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肯定是太害怕陆时砚出事,提着心走这么着急,伤着自个了。
“你没事吧?”十八娘两眼红红,嗓音都带着哭腔。
她这样倒是把快缓过气的陈熙吓了一跳:“我没事,就是走太快岔气了,你、你怎么还哭了啊……”
“别哭别哭,”陈熙被十八娘这一下,那股岔着的气顿时就顺了,反倒成了她安慰十八娘:“我好了,这就好了……”
说着她还站起来走了两步让十八娘看:“你看,我就是刚刚走太急岔气了!”
见她真的没事了,脸色也好转了许多,十八娘心绪这才平稳下来:“真的没事?”
陈熙重重点头:“真的!”
十八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陈熙,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看了的,你……”
陈熙:“?”
十八娘深吸一口气:“你若是有什么难事或者心事,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陈熙登时一喜,哇,十八娘人这么好的嘛,果然是亲妈作者笔下的宝贝女鹅女主,也太美好了吧!
“嗯嗯!”陈熙不住点头:“还,我记下了。”
用不用得上这个承诺先不说,先收下,至少是个保障,心里也能有点安全感。
她现在不算是在这个世界裸奔了,她也有光环了呢——女主的承诺。
“我们也回去吧,”陈熙道:“我真的没事了。”
见她没有同自己说跟陆时砚的事,十八娘也没觉得有什么,这种事,得当事人先过了自己心里那关,等她想明白了,或者真的需要的时候,会跟自己说的。
“许老先生已经去了,”十八娘道:“我们回去就不用走这么快了。”
等再回到陆家时,陆家已经来了不少人。
村里人听到消息都来看了,许老先生正在给陆时砚施针。
陈熙想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人太多,她没好意思往前挤,就在外面探头往里看,更不好意思开口问。
十八娘多贴心,知道她担心,替她问出了口:“二哥,陆小哥是什么情况啊,没事吧?”
夏二哥看过来,对妹妹和陈熙道:“没大碍,许老先生说是吹了冷风,邪风入体,又有些劳累,着了些凉,扎几针,休息几天就好了。”
十八娘抓着陈熙的手用了下力,以此告诉她,陆时砚没事,她可以放心了。
陈熙感激十八娘的体贴,知道她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问,就帮她问,还安慰她。
“大家都回吧,”夏二哥又冲来瞧陆时砚的村人道:“陆哥儿没大碍,许老先生说宜静养着,下午我在这边看顾着,就不上山了,你们就照着我平日里说的去做就好,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这里找我。”
许老先生都说了没事,夏二哥也说了要留下照看,他们在这待着也没什么用,便纷纷离开。
走的时候,看到陈熙也在院子里,颇为诧异。
但转念一想,也觉得,两家确实也没到不死不休的份上,陆哥儿自己都说了呢……他们看了一眼诧异了下,谁也没说什么,都回家去该做饭做饭,该锯竹筒锯竹筒,都不得闲呢。
等众人都离开,夏二哥在这里,陈熙也不好多待,但陆时砚还没醒,她又不想走。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正在被许老先生施针的陆时砚终于悠悠转醒。
“陆哥儿你醒啦?”十八娘最开心。
她转头就对陈熙道:“陆哥儿醒了!”
夏二哥没忍住看了自家妹子一眼,怎么感觉妹妹对陆时砚有些过分关心了?
前几天陆时砚还去他家问他呢,就算是林哥儿的嘱托,他在这儿呢,妹妹不用这么关心吧?
