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今天真的超级厉害哦。直接打垮了一个恶鬼。而且还帮助了两个同学呢。”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她亲切回应,“你说那个沈桥吗?他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成绩也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他还找我借火呢。”
林清站定脚步,半响,夜空中传来她迷茫的声音:“但是我没有借他火啊,那他手心里的火苗从哪里来的?”
第22章 玉川中学十三班八
【玉川怪谈第二弹:学霸就算跳楼, 也要从学校最高的天台跳下去。】
夏夜晚风微微吹过,月亮如同新弯的银弓高悬天上,临视着少男少女的良宵。她看见纤细娇美的女孩将什么东西塞进了男生的手里, 姿态颇有些羞赧。男生高瘦挺拔形如雪松, 垂眸看向女孩。两人站在一棵巨大的月桂树下, 满树的金桂开得茂盛,香气扑鼻,像是在歌颂世间美好的爱情。
这一定是丘比特的杰作, 月亮心想。
“所以你之前说的请客, ”沈桥清冷的声音在夜晚响起,他宽大的手心里躺着只有半个手掌大的饭团,说, “就是这个便利店打折, 买一送一的饭团。”
虞窈嘴里塞着饭团,说:“怎么了?我觉得蛮好吃的。你不喜欢?不喜欢还我。”
沈桥用修长的手指拆着饭团包装,低头说:“我只是没看出你和我之间的天壤之别。”
虞窈理直气壮说道:“你不知道吗?为男人花钱会倒霉一辈子, 我不愿意倒霉而已。”
沈桥将饭团放进嘴里,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下次还是我有钱吧。”
“嗯?”虞窈没听清他说的话,咀嚼饭团的动作停滞了几秒,歪头看他, 神情惹人爱。
沈桥忍不住拿手指戳她微微鼓起的脸颊。虞窈转头躲避,吃完饭团, 走到十米开外的地方,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等她回来的时候,沈桥正伸手摘着枝头的金桂。
他冷然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显出不可思议的温柔而来。虞窈的心里升腾出异样的情感。在午夜, 万籁此俱寂的此刻,居然会有一个人和她一起吃便利店里买一送一的饭团。
在虞窈很长很远的NPC日子里,好久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她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角色,每天过得都不一样,但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成功或失败,没有人在乎,就连她自己,也逐渐不在乎了。
黑色的小猫从屋檐上灵活地掠过,虞窈回过神,打开只剩下百分之十电量的手机,冲沈桥喊道:“走吧。现在都一点了,我要回去睡觉了,熬夜容易垮脸。”
“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我相信你也看出了我体质特殊,总是会招来一些灵异事件。所以我劝你,如果不想死的话,明天别和我说话了。我们不是一路人,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一番长篇大论被打断,虞窈感受着头顶的异样,有些疑惑说:“什么东西?”
她伸手把沈桥戴在她头上的东西拿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顶用花草编制的花冠,花冠间点缀着夏日馥郁的月桂,摆动间传来沁人的香味。明黄色的月桂,是胜利女神的花冠。
沈桥攥了一个晚上的狗尾巴草,如今倒成了托起月桂的巢穴。
“你的桂冠,你的辉煌。”沈桥平静地声音中流淌着夏夜的温柔,“今晚辛苦了。”
虞窈愣了愣,眼底有笑意,笑意流入嘴角,嘴角想上扬又怕被人察觉,忍住了。她轻轻地努嘴,低头轻柔地摆动着花环,嘴上却嫌弃说:“猴尾巴草,哪里都有。”
“狗尾巴草不好吗?”沈桥问她。
虞窈想了想,说了一句真心话:“狗尾巴草挺好的。”狗尾巴草是大地上遍处可见的植物NPC,像她。
沈桥也不说话,他珍惜此刻的每分每秒。时间由心境而定,曾经长夜漫漫,一分一秒都如万年那般难熬,他只能于海底长眠,度过无望的岁月。而当下,在此时,这样就很好。
半晌,虞窈找到了攻击点,别扭说道:“不过我才不是达芙妮。”
“我也不是阿波罗。”沈桥语气平静,从她手里接过花环,轻柔地戴在她头上,说,“我只希望你开心一点。”
