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霄她奶奶……真的会驱邪?烧点香烧点纸钱就完事了?”本来就不信封建迷信的明兰兰第一个怀疑上了,“我怎么看着觉得不大靠谱呢,不会是骗人的吧?”
“别乱说,小霄不是那种人,她奶肯定也不是。”吴波倒是愿意相信林家祖孙俩,道,“要是骗人的话林老太就该找借口跟咱们老板要钱了,这不没开口要吗。”
顾白其实是有点儿动摇的,她愿意相信林霄,但林奶奶确实没显示出啥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神通”来,纠结地道:“这个,也不好说……不过我看小霄她老太做法事还是挺讲究的,她拿出来的那个罗盘是个老物件呢,搞不好真有能耐呢。”
明兰兰撇撇嘴,到底没再说啥,转过头去拿吸尘器打扫大厅。林家祖孙这一通忽悠说到底也只是让他们多打扫了一堆香灰纸灰,反正也没要钱,就算了吧。
另一边,回到姚家出租屋里的祖孙俩并不知道她俩给当成大忽悠了,正关在房间里说着麻将包间那个男鬼的事儿。
“你刚才真的看见那只男鬼了?你还看见他消失?”林奶奶震惊地道。
“真的,老太你把点着的纸钱往我身上绕的时候,那个男鬼就跟泡沫似的化开了。”林霄比划着道,“那之前那个男鬼一直盯着我看,绕过纸钱那个男鬼就不看我了,看着呆呆傻傻的,好像没有脑子一样的。”
林奶奶一脸震惊地盯着孙女,半张着嘴呆滞了好会儿,又瞪大了眼睛盯着林霄面相打量:“不应该啊,你怎么可能能看得见鬼魂呢,你的八字啷个重,阳气又旺,按道理来说是应该是邪祟辟易,不管修啥路数都开不了阴阳眼才对的啊?”
林霄“呃”了一声,默默别过头,看了眼床上那只趴得稳如泰山、深藏功与名的橘白小猫。
她以前确实是啥玩意儿也见不着……小时候在乡下她奶说有脏东西、不能靠近的地方,村里人也都说从那附近路过会感觉到阴冷,偏偏她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现在忽然就能看见鬼了,怎么想,都应该是这个外星人小猫主子往她脑子里塞了一堆东西、还让她进入了那个什么精神矩阵的缘故。
林奶奶观察了好会儿林霄的面相,没见着哪里有被人成功动了手脚、损了生机阳气的地方,也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打起精神问道:“你把那个男鬼再好好和我说说。”
林霄便把她一进包间就被那个陌生男鬼直勾勾地盯着的情况从头说起。
“这个枉死鬼你不认识,脱了困后也不再冲着你来……那么这男鬼可能是被人强行从别处拘来,利用他那枉死的阴煞气来针对你的。”林奶奶皱眉道,“我破了那拘鬼困鬼的法门,那枉死鬼当场就消散了,估计是被拘在那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林霄也想过这个问题,立即道:“我在里面上班半年多,之前是没听说过闹鬼的,一直到一个多月前,我们店里的吴哥,就是老太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小伙,才忽然说他在四楼好像看到了个白色的鬼影子,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才来的。”
林奶奶想起才刚见过面的吴波,缓缓点头道:“这个小伙面相不错,是个积德人,就是阳气弱了点,确实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说到这儿,林奶奶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变:“等等,不对,现在世道好,枉死鬼没那么容易找,拘鬼又和请鬼不同,费时得很……那个搞鬼的人,是好几个月前就盯上了你的!”
“不不,这个时间还要再往前推一点!你这个命数只是命硬,又不是大富大贵无灾无祸的祥瑞命,有钱有势的人要换命也看不上你这种,那就是——要死的病人,才需要你这种命!”
“先晓得你的八字,再去找花钱的买家,又去找枉死鬼,前后下来没得半年打不住,那个时候你还在乡头嘞!”林奶奶眼睛里迸出了火星子,“霄霄儿,你是不是和你乡里头的同学说过你的具体生辰?”
林霄张大了嘴巴。
她进城后确实没跟认识的同事们说过自己的具体生辰,但在读书的时候,确实是跟同学提过的——因为她奶从小就说她八字硬、这辈子是多灾多难福祸并行的命,要她谨慎行事管好自己不能任性乱来,所以她一直记得自己的出生时间。
林奶奶一看她这个反应就晓得自己猜着了,追问道:“真的说过?和谁说的?当时在场都有谁?”