等下他得好好跟妹妹说说。
是的,夏二哥没发现,自家妹妹是为陈熙开心朝陈熙报喜,误会了。
他迟钝什么都没看出来,许老先生都一头银发了,还能从十八娘的语气里听出不对劲呢。
他只是挑了下眉头,倒也没做出别的反应。
陆时砚先是看向许老先生和夏二哥,道了谢,而后才朝门口看去。
许老先生施针,屋内不好站人,陈熙和十八娘在外头站着。
陆时砚抬眼就看到陈熙正够着脖子往他这边看。
两人谁也没有移开视线,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
“好了,”许老先生拔出最后一根针,对陆时砚道:“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切莫再着凉吹风,更不要累着,万万谨记。”
陆时砚实施收回目光,郑重朝许老先生道谢,谨遵医嘱。
他本要起身相送,被许老先生一把按住:“别起来了,躺着吧,年纪轻轻,要爱惜自个的身子,一辈子还长着呢。”
陆时砚应声。
夏二哥出来送许老先生。
夏二哥出来了,陈熙就不好继续再院子里待,再加上陆时砚都醒了,许老先生也说了没什么事了,她也得走了,便也赶紧出去——免得陆时砚瞧见她又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刚一转身离开,陆时砚目光再次落到门口。
他只看到了一片影子,眨眼间影子也消失了,只剩下脚步声。
又过了会儿,脚步声也听不到了。
陆时砚这才收回视线看着屋顶,眸色晦暗,瞧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诊金是夏二哥给付的,但这钱也是十八娘给二哥的,十八娘的钱又是陈熙给的,说到底钱还是陈熙出的。
陈熙回家的路上,可谓是百味杂陈。
她到底造的什么孽。
在心里叹了好几口气,陈熙才安慰自己,人没事,已经万幸了,她本来命格就不好,陆时砚是个命格比她还不好的,两个倒霉蛋。
这么想着,陈熙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完又觉得陆时砚这身子骨太折腾人了,折腾他自己,也折腾着她,让她跟着提心吊胆,想个法子求个名医瞧瞧的,或者打听下什么药对他的症,花钱不打紧,病好了才是要紧,这样她也不用跟着提心吊胆,专心搞自己的事业。
打定了主意,陈熙决定明天进城她就先去打听打听。
跟着十八娘运气好采了不少菌子,中午陈母同花婶子家买了只鸡杀了给陈熙补身体,新鲜采摘的菌子,炖鸡汤,又鲜又香,还没出锅,满院子都是小鸡炖蘑菇的味道。
原本就是打算吃这个的陈熙,却不是那么开心——一想到陆时砚脸色惨白的晕到在她面前,她就没什么胃口。
她看着院子里自己在那儿走来走去的驴子,想到什么,进厨房用罐子装了一罐子菌子鸡汤,特意捞了些嫩肉。
“我去给十八娘送去些,”陈熙装完,又对陈母道:“晚上再买一只回来炖,我喜欢吃。”
陈母笑着应下,让她快些去,赶紧回来吃饭。
陈熙抱着罐子往十八娘家去了。
对于中午还给自己送吃的,十八娘很是惊讶。
陈熙欲言又止了片刻,十八娘就懂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交给我就是。”
说着她就接过了罐子。
陈熙有些不好意思:“我家今天炖了一大锅,给你送得多,够好几个人吃的呢,你……送去一碗就成。”
陆时砚身子弱也吃不了太多。
要不是之前被陆时砚质问过几次,鸡汤她肯定自己偷偷送去,才不会连这点小事都麻烦十八娘,怪不好意思的。
十八娘笑着点头:“知道了。”
陈熙这才转身回家。
再回来就一身轻松,午饭也吃得香了许多。
十八娘也没跟夏二哥说太多,只道:“咱们也做了饭,陈熙又送来这么多鸡汤,也吃不完,二哥你去给陆哥儿送一些吧,他今日不好,喝点鸡汤也好。”
夏二哥本就是打算给陆时砚送午饭的,事实上这阵,他吃什么陆时砚就跟着吃什么,除非他进城不在村里。
“哎,”夏二哥道:“多给陆哥儿盛点肉,咱们健健康康,无所谓的。”
十八娘也是如此打算。
这阵都是吃夏二哥送的饭,陆时砚倒是没发觉哪里不对,当然了,这事夏二哥也不会特意说,因为这鸡汤本就是陈熙送来给妹妹和他的,他们只是觉得陆时砚病着,更适合吃些滋补,送来了,拿别人送的东西,转送过来,说出来也怪不好听的。
下午陈熙在家里收村人送来的菌子,期间,十八娘过来跟她传递陆时砚的消息——午饭能吃下,鸡汤喝了大半碗,肉也吃了好几块,瞧着精神好了不少。
陈熙情绪总算高涨了些。
但到了傍晚的时候,十八娘脸色却有些不太好,陈熙一眼就看出来了。
十八娘也知道瞒不住,只能跟陈熙说:“陆哥儿下午晕了一回,但很快就醒转了,可能是身子太差,得再养养,其他倒是没什么,你放心就是,我二哥会留意着的。”
