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保住更多的火苗,我们鬼杀队如此薪火相传,不是吗?”柊一叶朝伙伴露出了淡淡的笑。
蔚蓝色的刀刃闪着寒光,风雪将他的背影迷离。
“我是鬼杀队第三百七十位柱,柊一叶!”
[羽之呼吸·终之型·自由之矢]
在空中起舞的少年,剑气化为无数带着羽毛的箭矢,准确朝着每一个目标飞去。
说起来,为什么我会那么喜欢模仿鸟儿的飞行呢。
出生在极北荒漠地带的我,很小的时候大人们就说,在这片荒漠地带之外,有一大片绿洲,那里的人们不用为水源和食物发愁。我很是向往,但却走不出家乡。
后来哥哥带着我离开了家乡,来到了外面的世界。可这里不像大人们说得那么美好,人们的确不用为食物水源发愁,但却遭受着鬼的威胁。
当翻过一座高山时,马上又有另一座高山出现。
我们又过上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生活。
好想生活在没有鬼的年代啊。
这样我是不是就能和鸟儿一样,自由地飞向任何地方。
羽呼少年享受着在空中的最后一秒,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向往自由美好生活的鸟儿,落在了地上。
所有的冰晶复制体均被箭矢消灭,使肺泡坏死的冰晶不会再出现。落下的箭羽又重新回到了日轮刀中,刀身发出耀眼的蓝光,随后变成了一支羽箭,朝着童磨的方向飞去。
姐姐,即使我们谁没能回来,你也绝对不要自责。鬼杀队永远是为人类战斗,为人类而牺牲的。
田宫满和鲤沼诚哽咽着,努力忍住悲伤,在羽箭的带领下朝着铃兰的方向奔去。
童磨知道自己的结晶之御子已经被消灭,也知道三名少年即将来取他的命,但此时的他无暇去顾忌那些事情。
因为,很奇怪,当嘴巴碰到女孩的那一刻,属于她的气息一瞬间全都涌了过来。而且,在这些气息中,好像夹杂着什么东西,是他一直在找的东西。
就好像在浓雾中行走,雾渐渐变淡,就快要找到前方的路了。他想继续向前行走,无论背后发生什么。
啊,我知道了……
那些随着你的气息席卷而来的,是你的情绪。
我竟然能感知到你的心情。
铃兰……
他不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人工呼吸也随之变成了吻,温热的手心贴上了她的脸颊。
我爱你。
但是,随着亲吻的加深,那些涌来的模糊情绪也渐渐清晰。
原来是这样的啊,铃兰现在的情绪是
……难过。
在感知到这种负面情绪的一瞬间,他也同样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手背上流过。
童磨停下了动作,睁开眼睛认真看着她,只见雪村铃兰的眼泪不停涌上来,顺着他的手背滑下。
他的睫毛轻颤,第一次感觉到了慌乱:“小雪,你怎么哭了?”
“对、对不起,我不该不经同意就亲你……”
他不知道自己道歉的点对不对,因为完全不知道铃兰为什么哭。
但知道的是,她现在非常非常难过,那种程度是他无法形容的。
“对不起,小雪,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吧,我是不是惹哭你了?那个……你别哭了好不好?对了,我给你买了礼物,很漂亮,你一定会喜……”
雪村铃兰紧咬嘴唇,一把抓住童磨后方射来的羽箭,紧紧握在手心,用力刺向了童磨戴着桃核手绳的手腕。
刀刃割破她的手心,鲜血淋漓,
童磨的瞳孔猛烈收缩,“喜欢”二字还未说出,鲜血便从嘴角流了出来。
红色的绳子瞬间断开,手绳掉落在地。
羽箭在手腕处又分成了无数的小箭矢,顺着手臂流向全身。
在童磨的身上,只有一个地方是他们绝对不会挥刀去砍的。是手腕,那只系着桃核手绳的手腕,因为一旦将手绳砍断,他们就无法判断出童磨的位置。
如果当时不是她把手绳系在童磨手上的话,他就不会把脖子的弱点转移到那里了,是她自作聪明才害的大家,害了柊一叶。
“他的脖子在手腕上!”她大声朝着余下的两位伙伴喊着。
田宫满和鲤沼诚闻言均握紧了日轮刀,奋力朝着他的手腕砍去。
童磨望着那个掉落在地的手绳,伸手去捡,完全没有避开后方攻击的意思。
“为什么小雪会知道?”
