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玲坐在一旁安静的研磨,小狗子进来喊她两次,没喊动,自己跑出去玩了。
从傍晚开始,写至子夜。
瞥了眼趴在桌边睡着的雪玲,放下笔走过去,弯腰将小丫头抱起送回她的房间。
雪玲迷糊醒来:“唔……O姐姐……”
“睡吧。”秦O将她头扣在心口,轻轻拍打肩头哄着,把人抱到床上方向,帮她脱去衣服盖好被子。
雪玲依恋的靠向秦O,抱着她手臂睡得香甜。
秦O安静的坐在床边等着雪玲入睡,等她彻底睡着都开始打小呼噜了,这才轻轻将手抽出来。
看着睡着之后一派天真恬静的雪玲,秦O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一次林满月的孩子是无意被连累,可接下来那些有意的针对又会向谁去?
雪玲这小丫头被她保护得天真无邪,怎么舍得让她受伤害。
两军敌对,冲锋陷阵的时候可不兴带这样的小丫头。
摸了摸雪玲的头,秦O起身走了出去,夜风凉彻骨,吹得人一个激灵。
秦O没回去继续抄佛经,沿着游廊慢悠悠的走着,走累了,找个地方坐下,靠在柱子上吹风,风冷,吹得人格外精神。
其实她也没多少复杂的事情需要想,因为要想的要做的,早已经心如明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然呢?难不成还能造个反?
秦家有兵,但天下未乱,祖坟上没冒青烟,想都多余。
没坐多久,豆大的雨点突然落下。
疾风骤雨,很快天地被笼罩在雨幕之中。
秦O靠着柱子,听着雨点敲打的声音,昏昏欲睡。
玉筝拿了毯子去给秦O盖上,一抬头却发现对面坐着一道玄色身影,赫然是太子殿下。
“太……”
她吓得连忙要跪,却被太子抬手制止挥退。
玉筝担忧的看了眼睡熟的主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风雨吹得灯笼晃动,灯火明灭,映着太子爷那张格外i丽的容颜邪气横生。
冷白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剔透的眸子幽冷异常,冰冷得仿佛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凝视着秦O难以安稳的睡颜,一丝疑惑闪过。
一个未出世的胎儿就能乱了她的阵脚,她是如何领兵作战的?
精才绝艳、少年将才?
“呵……”屈指弹了弹衣袖尘埃:“不堪一击。”
起身离开,衣摆在夜色中划过凌冽冰冷的弧度。
许久,秦O缓缓睁开眼,不解的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
专门跑来讽刺她?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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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黑衣杀手被绑在柱子上,鲜血浸湿了夜行衣,血液滴落,滴答作响。
“噗呲……”短刀刺入血肉,下一刻又快速拔出来,鲜血飞溅,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度。
而动手之人,正是太子楚云绛。
两滴鲜血落到他脸上,顺着白玉妖冶的脸颊缓缓滑落,映得那剔透的眸子都染了血色。
明明有着俊美若神的容颜,却给人宛如地狱恶鬼的森寒戾气。
看着倔强坚韧的杀手,他缓缓勾唇:“不臣服,这么想死?孤偏偏不让你如意。”
“留着这条命回去告诉你那主子,孤既然回来了,他的人头孤随时去取。”
杀手抬了抬头,最终又重重垂下,而后被人直接拖走。
尚青书默默的看完,手中的折扇合拢又打开,扫了眼正在擦拭脸上血迹的太子爷:“殿下今日情绪起伏很大,因为太子妃娘娘?”
他很好奇,两年前太子对太子妃冷淡无视、避之不见,两年后回来却主动亲近太子妃,已经没什么在乎的人,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是稀奇。
明明一直跟在太子身边,他却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太子不紧不慢的整理衣袖:“世间有三种人,敌人、友人、无关之人。”
尚青书想了想,一时间竟然无法界定太子妃属于哪种。
敌人显然不是,友人?很勉强,无关之人,那可是太子嫡妻。
尚青书盯着太子挺拔修长的背影,思索着所谓的三众人,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
是了,太子的世界是只有三种人,而太子妃不属于这三种,她是第四类人,与那三种都不同。
妻子、非敌,与任何人不同的唯一。
无关情爱,也许更多的是责任。
太子妃的出现和一切遭遇都是因为太子爷,所以,这其中所有的不同,皆因太子一念。
所以,仅仅如此,足以牵动太子爷的情绪?
