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青竹就知道了,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珍妮看见许迦南,咖啡也不喝了,大叫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指着许迦南身上的牛仔包说:“这个包好可爱,你从哪里买的?”
许迦南懵了一秒,低头看看自己的包,说:“橙色软件。”
珍妮没听懂。
许迦南这个包买了很久了,奇形怪状的,看见的人都说丑,她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还能遇到一个夸它的人。
想了想,她给珍妮解释:“网购买的。”
珍妮掏出了手机,就要收藏那个店。
珍妮最喜欢买东西了,国内的橙色软件和感人的物流速度,一度想让她来这里定居。
这下可有的聊了,许迦南也爱买东西。
等到周青竹忙完自己的事,不太放心的回来看时,那两个女人已经手挽着手,头挨着头,姐妹相称了。
许迦南还要请她一起去吃晚饭,尝尝连沈司瑾吃了都连连称赞的宝藏火锅店,还要配上她们大学城附近的暴打绿茶。
望着俩人相携离去离去的背影,周青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他不理解女人之间那些说建立就建立起来的友谊。
而医院那边,气氛就远没有这么轻松了,毛静柳给老太太转院的确是针对谭威,她把桐桐送到了医院里去,想让小姑娘在旁边照顾老太太,顺便再上点眼药,告诉她是谭威不愿意来了。
结果这算盘没打成,老太太刚一转院就被送到了特殊病房,不允许探望,并且恶化的病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医生很明确的告诉他们,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
谭威和沈司瑾找到的时候,毛静柳刚与医生谈话结束,正独自一个人在病房外发呆。
谭威出现在楼道中的时候,毛静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知道谭威走近,她才像收了惊吓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谭威却没有说出任何让她暴跳如雷的话,也没有要对她动手,这倒是叫毛静柳惊讶了。
毛静柳对上谭威也是一样,总是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可是这一次,沈司瑾还在这里,毛静柳知道对方惹不得,所以什么话都没说。
她只是有些在心中暗恨,这个小兔崽子,居然也学会找沈司瑾撑腰了。
“我奶奶呢?”谭威问她。
毛静柳说:“在特护病房里,医生刚才说,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这话说的委婉,但是谁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三人之间的沉默冰冷得可怕,可是谁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毕竟老太太的身体一直不好,一直都靠天价药吊着。
可纵使再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老太太去世那天,谭威还是哭得撕心裂肺。
谭家人全都没看过他这个模样,甚至有些被吓到了。
只有沈司瑾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为防止漫天雪花全都化成冰水落在他的衣服上,为他撑了一把伞。
那几天,谭威始终过得恍恍惚惚,几天都没合上眼睛,只觉不过眨眼的功夫,最亲的人就离开了他。
直到律师宣读起老太太的遗嘱,毛静柳崩溃的大喊大叫,要不是谭卫良强行把人带走,这场严肃的葬礼就要被她给毁了。
老太太还是把最好的留给了谭威,连股份都多了三个点。
谭威始终安安静静的跪在灵堂里面,任凭毛静柳如何闹,都一言不发,与从前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为表对长辈的尊敬,沈司瑾在葬礼上跟了全程,见证了谭家人这一出又一出的大戏。
叫他诧异的是,自己这个便宜弟弟明明也是谭家的人,可从头至尾,他却也像他一样,如同局外人,冷眼旁观着。
在葬礼结束之后,沈司瑾的诧异到达了顶峰。
老太太的态度已经决定了谭威在家中的地位。
他手中握着公司最多的股份,现在,他成了所有谭家人讨好的对象,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回到谭家去,就算他想住在谭卫良的房间里,相信都没人会不同意。
但是谭威却跟沈司瑾走了,他让他带他走,并且提出,要沈司瑾做他的代理人。
他现在还未成年。
然后,谭威还对他说。
“我要去上寄宿学校。”
第105章
一直到许迦南拿到法国的护照,沈司瑾才知道,自己忙着在谭家帮忙的时候,许迦南干了件大事。
她去申请护照了。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一周了,她一直没有回家,还待在香海,沈司瑾还以为许迦南只是想粘着他。
他也这才知道,他与谭威离开那天,许迦南在公司里面遇见了珍妮。
沈司瑾说:“不要告诉我,你去法国是想找她。”
“那怎么可能!”
