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祝骄过得很是充实。
老仙官除却当值,都会从天界溜到无虞山。
她跟着学了数月,最后塞了一堆天材地宝,将老仙官乐呵呵地送走。
此后自行翻阅典籍,采药,实践。
被迫配合实践的魔卫们:“……”
鸾飞云还打趣,要将司掌医药的魔官辞了,改让她去。
小妖骄矜地一抬下巴:“我的俸禄很高的。”
“你要多少?”鸾飞云扬眉,“若他们几个加起来不够,那我把男宠也遣散了,总能养得起你吧?”
这般嬉笑玩闹的轻松时日,持续到西方佛主修好了损毁的照妖镜,派弟子送到天界。
与上次归还神器时,那德高望重的尊者不同,这次来了个年轻的弟子。
名唤,虚因。
随后几天,一众茶楼酒坊,都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那个‘祝骄仙君’真的活着啊?还出家了?”
“不是,虚因是虚因,他们是两个生灵。”
“天帝到底有多少个族亲?”
“就一个,当年那个是假的!”
“啊?!”
身份是假的,那生死呢?
若是假死……
她到底是何来历,怎能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将天帝还有一众神仙玩弄于股掌之中?
甚至不止,她戏弄还有个魔尊呢!
而那位曾经的魔尊,没人知晓他经历了怎样精彩的情绪起伏。
只知在事情暴露的当日,他就弃了神君的身份。
“什么?少羿又堕回来了!”祝骄一边收拾行囊,一边道,“距离帝瑶应劫还有四年,对吧?”
非但是剧情节点,因着做仙君时的种种,祝骄私心里,也不想那位天帝应劫。
“不错,你打算怎么办?”
“先出去躲过这阵,然后见机行事,”祝骄欲哭无泪,道,“说好的万无一失呢?”
“西方神佛向来避世,我以为不会被拆穿,”时午扶额,道,“但我忘了照妖镜。”
第一次破碎时,他们就该有所警惕。
时午见她连前门都不走了,改从后门离开,道:“他们未必这么快就能确信是你。”
祝骄摇了摇头,没再解释。
她相信妖族的直觉。
从未有过的,强烈的直觉。
鸾飞云递来消息的瞬间,她只觉得寒毛倒竖。
祝骄的心时刻悬着,飞速奔向结界,道:“阿云说,在凡间准备了住……”
忽然收声。
结界之外,那道身形不知踌躇了多久,听到动静抬头,眼中映出女妖的模样,犹疑之色散去。
她不自觉迈出一步,却又停下,道:“骄骄。”
是常琼。
祝骄怎么也没想到,最先来堵她的是她。
常琼眸光微动,牵了下唇角,因长久未笑,显得有些僵硬:“是你,对吗?”
祝骄见她这副模样,心中莫名发闷,也没有否认。
常琼叹了口气。
许是应有一面之缘,竟能在这偌大的山中碰到。
“本君知晓你急着离开,也不会告诉别的生灵,”常琼望着她,道,“此来只是想问你句话。”
祝骄握住剑柄:“什么话?”
常琼并未在意她的防备,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当年说的……还作数吗?”
“什么作数?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她说过的话可太多了。
常琼沉默着,直到对方不耐地抬步欲走,才道:“你果真觉得本君适合做神仙?”
从假扮天帝族亲开始,或许有过无数谎言。
她不在乎,唯独那一句,却希望是谎言之一。
只要对方说一个“不”字……
如果好感度界面仍在,时午就会看到此刻又如当年,数值起起伏伏。
她就站在结界之外,不曾上前。
而好感也处于临界,将破未破。
祝骄眨眨眼,隐约有了印象,道:“不然呢?”
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比敖厌皓微少羿都适合多了。”
这话出自她口,已是莫大的肯定。
常琼却没有半点欢喜,眸光寂灭下去。
片刻后,唇角挽起一抹笑意,她道:“好。”
是比方才更自然而从容的笑。
祝骄哼了一声。
来了,这种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虚伪笑容!