第35章 不曾怪罪,不说原谅
这一夜,有人忧愁、有人欢喜、有人难以入眠,有人命丧黄泉。
秦O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巳时,慢悠悠的用了早膳,王集告诉她内务府那几人的头头死了,底下的人根本不知道谁做的,问也是白问,案子只能断了。
秦O不置一词,这个结局她早就料道了
皇后只是在布匹上下了点儿药,并不是直接毒害秦O性命,况且秦O这个太子妃好好的。
事情曝光顶多是皇后名声有损,也仅此而已。
就算知道真相,谁又不忌惮太子、谢家三分?
替罪羊死了,案子一断,自然了了。
倒是可怜了那个枉死的头头,明明是听命行事,却赔了自己性命,冤的呢。
秦O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再有后续,但没想到霍轩竟然来了。
“霍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秦O已经安排了人手,但现在才开始,霍轩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霍轩身躯高大,衣衫整洁,明显是收拾过才过来的,但神情难掩疲惫:“黄海自己撤诉,还带走了柳湘的尸体,案子直接消了,你威胁黄家了?”
秦O怅然失笑:“你出来早了。”
她想来着,但还没动手。
霍轩和霍栎就算被定罪,那也不是立刻就要命,那些人既然出手了,她自然要把背后的鱼钓出来。
王集这两天去跟踪毛诚意了,应该已经有结果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拿捏毛诚意。
但这还只是第一步,想让官府放人没那么容易。
所以现在事情这么干脆,定然是有让官府和毛诚意等人都畏惧且不敢得罪的人出手。
除了太子爷,她想不到别人了。
这算什么,打一棍子给颗甜枣吗?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就算了了。”秦O情绪沉敛,默了半响才开口:“霍大哥……满月姐腹中的孩子没了……”
霍轩猛然一震,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秦O不敢看他眼睛:“皇后在布料里下了药,想伤我身子,满月姐用那布料想做些小衣服,却被连累落了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们……”
空气似乎凝住了许久,又似乎只有片刻。
霍轩半低着头,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起伏:“我去看看她。”
不用秦O带路,霍轩知道林满月住在哪里。
站在回廊出,风从前面吹来,似乎能从秦O心口穿过去,冷风带着雨水湿气,丝丝凉彻骨。
霍轩不知道进去了多久,等他出来的时候,秦O还是站在原地,半步都没挪动。
霍轩并肩站到秦O身侧,沉默许久,伸手在秦O头顶拍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走了。
从小一起长大,很多感情无需言语,一个动作,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曾怪罪,不说原谅,无需多言。
脸上冰凉,是泪水划过的痕迹。
秦O连忙擦了眼泪,快速收敛这一瞬间的软弱。
霍轩出去不久,带着不少林满月喜欢吃的东西回来,只陪了林满月一会儿就走。
毕竟这里是太子妃住处,哪怕是兄长,那也是外男,待久了不好。
玉筝告诉秦O,霍轩想带林满月回去养身体,被她拒绝了。
秦O扯了扯唇角,艰涩的笑了笑,满月姐啊……
夜晚,秦O洗漱之后在屋内坐着看了一会儿书,等到天色渐晚,她才捞了个枕头抱着朝林满月的房间走去。
推门进去,林满月睡在床上,白天睡得多,此刻看着倒是没什么睡意,见秦O抱着枕头进去,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我家OO还是小姑娘呢。”
秦O很小就没有母亲陪伴,从去边关开始,就是林满月陪着她照顾她。
两人虽然没睡在一起,但秦O每次被秦将军骂了,或者遇到挫折,就会抱着枕头去林满月那里找安慰。
不过那都是秦O十岁之前的事儿了,十岁过后她就不会像小姑娘一样撒娇了。
今天可谓是时隔七年头一遭,秦O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来了。
抱着枕头爬上床趟到林满月身边,轻轻的依偎着她。
她不说话,林满月也不多问,伸手默默她的头,亦如小时候一般安慰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林满月睡了过去,她的身体依旧虚弱。
一动不动仿佛早就睡着的秦O缓缓起身,目光清明湛然,哪儿有半分睡意?
轻手轻脚的下床,凝视着熟睡的林满月,许久之后,缓缓转身离开。
她哪儿有颜面找林满月安慰自己,她是来找勇气的。
神都两年,多了一个低调无能的太子妃,也削弱了秦家三郎的锐气锋芒。
西院这小小天地,困得她寸步难行,也困了她的满腔壮志,凛然无畏。
而今当头棒喝,彻底将她敲醒。
第二天一早,秦O让人给林满月收拾了东西,备了轿子进府来抬她。
林满月脸色大变,声音都凌厉了不少:“OO,你这是做什么?要赶姐姐走?”
