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脑海中浮现刚才在酒店监控室查到的画面。
傻乎乎的,连自己走了几层楼都不知道,看得他心惊胆战,真怕她闯进别人房间,遇到不怀好意的人。
云深没下三楼,直接抱着温柚进了他在四楼的套房。
房门关上,云深把温柚放到洗手间盥洗台上,拿湿毛巾给她擦脸。
温柚神思还有点混沌,手指轻轻圈着云深手腕,喃喃道:“哥哥,我忽然想起来,小学的时候我曾经遇到一个占卜师,她说我灵力很强,眼睛能通灵,特别适合当占卜师。我那时候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你猜为什么?因为我小时候真的看到过神仙,在漆黑的房间里围着我的头转,对我说一些只有神仙听得懂的呓语,所以我一度以为我的眼睛真的能通灵,才会那么听那个占卜师的话,努力去学占卜算卦。”
云深擦拭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世上哪有什么通灵,什么神仙。
不过是小孩子被关在漆黑的地方滴水未进太久,饿出幻觉了。
云深低头,声线带着几不可查的颤动,故作淡然道:“别说这个了,想想等会儿吃什么?”
他走出洗手间,去衣柜那边给温柚拿一套干净浴衣。
温柚从盥洗台上跳下来,身子晃晃悠悠,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云深停在衣柜前,摸了下她环在他腰间的手:“怎么这么黏人?”
温柚脸闷在他背上:“哥哥,你又救了我一命。”
她说话夸张,好像他是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的盖世豪侠。云深挑眉,没和她客气:“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温柚抬起头:“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是‘又’?”
云深转过来瞅着她。
他自以为记住了很多和她有关的事情,其中自然包括称得上“救”她的一些。
他记得不久前的大年初一,曾帮她稍微挡了下别人泼来的关东煮;也记得去年,曾把她从畜生亲哥手里救下,当着她的面把她亲哥暴打到接近残废;还有更早以前,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火车会出事,他就多买了张车票,陪她一起回老家奔丧。
云深从不爱回想这些事,更不会炫耀自己的高尚,于他而言,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举手之劳,如果不是和温柚有关,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既然她今天提了,云深觉得,自己稍微自恋一下,也是很合理的:“哥哥又不傻,以前救你的那些事呢,我都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记在脑子里,等着日后找你索要报答。”
“是吗。”温柚点了点头,仰头望着他说,“但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温柚没有停顿,接着道:“在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天。”
“你的脸涂得红红绿绿的,把我家周围那些朝我扔石头的小朋友都吓跑了。然后你和我说,以后那些坏小孩再欺负你,你打不过他们的话,就去东二路上的餐馆找我。”
“那时候我不会说普通话,我想把口语练好再去找你道谢。”
“可惜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家餐馆已经搬走了。”
“这些事情,你还记得吗?”温柚微微哽咽地说道,“妖怪哥哥?”
第74章 拍照
云深很明显地怔住了, 温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忘了就直说忘了, 别想骗我。”
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若说云深对此还有清晰印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只依稀记得,他们家在东二路开餐馆的时候,他确实教训过一群霸凌别人的小屁孩。
听完温柚说的话,云深既诧异, 又仿佛对此有预感——这双星空一般的蓝色眼睛,他应该在比高中更早的时候,就领略过它的美丽了。
只是那时生活忙乱不堪,他被推着往前走, 没能将这份渊源长久地留在心中。
云深轻轻眨了下眼,微弯腰, 抬起手放到温柚头上,慢慢揉了揉:“哥哥现在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
“想起……”云深凑得更近,“我们柚子,原来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哥哥?”
“什么呀, 我那时候才八岁,哪里懂喜欢不喜欢, ”温柚别开脸, 声音越说越低, “要晚一点……但也没晚太多……”
云深听不清:“什么?”
直到这时, 温柚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果然已经知道她的初恋就是他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淡定地逗她?
