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太渴了,嗓子也疼的厉害,刚刚又大哭了那么久,身体缺水缺得厉害,一碰到水就大口大口吞咽,旁的什么也顾不得了。
陆时砚本想让她慢着些喝,别呛着,但看她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心疼得厉害,也不舍得说了。
咕嘟咕嘟喝了好一会儿,陈熙才停下来。
解了渴,陈熙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而视线也终于不再那么模糊,就是刚刚哭太久了,头有点疼。
“歇一会儿吧。”陆时砚扶着她,让她靠在后面的石壁上。
她确实很累,精疲力竭一般,没反抗就闭上眼,靠着石壁上眯了起来。
虽然很累,她也没有睡着。
心情平静下来后,就开始痛了。
腿痛,胳膊痛,背痛,现在还头痛眼睛痛。
痛得她根本睡不着。
就在她默默在心里自我安慰不痛不痛时,听到陆时砚‘嘘’了一声。
他在跟谁互动?
陈熙睁开眼。
虽然没睡着,但眯了这么会儿,视线已经不再模糊,睁眼就看到了堵着洞口的大石头旁边的小黑狗。
它似乎很想凑过来,又不敢,只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
陆时砚刚刚是在冲它嘘,不让它发出动静吵到她。
陈熙这才又想起来,她刚刚是先看到的小黑狗,然后才是陆时砚。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陆时砚把还剩了些许液体的竹筒放到另一边:“你先说。”
“你怎么过来了?”陈熙清了清还有些疼的嗓子:“又是怎么找过来的啊。”
她记得很清楚,她掉下来的山谷,深的很,一般人怕是很难这么快就找过来。
“我听到村里人说你出事了,就赶紧上山。”话落,陆时砚又道:“多亏了小黑,要不是它,我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你。”
陈熙眼睛一亮。
小黑狗居然还有搜救犬的天赋?
而且小黑还是没有经过训练的田园犬。
看来老天爷还是顾着她的。
“你从哪里找过来的?”陈熙又问道。
她从上面掉下来,可是滚了好久好久。
陆时砚给她拉了拉盖在她身上的衣服:“你嗓子哑得厉害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会儿,还发着热呢。”
陈熙这才注意到,陆时砚把他的外衣脱了盖在了她身上。
而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此时的陆时砚有多狼狈。
脸上有数道划痕,有些流了血已经结痂,还有几处发红得厉害。
头发也凌乱得很,虽然是整理过的了,但也不是很规整。
还有就是身上的衣服,被刮破了许多处,活像个落难乞讨的。
是进山找她的时候被刮的?
想来也是,大山里危险重重,又有各种植被,就是万分小心也难保不受伤,更别说他还是进山来找人
呢。
“你还好吗?”陈熙又吞咽了下,等喉咙好受些,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陆时砚。
陆时砚摸了一下脸,表情都没变一丝:“没事,都是小伤。”
说不感动是假的,也非常感激他的出现。
“你找了我多久?”她又问。
“不记得了,有一段时间,”陆时砚从怀里摸出几个野果子递给她:“饿不饿,先吃点垫垫。”
她当然饿了。
但因为刚刚喝了不少水,倒也没有饿得那么厉害,她接过野果,一口口吃着。
吃着吃着,又递过去一个给陆时砚:“你也吃。”
形容这么狼狈,必定废了很大功夫,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陆时砚本想说他不用,但看了她一眼后,还是接过吃了。
“腿疼不疼?”吃完了果子,陆时砚添了些柴后,又查看了她的腿。
陈熙:“……疼。”
都断了,能不疼吗。
陆时砚眉心拧着,嘴角也抿得死紧。
“但还好,”陈熙又道:“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我还能忍得住。”
陆时砚又看了她一眼,片刻后,稍稍偏过头,缓了缓酸胀的眼睛,这才把头又转过来。
陈熙在山洞最里侧躺坐着,没看到陆时砚侧过头时眼睛又多红多痛。
“谢谢你救我。”虽然不像刚刚绝望中看到陆时砚那么激动,她还是非常开心。
“不用这么客气。”陆时砚一边整理火堆,一边回话。
他没抬头,嗓音也有些沉:“你睡吧,等天亮了,咱们再想办法出去。”
她的腿,他没办法,也没办法给她退热,这会儿又是深夜,他带着她出去,非常不方便,还不安全,只能先在山洞里休息,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陈熙觉得陆时砚似乎有什么心事,但也可能是找她找得太累了。
“你也睡会儿吧。”她道。
陆时砚摇头:“我不困。”
他得守夜。
最主要是守着她,免得她后面病情加重。
虽然手头没药,但时时瞧着,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应对,总要好一些。
“守夜吗?”陈熙看了眼洞口的大石头,又看了看趴在洞口的小黑狗。
陆时砚:“嗯。”
“不用,”她道:“这里现在挺安全的,你肯定很累了,明天不定什么情况,还是睡觉休息好,明天才有保障。”
万一明天一个白天,他们出不去呢?