“因为这个拴着手绳的地方我们绝对不会去砍,不是吗?否则你都知道它有声音了,为什么还要戴着它?”
“不是的,是因为这是小雪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会非常珍惜的!”童磨笑着回答,语气却有些发颤。
雪村铃兰冷笑了一声:“到现在还要说这种虚假又恶心的话吗。”
“不是的,小雪,我没有说谎……”
分散的箭矢爬上了心脏,日轮刀和斧头的碰撞产生了红色的火花和刀刃,接近着他的手腕。
雪村铃兰奋力朝着那个生死不明的羽呼少年奔去。
童磨眼眸微垂,侧身闪过手腕处的斩击,取而代之的是从右肩到左腹被切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心脏也被流星锤砸碎。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血鬼术·蔓莲华」
他使出全部的力气,用缠绕的藤蔓暂时将两人困住,捂着心脏跌跌撞撞向铃兰走去。
为什么要哭呢?
观察人类这几百年来,我大概理解了。
因为我伤害你了你的同伴。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同伴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啊。
雪村铃兰跪在满身是血的柊一叶身边,努力想要唤醒他,却怎么喊都没用。
不会的,他还活着!他还有救的!
“柊君!柊!一叶……对不起,对不起……”
童磨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将手伸向了柊一叶。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快走开!”雪村铃兰激动地想要推开他。
童磨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少年的眉心。
“我将他的伤口暂时冻住了,在太阳出来之前,快带他去找大夫吧。”
他依旧朝着她露出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小雪,不管怎么说,对不起。然后也很谢谢你。”
“我有些事情不是很能想得明白,我想,等我想清楚了再说。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又或许再也不见了。”
他望着东边日出的方向,朝着反方向走去。
“小雪,最后,可以相信我吗。毕竟,诚实是我最大的优点哎。”
转瞬间,他消失在了眼前。
田宫满和鲤沼诚冲破了蔓莲华的束缚,想去追,但童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狗屎!”鲤沼诚气得骂脏话。
“算了,诚君,说到头还是我们低估了他的实力。他一定还有底牌没有用,我们就算追过去也赢不了的。”田宫满安慰道。
在所有战斗过的鬼当中,果然童磨是最奇怪的。
如果最开始他就散布那些冰晶,那他们几个可能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好像相比于和他们战斗来说,童磨似乎一直都在关注着别的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柊他怎么样了?”两人迅速赶到铃兰那边。
雪村铃兰将柊一叶背了起来,“还有呼吸,得赶紧送医。你们都受了伤,我们赶紧走。”
“啊,好。”两人都愣了一下。
对啊,他们都吸入了冰晶,但是肺部现在却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就连之前田宫满被冻住的关节也已经完全恢复。
背上的柊一叶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哥……姐姐?大家都没事吧?”
“嗯,我们都没事的,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那就好……”少年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三人踩着铺满了枯叶的地面,朝着东方走去。雪花已经越飘越大,地面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几只乌鸦盘旋而过,叫声在林中回荡,透着些许诡异。
突然间,一阵阴风吹起,树叶和雪花夹杂着飞舞,迷惘了视线。
就在枯叶落下之时,五只鬼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田宫满和鲤沼诚再次拿出了日轮刀。
“可能是本就藏匿在这林中的鬼,畏惧上弦和柱不敢出来,现在打完了想坐收渔翁之利。你们先走,我们收拾掉他们就会跟上。”
“不可以,我也要留下……”铃兰背上的柊一叶努力发出声音。
鲤沼诚叹了口气:“我说你啊,能不能睡过去,都伤成这样了,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吧。再说这几个就是普通的杂鱼鬼,我们俩虽然不如你,但至少也是个柱啊,消灭他们不是绰绰有余的吗。”
“对啊。况且这里靠近村镇,万一让它们闯进村子里就糟了。”田宫满朝他露出了温暖的笑,“相信我们吧!不能一直都是你来保护我们,也让我们给你垫垫后吧!我们可是朋友啊!”
“没错!信任也是对友谊最大的尊重!你别忘了,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鲤沼诚和田宫满背靠着背,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闪闪发光。
“你们……”柊一叶看着他们,露出了安心的笑。
“快走吧,铃兰姐!要不然等太阳出来冰就没了,趁着还没死赶紧带去看大夫!”
