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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案[刑侦]——非屿【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4 23:02:29  作者:非屿【完结+番外】
  简梦言眼睛都没睁开,懒懒道:“现在倒是没什么了,中午那会儿确实有点……触目惊心,还是太突然了,没个心理准备。”
  两人恋爱时间也不短了,邹舒阳通过简梦言的小动作确定简梦言确实没什么事了,现在的身体发虚,纯属是中午过度紧张的后遗症。
  于是邹舒阳便长长地舒了口气,吊起来的心也暂时搁回了肚子里。
  两人都不说话了,车上只有空调呼呼的冷风以及车载广播在不断播报江州2022年度十大杰出青年的事迹。
  又过了会儿,邹舒阳才猛地开口问道:“我……”
  然而只说出一个字就又卡壳了,这但凡换成是另一个人,邹舒阳也不会这么纠结。
  本质上邹舒阳就是个普通人,有几分好看和聪明的普通人。
  公私分明能做到,却又做不到那么彻底。
  他喜欢简梦言,想要和简梦言结婚,于是便自然而然地会顾及简梦言的情绪。
  虽然邹舒阳也可以状似不经意地,玩笑一样问“诶?怎么我看你们班主任被杀案的笔录里没有你的笔录呢?”,可他却始终觉得话一问出口,就代表了他对简梦言的不信任。
  简梦言受不了邹舒阳的拖拖拉拉,坐直身子,蹙着眉,“赶紧说吧,平时挺利索个人,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
  邹舒阳又迟疑了会儿,在简梦言越发不善的目光中,终于问道:“我……今天中午死的那个人,你还记得你说过你认识他吗?”
  简梦言“嗯”了声,“他是杀死我高中班主任的凶手,怎么了?”
  邹舒阳又道:“我调了你高中班主任被杀案的卷宗,看了当时的笔录,里面没有你的。”
  “笔录?”简梦言表情变了变,拧着眉沉思了会儿,“我记得,我当时好像出了点意外,一直在住院,连高考都没参加。”
  “住院?”邹舒阳问,“你那个时候怎么了?怎么还住上院了?”
  简梦言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好像是伤到过头,对高中那会儿的记忆都不太清晰,朦朦胧胧的,像是有一层迷雾。”
  “这样吗?”邹舒阳低声道:“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妈觉得这里不太吉利,所以高三那年的暑假都没过完,直接给我送国外去了,我当时不乐意啊,我妈还堵我嘴,说我八字和这里不合。”简梦言耸了耸肩,“你看我这都回来好几年了,哪有什么不合的?”
  简梦言顿了下,“跑题了,你刚刚问我沈老师的事,是当年沈老师的事有什么问题?”
  邹舒阳摇头,像是个自闭的河蚌,怎么也不开口。
  “保密?”
  邹舒阳讨好笑了笑,“抱歉啊。”
  简梦言摆摆手,也不在意,看着车子已经到她家楼下,便说道:“明天就不用来接我了,我有个同学聚会,到时候我自己回家就成。”
  邹舒阳拉住要下车的简梦言,“见外了不是,我去接你,那不是天经地义?”
  简梦言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你现在手头有案子,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嗯?”
  邹舒阳不赞同地看着简梦言,好半晌,简梦言败下阵来,对着邹舒阳的脸颊轻啄了下,“好吧好吧,那就十点到城南的花苑酒楼来接我。”
  邹舒阳这才满意地放简梦言离开,直到看着简梦言上了楼,站在阳台上对他挥手,才发动车子,打道回府。
  简梦言目送邹舒阳离开,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子,将被压在衣柜最下面的高中毕业照拿出来,摸着上面一个个红豆大小的人头,低声叹息,“老师啊……”
  ——
  第二日一早,邹舒阳本来是想去单位的,结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了门七拐八拐地就去了程浩的死亡现场。
  地面上的血迹还没被清理,有人经过的时候,还会小心翼翼地从那里绕过去。
  邹舒阳站在血迹前,透过单元门看黑洞洞的楼道,正准备走进去,却被昨天看热闹的一个大爷拦了下来。
  那大爷先是盯着邹舒阳看了会儿,然后忽然一拍大腿,中气十足道:“你是昨儿来的警察?”
  邹舒阳点头,“怎么了吗?”
  那大爷嘬了嘬牙花子,一双浑浊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是不是有义务要给你们警方提供一点线索?”
  “您知道什么吗?”
  大爷先是鬼鬼祟祟地环顾一周,注意到单元门正对面超市门口的摄像头后,便拉着邹舒阳进了楼道,“来我家,我给你详细说说。”
  大爷家住在二楼,一开门,便是一股浓重的老人味,混杂着烟味和腐臭味。
  大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嗨呀,我自个儿一个人住惯了,家里有点乱,警官先生,别在意啊。”
  邹舒阳自然不在意,只是险之又险地避开在地上躺得四平八稳的啤酒瓶和面包包装袋,在大爷的引导下坐在了垫有乌黑油亮的垫子的椅子上,掏出手机,“大爷,接下来你说的话,可能会被作为口供,录音您介意吗?”
