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公子法力如此了得,真叫人佩服,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请教公子如何称呼,我也总不能‘公子,公子’的叫你,是吧?”
千羽终于忍无可忍的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开口:“再不进去沐浴,水可要凉了。”
“哎呦,多谢提醒,我这就进去沐浴。”说着,双手探着朝自己床边走,作势要去拿衣服。红纱下的大眼偷偷的瞟了眼千羽,见他没有留意自己,于是便加快手里的动作。
毕竟夜确实已经深了,再这么墨迹下去,公鸡打鸣她都可能上不了床,对于千羽没有告诉她名字这一点点的小事情,眼下都没有她沐浴来的要紧了。
简单的收拾完以后,就在梓悦将要进入净室时,千羽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音:“简墨。”
梓悦将要迈入净室的脚步一顿,回过神来,笑道:“梓悦。”
说完,脚步一迈,关上了门。
梓悦说是沐浴好耗费小半个时辰,但是实际,一刻钟就完事了,出来的时候,还不忘继续在自己的眼上蒙上一层薄纱。此时的房内,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
梓悦当时还想着,外面的雨未免也太大了,这雨声怎么还犹如耳边了呢?
梓悦绕过屏风,心里正兴奋着,自己马上就能躺着舒适的大床上,去和周公约会了,嘴角的笑容还没完整绽放,就僵硬在了嘴角。
“这是怎么了????”梓悦又是惊讶又是无措。
因为她床顶正上方的屋顶……塌了!!!
千羽披着外衣,正站在她的床前,听到她的脚步,才回过头看她。
此时梓悦的床上,全是水,甚至外面的雨还在往她床上钻,湿哒哒的,她的被褥,已经不能用了。
此时的梓悦,忘了自己还是瞎子的事实,三并两步走到床边,抓起被子一角,用力一拧,被子里的水瞬间连成珠串往地上落。
此时如果没有红纱蒙住梓悦的眼,千羽一定能看见一双水汽汪汪的大眼,心酸痛苦揉杂在一起,泪闪的人心动。
此时的梓悦已经完全将自己暴露在了雨幕下,沿着屋顶破洞落下的雨滴,将要砸在梓悦身上时,被千羽无声的给阻隔了,一层淡薄的结界代替了瓦砾,在梓悦头顶撑起了一片遮风挡雨的屏障。
千羽这时候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突然塌的,塌口整齐的很。”潜台词是,这断口不想是年久失修才塌的,显然是被人弄坏的。
第21章
意图如此明显的针对,梓悦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事是何人所为。
“王八羔子,老子今日非掀了她的皮不可。”说着,怒气冲冲就往门口走,左弯右绕,轻松的躲过了凳椅,径直就往门口而去。
千羽看着将要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嘴角勾着一抹浅笑。
这会着急了,倒是连瞎子都忘装了。如果不是那一方面太过令人反感,她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千羽倒也能接受,有时候看着,要比那些端着的人好相处。
千羽这边心情正稍愉悦了片刻,只见刚离开的人又回到门口。
梓悦:“我思来想去,觉得大半夜的去算账,时机不对,城主府的人都在睡梦中呢,我这一闹,岂不是因为私事扰了别人清梦,不能这么做。”
千羽眉心一挑,乌长的眼睫微微下垂,眼眸轻轻转了一下,复又开口:“那梓悦兄打算睡哪?”
梓悦手摸了一下鼻子,眼神闪躲,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的床,能睡下两个人的吧。”
梓悦一说完,分明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一丝凝固,紧接着,梓悦便听到了站在她床边的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千羽嘴角含笑的看着梓悦:“能睡得下,但我不喜与陌生人同榻,这床留给你吧,我在外面将就一晚。”
说完,毫无留恋的就要朝门口走去,也就是朝梓悦现在的位置走去。梓悦反应的半晌,在千羽将要错过他走出门外的时候,梓悦及时出手扯住了千羽的臂膀,随后立即松开。
她知道眼前人为何拒绝的如此干脆,想也不想就把床铺让给了她,不是他有多么的谦和有礼,而是因为他对她的一种厌恶。刚在城主小公子房中,他就说与梓悦不认识,那种果断,显然就是一个不喜别人与他套近乎的人,再加上刚才看见梓悦抱着他的衣裳站在净室门口,梓悦现在整个形象成他心目中应该成了一个猥.琐断袖的男人了。
所以,最后提出的这一意见,只会令他更反感自己,梓悦非常理解。
本来,梓悦没想怎么多,毕竟体会他人的感受并没有一张舒适的大床来的诱惑人,她不是那么拘谨的人,所以也就张嘴问了出来,但这显然行不通了。
她也不是满脑子有色颜料的人,此时她只是累了,想睡个安稳觉而已。
但是显然,她的愿望不能实现了。
“湿的是我的床,又不是你的,哪有你出去的道理。”说着,转身出去,走两步还回过头来看向千羽,眉眼弯弯含着笑意,“明早还要为城主小公子驱邪呢,早点休息啊。”说着,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房门敞开着,仍由冷风灌入屋内,吹起千羽鬓边长发,带起月白衣角。千羽忽然回过神来,转正进屋,但是房门依旧敞开着。
一刻钟以后,千羽身上披着一件华白外衣走出了门,修长俊挺的白色身影来回在门口转悠,白色外袍因为他的快步移动而衣摆飘飘,似乎下一刻就会从那人肩上掉落,但又坚强的挂在他的肩上,为他遮风挡寒。
发现门口周围没有要找的人的身影,千羽略有些着急了,往刚远处的地方找去,嘴上高喊着:“梓悦?!”