许迦南的声音都大了,她说:“哥哥,你知道一张出国的机票多贵吗,这一趟,我的小金库直接见底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申请护照,还是找学姐帮了忙呢,这么费劲,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两面之缘的珍妮。
那沈司瑾就更不理解了。
许迦南捧着那本护照,这才跟沈司瑾说了她与珍妮吃火锅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跟珍妮挺投缘的,抛开最开始那点醋劲儿,珍妮是个非常热情的姑娘,就算是在知道了她是沈司瑾的女朋友,也只是有点惊讶,然后垮着脸说:“原来还真的有可以收服沈司瑾的小妖精啊,我还以为那样的男人以后会单身一辈子呢!”
许迦南:“……”
谁是小妖精?
珍妮呵呵的朝她笑:“南南,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喜欢了他好几年呢,他长那么好看,谁能不喜欢他呀。”
珍妮叹气:“可惜我这个人就是贪心,没办法为了他放弃一整片森林,还总想时不时过来撩拨一下……不过你放心,原来他不是单身嘛,既然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干了。”
许迦南心想,珍妮真的拎得清,估计说喜欢沈司瑾什么的,也就是嘴上说说,如果她别的地方没有可取之处,沈司瑾怎么可能会跟她成为朋友。
果然,就听珍妮说:“那我今晚就回去吧,我这趟回来可不是专门来看他的,我还有画廊的事情呢……这家的火锅底料到底是怎么弄的,也太香了吧,他们家卖不卖底料啊,我想买回去!”
话题转移到了火锅底料上,这家火锅店不是连锁的,没有那种规矩,珍妮厚着脸皮找到老板,也不知道她怎么跟老板说的,老板居然同意了,珍妮很高兴,连连抢着付钱,说这顿饭她请。
许迦南怎么可能让她请客?她是自己拉出来的呀。
一番推让,珍妮没能抢过许迦南,于是非要拉许迦南去喝酒,珍妮这些年东奔西跑,总在外面,所以见识广,谈资也多,大多数时候,许迦南只能安静的听着,但是她听得津津有味。
珍妮的事业包括不仅限于画廊、秀场、拍卖行、珠宝设计,她最近还对中国历史起了浓厚的兴趣,在考虑要不要来中国进修一门历史课。
这可比听沈司瑾说那些金融案例有意思多了。
许迦南非常羡慕。
珍妮喝多了,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她很认真的看着许迦南,说:“我刚才就想说了,你特别像我的一个朋友。”
许迦南顺着她的话,随口问:“是吗,有多像啊。”
珍妮一喝多了就爱较真,见许迦南一副敷衍的模样,生气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说:“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嘛,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们俩长得像,要不我怎么对你那么有好感呢……
我跟艾玛是特别好的朋友,虽然她年纪比我大很多,但是她这人特别有意思……我有她照片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许迦南还是没当回事儿,直到珍妮大喊一声找到了,然后把手机调转过来,给她看照片。
毫不夸张的讲,当许迦南看见请珍妮旁边那个女人的脸时,“啪”的一声,手里的酒杯直接掉在了桌子上,冰蓝色的鸡尾酒撒了一桌,酒液汩汩流到了她的衣服上。
偏偏珍妮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没觉得她酒洒在身上有什么不对。
许迦南也根本没管自己已经被酒液浸透的牛仔裤,抓着珍妮的胳膊问:“你说她叫什么?”
珍妮说:“艾玛,她叫艾玛,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定居巴黎了,现在是非常抢手的造型师,给一线大牌的秀场做造型的,是个小富婆……哦,对了,她好像也是中国人来着,就是原来跟家里人闹得很僵,所以很久没就回家了。”
许迦南的声音都发抖了:“她也是中国人?”