雪村铃兰点了点头,背好柊一叶,向着东方跑去。
她回头看了看两位少年,飞雪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
第8章
纷乱的雪花
被赫刀切开的伤口难以痊愈,用来治愈的体力也所剩无几。
童磨背靠在一棵樱花树下,心脏和腹部都不断有细小的灰烬冒出。
他抬头望着东方的天空,一动不动。
好像要去思考点什么,但也不知道从何想起。
此刻他依旧无喜无悲,只是觉得身体里冒出的灰很难闻。
但是如果要问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
去找她,同她说话,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这便是不用经过大脑思考同意就会得出的结论。
可是,隐约又觉得这样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呢?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濒临死亡时向死而生的眼神,以及残留在嘴唇的温软感。
恢复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不行……
好喜欢她。
好想喜欢她。
我一定是为了能喜欢你才苟活至今。
他如此笑着想到。
飞雪已停,东边的天空染着橙粉色,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滚烫的阳光出现的那一刻,童磨狼狈地躲到了背阴处,袖口里的桃核手绳也因此掉落在了阳光之下。
鬼对阳光的恐惧,就像人对电闪雷鸣的夜空的恐惧一样,不敢直视,更不敢触碰。那是生物对自然油然而生的敬畏。
童磨回头看向那个掉在阳光下的手绳,想要伸手去捡,没有恐惧心的他却本能地无法靠近。
他慢慢伸出手,朝着阳光试探。
……
明媚的阳光下,雪村铃兰伸出手,接下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阳光洒在身上,很是温暖。
柊一叶少年身上的冰也瞬间化开,但好在他们也已经碰到了后勤部队“隐”,紧急给他做了处理。
雪村铃兰在“隐”的驿站稍作休息,体力也渐渐恢复。
虽然大家都劝她睡一会,但脑子乱成一团的她根本睡不着。
这些日子和童磨相关的一切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自己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而当时,他被砍头的时候,自己心里划过的那一丝异样,是迷茫吧。
不知道这样子武断地杀了他对不对,因为的确好像有什么东西没弄清楚。
只是“鬼都是吃人的邪恶存在”这一说法她深信不疑,所以相信这一切的做法都是对的。
童磨说的话真假难辨,行为举止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但事实的确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
唯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就是把她卖了还要她出来陪玩。
他的确没有那么好。
但也罪不至死……
不对不对,我无形之中被斯德哥尔摩了吧!
他对别人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啊,柊也差点死在他手上!
暂时不杀我说不定只是因为我还有被压榨的价值,没玩够而已。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雪村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一名女性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铃兰抬头看了看,原是隐小分队的队长如月。如月三十多岁,是个非常有资历的老人。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睡困了,清醒一下。”
“柊君怎么样了?”
“柊大人无碍,好在没有伤及重要脏器,好生静养着,以他的体质很快就能恢复的。”
铃兰放下了心的同时有点不可思议:“……肺部也没事吗?”
“温度有些低,像是被冰冻过,不过没事,只是免不了要受些风寒之苦。”如月到了杯热茶给她,“姑娘在雪地里待了那么久,也要注意别感染风寒了。”
“谢谢。”铃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热水穿肠而过,身体暖了起来,但内心的疑虑却越来越多。
“如月小姐,你们和鬼战斗了那么久……鬼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许久,她问向如月。
如月笑了笑,“怎么会这么问?鬼都是吃人的怪物,邪恶至极,自私至极,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这些你应当听柊大人他们说过的。”
“嗯。”铃兰趴在桌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鬼是人变的,人有好人和坏人,鬼真的完全没有善恶之分吗。”
“看来你是碰到了什么不详的东西了吧。”如月眉头轻皱,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
她站起来,从房间一个角落里寻来一个木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本书。
“鬼是从平安时代开始突然出现的,我的先祖是当时官府的官员,负责调查并清肃此事。这是他留下的笔记,我们一代代抄录保留至此。”
铃兰接过她递过来的书,翻阅起来。
在笔记里,平安时代突然出现了一种只在夜间出现的生物,它们以人为食,力量强大,残暴无比,畏惧阳光。经过调查才发现,这些生物是被注入了鬼血液后变异的人类,为了与普通人类区别开来,他们给这种生物取名为“鬼”。鬼虽由人变异而成,但都自私狡猾,且只有心术不正的恶人才会变成鬼,它们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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