陈熙晚饭都吃得不香了。
到了天黑,她以看竹筒的名义去了夏家,得知陆时砚坚持自己已经好了,没有大碍,知道夏二哥忙,也不想麻烦他太多,非让他回家,不用守着他,夏二哥拗不过他,就只能回家,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上门看看。
陈熙收完竹筒,回到家,又收拾了一番明天进城要带的东西,但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半天,她认命的坐起来。
可能,她上辈子欠了陆时砚的,这辈子穿进书里来还债了。
要出门的时候,她想了想,从包裹里翻出一件新披风,用布包好后,她捆紧了绑在身上。
院门果然栓上了,她便悄悄绕到屋后,熟练地从墙头翻进去。
就是刚下过雨,地上泥泞,也滑,落地时摔了一下,还好她反应快用手撑了一下,这才没摔实。
但手却蹭地有些疼,还都是泥,她在墙上蹭掉手上的泥巴,小心翼翼往堂屋走。
堂屋门没关,陈熙松了口气。
她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屋里没什么动静,这么晚了,估摸着早就睡着了。
她轻轻推开门,踮着脚尖进屋。
轻手轻脚走到床前。
屋里太黑了,天气也不好,没星星没月亮,她也借不了光,只能凑近了去看。
但光线太差,也瞧不出来什么,只能看到他闭着眼睛,睡得倒是安稳。
陈熙想了想,抬头探了探鼻息,活着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抬头摸他额头。
不发热。
她收回手,轻轻吐了一口气。
而后她四下打量了下,唔,新棉被已经盖上了,挺好挺好。
这么着的话,她偷偷把披风放下,就算他猜到了什么,也不会太抗拒。
毕竟猜测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
她又看到了屋里放了不少吃的。
估摸着是十八娘和夏二哥送来的,村里其他人可能也送了吧。
有吃的就行,她这下就更放心了。
大半夜的,不适合久待,万一陆时砚醒了就麻烦了。
她窸窸窣窣解开绑在身上的包裹,轻轻放到床头的
案子上,刚放下,正准备这就转身离开,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
陈熙:“???”
陈熙:“——!!!”
第36章 坦白
什么东西啊——
陈熙浑身寒毛登时竖起, 第一反应就是尖叫。
但尖叫声到了嘴边,刚发出一点声音,又瞬间被理智压了回去——大半夜的, 尖叫容易招来人, 到时候把她堵在陆家,她就是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不能叫, 她得跑。
把尖叫吞回去的陈熙压着恐惧和震惊, 使劲甩自己的胳膊。
床上压根没睡的某人, 意识到陈熙是被吓到了,犹豫片刻, 松开了手。
陈熙顺利甩脱桎梏,都没顾上松口气,拔腿就要往外跑。
只是在跑之前, 不经意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
对视的刹那,陈熙瞳孔骤然收缩。
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转身就跑。
妈呀——
陆时砚啥时候醒了啊!
他、他他他大半夜不睡觉,装什么鬼吓唬人啊!
不是病情又重了么!
白天还晕倒!
咋就突然醒了啊——
被发现了啊啊啊啊啊——
陈熙心里疯狂尖叫,人已经飞快地跑了堂屋, 踩着满院子泥巴,直接冲向大门口。
人都醒了, 还对上了视线, 来不及翻墙了, 打开门就直接跑吧,只要逮不住她, 她就可以耍赖不承认自己来过!
本着这个想法, 冲到大门口的陈熙,伸手去就拉门栓。
拉了一下没拉动, 匆忙中一摸,陈熙整个人都崩溃了。
不是,陆时砚发什么疯,怎么突然给门上锁了?
她来了这么多次,都没见门上锁啊!
谁家好人给大门里面上锁啊!
来不及了,陈熙顾不上吐槽,转头就奔向大门旁边的围墙,准备翻墙出去。
只是刚下过雨,院子里的地还很泥泞,鞋子粘了太多的泥巴,再加上她寻的要翻越的地儿,是慌乱中随意扑过去的,没处借力不说,沾了泥巴的鞋子还滑得很,好不容易跳起来扒住墙头,两脚使劲一蹬,脚底直接打滑,整个人都直愣愣贴在墙上,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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