下一瞬, 灼热的吻突然落下。
温柚措手不及,被欺得后退一步, 腰后旋即揽过来一只手臂,将她紧紧搂进怀中,既温柔又强势,他含着她的嘴唇,以从未有过的细致吮咬着她,眼眸深暗,眸底却似乎有漆黑的烈火在燃烧。
温柚艰难地从他口中攫取空气,在心里默默地把“淡定”这个形容词删掉。
云深哪里还淡定。
如果可以,他真想给温柚上个脑机,把她记忆里所有和他有关的事情都读一遍,绝不有遗漏,绝不会让她再说出任何一个,只有她自己记得的画面。
“哥哥,唔,轻点……”温柚呜咽了声,双手推拒,“太深了……”
她话音细碎婉转,像是催情。
云深心说,你哥名字里带个深字,那必然浅不了。
然而下一刻,温柚突然用尽全力推开他,捂着胸口喘气:“呼……”
云深眼中流露不爽:“我还没亲够……”
“呕……”温柚不受控的反胃声音打断他,“我想吐……”
云深:……
“和你没关系……我只是,喝酒坐船加吹冷风,肚子不舒服……呕……”
“别说话了。”云深无语地把她带到洗手间,手在她背后轻拍,既心疼又跟被气笑了似的,“真有你的。”
……
温柚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干呕了一会儿,温水送服了点药,很快恢复过来。
云深去楼下把她的行李搬上来,之后便消失不见。温柚洗了个澡,窝在被窝里,听空荡荡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许久,云深终于回来,还带着一碗热粥和两碟清淡配菜。
温柚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吧台旁边吃。
好吃又地道的家乡菜,不太可能是国外厨师做的。
温柚猜测云深可能找酒店借了厨房,自己亲手做。她吃的很慢,热意在胸口蔓延,想起刚才他们没聊完的话题。
“哥哥,你还没说想要什么报答。”温柚问道。
最大不过以身相许,那也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云深吊儿郎当地挑眉:“你先把饭吃完。”
“然后呢。”他指了指他的腿,“自己坐过来,亲我。”
温柚眨眼:“不用漱口吗?”
“……”云深噎了下,“我发现,你这人煞风景是真有一套。”
温柚:“我只是比较严谨。”
云深哂笑,做出败兴的样子:“一边凉快去吧。”
像是又不要她亲了。
温柚猜测,他对刚才亲到一半她突然想吐这件事还耿耿于怀。
确实挺扫兴的,温柚回想一下,都有点被自己恶心到。
这时,云深接了通工作电话,走到阳台上,神色严肃地谈公事。
温柚吃完饭,去洗手间认真刷牙漱口,出来坐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偸觑着阳台上的男人。
过了很久云深才回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他坐在温柚旁边,似乎还沉浸在公事里头,眉心微蹙,拿着手机查看邮件。
直到他彻底放下手机,温柚才朝他贴过去,腿一跨,迎面坐到了他的腿上。
云深放下捏眉心的手,下意识搂着她腰,锋利的眼尾弯出弧度:“这么主动?”
温柚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他。
云深刚喝了冷水,双唇微凉,温柚微微张开嘴,温热的唇瓣含着他的,舌尖不太娴熟地□□。
心跳越来越快,温柚既紧张又心痒,手指无意识插|入他发间,舌尖在他齿关刮了刮,云深配合地松开一条缝隙,任由她攻入城门,懵懂又蛮横地在他口中翻搅。
“唔……”
舌头忽然被他咬住,温柚微微睁开眼,从云深半阖的眸中,看到了涌动的欲念。
他掌着她的腰,不费吹灰之力便反客为主,舌尖大肆在她口腔搜刮,掠夺她的气息,吻得她全身酥软之后,渐渐又离开她的唇,顺着纤细白皙的脖颈,一路往下。
她身上独有的香甜气息,和清新的浴液味道融合,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云深轻轻吮咬着她的锁骨,薄唇流连其上,爱抚至极,但始终没有继续向下。
温柚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温柔地噬咬,她忍不住挺了挺腰,抱着他后脑勺,将自己送上去。
丝质睡衣上方的几颗纽扣都被蹭开,柔软风景近在咫尺,云深却忽然停下,撩吊着眼皮看她:“很想要?”