清冷低磁的男音在无人的院子里回荡,只是,此时除了绵绵细雨穿过夜幕落下的的音响,便再没了其他动静。
千羽肩上的摇摇欲坠的外袍在此刻滑落,月白外袍,犹如倾斜洒下的月光一般,铺在了地上。
第22章
白袍落地的瞬间,千羽才恍惚回过神来,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刚才进屋,才发现屋里还有一床被子,他们两人,完全可以一人躺床,一人打地铺。但是现在,他可以一个人独占整个卧房,不用再躲着某人的目光,亦不用再厌烦某人絮絮叨叨的声音。
按理来说,这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千羽却莫名觉得,心口沉的慌,他莫名的不开心。
外面的秋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冷风带着凄凄寒意,直往人肌肤里钻。
这样的天,她能宿哪呢?
千羽思绪翩翩,弯腰,将掉落的白袍拾起,放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回身,打算进屋。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看见小院的石榴树下,站着一名红衣女子。
但是这位红衣女子,是背对着他的。
秋风吹起红纱薄裙,露出雪白如玉的赤足,纤手执伞柄,露出的皓腕乳玉白皙,墨发乌亮如锻,纤细的背影,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此乃天仙。
寻常人见了,定会感慨,夜下见仙人,此生足矣,而千羽脑子里,却是这样一番心路历程:
梓月?
此人很像梓悦。
此人不是梓悦。
这人是谁?
千羽将白色外袍重新披在了身上,才开口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
千羽眼中,前面的身影分明轻轻晃动了一下,裙摆犹如水浪般荡开,很美,但千羽却无动于衷。
伞下的女子体态婀娜的转过身来,媚眼如丝,丹唇水润,用娇软带着尾音的语调缓缓开口:“公子,不认识我了吗?”
千羽眼睫扇动一下,才到:“虹玉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雨夜微凉,本想一个人出来散散步,却不想,走到这来了。”虹玉说话时,脑袋微垂,小脸带羞,语调绵软,好一副惹人垂怜的模样。
“这样啊……”千羽随意的扫了一下四周,似乎在看时辰几何了,复又开口,“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先去休息了,姑娘慢慢逛吧。”言罢,转身离开。
虹玉着急忙慌的喊住他:“公子,我一个人害怕,你能陪陪我吗?”
千羽脚步一顿,在虹玉看不见的地方,蓦地笑了一下。
千羽忽然觉得,看似兴趣相投的两个人,表现出自己兴趣的方式,差别居然有如此之大,和这位鬼官大人相比,他家大人好男色的那点破伎俩,真的不值一提。
论梓悦样貌与身姿,恐怕还要比眼前是女子更上乘一些,只可惜,他家大人似乎不如眼前的女子那么的了解男人,时机、场合、穿着,以及体态举止。
若是一个普通男子,见到虹玉这般女子,怕是会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但千羽却反而觉得,眼前人比梓悦还要令人厌恶。
娇媚是一个女子吸引男子基本的特质,眼前这人身上有的娇媚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千羽偏偏就不是普通男人,他对这样的女子无感,甚至,那人眼底深含的欲光,将那人的本色暴露无疑,千羽看在眼里,反而更加厌恶了。
千羽微侧过头,对着虹玉道:“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怕鬼的话又何必来城主府。”
千羽的话说的很直接,语气生硬直戳人脊梁骨。
虹玉自然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她等这个时机已经等了良久,弄湿梓悦的床,目的就是逼走其中一人,好不容易等到他落了单,梓悦那个碍事的终于给她腾地方了,她又能甘心放过如此大好机会呢?
这个男人,她见第一眼就看上了,尽管这人样貌一般,但瞧那薄杉裹藏的身姿,一定非常可口。
第23章
由于千羽背对着她,看不见那幽幽泛着兽、欲的双眼,但他也懒得在意后面的人是何神情,跨步就要离开。
“公子,我怕鬼不过是留你的借口罢了,你怎么就不懂小女子的心意呢。”
任由虹玉如何自说自话,千羽也没有停下脚步。
“我知道梓悦去哪里,你刚才不是在寻她吗?”