“在……陈敏家。”林霄使劲儿回忆着道,“就是过年的时候陈敏过生日,我去她家玩的……当时有个同学翻到了陈敏家爷爷放在神龛后面的老黄历,我们闲起无聊就在那里看各自的八字……”
陈敏,是和林霄感情很好的初中同学,住在猫场乡,林霄进城来找的工作、租的房子,都是陈敏给联系的陈家亲戚。
乡下老人在家里放本黄历是很常见的事,一群刚刚初中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孩子,闲得无聊了翻老黄历对自己的八字,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就是说,有老多人都晓得了你的八字?”林奶奶抽着嘴角道。
林霄苦着脸道:“当时不是过年么,出去打工的、在外省读书的都回来了,全班女生和一半男生都在,差不多三十几个人……老太你晓得的嘛,陈敏人缘好。”
林奶奶抬手揉了下眉心。
老辈人通常是不会和别人说自己以及家里人的具体生辰的,因为暴露了生辰八字,就有一定的可能会引来意外麻烦。
只是……现在的人已经不怎么信这些了,连出生的日期都是大大方方印在身份证件上,也就是没把出生时的具体时间给印上去。
这么多人听过孙女的八字,好些人还在外省,想从生辰八字源头上去找到底是哪个冲孙女下了黑手,对于他们家这种普通人家来说,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林霄有点儿心虚,她奶是叮嘱过不能往外乱说自己的八字的,但是她当时又不信这些,哪晓得会惹来事情!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林奶奶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你上班的地方拘的鬼着我放了,你爹妈那边打的主意也成不了事,盯上你的人,迟早会卷土重来的。”
林霄用力点头,振奋地道:“那我明天就去上班,让着反噬的人看到我还活蹦乱跳的,他们肯定会有动作!”
她不像她奶那样担心得不行,反而是很期待对方找上门来,越快越好——没准儿还能给她的小猫金主再多捞点暗能量呢!
林奶奶见不惯孙女这种不管有事没事都要找事的样儿,眉头一竖就要开口呵斥,头顶上忽然传来“嘭——!”地一声闷响。
祖孙俩齐齐抬头,又听见楼上传来砰砰哐哐、乒乒乓乓的动静,闹腾得天花板上都开始落灰。
“这是抄家还打仗呢?”林霄忙不迭站起身,给电磁炉上正煮着新包谷的锅子盖上锅盖。
楼上就是那个着猫蛊反噬的小崽,林奶奶对这人没啥同情心,看了眼落灰的楼板便道:“不是跟你说让你提醒房东喊那个小崽搬走么,你提醒了没?”
“哎唷,差点忘了。”林霄一拍脑袋。
又是亲爹送上门来找打,又是发现有人要换自己的命数,林霄一时间还真把楼上那个姓王的虐猫犯给扔脑后去了。
林霄拿起手机拨出小房东姚学博的号码,电话一接通,她这边还没开口,姚学博就兴冲冲地嚷嚷上了:“林霄,我有发现了,重大发现!你今天几点下班?”
“呃……我请假了,这会子在家里。”林霄道。
“那你现在上四楼来一趟,赶紧!”姚学博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霄琢磨了下,跟她奶招呼一声上楼去找小房东,就抱起床上的小猫主子出了门。
进了楼梯间,林霄才压低声音跟小猫主子解释:“小巴你看到了么,我奶有真本事的,真的能驱鬼,我怕你和她独处被她看出点什么来,还是和我一起的好。”
巴巴托斯懒洋洋地看了仆人一眼,打了个哈欠,任由她抱着。
灾厄之主陛下其实不在乎仆人的亲属知道他的身份,但既然仆人自己有想法,他也无所谓——只要仆人能为他所用、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他才不在乎仆人私底下打的什么算盘。
四楼的楼梯间出口处是有铁门的,不过一般都不会关上,林霄径直走进走廊里,听到脚步声的姚学博就从房间里嚷嚷出声:“这边这边,林霄快过来!”
林霄抱着猫进门,坐在电脑桌前的姚学博立即让她看自己的电脑屏幕:“快看这个,我刚发现的!”
屏幕上是姚学博从先前拿给林霄看过的“救猫视频”中截下来的画面,全是跟她捡到的小猫主子长得一摸一样的橘白小猫眼睛截图。
“发现了什么?”林霄扫过这排截图,并没发现啥不对劲,疑惑地道。
“猫眼睛!看猫的瞳孔!”姚学博激动得拿手指头去戳屏幕上的截图,“这个视频里面的猫,按照发布者的说辞,是救治期间不同恢复时期拍摄的画面,对不对?但是你仔细看,不管视频里声称的拍摄时间是哪个时段,这个猫的瞳孔都是一样大,没变过,这根本就不合理!”
林霄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猫的瞳孔是会随着光线变化而变化的,白天是细细的一条,晚上就和戴了美瞳一样,不同时间段就会有不同的猫瞳孔。
“——这个视频,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里拍出来的?!”林霄震惊地道。
“对!”姚学博肯定地应声,然后当着林霄的面儿,把视频里橘白小猫不同“伤势恢复期”的猫眼睛画面调整成相同大小,重叠到一起。
除了视频最开始时奄奄一息的橘白小猫半闭着眼的画面没法对比,各个“不同恢复期”的猫眼睛瞳孔,都能重叠。
握着鼠标的姚学博转过头,神色沉重地道:“看到了吧,这就是证据,在一个时间段内,把小猫一步步逐渐制造出愈发沉重的伤势,再调整明暗光线、颠倒前后顺序,剪辑成像是在不同日期不同时段拍摄下来的画面……这根本就不是救猫视频,而是虐猫视频!”
