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星见咲夜手上的动作突然一僵。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比作渣男呢?
她又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被刻意压下的有关空白未来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给她带来了更多的压力,让还没见识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少女陷入了窘境——毕竟能够和人类进行【约定】的妖怪,肯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更何况,恋爱这种事情,在星见咲夜的观念里是不应该给任何一方带来负担的。
大脑尝试着放空了一会儿,灶台上的水壶发出了水烧开后的嗡嗡声,星见咲夜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将自己抽离,抬手关掉火,将水倒入了放了茶叶的杯子中,再拿了一个托盘,放上两杯水,磨磨蹭蹭的出去。
她一拉开厨房门,就感受到了外面不同寻常的奇怪氛围。
的场静司坐在背对着这边的那个沙发上,而源辉则是坐在的场静司的对面,星见咲夜端茶走出去的时候正好被抬头看过来的源辉捕捉到,少年没有分毫的犹豫起身走了过来,动作很自然的将她手中的茶水接了过去。
一瞬间两手空空让星见咲夜骤然失去了一点安全感,接下来就是她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难题了,沙发的位置是茶几左右各一个,现在被两个人占据,星见咲夜唯独可以坐的位置就是中间那个正对着电视的,稍微大一些的沙发。
如果坐在那里,也就是意味着左边是源辉,右边是的场静司。
一个少年穿着干净的校服,另一个少年穿着和服,两个气质略微有些接近但实际上完全不同的少年莫名其妙释放的气场,让星见咲夜一时间不敢往里走。
这样看的话,室内的气氛比较起刚刚的室外,实质上还要更加差一些。
她好不容易从的场静司面前蹭过,在沙发上坐下,的场静司就温声开了口:“关于我那天在电话里说的,咲夜你考虑的怎么样?”
师兄的这个“考虑的怎么样?”是指什么事情?星见咲夜突然被cue,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像极了刚刚上学的乖孩子。是指说尝试着驯服那个妖怪,还是只隐晦的表白?
星见咲夜大脑飞速转动,又纠结了一下,还没开口试探就被源辉打断。
“的场君问的,是有关上一次咲夜在我家住了一晚上的那一次,一起捉到的妖怪的事情吗?”他刻意在语句中的某些表现得出亲昵关系的位置上加重音量,微微抬起下巴,双手环胸向后靠了一些,修长的双腿交叠,显得游刃有余。
周围的氛围明显变得更冷,的场静司眯起眼睛,对源辉这样的说法不做评论,而是看向星见咲夜等待她的回复。
——相关的百科上说,所谓的修罗场,指的就是人际交往过程中,出现的惨烈状况。
星见咲夜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发生喉咙有些紧,僵硬的几乎冻结的空气好不容易流动起来:“师兄,妖怪的事情,周六日的时候我会去的场家尝试一下的,毕竟抓她还是用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净化掉总觉得有些可惜。至于其余的……”
少女抬起头看向另外一边,想了想自己应该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在房间里:“可以请辉哥稍微回避一下吗?我的房间应该没有锁,无聊的话可以从书桌上面拿书看。”
因为自己要说的是有关于拒绝的话,在另一个男生的面前对师兄那么说的话,或许对男性来说会是一种变相的羞辱,星见咲夜本来就感到抱歉,再考虑到这一点,还是选择让源辉先离开一段时间。
源辉沉默了一瞬,眼角微垂,颇具攻击性的视线在的场静司身上停顿了一会儿,旋即又在看向星见咲夜染上温和:“好,我等你。”
星见咲夜的视线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源辉感到有些好笑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很干脆的转道上了二楼,干脆利落的让星见咲夜都愣了一会儿。她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口,一时间有些把握不准源辉的心情。
但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星见咲夜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认认真真地回复的场静司:“其实说实话,不论是辉哥还是师兄,会对我青睐这点都让我很吃惊了,但是……”
少女垂着眸,散在脸侧的银灰色长发虚虚地遮挡住了她的表情,的场静司却能在心里勾勒出她此时此刻的神态——紧紧抿着嘴唇,眼睛里带着几乎溢出来的歉疚,沉默的越久,就会越紧张。
“师兄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师兄而已。”
这一声就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的场静司偶尔会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星见咲夜的时候。
除妖师的训练是枯燥无聊而且带有足够的危险性的,没有任何一个妖怪会因为对面是一个小孩子而刻意放水。的场静司在那个别的小孩子还在玩游戏看电视的年龄,就可以面不改色的运用灵力毫不留情地将妖怪就地净化,看着一个生命体在眼前化作天地间的尘烟。
