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争,太子也不急,只问了楚云歧一句话:“老七,你要与孤争吗?”
楚云歧想吗?当然想。
皇家子弟,谁没点儿野心,谁不想当皇帝?
可想想所有的皇兄,想想大殿之上被斩杀的鲁王,前一个野心勃勃的四皇兄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他是想当皇帝的,但是他不敢。
太子就是疯狗,他现在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自己对他没有威胁,现在被推到了太子对面,那他就是敌人。
太子的敌人……都没好下场。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顾不上颜面,双膝跪地,叩首:“臣弟恭请太子殿下登基,以安江山社稷。”
太后差点儿没气疯:“楚云歧,你做什么?你还有没有点儿骨气?哀家给你做主,你怕他做什么?”
太后这几日以泪洗面,身子消瘦,真的是骨瘦如柴那种,脸色惨白,双眼红肿充血。
恶狠狠的瞪着楚云歧,整个人就仿佛那要来索命的鬼一般。
“你给哀家站起来,站起来!”
任凭太后怎么喊,楚云歧跪着不动,活生生把太后气得再晕了一次。
太后被架着走,但太子还是没登基,依旧是那句话:什么时候找到宣帝,再说下文。
至于他们说的朝堂不安,江山不稳,太子看起来是在乎这个的吗?
七皇子不争气,太子又强势坚决,朝臣们也没办法,只能一边跪求太子登基,一边到处寻找宣帝,掘地三尺,恨不得茅坑都捞几遍。
所有人找得心力交瘁,觉得宣帝可能早就被送到不知道那个山旮旯离去喂野兽了,宣帝出现了。
准确的说,是宣帝的尸体出现了。
已经有些腐烂发黑的尸体,出现在一处无人的偏殿里,但确实是宣帝没错了。
宣帝已死,太子爷强势把控朝局,局势已定。
宣帝灵堂设在安灵殿,旁边偏殿里停放着鲁王。
鲁王本来是罪人,但太后坚持设灵堂,朝臣们想着人都死了,倒也没有跟太后争。
太后现在每天昏迷一次,连床都下不了,听说宣帝的尸体找到了,硬生生的撑着自己起来。
宫人用步辇抬着太后来到安灵殿,太后被搀扶着颤巍巍的去看宣帝的尸体。
棺椁里放了冰块,但依旧恶臭不止,太后坚持上去看了一眼,然后就让人扶着出来了。
站在主殿门口,左边是自己的大儿子,右边是自己的小儿子。
突然悲从中来,她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要让她亲眼看到两个儿子死在眼前。
“苍天……无眼呐……”
绝望悲鸣,不甘,愤怒,突然怒火攻心,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下。
“太后,太后!”
一群人连忙去扶,有人试探了一下鼻息,悲伤道:“太后……太后薨了……”
第166章 鼠辈,竟然还妄想成仙?
帝王死了,太后死了,朝中皇子更是死的死残的残,这个时候就必须要一个新帝来稳定朝局,否则必然天下大乱。
宣帝找到了,也死了,那现在太子不登基都说不过去了,可不管朝臣怎么劝,太子都没有想要登基的迹象。
古往今来,就没见过登基这么不积极的太子。
“老师确定他真的会将皇位给我?”
“不过是最后的不甘罢了。”
代替太子监国,楚云歧批改奏章直到深夜,此刻侍候的太监都扛不住困意昏昏欲睡,唯有他还坚持坐在位置上提笔写奏折。
许是批得多了,他真有种自己已经是君王的责任感。
江山、百姓、朝臣,都肩负在他身上。
他自幼刻苦学习,从不懈怠,文武兼备,从不曾用阴谋手段残害过一人。
老师说他并非雄才大略的帝王,但一定是贤德仁善的明主,是天命的帝王。
不用争、不用抢,大势所趋,天命所归!
楚云歧正在为自己的皇权事业奋斗,兢兢业业的批阅奏章,突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半边天际被照亮。
“走水啦,走水啦!南星楼走水啦!”
呼喊声很是遥远,但很快嘈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皇宫。
楚云歧也顾不得奏章,连忙起身出去,看到南星楼被火光包围,眉头紧蹙:“今夜何人当值?”
“启禀殿下,是赵统领。”
“让他赶紧去救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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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楼被火焰包裹在其中,整栋楼被泼了火油,火蛇凶猛,没人敢靠近。
“国师呢?”
