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鹏王冷冷道:“你说什么?我只是因为喝酒,腿又红又肿,每天都痛,才干脆把它们砍掉的!”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很快,旁边狭窄的过道里走出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银碗,碗中盛放着乌黑的液体,散发出药材的味道。
仆人跪在大金鹏王脚边:“现在是喝药的时候,请王上用药。”
大金鹏王喘息着,脸上殷红一片,他托起碗,一饮而尽。
突然,大金鹏王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口鼻之中渗出粘腻乌黑的血液,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一个字也说不出,瘫软在椅子上断了气。
电光火石之间,陆小凤来不及阻止,只能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男人,将他丢掷在地上,摔个七荤八素。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下毒?!”
那仆从狂吼一声:“花满楼已被我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若你想他活活渴死饿死,就尽管来杀我吧!”
陆小凤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忍住不把仆人从地上丢到天上,撞破屋子的房梁,再摔下来,摔成一滩肉泥。
“你把花满楼怎么了?”
仆从冷笑不语,他扭头看见满江雪,突然眼前一亮,脸上的凶悍之色变成了希望与喜悦:“尊主,您居然来了,小的拜见尊主大驾!”
仆从对着满江雪哐哐磕头。
“等等,你是谁?我认得你么?”满江雪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太对,怎么看热闹的自己反而被拽上去了……她的警惕瞬间提升至最高。
仆从笑着:“是小的没有说清楚。小的是逍遥门的人,先前还收了尊主一个大红包,过了个快活年呐!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办妥了。您想要的男人现在就在马车上,正向保定城进发,不出七天,必定能到您的床上!”
这一刻,满江雪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她下达的任务?
满江雪只感觉一个巨大的黑锅直接扣在了她的脑袋上,冷冷道:“男人?谁?”
仆从理所当然地说:“自然是您看上的男人——花满楼!”
第46章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满江雪头一次被人这么污蔑,居然不知道先发火还,还是先笑好。
——抢男人?她需要抢男人吗?!
虽然花满楼确实是满江雪喜欢的类型,也打算浅浅的攻略一下试试看,但满江雪目前还没见到花满楼的面,怎么可能派人把他抓住送到逍遥门监|禁起来?
不过,仔细想想,满江雪在江湖上确实有喜欢漂亮男人的传闻,她还与石观音曾经战斗过,愚蠢之人难免会将两人联系在一起,以为她有强取豪夺的喜好,玩腻了一个男人,就去玩下一个。
……虽然好像也差不多?
毕竟阿飞走了,上官飞来了,现在上官飞走了,旁人来了也是常事。
满江雪仔细打量着仆人的脸。
「玩家的[才智]检定:1D8=5,完全成功。」
她回想起来了,逍遥门中确实有这样一个人,收到了她的红包,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口口声声地说,一定会报答她。
当时,满江雪并没有在意,但现在她终于有点困惑了——难道真是这个人为了报答自己,才把花满楼打包送给她?
还是他被人收买,故意假借满江雪的名义,掳走花满楼,要陆小凤同她产生芥蒂?
逍遥门发展得太快,门众源源不断,能够管事的人目前却只有蔷薇夫人与纤纤两个,缺少足够多的可信的人手,满江雪实在不能确定。
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算了,就算你是逍遥门的人吧。你为什么要杀大金鹏王?”满江雪皱眉发问。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在等满江雪的解释。
仆人面露困惑之色:“难道不是尊主派遣我来杀掉他的吗?”
他说着话,脸上突然浮现一抹青灰之色,口鼻之中流出了乌黑的血,却仿佛全然没有察觉身体的异样,继续道:“小的一直是听从您的吩咐办事……您不正是为了夺取更多的钱财吗?”
他说完,突然一动不动了。
陆小凤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手腕脉搏,皱眉道:“他死了。”
——简直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也是了。
满江雪皱眉不语。
霍天青突然一笑:“原来满尊主不但跟独孤一鹤联手,还与霍休联手,两头通吃,不怕撑着了肚子么?”
满江雪闪电般出手,骤然在他胸前戳中几个穴位,霍天青顿时瘫软在地,狂笑起来,笑得完全停不下来,脸上的表情异常扭曲,却仍然止不住的狂笑,笑到眼泪流出,笑到浑身肌肉颤抖。
空旷的大厅之中,他凄厉的笑声不断回荡,与两个惨死在这里的人一道,形成极其森冷可怕的氛围。
满江雪知道,霍天青也许就是看准了她激烈直接的脾气,为了诱她出手,才出言挑衅。
陆小凤的眉头已经舒展,叹了口气:“满尊主,我该走了。”
他说的是“我”,不是“我们”。
满江雪冷冷道:“你要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见该见的人。”陆小凤棱模两可。
满江挑起眉梢,与陆小凤对视,沉默片刻:“好,你走吧!”