秦O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神色恢复到以前的自然从容:“我可舍不得赶你。”
“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我这边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回去好好养着。”
“你之前担心姐夫,现在姐夫担心你,我可不能做那拆散有情人的恶霸。”
“你回去安心修养,等养好身子再回来,我这身边可缺不了你帮忙。”
见林满月还是不赞同,秦O抱了抱她:“姐,昨天姐夫都快哭了。”
林满月:“……”
她是不相信霍轩会哭的。
战场男儿,流血不流泪,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霍轩流泪。
孩子没了,难受是有,但何至于软弱到哭泣?
明知道秦O是胡诌,但林满月却也不能再反驳,她想照顾秦O,但也心系自己丈夫。
罢了,反正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回去陪陪丈夫,等到身体好了再回来。
等林满月答应了,秦O还把雪玲也拎上丢给她,连带着那只小狗子。
雪玲瞬间眼泪汪汪,一把抱住秦O的大腿:“O姐姐,我不要走。”
秦O屈指在她额头一探:“别跟我闹,又不是不要你了,去满月姐家里玩儿一阵,这几天我有事儿要做,没空理你。”
“奥哦!”雪玲扁扁嘴,委屈巴巴的答应了。
第36章 无暇公子
送走了她们,秦O换来玉筝给她换衣服。
玉筝给她梳头的时候,秦O透过镜子看到站在后面捧着托盘的离月。
她将近一个月都没近身伺候,秦O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了。
扫了眼她的右手,看起来伤应该好了。
梳妆打扮,挽发簪花,一番打扮下来,看着镜中端庄恬静的女子,秦O难得没有感慨,只是浅浅笑了笑。
华丽的衣服穿在身上厚重如裹,是为了凸显华贵,也是约束,以前总不喜欢,现在倒是恰好适合她。
这一次,是秦O主动踏足君华殿。
小太监进去通报,得到答复之后秦O才进去。
明明是算计好午后时辰才来的,没想到太子竟然才刚刚准备用膳。
“妾身给殿下请安!”
太子懒散的抬眸看了一眼,情绪不明:“太子妃怎么有空过来了?”
知道,装不懂呢。
秦O也不动声色:“就是来看看殿下。”
不提皇后之事,不问霍轩之案。
聪明人不是寡言,而是有些话说了就是多余。
楚云绛轻轻敲了敲桌面,立刻有人在桌上加多一份餐具。
“过来,陪孤吃饭。”
刚刚吃过的秦O:“……”
秦O到底还是坐上了桌,太子没动,她也不动,直到太子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很好,这不是让她吃饭,是乖乖侍候呢。
拿起筷子,夹了最近的滑鱼片,用小蝶子装了送到太子面前。
这位爷看了两眼,然后纡尊降贵的吃了。
但吃完就不动,就等着她。
呵,惯的毛病。
碟子就在面前,伸手自己夹能咋滴?别人筷子夹到碗里都凉了,吃了也不怕肚子痛。
而且旁边有太监有婢女,干嘛非得她来?
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心里没点儿数,也不怕吃她夹的才噎死。
咦……秦O想起前不久这位吃饭的时候还中毒来着,筷子上夹的菜都掉碗里了,缓缓转头看向太子:“殿下,这……不会中毒吧?”
上次把有毒的菜夹给太子吃的梅良媛走得悄无声息,她怕不会成为下一个失踪人口?
太子突然笑了,难得的真切笑意,云雾散去,清晰可见:“孤这里可不是谁都有本事下毒的。”
秦O挑眉,所以,他这是承认上次是故意中毒的?
这位太子爷看着深不可测,做事也乖张无忌。
皇后心思深沉、手腕恶毒,但她尊贵的身份带给她的束缚限制,让她并非那么难以对付。
反倒是这个太子爷,深浅不知,喜恶难辩,功夫深不可测,手段狠辣无情。
狂妄又邪门、对付起来难,讨好似乎也不容易。
难搞啊。
秦O可不会侍候人吃饭,自己看中哪个夹哪个,可不管太子爱不爱吃。
见太子来者不拒,反倒是给她来了脾气。
也不夹肉了,照着配菜夹,芹菜、萝卜、蒜片、姜丝……
看着连眉头都没皱照单全收的人,秦O眉梢一杨,服气了。
娇气,屁事儿多,但意外的不挑食。
嗯,也不能说是不挑食,这种连姜丝都能面不改色全部吃下,坚决不让人捉摸到自己的喜好,想想还挺让人心惊的。
最终,在秦O把一个鱼头夹到太子碗里之后,太子放下筷子,结束了这顿饭。
秦O看了眼那不甘心的鱼头,啧,凭什么姜丝都能吃,却独独不吃鱼头,看这鱼都死不瞑目了。
秦O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发笑,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败给了一颗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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