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伞，悄声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这里早已被废弃了。学校不再成为读书育人的场合，反而成为咒灵生长的沃土，我用伞尖挑开惨不忍睹的尸体，面不改色向里面潜入。
提供的情报表明，这所小学在上课之时陷入咒灵掌控，两百多人陷入困境，走廊上遍布的尸体看多少已经死去了。
小孩子幼小的身体。
生出了毛绒的物质。
我没有过多关注死者，只想尽快解决掉犯事的咒灵。
一件教室传来声响，我小心拉开推门，一个女人冲出来激动的抓着我的手臂，“你是来救我的吗？快点带我出去！”她满面血污，衣衫却完整。
我把她的手拂下，拿伞指着她：“你怎么活下来的？”原谅我此时的冷酷，这个女人来路不明，我不能保证她是我需要保护的对象。
“我怎么活下来的？你问我？你看看……”她泪流满面，缀满泪水的眼睛向下看去，脚边的血污蔓延，地板都是脏的，她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恢复了几分清明：“我躲在了柜子里。在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外面传来惨叫声，孩子们都死了。”
我点点头，勉强接受了这般说辞，凭借着胸口的名牌叫出了她的名字：“西木……老师，你可以重新回柜子躲好，等我结束这里一切都会好的。”
“怎么可能呢。”她扯动嘴角，“别想丢下我。”她面色惨白，神情亢奋，激动的攥住了我的衣服，“我知道它在哪里。”
说实话我感觉我腰上的肉都被她扭住了，甚至感觉像是被扎了一下。
我再次把她的手拂下去，义正言辞的说：“别瞎动手动脚。既然这样，你可以跟在我身后，但是不保证你的死活。”
我示意她在前面带路。木西老师虽然看着瘦弱，脚步却迈得很大，我们向着校长室前进，据她说，那些孩子在被杀掉之前，喊得是“校长杀人了”。
校长室门外出奇的干净，门把手跟门框缝隙都沾着奇怪的粘稠液体，猩红刺眼。
我眯了眯眼，示意她找个地方躲好，然后一脚踹翻了大门。里面庞大的生物填满了所有空间，从那颗硕大的脑壳可以看出人类的影子，除此之外完全是变异生物的样子了。
真的是这家伙犯下了惨案吗？
我有一瞬间的怀疑，但很快我没时间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庞大的生物发现了我，像一颗球一样向我滚来。虽然体积和体重同时超标，这家伙却异常的灵敏，我踩着墙壁抓上吊顶的壁灯，四周的墙壁被圆滚的肉球撞倒，一片狼藉。
不过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我想着，在它因为我在上面而它上不来苦恼到撞墙之时轻松跳下，用伞戳爆了它的脑袋。
“得救了。”木西老师从断壁后走出，她一脸解脱的样子向我跌跌撞撞跑来，我顺从的抱住了她。
“已经没事了。”
木西老师抽噎的声音逐渐变大，然后化作了癫狂的笑，女人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如蛇的嘶声，“鸫，真是感谢你。”
“你刚才杀掉了这个学校的校长。他是个好人，在被我发现的时候还是护着那些孩子们。你现在，杀掉了一个好人哦。”
哦。我点点头，感受到了腹部传来的压力。我没有看也知道，那是一根毒刺，沾染了月虱一组的剧毒。
“那又怎么样呢？”我笑着反问，“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啊。”
第15章
恋爱第十五天
女人清秀的脸狰狞，她长大嘴，硕大的虫子从里面爬出，它红色的复眼盯着我，闪着邪恶的光芒。
我曾见过它，只是当时它还是裸披战甲的状态，此时倒是长出了不少的绒毛，看上去比虫子还像虫子。
我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蛾虱，你还是像虱子一样阴魂不散。”
蛾虱的复眼在一瞬间像是被燃烧一般，发出明亮的红色，接着，它口器蠕动，发出一种特别的声音，“你这该死的夜兔，你破坏了我的家园，杀死了我的同胞，你以为替央国星报仇了就可以……”
“打断一下。”我觉得这虫子跟我想象的相比单纯的可怜，“不是报仇，是付费业务，他们倒是给了很多报酬。”卡上的钱足够我瘫在吉原度过无所事事的下半年了，想到我一分都没有用过的佣金，我叹了口气。
“那又怎样，反正你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蛾虱气急败坏，重新回到木西老师的身体里，端庄秀美的女性面孔对着我微笑之时，我忍不住胃痛了一下，“这可是我们一族最为骄傲的剧毒。”
她握着毒刺往我的腹部扎去。
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伤口处扩散开来，我的手臂几乎快握不住伞，在彻底倒下之前我撂倒木西，她的身体直挺挺的向我倒过来，我把伞尖送入了她的胸口。
