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霍蓁蓁瞬间面露难色。
她耸着肩长叹了口气,“不是很顺利,我所在那一组的主题是‘童年与童真’,我想来想去,我的童年除了去游乐场、穿公主裙、上舞蹈班这之类的事情好像就没有更多了,再远点顶多就是去乡下爷爷奶奶的老屋,看着邻居家的哥哥弟弟在小河边捉鱼,。
为了找灵感,我这两天没少看纪录片,但作用并不是很大。”
抿着唇慢悠悠“嗯……”一声后,游礼张口:“画画的事情我不懂,不过你如果是想知道更多不同人的童年生活,那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下素材。”
“可以吗?”她仰头,双眼张得圆溜溜。
“可以,你愿意听的话,”游礼答得果断,“那我得想想该从哪里说起。”
霍蓁蓁没催促,只是静静望着他。
三五秒后,游礼继续说话:“上次和你提过,我爸爸在我还没有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之后没多久,我妈妈也离开了鹿溪,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爸爸唯一给我们留下的,就是那间二十多平的小屋子,一半隔做水果店,另一半是我们住的地方,我从小到大吃住和学习都在那间屋子里。
我五岁的时候,奶奶的眼睛看不见了,光靠爷爷一个人,既要照顾我们两个,又要顾着小店,完全忙不过来。但还好,周围的邻居叔叔阿姨都特别好,经常会给我们家送吃的,会把长高的哥哥们穿不下的衣服送给我。”
“这么说起来,我也算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
“你上次不是问,我手背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他说。
霍蓁蓁抿着唇“嗯”了声。
他抬起手背扫一眼,平淡的三个字:“是冻疮。”
她随之低头去看他的手背。
冻疮本身不是多严重的东西,可他手上的疤痕之深,大约是长出来后结痂,结痂又生长,长年累月才会有的结果。
而他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对于霍蓁蓁来说,更是只有在电视剧和小说里才会见到的。
她眉心一拧,眼眶也跟着泛酸,闪烁的双眸落到游礼眸间,却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游礼偏头对上她的视线,也跟着皱了下眉,下一秒却轻声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不喜欢和人说这些嘛,我可不是为了讨安慰。”
越是有这样的经历,才越是不会喜欢被人因为这些而同情自己。
这是人之常情。
霍蓁蓁连忙眨眨眼,藏起眼中的泪,嘟囔了句:“我不是想安慰你……”
他咧咧嘴,语调并不像想象中沉重:“我知道,这样的成长环境在别人眼里很差劲,但对于我来说,爷爷奶奶给了我他们全部的爱和支持,邻居叔叔阿姨也教会了我善良和关怀。”
“我觉得,我的童年,就像我每天待的那间水果店,有酸有甜,偶尔也会有腐坏的部分,但总还是色彩缤纷的。”
听完这番话,霍蓁蓁也跟着他咧嘴笑笑。
她停下脚步,转身正正面向他,一字一句缓声抛出:“你即使身处一间只有十几平的小屋子,如今也长得顶天立地了。”
一双如水的眼眸就在面前,游礼垂下眼,任凭自己被一点点包裹、吞没。他弯唇,笑意温柔,“故事讲完了,希望能给小霍画家提供一些思路,要是能让我也出现在她的画上,就最好不过了。”
她撇了撇嘴,满口傲娇的语气:“那我可得考虑考虑,小霍画家可不是谁都画的。”
抻着双臂伸了个懒腰,她接着说:“公平起见,我听了你小时候的故事,那我也讲我小时候的故事跟你做交换。”
游礼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凝眸静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夏天很热,家里就总会放很多冰棍,大概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妈妈买了一种草莓味的流心冰淇淋,她刚拿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吃了俩,加上吃饭时候吃过一些辣的东西,爸爸妈妈都说冰淇淋不能再吃了,会闹肚子,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会闹肚子,但是那个冰淇淋真的太好吃了。”她加重最后这句话的力度。
游礼问:“所以你把剩下的全都吃了?”
她摇头:“那我肯定会挨骂。我没吃家里的,自己用零花钱偷偷去外面给自己买了几个吃。”
像是她会做的事。
但听完,游礼还是怔了怔,一脸无奈又笃定的模样:“然后吃完就进医院了,是吧?”