“国师还在楼里呢。”
“那还愣着干嘛?快救火啊。”
南星楼的最顶层,火焰已经吞噬了窗棂殪,白发国师缓缓将一颗丹药放入口中,徐徐咽下。
映着火焰的眸子看向身侧持剑的青年,一袭龙袍尊贵,正是当朝太子殿下。
元尘那悲天悯人的神态多了几分慈祥,像是看着一个的孩子:“就这么恨贫道,竟是要同归于尽?”
太子目光森冷映着血色,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杀意:“孤可不会与你死在一处,晦气!”
元尘笑意微顿:“那你这是何意?”
太子眉眼微敛,满眼讽刺:“你又为何束手就擒,又是准备算计什么?”
元尘:“一切自有天命,贫道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
太子冷笑:“道家修仙,夺的是天地灵气,讲究的是与天争命,国师竟然倒着修,怪不得只能是个不成器的半吊子。”
太子话落,元尘的脸也沉了下来,难得的出现怒容。
他自幼问道,是道门公认的天才,后来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到三十岁就接任了师父在钦天监的官职,后来更是深得帝心,亲自教导出了宣帝,扶持两代帝王,得国师之尊荣。
要说这天下,他自认道家本事第二,怕也没人敢称第一。
现在道教之中,谁不以他为尊?
太子竟然说他是不成器的半吊子,他如何不怒?
“狂妄小儿,口无遮拦,贫道不与你计较。”到底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心性还是能稳得住的。
太子回敬:“区区道人,在孤面前也敢自命清高?”
一瞬间,剑拔弩张。
明面上之前两人算得上是毫无干系,这是他们第一次对峙。
实际上暗地里早已经生死相搏无数次了,不过以往都是太子被各种阴谋诡计算计,艰难求存,这一次却是太子主动出击。
太子剑尖在地面划过:“孤没那么多闲心陪你吵架,今日只是来问你个问题,孤当真是鲁王之子?”
元尘挑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并不影响你成为夏朝的帝王,胜者为王,血脉重要吗?再说鲁王也是皇室子嗣,你是他的孩子还是宣帝的儿子有区别吗?”
太子:“当然有区别,鲁王是你跟太后所生的野种,他也配称皇帝子嗣?”
元尘:“那你想要一个什么答案?贫道说你是宣帝的孩子,你信吗?可你若是鲁王血脉,你亲手杀了生父,现在又准备亲手杀了我这个祖父?”
太子冷静的看着这个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实际上马上就要七十岁的国师,他才是搅乱了夏朝天下的黑手,他与太后苟合,生下的儿子冒充皇室血脉。
暗地里发展势力,贪污敛财、私自藏兵、发展势力,让自己儿子谋反,搅乱天下,残害皇子、逼死帝王。
他才是最该死的!
而最让太子恶心的是太子竟然查到自己是鲁王的孩子。
皇后对太子不亲近,只因当年她听说自己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性命,可等她醒来,孩子却活生生的躺在身旁。
所有人都告诉她孩子就是她生的,可皇后却总是怀疑自己的孩子被人掉包,甚至滴血认亲与太子血脉相融她也解不开这个心结。
所以,其实皇后的猜测是对的?太子当真不是她的孩子?
查到这个消息,比他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生活那三个月还要让他崩溃。
他绝不可能是鲁王的孩子。
他心里如此的笃定着,可那种自我厌弃的心里却没有因此减少哪怕一分。
都该死,所有人都死了就好了。
管他国师还是鲁王,管他宣帝还是皇子兄弟,都死了,都死了就干净了。
元尘笑开,倒是一副看破生死的样子:“既是来杀我的,为何还不动手?”
太子望着火焰吞噬了窗口朝他滚滚而来,他身上的气息却冷沉了下去。
“你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的后代代替皇族成为帝王呢?”
元尘刚要开口,太子打断了他:“有人告诉孤,你师父临终之前为你算了一卦,算到你寿数七十而终,你有驻颜之术,求长生之道,自然不甘有限的生命,所以机关算尽,谋求成仙之道,或者向天借命。”
“让自己的后代子孙成为皇帝,窃取国运和龙脉灵气,以此为媒,达成你的目的。”
“所以,一个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束手就擒?”
话落、剑出!
一剑枭首,剑尖划过他的脸,脸上的人皮裂开,赫然是那国师座下童子的容貌。
“呵!”
贪生怕死的鼠辈,竟然还妄想成仙?
第167章 以杀破局,以杀固权
楚云歧赶到南星楼下,刚好看到一道身影自楼顶一跃而下,踩着几根主子为支点,在火光中几个纵跃便翩然落地。
看清来人,他连忙上去:“皇兄!”
“轰!”
南星楼突然垮塌了一半,救火的人也不敢靠近,直到半栋楼体完全落地才敢上去洒水救火。
楚云歧这才想起关心太子:“皇兄怎么会在那楼上?国师呢?”