常琼转身,手中显现出一只精巧的木匣。
指节轻动,连带整齐收拢的不知多少个玉器佩套,一并焚为灰烬。
祝骄见她莫名其妙地等在这儿,问了莫名其妙的话,又莫名其妙地离开。
心中不解,但也没在意这个插曲,捏了个诀,御云前往人间。
到了一座竹屋前,祝骄看着手上的地图,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手刚碰到门,忽然就想起了上一次的遭遇,连忙放出神识。
时午的提醒也响了起来:【别进去,是祁钧。】
祝骄:【……可恶!】
差点又被阴了一把。
祝骄当即隐匿身形,原路返回。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我在洞府中,我在明他们在暗,可若我在无虞山外,谁来找我都能知晓。】
时午道:【你好像很有经验?】
【我是第一次这么躲着别的生灵!】
时午揶揄道:【是吗?以往那些年,没有这么躲过桃花?】
【没有,以前他们敢来我就敢打。】
【现在不敢了吗?】
某只小妖语气中满是懊悔:【早知道虚因会出现,我就不用自己的名字了。】
祝骄幻化成男子模样,在无虞山百里之内徘徊了十余日。
果然见来往的生灵多了,连带着路过群妖盘踞处,还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虽说她自己也是八卦对象之一。
其中最让她震惊的是——
帝瑶成佛了。
彼时,祝骄吓得手中的剑都掉了。
破坏值界面也实时更新。
时午道:【恭喜扭曲剧情节点,当前破坏值为60%。】
【不是我扭曲的,是剧情它自己的努力,】祝骄还没缓过来,道,【成佛就不用应劫了吗?】
时午道:【佛子和神仙的命数不同,原本的轨迹自然会改变。】
祝骄点头,道理她都懂,可问题是……
【为什么非要出家?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和虚因有关?还是和少羿再度堕魔有关?】
时午道:【我也不知,人心毕竟复杂。】
这些年三界局势几番变化,帝瑶看着手下几个神君,堕魔的堕魔,应劫的应劫,有魔尊成神又堕魔,她那族亲魂飞魄散又发现认错……
如此复杂的心路历程,究竟是被早千年出家的虚因度化,还是她自己勘破,实在难以说清。
包括祝骄在内的一众妖魔,尚在猜测谁会成为新任天帝。
虽说不至于和魔界易主一样动荡,但应当也会有一番波折。
谁知,帝瑶留了口谕,而众仙竟也没有异议。
于是常琼顺利登位。
祝骄越想,越觉得那日她的话颇有深意,纠结着是否再与她见一面,偏巧就在山脚撞见了司掌药典的老仙官。
她跟着对方到了无人处,才现出身形,又去了遮掩形貌的法术,道:“仙官,是我呀!”
老仙官被吓得退了一步。
祝骄见他手中拿着样东西,道:“你来做什么?”
“一旬后天帝即位大典,特来送帖子。”
祝骄接过,道:“大典我就不去了,我回洞府挑几样宝物,同你一起前往天界,算作提前贺喜。”
就是不知常琼肯不肯见她。
老仙官应了,道:“还有最后一处尚未送下。”
等从洞府出来,找到在山外等着的老仙官,才知那最后一处,是敖厌所在。
往日尤为唠叨的老仙官,路上很是寡言。
祝骄憋了一路,眼看临近敖厌的魔宫,道:“常琼这么念旧吗?不但是妖,连堕魔的神仙也没忘下?是不是不太合适?”
老仙官突然停下。
祝骄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背。
她捂住额头,就听前方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是啊,明知不合适,却还是给你递了帖子,本座这个昔日同僚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但若不是这份‘念旧’,又哪里能轻易捉到你?”
声音年轻得过分。
祝骄一惊。
就见老仙官回头,从头到脚都换了副模样。
连那白色长袍,都化作了华服鹤氅。
见她要逃,敖厌一下扣住她的手腕,勾唇道:“跑什么?本座不比那个老家伙好看?”