霍蓁蓁窘笑两声,点头承认:“嗯,半夜的时候。不过他们到现在也一直以为就是因为冰的和辣的混杂导致肠胃炎,不知道我其实吃了那么多冰
淇淋。”
游礼被逗笑,“你还挺得意?”
她笑笑,挑了下眉,确实是一副得逞的表情。
接着说:“这件事除了我自己可谁都不知道,现在你也是知道我秘密的人了,我们不是朋友了。”
“啊?”游礼呆呆望她。
半秒后,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念叨道:“听个秘密怎么还得绝交呢?我不听了。”
她朗声笑起来,踮着脚去够他的手,“谁说要和你绝交了?”
“那是什么嘛?”他瘪着嘴,听得出委屈。
霍蓁蓁应:“是——好朋友啊!”
说罢,她已经提脚继续往前走。
游礼抬眸看她,洒脱的背影衬在暖调的灯影之下。
他勾了勾唇角,心底也生出暖意。
小时候那些经历,放在从前他也不是没有自卑过,不是没因此被人笑话过、欺辱过,他自己也是长大一些才慢慢接受那些不好的部分。
也才能像今天这样坦然地对她说出来。
而她的出现,就像是他身处那间逼仄的水果店,嗅到的一抹果香。
她是他寂寥世界里,生出的最明媚的花。
第33章 你踏雪而来
浓云围住弯月, 只透一抹黯淡的冷光。
冬夜里,这样冷寂的场景实在多见。
霍蓁蓁捧着一杯温水在掌心取暖,仰头看着月牙完全被厚重的云朵掩藏, 才收回视线。
手上的水被她吞下半杯, 暖意霎时渗透至身体每个角落,整个人活泛起来, 她提笔开始画线稿。
和游礼的一番交谈,确实让她了解到从未体会过的一种人生。
大约是过于有反差感, 她倒真的从中有了些想法。
一个未眠之夜过去,一页白纸已经被交错的黑白色线条覆盖,正中的房屋和旁边的几棵大树初见雏形。
她将画面放大, 从上往下, 从左至右仔细看一遍。
发现遗漏的就进行增补,已经确定的就抓起铅笔往手边那个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这些弄得差不多,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
熬了一整夜, 还早餐也没吃, 这会儿的她可谓前胸贴后背。
起身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些,她才抓过手机给自己点了份红烧牛肉面。
填饱肚子, 终于捂进被窝睡了一觉。
她定了个晚上八点的闹钟,却在七点多的时候就自己醒了。
晚餐同样是外卖解决的。
吃过后洗了个热水澡, 她又回到书桌前坐下。
如此的生活一循环就是半个月。
这天清晨, 她握着一个煎饼果子边吃,边检查画面是否还有遗漏的细节, 上色是否正确。
煎饼果子吃完, 她的检查工作也结束。
从桌角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和嘴巴, 她将画稿、作品简介、作品立意,以及作者简介一并打包, 接着上传至邮箱。
等了两三分钟,屏幕上跳转出“上传成功”的字样。
霍蓁蓁直了直身子,调整出一个极其端正的姿势,缓缓吐出一口气,才伸出右手敲了下回车。
“邮件发送成功。”
右下角接着弹出一封自动回复的新邮件:来稿已收到,感谢您对本次创意艺术大赛的支持,预祝您在本次大赛中取得好成绩!
“啊!”她嚎叫一声。
方才还笔直的后背瞬间松垮下去,起身头也不回径直钻进房间往床上瘫。
手机从昨晚就一直摆在床头柜上充电,现在拔下来去看,才见微信上有三条未读信息。
最近的两条来自张沛宜。
沛宜:[蓁蓁啊,出关没有?看见一家新开的泰国菜,想和你一起去吃。]
沛宜:[再不见面,我就要移情别恋了!]
霍蓁蓁咯咯笑几声,回过去一条语音:“张沛宜,你好幼稚哦。你能移情别恋谁啊?”
退出这个对话框继续往下看,另一条信息来自游礼:[二轮参赛作品准备得怎么样?]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连忙点出日历来看。
《乐动心声》的播出时间是周六,今天已经周一,看来他们的录制应该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
栗糕:[刚刚提交成功。你们最近会回自己的排练室练习吗,还是只能待在节目组驻地?]