虞窈不想让花冠掉下来,她梗着脖子,下意识去摸,指腹感受着狗尾巴草上毛茸茸的触感,心里高兴又怕被沈桥看出来,故意说:“我可看不上这些便宜东西,我要的是镶满钻石的皇冠。”
“你才不要什么皇冠,”沈桥动作轻缓地抚摸她的头顶,摆正她的花冠,“你只想被人看见。”
虞窈呼吸一滞,仰面看他,审视着他。眨眼间,她褪去眼底的欢喜,姿态冷淡防备,问:“那你呢?你想得到什么?还是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无所不能的神祇?我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沈桥将沾染月桂花香的食指按在她樱桃般红润的嘴唇上,动作轻柔而不可抗拒。小兽般焦躁的女孩瞬间安静下来。夜风吹过,零星几朵花瓣降落在两人身上,沈桥借着风开口,在月亮的见证下诚实且毫无隐瞒地宣誓:“我只想被你看见。”
“……”虞窈的脸一瞬间变得呆滞起来,她摸了摸头,有些迷茫说,“好困啊,我刚刚应该是在梦游吧。”
沈桥给她气笑了,去捏她的脸,咬牙道:“别装傻。”
“回去啦回去啦,明天还要上课。”虞窈躲开,一语双关,“大学霸,你别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了。”
为了上学方便,陆珠爸妈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供女儿读书。虞窈闷着头走在前面,沈桥慢悠悠跟在她后面,不紧不慢踩着她拉长的影子。
等到了家门口,虞窈回头对跟了一路的沈桥敷衍说道:“好了,我也到家了。你回去吧,拜拜。”
她语速飞快,下一秒就要钻进自己家里,飞快地和沈桥划清界限。沈桥怕她溜之大吉,一手抵住墙,轻松地将她整个笼罩在自己的怀里。
我去,是壁咚!虞窈心里警铃大作,生怕这家伙搞些有的没的东西出来,语气警惕说:“我对油腻过敏。”
“……”沈桥沉默地收手,语气有些低沉,“我只想和你说晚安。”
“好滴好滴。”虞窈快速点头,一副你快滚吧的模样,完全没有和他说晚安的意思。
沈桥突然道:“我有点怀念你乖的时候。”
“嗯?”虞窈没搞明白,敷衍中带上了疑惑。
沈桥无奈地笑了笑,说了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好梦。”
虞窈站在门口,看着他缓步走进夜色中,心里升腾起陌生的熟悉之感。她想起自己在大雪天被匕首刺穿胸口,躺在棺材里。当时,昔拉对她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在临睡前想起自己的BOSS,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睡得太晚,虞窈不出所料地迟到了。吸取了前一天的教训,她特意穿了一条长裙,优哉游哉地来到了校门口。
已经是上课时间,本来应该安静的学校门口却出人意料地一团乱。虞窈走上前,发现是两个人在打架,两三个学生会的人连同着保安在一旁拉架。
虞窈默不作声走到角落,问某个明明职位最高个子最高,却拿着记过册站在一旁束之高阁的人:“你怎么不帮忙?”
沈桥穿着整齐,连头发都一丝不苟,顶着没有高光的眼睛,说:“无聊。”
虞窈义正言辞地指责他:“那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这样简直是违背了职业道德。作为学生代表,躲在一旁偷懒,你真的是有大过错!”
“才刚刚开学第二天,就第二次的陆珠同学,”沈桥微微一笑,扬起记过册,看着虞窈说,“我在等你。”
“……”虞窈趾高气昂,“迟到怎么了?本小姐三百六十五天都要迟到。”
“很好,迟到三次就要去打扫学校的礼堂。”沈桥语气平淡,“我会为你准备好明天的扫帚。”
虞窈不搭腔了,她指着乱成一团的人问:“他们在闹什么?”
昨天见过的高一学弟完全拜倒在虞窈美丽的脸蛋下,凑上来热情满满地解释:“这是学霸之间的战争,年级第二和年级第三打起来了。”
“谁?”虞窈哪个都不认识。
“年级第三是陆珠姐你们班上的赖勇寿;年级第二是六班的,叫王铭。他和昨晚死掉的王贺是表亲。”不愧是混迹学生会的,信息来源广,小学弟说得头头是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打架?打架能争考试第一吗?”直觉告诉虞窈这一切都有不简单。
“那这我也不清楚,两人平时好像没啥交集。”小学弟挠头,说,“好像是发生了口角矛盾。”
这个时候,混乱中心里个子较高的王铭揪着赖勇寿的衣领骂道:“赖勇寿,我怎么不知道你除了成绩不好,嘴巴也这么贱呢。消费去世的人,你也好意思!”