其实很多都是用直接抹除妖怪灵魂的方式,好听一些是净化,说的难听一些,不过是消灭罢了。
少女初次出现,穿了红白相间的狩衣,深红色的眸子里好像什么情感都不存在,不说话的时候像极了小时候看的绘本上他曾经见过的巫女,不得不说还是被惊艳了一下下。然而相处久了才知道,那双冷淡眸子出现的原因,不过是她前一天没睡好罢了。
星见家作为曾经也昌盛过的除妖家族,的场静司对于他们的衰弱是略有耳闻,没想到这一代竟然还有一个灵力充沛的小姑娘。和从小就开始除妖的他不一样,星见咲夜带着同龄人基本上都具备的活泼开朗,除去看见妖怪时候的面不改色,她像是误入了除妖世界的普通小孩。
第一次任务,因为的场静司对妖怪没有用处百分百的实力,星见咲夜又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毫无疑问的受伤了。刚开始这小孩会哭,但哭完又自己哼哧哼哧爬起来,眼角还挂着眼泪就询问的场静司有没有受伤。
如果有,就尽职尽责的治愈,如果没有,就自己去用普通的方法处理伤口——她那个最特殊的能力没有办法对着自己使用。
的场静司的少年心性让他在看见咲夜这样伤一次爬起来一次的时候,忍不住打破了自己冷酷的形象:“不会很难受吗?一直受伤。”
少女当时的回应是多么的理所当然:“可是,师兄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吧?师兄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可以。”
意气风发,永不畏惧。
实际上,的场静司看着两个人的相处互动,大概也能明白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了。优秀的天才除妖师微微颔首,看见那双和自己一样深红色的眼睛里露出的坚定神色,明白面前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小姑娘在某些时候,其实是很难因为别人的话语而动摇的。
是什么原因呢?因为说的晚了一些吗?还是源辉他提前说了什么?或许也不是,星见咲夜在感情上的处理方式绝非“先来后到”,那显然不符合她的个性。
星见咲夜仍然弯着腰,的场静司的沉默让她有些慌乱,末了补上一句:“……真的很抱歉,浪费了你的心意。师兄要骂我的话也没关系!”
“不需要担心,咲夜。”的场静司很难得地露出了苦笑,“没关系的,我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你的态度变得恶劣。”
少女直起身,食指蹭了蹭脸颊:“我知道师兄不是这样的人,就是觉得稍微有些对不起……”
“咲夜你,喜欢的人是源君吗?”
“!”星见咲夜眨眨眼睛,将视线从的场静司那里离开,欲盖弥彰般地移向了阳台。“……或许吧。”
放在茶几上的茶叶没有被任何一个人触碰,温度就这样慢慢的降了下去,那些晃晃荡荡的茶叶沉了底。的场静司起身,抚平和服上的褶皱,视线在客厅的挂钟上一扫而过,发出了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既然咲夜已经说明,我就不打扰了,周六记得过来。”
“师兄!”玄关口的星见咲夜又开口叫了他一声,“师兄在我心里,一直是很重要的亲人。”
的场静司突然轻笑了两声,抬手以一个兄长的姿态,揉了揉星见咲夜的头发。
星见咲夜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战战兢兢地探头看向里面,就看见源辉站在书桌前,领带松了一些,单手撑着椅背,另一手不紧不慢地翻动着放在桌面上的作业本。
星见咲夜还没来得及欣赏帅哥,远远地看见那本本子上红色成片的大叉,脸猛地一红,三两步上前以源辉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把本子抄起来抱到怀里。
源辉愣了愣,语气没有什么额外的意思,但星见咲夜还是听出了学霸对于学渣的几分无奈:“咲夜,你错的稍微有些……”
星见咲夜疾疾将源辉打断,努力为自己辩解:“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不像辉哥你一样可以同时兼顾学习和除妖,对我来说难度太大了!”
虽然和源辉说了可以在书柜上找书看,但是没想到自己早上离开的时候忘记了把作业本收收好,间接导致了在辉哥面前出糗。源辉的视线落在她的脸颊上,咲夜皮肤偏白,因此脸一红就很容易被发现,少年心里生出了一些小小的心思:“这样真的有办法通过不久之后的考试吗?”
“我会努力的!虽然也不一定有用……”
星见咲夜抱着自己的作业本,正懊恼于自己的失误的时候,就听见源辉略带笑意的声音:“既然这样……咲夜需要补习的话,就来找我吧。”
“诶?”
源辉会成为学生会长,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一张可以蛊惑众生的漂亮外表。
稍微举个例子,在满分五百分的考试中,他可以轻易地不复习就做到拿满分,并且偶尔还会发生批卷老师看他的国文写作太好,给他再加上几分的情况。高二年级每一次的排行榜上,源辉的排名都是在第一稳坐的,无数少男少女想尽办法想要找他给自己补习,而源辉的说辞都是“抱歉,我不擅长教别人”给温和地拒绝。
而当这位稳坐年级第一的学生会长此时说要给星见咲夜的时候,星见咲夜的第一反应是——
“恕我拒绝。”
如果是别的事情就算了,唯独在学习这一方面,星见咲夜觉得自己是再怎么挣扎都没有未来的,理科是天书,就算是校长要求她要补习她也绝对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逃开的。
她的回答在源辉的意料之内,少年微微弯眸,笑意挂上了嘴角:“可是如果咲夜掉出前一百名的话,我记得阿姨说过不允许参加任何除妖活动喔,那也没关系吗?”