温柚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瞪他:“你亲不亲?”
云深装模作样地亲了下,眸中尽是隐忍的克制:“这是你的报答么?”
他手掌在她腰际抚摸,停在硌手的骨头上。即便吃过晚饭,依然瘦得可怜。
云深今天下午找不到温柚,从她同事那儿打听她去过的地方,很快就了解到她是见了谁才会情绪异常。
童年梦魇造成的心理创伤,不是漫长的时间就一定能治愈的。
加之晕船,又在黑暗的储藏室里和灰尘与呕吐物一起关了那么久,云深满脑子都是破开储藏室大门时看到的苍白又可怜的她,无论如何,他今天不想再折腾她了。
温柚见他似是兴致不高,便不再坚持。
她今天确实很累,身子也还虚着,只是……特别想和他亲近,想把自己能给的东西,通通都给他。
“不仅仅是这个。”温柚软绵绵地坐在他腿上,目光垂下,“还有别的,只要你想要……”
她声音很没底气,根本说不出什么具体的、能报答他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她心里怀揣着很多感谢,然而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默默地喜欢他。
云深把她抱近了些:“哥哥刚才只是开玩笑。别纠结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了,咱俩之间,不需要那玩意。”
温柚:“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谁也不想一直当被拯救的那方,一直在索取。
云深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件埋藏在心里很多年,与温柚心照不宣的事儿:“我大四那会儿,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你投了钱吧?”
温柚一怔,抿紧唇,古怪的反应泄露了心事。
云深扯唇:“五十万,不少啊,我们柚子真有钱。”
温柚挣扎着想从他腿上离开,却被云深强硬按住。
片刻后,她只得承认:“你怎么知道的?”
云深:“你找过云娆咨询投资的事儿,她来问我,说你是帮别人咨询的,但我留了个心眼,等公司走上正轨,我找人查了查初期为数不多的几笔匿名投资,查到一个姓黄的代理人,是你爷爷奶奶以前的学生,曾给你家打理资产。”
“这你都能怀疑到我头上?”温柚震惊了。
“还有一些别的细节,现在记不清了。”云深扬眉,捏了捏温柚的腰,“总之,我知道是你,在哥哥创业最艰难的时候,拉了哥哥一把。”
温柚:“只是五十万而已。黎梨应该帮你更多吧?”
“你是你,干嘛和她比?况且她又不藏着,我早就谢过她了。”云深说道,“第一轮创投总共只有几百万,五十万已经很多了。”
“是吗。”温柚唇角微微翘起来,感叹道,“你太恐怖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话有个前提。
感情方面的事情除外。
不过。
现在这个前提好像也不存在了。
云娆有句话说的很对,只要是她哥在意的事情,一定会用上十二分的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且,这条疯狗想完成的事情,从来没有失败过。
温柚忽然有种赤|裸裸地、全方位地被疯狗盯上的感觉。
她根本无从挣扎,俨然已经是他的盘中餐了。
“哆嗦什么?”云深拍了拍她的屁股,“你可是哥哥的金主呢。”
有你这样对待金主的吗?温柚腹诽。
其实她心里清楚,给他公司投资这件事,只有在最开始那段时间算是帮他,后来意动科技蒸蒸日上,她握着初始股份,每年都能获得极为可观的分红,相当于云深用他的努力,给温柚创造了更大的财富。
这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而温柚之所以这么多年缄口不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笔钱的来源。
温柚当时只是个读大二的学生,虽然在爷爷奶奶去世后获得了很多遗产,但爷爷奶奶留给她的几乎全是古董书画和不动产,温柚没想过把这些东西换成钱,她拿出来投资的那五十万,来自另一个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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