  大爷摆摆手,竭力做出和善模样,“不介意不介意,那我就开始说了?”
  打开录音功能,邹舒阳点头,“您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呢?”
  “就昨天跳楼那个小伙儿,”大爷指了指楼上,神神秘秘道:“他可不是个正经人。”
  “不是正经人?”
  一本正经地点头,又煞有其事地开口,“哪个正经人,开那么贵的车,会来住这种破地方?而且啊,他白天从来不出门,就晚上,天刚擦黑,他才开着车出门,一直到天亮才回来,哪个正经人晚上出去上班的?”
  邹舒阳顿了顿,“天天都晚上出去?”
  大爷想了想,摇头,嘴上却说:“应该是吧,反正我遛弯回来,好几次都看到了。”
  邹舒阳点头,“然后呢?还有什么吗?”
  大爷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噜转了一圈,正要开口,便捂住心脏,“哎呦呦”地叫了声,“我,我心脏不太舒服,去吃片药。”
  邹舒阳下意识要去帮忙,却被大爷乐呵呵地拒绝,“你坐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然后大爷便进了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又过了会儿,大爷才拿着一板药片,晃晃悠悠走出来,“还有个事,就前几天,我看到有个人来找那小伙子,那人瘦瘦高高,斯斯文文的,不过看那气派就像是个有钱人,衣服看着也蛮贵,拎着一个大包。”
  大爷从桌子下面掏出一个满是脏污的玻璃杯,接了点水,就着药片吃了,“你猜那包里装的什么?”
  “什么?”邹舒阳心神一动,不动声色问道:“该不会,里面装的是钱吧?”
  大爷一拍大腿,面色潮红,“对,就是钱!那么大的包,里面装的都是钱。”
  比量了一下包的大小,大爷惆怅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邹舒阳眉头皱了皱,感觉到大爷话里的违和,“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大爷捋着胸口,瘫靠在泛黄的墙面上,“想问什么,问吧。”
  “你住在二楼,他住在七楼,那你是怎么看到来找他的那个人的包里是钱的?”
  邹舒阳盯着大爷看着,只见他眼角不自觉抽动了下,捋着胸口的手也僵了僵,坐在那,仿佛脸上就写满了“我有问题,快来问我”这几个大字。
  偏偏这个时候邹舒阳还“善解人意”地问道:“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
  大爷坐直身子,转身看向邹舒阳,语调中颇有些孤注一掷的意思,“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就和你直说了吧,大爷我啊,就是看七楼那小子不顺眼,那个人以前也来找过一次七楼那个小子,我就记住了,所以等他再来找那小子的时候,我就偷摸跟在他身后,上了楼,然后我就看到那小子给人开了门,那人直接就把手上的包打开,那小子才把人放进屋的。”
  “你没被发现?”
  大爷脸色涨红,“我,我可是你大爷,动作利索着呢。”
  邹舒阳不信任地多看了大爷两眼,这才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那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大爷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了,那小子孤僻得很,几乎都不和人说话的。”
  邹舒阳点头,站起身,“那多谢你的线索,我们会追查下去的。”
  说完,又躲地雷一样,小心翼翼地在不惊动地上的瓶瓶罐罐的前提下出了门,走到门口,又猛地回头,正好看到大爷的手从胸口上拿下来,邹舒阳蹙了蹙眉,“那您之后再有什么补充的,可以来重案中队找我,我姓邹,或者打我电话。”
  从口袋里拿出笔,又从地上捞起一个烟盒,写上了自己的电话,“我的电话就在这里。”
  “诶,好好好。”大爷踢踢踏踏地把邹舒阳送走,关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靠在大门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快速倒气,“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还好大爷我机灵。”
  话音刚落,屋内便走出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男人带着棒球帽和口罩,看不出模样。
  在男人出现的一刹那,大爷便吞咽了口口水,双手在裤缝上蹭了蹭,“我,我办好了,钱……”
  男人嗤笑了声,“你让他起疑了。”
  “我……”
  大爷话还没说出来,便又听男人接着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做出什么来,钱我放到你床底下了,你去拿吧。”
  大爷再顾不得男人,直直冲到房间中,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眼熟的旅行包,打开拉链,看着包里红艳艳的钞票,上扬的嘴角怎么也下不去。
  忽然,大爷捂着胸口,满脸的痛苦。
  “药……药……”
  这时男人从屋外走进来手里把玩着大爷刚刚吃的那一板药,“你想要这个?抱歉啊,我不能给你,毕竟当年的事,你也有份。”
  说完,在大爷绝望的目光中,弯腰将旅行包的拉链拉好,拎在手上,低头冷眼看着奄奄一息的大爷,“所以现在你死了,也是应该的。”
第7章
  ◎2022年5月28日◎
  邹舒阳从大爷家离开就上了楼,昨天太过匆忙,只顾着去找那个黑影,以至于邹舒阳并未来得及观察楼道里的情形。
  今日一看……
  楼道里乱糟糟地堆着杂物,每层楼梯的平台上都放着用不着的锅碗瓢盆、旧柜破缸,由于前两天刚下了雨,楼道里还有干透了的泥脚印。
  邹舒阳捡着干净的地方往上走,嘴里还不住地叹息,“怪不得昨天看到痕检科的小赵一副快哭了的模样,就这环境,搁谁谁不哭啊?”