这一句话,却是使千羽的脚步,硬生生刹住了,只不过千羽依旧没有回头。
“有求于人的时候看着别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你这样背对着我,我可是会不开心的,也不会告诉你梓悦的行踪的。”虹玉娇柔的嗓音里藏着嗔怪,语气柔柔的似在撒娇。
少年僵住着脊背,似乎思考了许久,最后终于妥协,略显无奈的转过身子。
虹玉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脚步微移,缓缓朝着千羽靠近,细白的皓腕撑着油纸伞,略显艰难的举过千羽头顶。
千羽虽将自己暴露在雨幕中,但落下来的雨滴,根本沾不了他的身。虹玉为千羽打伞,不过是借机靠近罢了。
“公子如此挺拔英俊,小女子不忍心你落入恶人手中,故提醒你一句,梓悦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好男、色,烧杀抢掠她就没有不做的,公子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看出她那双眼,实际没有瞎的吧,她就是故意骗人,把城主大人骗的团团转,然后好骗取钱财,谋获更大的利益。”
虹玉正喋喋不休的抹黑梓悦,千羽却突然后撤一步,只因虹玉那咸猪手忽然想抚上千羽的胸膛。
伞外的千羽冷笑道:“同为鬼官,虹玉大人的名号,似乎比梓悦大人的,还要差一些。”
虹玉眸光一凛,忽然抬眼看他。
她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知道他们的身份。在城主府里的三位鬼官自认是将自己周身气息隐藏的极好,可眼前的少年却是一语道破,虹玉听得直接气息不稳。
先前千羽还不觉得这女子是虹玉鬼官,可刚才的一番话,显然是知道梓悦身份的,再加上虹玉这个名号,千羽稍微一想,就能对上人了。
虹玉的名号,在地界,也是响当当的。
此人最出名的,无非就是和梓悦作对了,其他的,当数好、色这一点出名了。
以上两点,千羽都见识到了。
此刻,千羽有点相信,刚才梓悦说的话是真的了。
*
“我说,有人偷窥你洗澡,但那人不是我,你信吗?”
*
我信了。
不然怎么会这般巧,她的屋顶偏偏就塌了。
虹玉反问千羽:“你是何人?”
千羽浅笑:“普通人,机缘巧合知道一些地界鬼官的名号罢了,大人请回吧,简墨不送了。”说完,毫不留情的离开。
人和人的区别很大,这话如果落在别人耳朵里,可能会觉得,自己以后和这人的交情就到此为止了,但虹玉却不这样觉得,她心中暗笑,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灰暗的天幕中夹杂这几缕破碎的亮光,滴滴细雨犹如长针,穿梭在雨幕之中,最后向地面刺去。
站在云层之中的,站着两个人,一人一袭红衣,长裙飞扬,艳丽如火;另一人白色长袍,是位清俊儒雅的男子。
红衣自然是梓悦,那白衣,便是这榆城的鬼官,苏檀。
第24章
半夜无处可去的梓悦,转悠着找来了苏檀的地盘。余万华小儿子体内的东西到底要如何祛除,梓悦暂时还没有头绪,想着睡在外面也睡不安稳,于是干脆就出来看看。
正巧,这几日苏檀忙的脚不沾地,榆城这次死了太多人了。
河流的堤坝是晚上决堤的,很多人都没有防备,活生生淹死了不少人。
此刻,苏檀的斋责山,可谓是聚满了此次被淹死的亡灵。最主要是,一次性忙完还不能够,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亡灵需要安排。
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灾难面前,人命就犹如蝼蚁般脆弱。
一见到梓悦来,苏檀忙放下手里的事情,来见梓悦。
梓悦的一些恶习,虽然很不得地界鬼官待见,但其办事能力是众人认可的,不然,也不能成为景希手下一把手。
二人站在榆城雷电翻滚的云层之上,俯瞰一切。
其实,二人早在梓悦来榆城的时候就见过了,当初一见面就分析了榆城水患之根源,包括其他两位鬼官也是知道此患因谁而起。梓悦和苏檀经过商议,决定叫苏檀去调查城主小公子半月前可有做什么诡异之事,亦或者,榆城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既然都将目标锁定在城主小公子身上了,其他事情追查起来,也就简单的多了。
梓悦神色淡淡的开口:“先前你说,去查查城主小公子入病钱,曾做过什么,可有眉目?”
苏檀眉头微蹙,神色一敛,开口:“有,但调查出来的信息,依旧无法查明,附着在那少年身上的,到时是何魔物。”
梓悦问:“都调查出来些什么了。”
苏檀语调冷静,不急不缓的开口:“约莫两个月前,榆城来了一个乞丐。”
其实榆城每天都会进出很多人,包括乞丐,但是苏檀话语间,强调了这个乞丐的存在。
“这个乞丐,全身包着白布,没有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没有人见他喝过水,也没有人见过他吃东西,因为初来榆城,不懂榆城那些乞丐帮的规矩,没少被其他乞丐打,但是奇怪的是,那人好像感知不到痛,那些人一散,他就和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在榆城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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