太子抬袖:“从此夏国再无国师。”
看着太子离开,楚云歧急忙追过去:“皇兄,皇兄……文武百官还跪在金殿外面呢,已经昏迷了好几个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都好几天了,再没皇帝登基,天下一定会大乱的。
太子停下脚步,火光跳跃在他后背,锦服上的龙跳跃腾飞,宛如活过来一般,而他面对的却是那如深渊一般的无尽黑暗。
“也该有个结果了。”
这妥协一般的语气,听得楚云歧心口一颤。
这是终于做下决定了吗?
跪地七天请求太子登基的朝臣终于等来了太子爷的答复,第二天一早,看到了身着龙袍的太子爷坐在了龙椅之上。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喊声一路传出去,震撼山海。
跪在所有人前头的楚云歧不甘的弯下背脊: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太子皇兄自己当了皇帝?不是说他厌恶皇权吗?
为什么?老师你为什么骗我?
相比一群人满心算计,太子就显得精神恹恹,明明是坐上了帝王之位,却好似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无奈。
而太子也很快让这些朝臣明白,他们费劲心机求来的到底是怎么一个暴君。
办事不行,杀人!
言行不当,杀人!
心情不好,杀人!
看不顺眼,杀人!
不过三日时间,自金銮殿到诏狱的路都被血水染成了暗红色。
最开始死的是宫人,后来是朝廷官员,最后连内阁阁老都没能避免。
谢阁老拖着重伤的身体前来劝谏,结果直接皇帝直接拿出谢家收受贿赂、结党营私、残害无辜的证据,直接来了个抄家流放。
按理说新登基的皇帝正是需要势力支持,以求坐稳皇位,且历来王谢梁家都是他们拉拢的对象,谁能想到新帝登基居然直接就刀了谢家。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
谢氏一族庞大无比,权力直逼皇帝,甚至在文官中的地位比皇帝还要德高望重,更别说一个年轻帝王,那更是毫无可比性。
早上抄家的圣旨发出去,下午宫门口就被围了,威逼帝王收回成名,甚至还写好了上千名学子签名的请愿书。
谢家是无辜的,谢家是文人泰斗,不该被如此对待,否则会让天下学子寒心。
然而太子会怕?
大理寺卿将公堂搬到了皇宫门口,当众开庭审案,一桩桩一件件,有理有据,证据确凿,审完之后,当众斩首。
杀人不算,还将谢家敛财的账本拿出来读给世人听。
用实打实的证据,狠狠的撕下了谢家清贵文人的遮羞布。
三天之后,再无一人跪在宫门口,谢家灭亡已成定局。
谢家之后,朝堂人人自危,众人绞尽脑汁想着能掣肘新帝的办法,猛然想起还有个皇后,然而等他们找去的时候,皇后已经疯了。
在得知皇帝是鲁王冒充的那日皇后就精神恍惚,后来看到了宣帝的尸体,整个人就彻底崩溃疯癫。
皇帝换了人,而这人还跟自己睡了一个晚上,皇后定将被千夫所指、遭世人唾骂。
一国之母背上这样的污名,要么疯,要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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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说无望,局势就更加吓人。
谢家之后,身为姻亲的樊家毫无疑问的遭了罪,而且太子现在也不无故杀人了,各种证据摆上来。
一桩桩一件件,看着就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普通人莫说做了,想都不敢想。
若说之前杀谢家人世人还觉得谢家冤枉想要求情,那樊家就是人人喊打,杀得大快人心。
这一刻,那些当局者迷的贤能智者终于窥到了真相。
“咱们都小看了皇上了啊。”
以杀破局,以杀固权。
滥杀无辜是暴君,可有理有据的斩杀奸佞,杀得让百姓心服口服,那是威严、是帝王威望。
新帝以一种霸道强势的铁血手腕,将世家组成的权力中心生生的撕开了一条口子。
虽然对拥有权势的世家不友好,但他确实做到了一个帝王该做的。
铁血手腕、重权出击,将世家威望击碎,重塑帝王威严。
这该是一位可以改变国运的帝王。
“骗子!”
楚云歧一把掀翻自己的朝服,满脸怒容。
说好的要把皇位给他的,可他自己却稳稳的坐住了皇位,还想做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王。
呵!他配吗?一个血脉肮脏的野种!
奴役他,命令他,戏耍他,还平王?要他一辈子甘于平庸?
简直可笑,明明他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夏朝未来的贤明君主。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老师说过的,他是天命之主,得天庇佑,做什么都会心想事成,现在他只是拿回本该是自己的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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