  爬到六楼和七楼中间的平台,邹舒阳模仿刚刚那大爷的说法,抻着脑袋往上看,试了半晌,脖子都快抻长一截,也没能像大爷说的那样,既不被楼上看到,又能看到楼上的情形。
  “果然是在说谎。”
  说完这话,邹舒阳便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戴上手套打开程浩家的房门,穿上鞋套后又矮身钻过警戒线,这才算是进了程浩家。
  闲庭信步地在程浩家里转了一圈,邹舒阳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家果然干净整洁。
  整洁到几乎没有生活痕迹。
  客厅茶几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空荡荡的瓜果盘,沙发罩上了纯白色的布艺沙发套,电视、空调断电,冰箱空得几乎可以在里面跑圈,厨房里的厨具摆放整齐,卧室的衣柜里一件换洗衣物都没有,床上的被子铺得十分影视剧,邹舒阳站在程浩家里,几乎要以为这根本就不是程浩家,而只是一个样板房罢了。
  邹舒阳转了一圈,打电话给了小唐,“你昨天说程浩全款买了一套房子?”
  小唐这会儿还在银行,说话间隙还有叫号的声音,“对,是在云上小区,怎么了邹队?那个房子有什么问题?”
  云上小区的房价大概一万五一平,是江州这个小城市房价均价的三倍有余。
  “现在谁在队里?我需要两个人去程浩在云上小区的那个房子看看。”
  小唐想了想,低声道:“这还真得去问何队了,他那边的那个案子现在凶手抓到了,应该用不上那么多人了。”
  “嗯。”
  邹舒阳挂断电话,直接打给了何队,他这边只提了想让人去程浩云上小区的房子看看,连原因都还没说,何队就已经欣然同意,并且不仅钦点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去,甚至还打算自己亲自出马。
  “不是……何队,这么点小事,用不上你出马吧?”邹舒阳颇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昨天他们俩是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讨论了一下案情,但本质上,他们俩甚至连友好相处都算不上。
  何队那边静了下,过了会儿才听他道:“沈听澜的案子……邹舒阳,我信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电话被挂断了。
  邹舒阳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低着头,闷闷地笑出了声。
  这个何玉山啊……
  不过不得不说,有了何队的信任,邹舒阳也确实更有动力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几乎快要将程浩的房子翻个底朝天了。
  程浩跳楼的阳台更是被他三番五次地光顾。
  然而不幸的是,现场委实过于干净,邹舒阳一星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最终邹舒阳只得悻悻离开,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在鞋柜上几乎看不到的水渍。
  “这是……”
  ——
  邹舒阳跟着法医科的同事到法医实验室的时候,崔法医才刚做完尸检报告。
  察觉到有人接近,崔法医便顶着两个黑眼圈看向邹舒阳,“邹队,你这消息可真灵通,我才刚出结果,你就来了。”
  邹舒阳一边说着“巧合”,一边问道:“昨天两个死者的尸检都出了?”
  崔法医扶着桌子站起来,脚底打了个晃,“抱歉啊,昨晚熬了个通宵,现在有点晕。”
  挥手打开了邹舒阳要来扶住她的手,崔法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死者的身份你们应该已经调查出来了我就不多说了,昨天你们送来的两名死者,他们身上都有多处擦伤挫伤,伴随严重的内出血,内脏撕裂,致死原因都是由于颅骨骨折导致的颅内出血。”
  崔法医从打印机里抽出尸检报告放到邹舒阳的手上,“这很符合高空坠亡的特点,除此之外,死者没有抵抗伤和挣扎伤,也就是说死者生前并没有被绑缚住,可以推断是意外坠亡或者自杀。”
  注意到崔法医明显迟疑的表情,邹舒阳挑眉,“有异样?”
  崔法医低低地“嗯”了声,从杂乱的办公桌上找出一叠照片,“这是两个死者的照片。”
  邹舒阳看看照片中惨白僵硬的人,又抬头看向崔法医,眼睛眨了眨,“这……”
  崔法医瞥了邹舒阳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仔细看看,别什么都等着吃现成的。”
  撇撇嘴,邹舒阳还真的听从了崔法医的话,仔细去观察照片中的两个死者,忽然,他双眼定住,瞳孔微微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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