第62章 魔后
何止是好看。
俊美近妖, 带着极锐利的锋芒,如一柄长剑刺入视野。
然而她根本不想见到他,这锋芒就显得有点扎眼了。
祝骄扯了下手腕, 没能挣脱,道:“你认……”
“认错妖了?”敖厌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还有什么狡辩的言辞, 一并说了吧, 再编个故事, 讲讲你同昔日常琼神君, 如今的天帝如何相识?”
祝骄后知后觉地想起, 从方才见到“老仙官”,他就没有问她与常琼的关系……
那时就该意识到不对。
“怎么不说话?”敖厌盯着她, 眸中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可知你‘死’后,本座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祝骄见他笃定,也不再遮掩, 道:“略有耳闻。”
这话却好像点燃了炸药桶。
瞬间,敖厌只觉得怒火烧出了肺腑:“你还知道?你还敢说!”
“不是你问我的吗?”
“祝骄!你但凡有点良心……”敖厌咬牙道, “本座早该想到, 以你的性子,说不准就是用了原本的名姓,堂而皇之地进入天界!”
一个妖物, 蒙骗了他们所有生灵, 甚至前段时日, 还敢大摇大摆地在他和少羿的眼前晃!
可偏就一叶障目,帝瑶族亲的身份, 让他们没有生出怀疑的念头。
祝骄再次悔过:【果然不该用真名。】
可惜悔之晚矣。
“叙完旧了?我还挺忙的,该走了。”祝骄想将他甩开,依旧没能成功。
这才发现了不对。
“捆仙绳,”简单的三个字落下,敖厌见她终于变了脸色,先前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道,“当年本座接你上天界,原是接了个错的,一个妖进什么天界……”
祝骄被他一拽,撞到了他的怀中。
敖厌继续道:“合该进本座的魔宫才对,如今算是拨乱反正。不过既是本座一手酿成的错处,自然该有惩处。”
“你想惩处还是赎罪都是你的事,别扯上我!”
手腕被他紧紧握住,祝骄只得以另一只手抵在他身前将他推离。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显现出纤细的金丝。
并非实体,而是自神魂投射到肉身的影子。
名为捆仙绳,却不止捆仙,且是直接束缚神魂。
“为什么不牵扯上你?你可是罪魁祸首。就罚你这个罪魁祸首,和本座这个帮凶永远绑在一处好了。”
说着,竟是放开了手。
祝骄来不及思索,转身就跑。
却在对方默念口诀之际,被定住了身形。
她第一次体验到这件大名鼎鼎的神器之威,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怎么不跑了?”
祝骄气恼道:“你倒是让我跑啊!”
只要他敢解开,她就能让他看到速度产生的奇迹。
而且——
“捆仙绳不是在帝瑶那里吗?”
难怪他扮作仙官,没能发现他身上的魔气。
身处魔界,又被神器的灵气掩盖,没有对他生出戒心,也就不曾动用法力查探,如何能发现!
“它原本就是本座的法宝,当年交给了天帝,她离开天界前,仙官就将此物送还了。”
原著倒是有提,约莫十万年前,帝瑶力排众议,将一众神仙手中威力极大的几样神器暂时收拢,唯恐有生灵仗着法宝作乱。
除却天界既有的神器,比如照妖镜,其余尽数锁到了九重天。
这也是菟娇娇能屡次盗取神器的前情之一。
所以如今都归还各处了?
成佛就再不管生灵作乱,还是觉得分散点不会被惦记?
祝骄腹诽着,忽然双脚腾空。
敖厌将她抱起,大步走向魔宫,道:“你若喜欢,本座会教你用它的法子,只是现在还不行。”
这个姿势毫无安全感!
祝骄道:“你解开定身,放我下去,我自己会走!”
不就是要把她关起来吗?
一回生二回熟,她还能不清楚!
敖厌停了脚步,玩味地看着她:“解开可以。”
旋即身形一松,祝骄挣扎着想要踩实地面。
敖厌却连同系带也解开了,大氅将她整个妖一裹,包得严丝合缝,任她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这情形让他忆起当年,他不禁笑道:“本座可没有说要放你下去!”
祝骄四肢伸展不开,也就脑袋还算自由,用力在他胸口一撞。
敖厌下意识地撑开法力屏障,怕伤到她,又撤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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