我避开了她的要害处，并不是我讲究这些，而是丛林法则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我需要更加谨慎对待人类，哪怕只是一具尸体，木西的腹部开始渗出鲜血，我抽出来伞。
蛾虱慌乱的从她的口腔中爬出来，“怎么可能……”
我龇牙咧嘴的推开她的身体，忍着麻站起来，“你知道第七师团吗？我们的团长是个怪物，当年春雨提督设计用月虱的毒限制他的行动，你猜怎么着？”
我眯起眼睛，唇角的笑意越发扩大：“他死了哦。连着整个春雨一起易主。”
据说那是能迷倒三头大象的浓度，具体到底毒性怎样我表示怀疑，神威在那之后依旧活蹦乱跳的，只有错过饭点依旧不出现让我相信这个米饭八嘎真的被毒昏了，神威能抵抗的毒，我没道理做不到。
当蛾虱慌张的扇动翅膀之时，我慢条斯理的带着笑向它发动攻击。腿部迸发出的巨大力量让我在一瞬间抵达了它的身边，用手掼上那张虫子脸。蛾虱被打到了墙壁上，被我拉动的吊顶摇摇欲绝，天花板抖下了灰尘。
再补上一脚没准它就真的魂归老家了。
蛾虱慢慢挪动它的脚，想要溜走，它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类似于翅膀的震动声，一个声音像是回应它的求救声一样出现了，穿着破烂衣裳的白发男子挡在了它的面前：“哈哈，我很早就想认识你了。”
他的眼神兴奋，闪烁着无知或者换个描述能称之为天真的光芒，让我有些不适，夜兔的血开始沸腾起来，我明白，面前的人是劲敌。
“那么，你又是谁呢？下水道的虫子大军？”我没有想跟他叙旧的打算，只是一伞打过去，削掉了他的半边胳膊，他的身体像是人类一样容易伤害，但是很快，被我削割的地方开始再生。
哇哦，神威肯定会喜欢他的。简直就是个无敌抗揍全方面加点的人形沙包嘛。
不过这家伙可不好对付。
“我谁也不是。”他新长出的手在半空中弹动一下，“不过我的名字叫做真人，我认识你很久了，鸫小姐。”他古怪的笑了一下，语气让我万分不适，像是吃了一根馊掉的醋昆布一样让我恶心。
他的手打出，像是弹出了一枚炮弹，我顾不得震惊拉长的手臂，转动伞柄把它达成筛子，血肉在我面前炸成花，他缩回手，被打断的地方又开始再生，“真是过分啊。”
他夸张的张开了嘴，里面跳出来一些人形生物，他们一股脑向我包围过来。
我再次对咒灵刷新了世界观，没有正常人会把这玩意儿放在嘴巴里的，但这些咒灵还是对我造成了困扰，虽然我下手很快，但是真人储存的咒灵源源不断，不仅干扰了我的视线，还拉低了我的打击效率，真人在一旁骚扰，一时间我的身上也挂了彩。
“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加温柔的人了。”我受不了这样放风筝的打发，拿枪突突掉不要紧的小怪，直接一脚踢飞了他。
挨上□□的脚被缠住，我又被抡到了地上，脑壳一阵疼痛，眼前一片猩红。
“游戏正式开始了。”我咧开一个笑。
身体沿着墙壁疾走，眼前的世界仿佛开阔了不少，身体无比敏捷，我顺走掉下去的伞，一边开枪一边向真人冲去。原谅我，我平时都是非常爱好和平的，只是我现在的状态亢奋到不行，我产生了想用他的身体扭成一个同心结的想法。
我轻飘飘的落在他脸上，狠狠给了他一拳，他被我一拳揍歪了脑袋，破碎的指甲勾到他的头发，掀翻的指甲带着薅下来的白色头发一起掉在了地上。
真人很快反应过来，用胳膊挡住了我的进攻，我顺势抬起腿给了他的下巴一下，不知道咒灵有没有下颔骨这种东西，我听到了骨头碎掉的声音，他的脸颊青肿，暗下去的眼睛似乎明亮了一点，被扭断的另一只胳膊依旧像晃悠悠的。
这样看来，他的回复是有限制的，伤的越重回复得越慢，如果我能够一直攻击下去，也许能够彻底干掉他。
他似乎是想要用手做些什么奇怪的动作。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人发出狂笑：“领域展开！”
千万张手密密麻麻如浪层一般展开，我站在掌上，如案板上的鱼肉。
我相信我能干掉他，但不是在这里。
突然间，传来什么东西砸落的声响，我抬头，由巨掌构成的单面空间被破坏出了一个口子，明亮的碎口，木西有气无力的冲着我喊：“没给你添乱吧？”
好极了。我满意的笑了起来，领域彻底被击溃，真人也无力抵挡我的攻击，他疲软的想要退缩。
我按住慌乱逃窜的真人一顿连击。
等到他咽气化作青烟那刻我才放心的跪坐下来。
接下来慌乱的人声与我彻底无关了。我听到了人的喊叫声，忧虑的窃窃私语声，最后人声散去，温热的东西印在我的额头上。
像是羽毛轻飘飘的，却温柔珍重。
第16章
恋爱第十六天
我睁开眼睛，鼻子涌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硬邦邦的床板跟扎得让人发痒的床单，这里更像是某个非法的解剖室而不是学校的医务室。
五条悟坐在我的身边，他摸摸我的脸，“你睡了快一个礼拜。”
我攥住他的手，“我累死了巴不得能多睡一会儿，但是如果我再不醒来，亲爱的你要背着我把甜品都吃完了。”我瞥了一眼垃圾桶里的包装，五条悟心虚的把桌子上剩下的蛋糕推了过来。
