“嗯,我知道。”
好吧,万里名怀疑她现在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行了,那下午去买点日用品吧。”她一锤定音。
可恶!万里名心里暗恨。
影山只要一正常用脸,她就一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就上网看帅哥,迟早对池面脸免疫!
作者有话说:
是乱中有序hhh
趁着这个机会快上分啊kg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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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 14
◎卡比,可爱◎
万里名向来不是拖延的人,说要给影山飞雄改造床,那立刻就能上手。
问题在于她的公寓有点小,只有一个卧室,当然是她住。客厅本来就小,要是再放个床,那干脆大家就都堵住别过去了。
“这样,沙发先搬走,给你做个木板床。”万里名开始规划,“待会儿去买个好点的床垫。”
她语气轻松得好像搬沙发做床是什么挥挥手就能解决的事情一样。
影山飞雄虽然迟钝,但也知道这确实有点麻烦。
先不说搬东西,这个当然是他来。做床难道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吗?万里名学的应该是机械而不是什么其它东西,比如说木匠之类的?
他往旁边瞥去,万里名正低着头,手机横屏拿着,大概是在看什么视频。
虽然两人重逢后还没相处多长时间,但万里名好像总是在看手机,或者待在卧室、和四十玩。
可她以前总会留一点注意力给他的,只要他回头,一定可以对上一双漂亮的绿眼睛。
一种失落,或者说难过?落差感?也许都有一点,淡淡地涌上影山飞雄的心间。
可他很难用什么词语或者语言去描述这种心情。
但是,他可以再追万里名一次的。过去他可以做到的事情,现在也可以。
更何况,万里名其实并没有特别排斥他吧?影山飞雄承认自己或许确实有点迟钝,但他并不是没有感情,他能感受到善恶的。
影山飞雄略一犹疑,问:“你学校还教怎么做家具吗?”
“什么?”听到他讲话,万里名暂停了视频,先是不解,紧接着一脸无语,“我学的是机械又不是木工,真要做也是家电。”
“而且,我们机械系不是说就只是做技术加工什么的,也可以搞研发啊,每个人能力不同,学习侧重和就业方向也不同的。”
她说着,纠结了一下:“不过我以后更想入职索尼或者佳能。”
影山飞雄大概知道一点,因为给俱乐部做采访时,很多摄影师似乎就用的这些牌子的相机。
不过万里名要是真的入职了,具体要做些什么?她会来给他们拍照吗?还是说做设计?
他不太懂,但是影山飞雄觉得很厉害。无论是机械还是木工,都很厉害。
山口说要多夸赞,少批评。就像打排球,假如他发球得分,那所有人都会夸他发得漂亮。而如果他漏接了一个球,他们也只会说“don't mind”。
要多夸赞,多夸她。影山飞雄在心里默念。
他对那些公司没有什么概念,但他觉得作为机械系的学生,万里名会做木工真的很厉害。
他于是斟酌了一下,开口:“床应该很难做吧,你怎么学会的……”
“啊?”万里名却眨眨眼,语气轻快,“我不会啊。”
夸她厉害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噎了一下。
绕是影山飞雄再怎么努力地想要压住情绪,也实在避免不了一阵目瞪口呆。
“那、那你说要做……”
万里名把手机屏幕凑到他眼前,上面赫然是一个实木床架的制作过程。视频讲得很详细,但是在影山看来格外复杂。
而万里名理直气壮:“所以我这不是正在学嘛。”
影山飞雄:“……”
这种东西真的能看一看视频就学会吗?他不理解,并且开始担忧起自己的人身安全。
但影山从不会在这种事上质疑万里名。
手机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又被收回去。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万里名的手移动。
她还在继续低着头看屏幕,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这个好像有点难……”
影山飞雄的视线一直在万里名的手上,分出一半注意力给万里名讲话的内容。
“要不我们去买点钢材,给你做个铁架床,在上面铺一层木板?”万里名思考着,“焊接我还是会的,不过得找个厂子……”
她思索什么的时候,手指会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现在,她的指甲就一下一下地敲在手机边上,发出很细微的一点声音。
影山飞雄看得出神。
他不止一次觉得不可思议,万里名的手那么小,骨头又细得好像接个球就会断掉一样,到底要怎么做这种活啊?他很难想象万里名穿着工服做电焊的场景。
“万里名。”影山飞雄调整了一下语气,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柔和一点,尽管其实并没什么变化,“我们可以就买一个床垫,既省空间,也不用你再做电焊或者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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