星见咲夜一僵,扣着自己笔记本的手松动了一些,抱在怀中的本子又被源辉伸手轻易地勾走。少年纤长漂亮的手指缓缓翻动着最近的作业,沉默不语地看着,星见咲夜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他的眉越皱越深。
少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那个、最近不是去港口黑手党了嘛……还有本来数学这一块的难度就很大,物理也是,我真的学不会……”
源辉很和善:“既然不会,咲夜你是不是应该答应我的补课呢?”
星见咲夜:……
她往后退了一步,内心的拒绝明晃晃的暴露在脸上,加上本人本来就没有要掩饰的意思,源辉清晰地感觉到了抗拒,他看了看手中的作业本,又看了看星见咲夜。
“真的那么讨厌它们?”
星见咲夜又挣扎了一会儿,肩膀耷拉下去——如果有耳朵和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是软趴趴垂着的,源辉被自己的脑补给萌到了,就看见小姑娘抱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那就麻烦辉哥你了。”
不知不觉的时候,两个人之间本来可能会有的尴尬消散的干净,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提刚刚的场静司和咲夜说过什么,源辉也绝对不会在这样的状况下去戳他人的伤口——他看的出来星见咲夜虽然没说,但是内心还是有些难过的。
……虽然还是有些自己比别人更重要的得意就是了。
补习的时间自然不是在今天,源辉让星见咲夜把自己的不知道的知识点和他说明,考虑到时间已经不早,源光源星在家里可能会担心,还是先行离开。咲夜刚刚送他到玄关口,家门就开了。
星见咲夜和自己爸爸妈妈视线对了正着,尴尬弥漫了一小会儿,星见妈妈一把把要说话的星见爸爸扯到后面来,笑容满面又带着一些暧昧地眨眨眼睛:“呀!辉今天要不要在家里吃饭?”
星见咲夜对自己妈妈这种迅速换cp墙头摇摆不定的架势表达了自己的无奈:“妈妈,辉哥他只是……”“我都懂啦~这个时候你们在一起只是补习之类的事情吧?我们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嘛!”
知道妈妈说的话绝对不是表面意思的星见咲夜:……
源辉还是拒绝了星见妈妈的邀请,说是下一次会把源光和源星一起带来拜访,希望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而星见妈妈一副“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呀”的表情,趁着自己还没换鞋下来,积极地送源辉出门,星见爸爸站在星见咲夜旁边目送着极度热情的星见妈妈抛弃自己,旁边侧颜无懈可击的源辉则是很捧场地做出适当的反应。
听见星见咲夜幽幽说道:“我总觉得妈妈是不是很希望我谈恋爱?”
星见爸爸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不,你妈妈可能只是想随便拐个帅哥做女婿而已。”
星见咲夜沉默了一会儿:“我想问一下,星见家族过去的除妖师里,有没有前辈和妖怪定下了约定?以及消除约定的方法有什么?”
她站的端正,语气里虽然有不解和疑惑,却没有一丝的惊慌——的场静司用符咒捂住的眼睛也是先辈和妖怪做过约定没有履行后的产物,正所谓办法总是有的,只是要去寻找而已。星见的爸爸显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祖辈和大妖怪的约定究竟是什么,在星见妈妈赶回来之前出声询问。
“咲夜你,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吗”
星见咲夜想了想,觉得这种重要的事情或许还是告诉爸爸比较好,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也好让他有个准备,而妈妈则是比较感性,知道之后不知道会多大的激烈反应,还是先隐瞒比较好。
她迅速把前因后果缩略在一句话里说完,还没说到约定内容,星见妈妈心情愉悦地走回来,拍了拍星见咲夜的头,然后进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星见爸爸还在消化信息量,摸了摸下巴,蹙眉语气沉重:“消除约定的方法只有两种,要么就是让和人类进行约定的大妖怪死去,要么就是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是星见家的前辈为什么要和大妖怪做交易呢?是为了什么?
“星见家的族谱里可能有你想要的,好像在书架二格的位置,但是那本书我也没有翻过,吃完饭可以去书房里翻翻看……约定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
星见咲夜扯了扯嘴角,知道有可以参考的东西之后松了口气:“具体的事情我还不清楚,约定的物品似乎是未来,您不用担心,我会尽可能处理好的。”
“未来啊……”星见爸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怎么会约定那么危险的东西?”
声音有些大了,星见妈妈从厨房里探头看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危险?”
星见咲夜也被爸爸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回复妈妈的时候佯装镇定:“没什么事情,妈妈你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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