桌子上堆满了慰问品，有野蔷薇送的护肤品，虎杖送的水果，伏黑贴心的送上了这几天学生们的实战记录，家入硝子免费提供了给我躺尸的场地，夜蛾校长送了几个毛毡玩偶……
我数着礼物，抽着嘴角看向五条悟：“你把水果都吃完了。”
虎杖的水果篮被拆开，完好的果子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颗快要腐烂的依旧瘫在底下。我合理猜测，是在我昏睡的时候，五条悟做主把一篮子水果都瓜分了。
“我很怕你一直醒不过来。”五条悟的手一点点包住我的，“我很强，但我还是个人类。而你不同。”他亲昵的蹭去我唇角的奶油，“我选择相信你。”
“我也是。”我坐起来，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蛾虱刺入腹部的毒药也已经被分解完，“我相信你会找到我。”我向他伸出手，
我被五条悟抱到怀里，坐在他的膝盖上，病号服很大，我想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般，一不留心，衣服就从肩膀上滑下来一角。
五条悟一脸正色的把我的衣服扯好，我懒洋洋的缩在他的怀里。
“硝子说你的情况需要观察。不然我早就把你带回家了。”
“那她观察出什么了吗？”
“没有。”五条悟纳闷的说：“我觉得她在给我找不痛快。”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五条悟威胁的捏住了我的手：“你也在给我找不痛快。”
“我干掉了一个特级，你应该给我奖励才对。”我反捏回去，“而不是当着睡着的我的面吃掉慰问品。”
“但是我们的约会泡汤了。我等了你好久。”五条悟制止我继续使劲的手，他把我压在床上，微笑着说：“我不是很开心。”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问号，这个姿势非常糟糕，容易让我想起里番里会发生的场景，我的手甚至挡在了胸前。头脑中充满了五光十色的画面，亲吻，拥抱，然后呢……我的脸一定红透了。
五条悟的笑容逐渐扩大，我甚至能看到他尖尖的虎牙，那是食草动物很少能见到的，我像一只被按在祭坛上的羊羔一样无助可怜，等着被他吃掉。
他闷笑着，把头放在了我的肩膀，然后躺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为刚才我不纯洁的思想道歉。
“鸫，你到底喜欢什么？”五条悟问，他开始玩弄我的头发，一会儿把它绕成卷发，一会儿又开始幼稚的把头发吹到我的脸上，“除了五条悟。”
被神威削断的一小截头发依旧孤零零待在我的颊边，现在它长长了些，长度到了我的下巴处。五条悟似乎不是很喜欢这搓，老是用拇指捻来捻去。
“唔，我喜欢雨。”我回答道，“我也喜欢星空，在宇宙里的时候总是能看到。”
“别的呢。”五条悟支起下巴，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总会有在这里喜欢的东西吧。”他的若即若离的贴着我的脸，痒痒的。
“我喜欢你，也喜欢高专的大家。”我回望他，忍不住微笑。
“不是这个。”五条悟有些烦躁，但很快，他忍耐了躁动，站起身向我发出邀请，“那么继续我们被打断的约会吧。”
我握住他的手站起来，被塞着一袋衣服进了卫生间。
衣服没有多大意外，依旧是长旗袍，我把头发盘起来，裹上烟色的披肩。
“走吧。”我把病号服装在袋子里，打算洗好了还回来。
五条悟有点发愣，他有点新奇的戳了戳我的头发：“盘起来了。”
“嗯。这样比较衬衣服。”
“有点难办啊。”五条悟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本来想带你去看电影的。”
“为什么不？”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被削掉的头发有一部分扎不起来，毛绒绒的短发让我忍不住想去碰一下，五条悟一直注视着我。
“没有原因。”五条悟牵着我的手说，“我只是不想别人看见你这样子罢了。”他用唇碰了碰我的额头。
“但是我想去看电影。和你。”我把身体靠在他的手臂上，“没有人像我一样穿着旗袍去电影院的吧，你也觉得奇怪？”
“好吧，你赢了。”五条悟吹了声口哨，“走吧。”
我曾和神威一起背着阿伏兔偷偷去过电影院，本来想悄悄看完一场就走的，结果被神威搞砸了，我们看到一半就开始打架，最后被阿伏兔重新提回了吉原。
现在跟五条悟又是一种不一样的感受，我左手捧着爆米花，右手牵着五条悟，五条悟帮我端着可乐，简直棒到家了。
五条悟定的票是3D的，当他拎着两副眼镜出来的时候，我问了一个我至今为止都很好奇的问题：“悟，你带了眼罩看到的东西还是彩色的吗？”
五条悟没有回答，因为他接到了硝子的电话，家入小姐暴躁的声音大到我都能听见，五条悟一言不发的挂掉了电话，带着庆幸的语气说：“因为实验样本跑掉了，硝子正在大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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