陆小凤离开了宽敞而华丽的大厅。
独孤一鹤叹息:“满尊主,将霍天青的穴道解开吧。”
满江雪皱眉,抢着道:“你也要走?”
独孤一鹤愣怔一瞬,张了张嘴,才慢慢道:“……是。”
“那你也走吧,谁知道我有没有再和霍休联手呢?”满江雪的情绪激烈而冷嘲,“解穴就不必了,叫他多笑一笑,免得总是不会说话。”
满江雪拂袖而去。
离开的一瞬间,她澎湃的怒火渐趋消融,唇角仿佛有一丝笑意隐没。
-
满江雪离开了大金鹏王的庄园。
她骑上马,在街上疾驰。
街边几个卖东西的小贩穿着破旧朴素,低眉垂眼地吆喝,旁边有一个小男孩跑来跑去的玩耍。
男孩手里的糖葫芦果子突然掉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在大道上,他扑过去捡,整个人已置身于马蹄之下,眼见就要被踏成肉泥。
“我的娃娃!”街边的妇女发出凄惨的喊叫声。
满江雪眉头一皱,拽紧缰绳,脚尖夹住马腹,强迫骏马高高扬起前蹄,猛地跃出,要从男孩身上跨过去。
「玩家的[才智·探查]检定:1D8=8,完全成功。」
陡然间,她眼角银光一闪。
满江雪窥见卖糖葫芦的小贩抄起了糖葫芦杆子,哭喊的妇人袖口弹出一点刀尖,马蹄底下的小男孩灵活地翻了个身,朝马腹戳去,手中串果子的细杆是一根尖锐的峨眉刺。
这些人居然都是杀手!
满江雪毫不迟疑地一踩马背,整个人凌空飞起,脚下骏马已嘶鸣着倒地,坐垫被峨眉刺穿透,鲜血狂涌。
在她身子腾空,旧力未完,新力未生的关头,小贩一抖手中杆子,糖葫芦与稻草噗地四下飞射,露出明晃晃的枪头。
他抄起长枪,向满江雪身侧连刺三下,一招套一招,一环连一环,若是中了,必得被刺成三段。
「玩家的[武功·反击]判定:1d12=11,完全成功。」
满江雪冷哼一声,单手抬起,像摘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一般握住枪尖,一点油皮也没划破,以反推之力将长枪骤然按回。
枪杆伴随巨力刮破小贩双手皮肉,他把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杆子“噗”地没入腹部,余势不减地钉在地上。
满江雪人已轻飘飘落在地上,站在瘫倒的骏马旁边。
马腹之中突然破了一个大洞,浑身血淋淋的男孩抓着峨眉刺扑出,朝她双膝插去。
在她身后,嚎哭的妇人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几乎剐蹭头皮般令人难以忍受,正是江湖上一门“狮吼功”,只消一听,双耳便“嗡”的一下,短时间内再听不到旁的声响。
满江雪还有闲心说笑玩梗:“看来枪没有头,也是能杀人的。”
「请注意,玩家受到“狮吼功”的克制,下一回合的行动提升一个难度等级。」
「玩家的[武功·反击]困难检定:2D12=(5、3)=3,成败之间。」
满江雪抬腿踢中峨眉刺,男孩咕噜咕噜滚了几个跟头,再爬起来时,手脚灵活,显然并未受伤。
他满面狰狞之色,那张脸全然不是孩童的稚嫩可爱,反而是成年男人的凶恶,这是一个侏儒!
满江雪借助反冲之力,朝后轻飘飘滑了一尺,扭身拍出一掌,直逼狮吼功妇人的胸膛。
「玩家的[武功·交手]困难检定:2D12=(12、9)=9,完全成功。」
这一掌裹挟悍然之气,尚未迫近,便逼得妇人止住嚎叫,咳嗽不止。
狮吼功妇人尚未反应过来,胸口便印上满江雪洁白而修长的手,内力一吐,整个人登时肺腑尽成肉糜,骨碎肉破。
满江雪后背陡然一冷,那侏儒已似炮弹般冲来,峨眉刺就要穿透她的后颈。
只是没有了狮吼功在一旁震耳欲聋,满江雪的听力已经恢复大半,不再提升难度等级。
「玩家的[武功·反击]检定:1D12=8,完全成功。」
满江雪如蛇一般滑翻过身,手指一戳,点中了他脑后要穴,内息一吐,侏儒头颅迸裂,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她捡起峨眉刺,随意挥动几下,觉得还算顺手,便随身携带。
正当她刚刚喘口气,放下心时,突然,两侧楼宇紧闭的门窗骤然洞开,七八个手持利剑的黑衣人同时袭来!
又是杀手!怎么这么多?!
满江雪咬紧牙关,已经猜到他们必定是青衣楼的杀手。
青衣楼一百八十楼,每个楼一百八十人,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杀手听从霍休的命令,过来追杀她,满江雪也必定会活活累死……话说回来,玩家会有“累死”这个死法吗?