赖勇寿个子矮,打不过王铭,被收拾得很惨。但是他虽然脸肿得像猪头,但是神色得意,反击说:“我说死人活该,指名道姓了吗?你有本事把你哥叫起来,问问他。”
赖勇寿嘴角带血,恶劣地笑:“不过他就算活了也说不出所以然,因为他舌头都没了。”
虞窈微微敛眉,终于开始注意这个所谓的同班同学。
“我去你大爷!”王铭被他气得眼眶发红,一拳砸在他脸上,呵斥道,“像你这样比臭虫还要恶心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超过我。你那样的脑子想考年级第一?做梦去吧。”
赖勇寿被他踩中了痛点,脸上没了笑意,眼神恐怖说:“你在炫耀你的脑子,你以为你脑子有多好吗?”
“老子就是比你脑子好,白痴!”陈铭毫不留情骂他,“你又丑又笨,还想要一步登天,可笑。”
“别说了!两个人都给我闭嘴!不嫌丢人。”姗姗来迟的教导主任把两个人都骂了一顿,让他们跟自己回办公室。
见识了一场闹剧的虞窈叹了口气,感悟道:“有的时候成绩太好也不行,你看年级第二和年级第三都这样了。”
小学弟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很有眼力见地看向沈桥这位年级第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沈桥四两拨千斤,平静地扣着虞窈的分,说:“这都不是你这个倒数第一该担心的事。”
虞窈大怒,感觉自己的智力受到了侮辱:“谁倒数第一?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虽然是个坏学生,但我不是倒数第一!”
沈桥敷衍地嗯了声,顺势说:“期待你第一次的月考成绩。”
嗯?怎么感觉被套路了?
为了不当倒数第一,虞窈上课也不睡觉了,趴在桌子上听了几耳朵。她本身成绩就不差,只是做了社畜后很久没学了,现在捡起来也能跟得上。下课后她站在三楼的栏杆前放松,看着蓝天白云,呼吸着新鲜空气。
一仰头,一道人影飞快地从她眼前坠落。下一秒,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跳楼了!”
“谁啊?!”
虞窈低头,静默地凝视着摔在地上的人。
第23章 玉川中学十三班九
地上的人像一块被摔碎的西瓜, 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铺在地上像鲜红的瓜瓤。除了红色之外,地上还零星有一些白色的印记, 虞窈知道那是脑浆。脑浆都从脑子里蹦出, 那他还聪明吗?
大家都挤在栏杆这里, 吵吵闹闹。虞窈侧首,余光瞥见一个人从楼上走上来,步履轻松, 心情大好的模样。
一只微凉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掐住她的下巴, 迫使她把脸扭回来,身后传来虽然好听但是虞窈嫌烦的声音:“恶心的东西看多了,会长针眼。”
虞窈看着下面的尸体, 和尸体旁一脸痛苦面具的教导主任, 无语说:“你觉得人比尸体恶心?”
赖勇寿挤在角落里,在吵闹的人群中享受着心里的喜悦之情。他欣赏着躺在地上,属于自己的杰作, 忍不住将视线投向站在中间的女孩。
女孩将卷长的红发扎着脑后,面无表情的侧脸白皙精致而高不可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十足的遗世独立。赖勇寿瞧不上别的人,只觉得这样的尤物才配和现在的他在一起。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么厉害, 他自认为自己是黑暗的王,可以操纵一切。
赖勇寿贪婪地看着, 突然感觉眼睛异常疼痛。他捂着眼睛,痛苦地叫出声来。周围的学生都以为他怎么了, 赶忙散开,紧张地看着他。
“确实。”虞窈耳朵里传来赖勇寿的痛呼声, 赞同说,“很多时候,人比尸体要恶心。”
地上的尸体已经被保安抬走了,各班的班主任也都来紧急驱赶学生,让他们赶紧回到教室里,不要乱说话,禁止谈论一切和跳楼有关的事情。
可是小道消息就像是感冒,挡是挡不住的。中午去食堂吃饭,虞窈一路上听了超级多的八卦。
她站在食堂窗口处看了一会,打了一份蘑菇炒鸡蛋、小炒牛柳,端着餐盘,准备找个空位坐下来吃饭。但是此刻正是饭点,食堂里乌泱泱一片,实在是找不到完全空出来的一张桌子。有的桌子空了一个两个位置,虞窈也不想过去,毕竟她不是社牛,也不想和陌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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