她按下发送,捧着手机看。
但并没收到游礼的回复,接连跳出的几条消息,都是张沛宜因为马上就能吃到泰国菜而激动的尖叫。
她呼一口气,洗漱过后钻进被窝补觉。
醒来的时候是傍晚。
点了份微辣的麻辣烫,等到外卖送达,她起床拎着外卖和饮料来到茶几边打开平板。
眼前页面显示,《乐动心声》第二期正式版的热度已经破万。
打开电视机点击投屏后,她揭开麻辣烫的盒盖夹起蔬菜往唇边喂。
这一期的节目是分组游戏,三支乐队为一组。
游戏任务是用手头上已有卡牌的线索找到游乐场不同角落里神秘人的位置,并从神秘人手中获取剩下的卡牌。
之后再用凑齐的卡牌拼凑出藏宝图的完整形状,根据藏宝图找到的百宝箱里,装的就是下一轮比赛的赛制。
前三位找到神秘人的队伍,拥有下一轮比赛上场顺序的优先选择权。
临时约会和两支新人乐队分在一组。
派出抽取卡牌的三个代表里,付行简的运气是最好的,累积抽到了四张线索卡牌。
他举着卡牌向镜头展示,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退到一边后,他兴冲冲就捏着自己的卡牌去找另外两支乐队的人,“我的这四张里有两张图片卡,一张文字卡和一张藏头诗,你们的呢?”
他本意是想信息共享,这样大家加起来就有七张,拼凑出来的线索肯定也就会更多。
离他近些的那人倒也笑脸相迎,回应道:“我们手上的刚刚看了下也和你的差不多。”
扎脏辫的男人接上话:“要不先这样,我们各自按照自己已有的线索去寻找,因为游乐场大,分头行动机会更多。”
刚刚那人附和:“对啊对啊,散是满天星嘛。这招要是行不通,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付行简是个直性子,这样的策略让他有些发晕。
甚至还傻傻在想,怎么和人家商量planB。
于格迎上前,用同样的笑脸回应:“好啊,你们的想法蛮合理的,就这么办吧。”
“哎……!”
几人已经转身走开,付行简还张口想挽留。
碍于还有镜头在,于格并没多说,只拽着付行简往反方向走,“快走啦,我们先找那张图片卡上的信息。”
游礼和岳安也加快脚步跟上前。
临时约会的镜头到此暂时告一段落。
霍蓁蓁用力捏着筷子朝碗里一戳,一块牛肉裂成两半。
她骂了声:“靠!”
这样始终不解气,干脆点开张沛宜的微信吐槽:[乐动心声第二集 看了没,气死我了!!!]
沛宜:[看了!早就看了,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沛宜:[是不是分完卡牌那里!]
沛宜:[那俩人智障吧,付行简的方案明明才是正常人的方案啊!]
找到共同点,霍蓁蓁也噼里啪啦回复:[就是说啊,怎么一个这种节目还要勾心斗角、拉帮结派。]
沛宜:[你继续往下看。]
沛宜:[友情提示,最好别在吃饭的时候看,免得气死。]
栗糕:[?]
霍蓁蓁放下手机。
因为这句提示,剩下三分之二的节目,她看得可谓战战兢兢。
但一直到麻辣烫吃完,一个半小时的节目已经只剩下最后十五分钟,临时约会都没再出现过。
她按了暂停,将外卖盒收拾好,又将小碗和筷子洗好,折回来盘腿在沙发上坐下。
此时已经到了从神秘人手中获取完整卡牌的环节。
镜头从远景切到游乐场旋转木马的位置,临时约会四人和同组的另外两支乐队并排站在一起。
身穿黑色长袍,化浓妆的便是神秘人,他手上拿一个红色信封。
外场主持人笑着说:“现在在我身边的,就是目前为止最快找到神秘人的一组。在拿到完整卡牌之前,我想采访一下几位,这么快完成这一关有没有什么秘诀?”
他没给临时约会眼神,径直把话筒递到脏辫男手上。
脏辫男满脸骄傲,“其实没什么秘诀,就是我们队友之间的配合比较好。”
话筒接着又递到另一个乐队的主唱手上,他配合地点头:“是的是的。”
借着镜头还在,他提高声调:“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两支乐队,我们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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