再熬一夜,他也得倒下,到时候,他们俩更危险。
“真没事,”陆时砚道:“你睡吧。”
陈熙:“守夜不是有小黑么?它那么机灵,你也休息休息吧。”
陆时砚看了小黑一眼,想了想,从捡回来的柴上拽了几片树叶,倒了点剩下的水走过去喂它。
小黑早就渴坏了,看到主人递过来的水,凑过去就埋头喝起来。
三两下就喝完了,陆时砚又给它倒了点,它又喝完了。
最后,竹筒里剩下的水,全都喂了它。
现在,小黑很重要,明天他们还要靠着它带路出山。
他不喝没事,小黑得喝。
见小黑狗渴成这样,陈熙心里软软的,也有点心疼这个小东西——肯定是搜寻太久,累的。
狗都累成这样,可想而知陆时砚累成了什么样。
“那边冷,”陈熙道:“让小黑卧在这边吧,靠着火堆。”
陆时砚看着她:“没事,在这也一样。”
陈熙眨了眨眼:“小黑也算是救了我,我不怕它。”
怕狗,但不怕小黑了。
反而还瞧着它很可爱。
要是能顺利走出去,她一定天天给小黑送肉吃。
刚刚陈熙一眼看到小黑,确实没有惊吓的反应,陆时砚这才拍了拍小黑的脑袋,指了指稍稍离陈熙远一些但又能烤着火的地方让它过去。
小黑聪明得很,一眼就看懂了,站起来踱步到陆时砚指着的地方,卧下。
陈熙眨了眨眼,惊讶道:“它好聪明!”
陆时砚点头:“是的,也是靠着它,我才这么顺利找到你。”
话落他又道:“它能找到你,就一定能带着我们回家,你这下能放心了吧?”
陈熙嗯了一声,放心了。
“不过,”她看着小黑,越看越可爱:“你怎么想着带它来找我啊?”