林霄脑门上冒出明显的青筋。
她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像小猫主子要求的那样,直接爽快点送三楼那个人渣下地狱。
这种冲动也就持续了几秒钟……想到她房间里还殷切期盼着她能去读书、能去成家立业的奶奶,林霄就默默把心头的暴躁压了下去。
牵扯进人命官司里风险到底还是太大了,林霄冷静地思索了会儿,道:“小房东,我可能晓得这个虐猫犯是谁了。”
姚学博猛地回头,劲儿太大了差点没扭到自己脖子,惊愕地道:“真的?哪个??”
“住我楼上那家,三楼姓王的那个。”林霄简洁地道,“昨天我就怀疑他了,找借口闯到他家里看过一回,他有电脑,能剪辑视频,他家里没有猫砂猫粮,没见养了猫,但他家厕所下水口卡得有猫毛,衣服上也有。”
猫蛊反噬这事儿解释起来太麻烦,林霄索性没提。
但只是她说出的这些,也已经足够惊人了——姚学博惊得直接从电脑椅里弹跳了起来,那动作跟个受惊的青蛙似的。
“你确定?!”姚学博激动地道。
“他电脑里肯定有证据。”林霄肯定地道,三只猫蛊在那家伙肺脏里聚餐呢,可不是铁证如山。
第20章 猫蛊携带者
第二十章
姚学博的第一反应, 是后悔他没有早点找借口去三楼房客那里串个门——要是早知道虐猫犯就摆在眼睛边,他哪用得着熬更守夜的找线索!
这几天里他先是到处找伍家关的老住户询问有没有拍过以前在伍家关活动的那些野猫的照片,四处打听搜集来了一些野猫照片后, 又在全网浩瀚如烟海的猫咪视频里面找相似……要不是现在识图软件已经相当发达,这个工作量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找来找去,姚学博才确定发布过的视频中与伍家关消失的野猫“同款猫咪”最多的, 是在某视频网站小有名气的宠物区主播:“救猫日记”。
而这个ID叫“救猫日记”的主播, 就是他先前曾经看过的《小橘猫救助日记》视频的发布者。
视频网站发布的视频是会显示IP地址的,但公开显示的IP地址通常只有省份。
姚学博费了不少劲儿、甚至付费买了专业软件, 才查到这个“救猫日记”的IP——这家伙就在安阳市, 且最终能追溯到的IP地址就在伍家关。
追查到这一步,姚学博又转过头研究最早进入他视野的《小橘猫救助日记》这个视频……果然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我靠……我还满到处去调查,结果这家伙居然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姚学博一想起这几天自己折腾得连游戏都顾不上玩了,憋屈得不行, “特么的, 我还以为二楼的黄毛嫌疑更大呢,没想到是王嘉浩这个王八蛋, ”
林霄听出他语气不对, 奇怪地道:“你和那个叫王嘉浩的是认识的?”
“也不算认识吧, 就是大概晓得他们家的情况,他也是伍家关人,以前住在水井街那边的。不过我和他不熟悉,他大我十来岁呢。”姚学博蛋疼地道,“我还在读幼儿园时候他和他爸妈搬去外省了,去年说是和他爸妈闹矛盾又回G省了。他们家的老房子在爷爷奶奶过世后就空着, 好多年没修整破得跟个鬼屋一样,他就来租了我家的房子住。”
林霄了然点头, 差三岁就有代沟,更别提差十来岁,肯定是玩不到一起去的,想了想道:“他在本地还有亲戚不?”
“没得了,有的话哪还会来租我家房子。”姚学博摇头道,“他们全家人的户口十多年前就迁到外省去了,连他们王家的老房子都不要了的——”
说到这儿,小房东再次痛心疾首:“哎唷我早应该想到这点的嘛,王嘉浩住我家这里一年多,门都不出,别人问他咋不上班,他都说是在家工作——天天蹲在家头的人,做点啥子事肯定比要上班的方便喃!真的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姚学博恨不能捶胸顿足,林霄却是若有所思。
“小房东,这个王家的老房子,在水井街哪一处?”林霄问道。
姚学博回忆了下才道:“我记得……好像是在水井街里头的巷子头,你问这个做啥?”
“他住的房间和我住的房间是一个面积,藏不了啥东西的,房间里要是关只猫的话,肯定会被隔壁邻居发现。”林霄道,“也就是说,他应该有别的能关猫、能虐猫拍视频的地方,对吧?小房东,你说这个王嘉浩,会不会把他们家的老房子当成虐猫场地用?”
姚学博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说了,他白天不出门,不表示晚上不出门。”林霄冷静地分析道,“伍家关一到晚上就乌漆嘛黑的,他过了十二点悄悄出去,天亮前悄悄回来,哪个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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