珍妮说:“当然啦,她说她叫什么来着……糟糕,三个字呢,太难记了,叫艾玛叫习惯了,根本就想不起来。”
“窦春娜。”
“对对对,她叫窦春娜!!”珍妮那双醉眼重现一瞬间的清明,随即迷惑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哭了!!!”
珍妮终于被许迦南吓得清醒了,是真的清醒了。
二十分钟后,俩人一起走在大马路上,清醒的珍妮看见了许迦南从相册里面翻出来的老照片,是窦春燕当初整理家中杂物时翻到的老相册,给许迦南发来看,是许迦南小时候与窦春娜的合照。
照片中的窦春娜特别年轻,甚至有些青涩,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人,她一点都没老,甚至连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没变过。
珍妮真的挺震惊的,她想不到这么巧合的事情还能被她遇见。
许迦南说:“我跟小姨的关系特别好,她离开的时候也没告诉我,那时候我还小呢,根本不知道她走了就不回来了,这些年姥姥姥爷全都去世了,已经没人能逼她结婚生子、阻扰她做什么了,我姥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妈现在已经与大舅断连了,但是每到年节就要念叨两句小姨在什么地方……”
许迦南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其实她是一个挺坚强的人,可是她还是哭了。
她一哭,珍妮就慌了。
许迦南眼泪汪汪的请求珍妮:“你能把小姨的地址告诉我吗,我想去找她,我不会打扰她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我不会把她的消息告诉我妈妈,我只要知道她现在还好好的就行了……”
珍妮有点纠结,但是她见许迦南哭的实在可怜,又不忍心。
她有点摆烂的想,她已经把艾玛的消息透露得这么明确了,连她在什么地方工作都说了,就算她不说,沈司瑾也能给她查到。
珍妮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许迦南迅速在心中做好了决定,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插上翅膀飞去巴黎。
沈司瑾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明白了许迦南想要干什么。
现在,期末考试已经结束,甚至还有几天就是过年了,现在出国去,就不一定能在过年的时候赶回家了,但许迦南还是想去,要不是办护照也需要时间,许迦南甚至连期末考试都不想考了。
沈司瑾听完,问她:“不跟我说,是想自己一个人去?”
许迦南垂下眼睛说:“没有不跟你说,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我都要忍住不跟家里人说,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小姨是不是还肯认我……”
其实她心里很乱的,连考试那几天都心不在焉的,只是沈司瑾那时候也忙,她又找借口住去了宿舍,所以没有发现罢了。
许迦南又觉得小姨不可能不认她,他们关系最好了。
沈司瑾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抱进了怀里,叹了口气说:“你应该早跟我说的。”
许迦南抠着他衣服上的扣子,半晌才闷闷的说:“哥哥,我不会说法语,也什么地方都不认识,听说巴黎的小偷很多,我……其实我有点害怕,你能陪我去吗?”
沈司瑾报复性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说:“我还能让你一个人去?”
许迦南抱着沈司瑾的腰,嘿嘿嘿的笑了。
抱了一会儿,她重新在沈司瑾的怀里抬起了脑袋:“哥哥?”
“嗯。”
许迦南说:“可是我负担不起两个人的机票钱,你能自费吗,等我以后赚钱了,我会对你好的。”
她补充:“当我借的也行。”
她知道一张机票钱对于沈司瑾来说不过是洒洒水,但对她一个学生来说,这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麻烦别人,可是她觉得安全问题比这点钱更重要。
再说了,这不是别人,这是从小就疼她的哥哥,现在还是她的男朋友。
沈司瑾:“……”
沈司瑾:“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没钱,就不用对我好了?”
许迦南:“……”
许迦南:“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司瑾:“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司瑾:“跟我见外?”
许迦南:“……”
许迦南试图保持最后的倔强:“我的意思是,我不能随便花你的钱。”
沈司瑾点头。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的钱也都不用归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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