他怎么就那么确定,小黑能找到她呢,毕竟,她因为怕狗,之前跟小黑一点儿都不亲近,总是躲得远远的。
“就是想着狗的鼻子灵,”陆时砚眼神闪烁了下,说道:“试试看。”
陈熙在盯着小黑狗,没看到陆时砚神色的变化。
“厉害!”她由衷唏嘘。
说完,她冲小黑狗招了招手,示意它可以再过来一些,这边更暖和些。
小黑狗迟疑了一下。
因为主人教导过它很多次,不能凑到陈熙面前。
陈熙又冲它招手:“过来啊 ……”
小黑狗一骨碌爬起来,但没动,而是看向了陆时砚。
陆时砚冲它点头:“去吧。”
小黑狗两眼蹭一下就亮了,开心地摇着尾巴凑到陈熙面前。
陈熙抬手,学着陆时砚的样子摸了摸小黑的脑袋。
小黑呜呜着撒娇蹭她手心。
对狗的惧怕还深埋心底,但对小黑的感激和心疼已经逾越了恐惧,她强忍着收回手的冲动,又在它脑袋上揉了揉。
“好狗,”她道:“以后我天天给你送肉吃。”
小黑狗好似听懂了,在她身旁卧下,半边身子还贴着她。
陈熙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又陆时砚,还有小黑,陈熙心底的惊慌和迷茫彻底散去。
但刚舒坦了没多会儿,她就猛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陆时砚吓了一跳,急声问。
小腿骨断腿处,刚刚突然抽疼了一下。
这就罢了,还在持续疼。
什么叫疼入骨髓,陈熙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她一句话不说,白着脸,死死咬着嘴唇,靠在石壁上发抖。
陆时砚脸也白了,凑到她跟前,扶着她的肩膀:“哪里疼?你别咬嘴巴……”
她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了,肯定是太痛了咬的。
一想到这里,陆时砚眼睛就又开始泛红。
陈熙疼得压根没法回应他,就在那儿忍啊忍……
陆时砚一狠心,把袖子一撸,胳膊凑到她嘴边:“别咬自己,咬我。”
陈熙快疼死了,什么也没管,一口就咬在了陆时砚胳膊上。
但好歹,她还保持着一丝理智,没有下死命去咬。
但就算是这样,等这股痛意缓过去,也在陆时砚胳膊上咬出了一圈触目惊心的压印。
“咬疼你了吗?”陈熙脱力地靠在石壁上,问他。
陆时砚不在意地把袖子拉回去:“不疼。”
陈熙盯着他。
陆时砚又道:“你又没使劲,都没破皮。”
陈熙想拧眉,但没力气,只能静静盯着他——骗子!
就算没破皮,也很疼!
小的时候她堂妹咬她,也没破皮,但给她疼哭了。
知道陆时砚是在安慰她,陈熙便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陈熙道:“会耽误你上学吧?”
陆时砚:“不耽误。”
陈熙看了他一眼,肯定耽误。
还是那么嘴硬,那么倔。
但若是他不来,她可能就……死了吧。
他救了她命呢。
哦对,还有小黑。
小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之一。
“谢谢你啊。”她靠着石壁再次道谢。
陆时砚嗓音有些紧:“真的不必这么客气。”
陈熙:“这不是客气,这是应该的。”
别人冒这么大的险,来救自己,怎么能不道谢呢。
她是真的没想到,陆时砚会来救自己。
她一直都把希望放在了十八娘身上。
不过十八娘肯定也出了很多力。
这么一想,陈熙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明明,陆时砚跟她生疏了很多啊,怎么突然……
哦对,救人是天大的事。
他可真是侠肝义胆,能做到这般。
这般想着,陈熙又看了陆时砚一眼。
恰好陆时砚也朝她看过来,见她看着自己,他眉心微动:“不舒服?”
陈熙摇了摇头。
这会儿还好,只要不突然抽痛,她都能忍。
陆时砚又问:“渴?”
陈熙又摇头。
陆时砚:“饿了?”
陈熙还是摇头。
摇完,她想起来什么:“你哪里找来的水?而且……我怎么喝着,不像水?”
陆时砚拿起一旁已经空了的竹筒给她看:“你说这个?确实不是水,但也算水,有的竹子里面有水,可以喝。”
老一些的竹子,容易存水,当然也看运气。
找的时候就摇一摇,听到水声,就说明里面有。
“你还会找这个?”陈熙很惊讶。
陆时砚点点头:“以前偶尔也会上山,知道一些。”
山里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在山里生存的技能。
陈熙:“厉害!”
陆时砚扯起嘴角冲她笑了下:“太黑了,外面路不好走,等天亮了,我再去给你找点吃的,先睡吧。”
他并没有告诉她,为了找到这一点水,在黑漆漆的山林里摔了多少次又废了多大劲折下来。
陈熙并不是要表达饿了的意思。
但她也确实很饿,而且要从山里出去,填饱肚子是必须的,便点了点头:“你也睡会儿吧,明天怕是不好走。”
为了安她的心,陆时砚这次没再说什么不用,而是点了点头道:“好,你先睡,我看会儿火,等会儿就睡。”
陈熙想了想,确实得休息,明天不定是什么情况呢,养好精神最要紧,便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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