满江雪不怕自己被追杀,她只担心逍遥门的人也被追杀,逍遥门刚刚建立,人心不稳,若是多来几次追杀之事,恐怕人心尽散,逍遥门也散了。
——但霍休敢吗?
满江雪思忖着他不敢。
青衣楼人虽然多,但不能一直去做一件事。只追杀满江雪一个人还好,若是一整个宗门,恐怕需要耗费的力气就大得多了。
逍遥门不能没有满江雪,满江雪若死了,逍遥门便坍塌了。
满江雪却并非必须有逍遥门,逍遥门若散了,满江雪从尊主变成江湖散人。
到时候,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任何忌惮与牵挂的江湖顶尖高手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凶狠报复,霍休恐怕不太想感受。
满江雪想通了,心也放下了。
她随手干掉三个杀手,又有更多的杀手从窗户里窜了出来,武功一个比一个高,数量越来越多,好像苍蝇一般,怎么杀都杀不完。
满江雪耐心地打苍蝇,她知道,这样的武功高手其实是比较少见的,如果霍休不加节制的用,任由她们被满江雪屠戮,这些杀手也必定不会像傀儡一样,完全听从霍休的命令。
他们是在拖延时间,让满江雪尽可能地被束缚在这里,不能去与独孤一鹤、陆小凤汇合。
满江雪已经打得有些累了,杀手们的武功五花八门,偶尔不小心也会着了他们的道,如果继续打下去,恐怕她再欧气爆棚,也有失败受伤的时候。
满江雪想运起轻功离开,但人太多,密密麻麻地咬住她,让她难以脱身。
在这危难关头,突然有几个杀手惨叫一声,倒了下去——他们不是被满江雪所杀,而是被其他人所杀!
有人来支援满江雪了!
第47章
◎玩家编织罗网中。◎
来者是两个人。
一人容貌富有野性之美,身穿一件紧裹住婀娜身材的短衣,使用一把上宽下窄的钩子做武器,钩子顶端闪烁着碧莹莹的寒光,从宽敞的袖子中甩出,勾住杀手的咽喉,轻而易举撕裂血肉,带走一条性命。
另一人英俊而温和,年纪很轻,眉目俊朗。他同样有着长而宽的袍袖,袖子就是他的武器,只需轻轻一卷,杀手的胸口数个穴道就被抽中,整个人便闭气倒了下去,昏迷不醒,没有性命之忧。
满江雪认出了使钩子做武器的人,她是曾经被自己放过的蓝蝎子。至于另外一人,她不认识,从对方的武学与外貌,隐隐有种猜测——也许他就是花满楼。
有了这两人帮忙,苍蝇般的杀手很快被清理一空。
“多谢两位啦。”满江雪笑吟吟,“蓝蝎子,好久不见。”
蓝蝎子收起血光淋漓的钩子,妩媚地瞥她一眼:“别以为我是帮了你。我只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你放过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我俩现在扯平了。”
满江雪哈哈一笑:“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早就知道!”她清凌凌的双眸看向温和微笑的男人,问:“不知道这位是……?”
“在下花满楼。”英俊男人面向满江雪,微笑着点头示意。
他的双眼温润如两枚黑曜石,仔细看去,视线却是虚无的,显然是个瞎子。
“原来你就是花满楼。刚才有个逍遥门的人跟我说,他接受我的命令,将你送去保定城,要做我的情人。”满江雪忍不住同他开玩笑,“刚听闻这话时,我满心愤怒——谁要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有关系?但现在我看见你,突然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花满楼微微一笑:“多谢尊主夸赞,在下愧不敢当。可惜我是一个瞎子,若我的眼睛完好,能见尊主一面,想必也不虚此行。”
如果是阿飞,想必会脸红;如果是上官飞,想必会顺杆子往上爬,要满江雪多怜爱他一些;花满楼用轻松的语气回应满江雪的原因,是他已听出满江雪在说玩笑话。
他觉得满江雪是个很有趣、很洒脱的人。因此用玩笑对玩笑,轻飘飘地掠过这个有些暧昧的话题。
花满楼虽然看起来温和恬静,但也有些幽默感。
他说完笑话,笑容微敛:“在下不是被逍遥门的人带走,而是被上官飞燕带走的。说来惭愧,等我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被点了穴道,绑在行进的马车里。若非蓝蝎子拦住车驾,救我出来,恐怕现在已经出城了。”
蓝蝎子哼笑,娇滴滴地回答:“我以为你是满江雪的情人,才救了你。否则,谁会管一个臭男人?你非要跟过来,我还以为你会被这些杀手宰掉,没想到你武功还算不错。”
她又向满江雪嫣然一笑:“我走啦,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纠葛。”
蓝蝎子说完,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满江雪没有挽留——蓝蝎子这样的女人像风一样自由潇洒,她要做的事情,杀了她也会做;她不肯做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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