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触碰,对方率先开口:“你没事吧?”
陈薇予摇头,面上皮笑肉不笑。
女人又说:“她们那群人就这样,整天见不得别人好,你不要往心里去。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柏玲。”
陈薇予仍旧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开口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的单独相处并没有持续过久,开业活动结束后,也只不过是属于每个人的自由交谈时间。不少人都是借着今天的机会,来试图勾结自己在北城的新人脉、新机遇。当目的达成后,谁也不会继续在这里久留。
眼看着场馆里的人直接少了一大半,陈薇予见甜品台上还留着不少,便拿起一份蔓越莓提拉米苏,装好盒子后,径直递给了柏玲。
“给,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
晚上,陈薇予先是回了一趟甜品店,将今天还剩下的一部分甜品做了一下简单的处理。
然后回到家,她飞快热了份黑椒牛柳饭当作是晚饭。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突然放在衣柜旁的电话响起。
想到或许是甲方那边前来联系自己商讨尾款的结账,陈薇予并没有拖延。
只是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陆宴别的名字后,她难免稍稍一怔。
两人之间,这并非有意的沉默,最终还是由陆宴别来亲手打破。
陈薇予没有停顿很久,接起电话,她说:“喂?”
耳旁,那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陈薇予转头看向窗外,天空依旧阴沉,可今夜的北城却相对较为绚烂。
就仿佛压抑的时间长了,看到再普通的一束灯花都会让心情舒缓、预约。
“我知道。”她回答道。窗玻璃的倒影上,陈薇予还是原先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同。
陆宴别:“最近还好吗?”
极其平常的关心,从男人的口中说出,本就磁性满满的声音更是低沉了一个度。
陈薇予点头,仿佛电话里的那人正在自己前方一般:“嗯,还不错。”
原以为只是问候,可谁知,下一秒男人却说:“真的吗?我怎么听说,今天有人找了你的麻烦。”
陈薇予蓦地朝前抬起眼。
思绪飞速流转,瞬间就想明白了——白天自己才被为难,他现在就立刻打来了电话。
而且M国与北城隔着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现在陆宴别那里,应该才刚刚升起旭日朝阳吧?
陈薇予:“是孙河告诉你的吗?”
陆宴别:“是纪洛白说的。”
陈薇予:“哦。”
极其简单的对话结束后,两人之间又再次只剩下了滋啦的电流声。
陈薇予的视线随意晃荡了几下,隐约又看到了窗外,来自夜空中飘荡的一点一滴。
今晚,又开始下雪了啊。
她蓦地开口:“你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吗?”
陈薇予心想,既然对方主动打来了电话,那自己问一下应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耳旁,陆宴别的回答声传来:“还算顺利。你现在有空吗?”
陈薇予一时间没听懂:“什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
耳旁,男人的声音像是黑夜里的一团烟火,温和地炸裂开来,激荡在心底。
陆宴别说:“有空吗?我在你家楼下。”
第21章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 陈薇予的视线顺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下坠。直到看到漆黑一片里的点点光亮,她又恍然里回过神来。
“你……在楼下?”她说得有些不确定,断断续续的。
因为事情发展得过快, 上一秒她以为还在M国刚刚迎接朝阳的男人, 下一秒亲口告诉自己, 他现在就在她家楼下。
愣是向来冷静的陈薇予,都难以迅速反应过来。
耳旁,男人的回应声传来:“是啊,刚开始下雪, 我没带伞。”
这句平淡的话,似乎还带着些暗示的味道。
陈薇予瞥回眼,又转过身去。她前行的方向是家门, 却在步入玄关的那一刻顿住脚步。
看向门上的猫眼, 她说:“都这么晚了,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一边说着, 陈薇予一边打开柜门,取出两把折叠整齐的伞。
果然, 很快耳旁传来了陆宴别的回答:“我都主动来找你了, 你还要赶我回去吗?”
陈薇予打开家门,完全没有遮掩传进话筒的动静:“嗯, 如果我说是呢。”
陆宴别没再说什么,只是偶尔有气息声混杂在听筒的电流声中, 一点一点传入陈薇予的耳朵。
电梯里没什么信号, 电话被自动挂断。
而推开单元门的那一刻, 迎面而来的寒风将陈薇予吹得一个哆嗦。
她对冷热没有什么概念, 刚才临时起意,也只是拿过了衣架上的一件羊绒风衣披上。
隐约看到了远处站在路灯下的一个人, 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拉得很长。
陈薇予撑开伞,朝着那抹身影的方向迈步而去。
而陆宴别的目光,也早早地锁定在了她的身上,由远至近。直到距离被一点点拉近,靠着相连的目光,她看到了他面上极其明显的疲倦。
印象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还从未露出过如此的神色。
陈薇予没有再看着男人,只是伸手,将伞递给了他:“你怎么来的?”
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她有些疑惑。
陆宴别微笑:“下雪了,我让孙河先回去。”
听到这句话,陈薇予微微抬头:“那你为什么……”
还没来得及说完,陆宴别就开口将她打断:“我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
言下之意,他就是想来找她。
陈薇予收了声,目光垂落在因融化的雪点而微微湿润的地面。过了半晌,她才说:“算了,上去吧。”
不因为其他,在这没有任何建筑遮挡的地方实在是太冷了。
昏暗光线下,陆宴别眼里的笑意确实愈发明显。
他并没有撑开那把陈薇予刻意带来的伞,而是伸手从她手中将伞接过。
小小的伞下瞬间挤了两个人,可陈薇予依旧被严严实实地包拢,陆宴别反倒大半个身子依旧在伞外淋雪。
她扭头想要表达疑惑,可瞬间映入眼帘的是陆宴别半敞开的风衣下,那宽厚的胸膛。
这个男人似乎格外喜欢穿修身的黑色毛衣,随意一眼都能看到那极佳的身材线条。
陈薇予最后将所有话全都压回心底,干脆转回头去,继续朝前走去。
重新回到了被暖气缠绕的世界,可在陈薇予这里,并没有陆宴别家的那般豪华。
两人依旧是站在电梯里,看着四周围稍稍有些陈旧的模样:“我家挺小的,你……需要适应。”
毕竟她住的只是一个小型Loft,和陆宴别家那个超级大平层完全没法比。
陆宴别站在她的斜后方,看不见面上神情。他开口:“这没什么的。”
语气淡然,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愉悦。
陈薇予没再回应。楼层并不高,很快电梯就到达了她居住的楼层。
打开门,还泛着暖色光亮,装修风格颇具童话梦幻的景象便直直地呈现出。
陈薇予打开鞋柜,却发现里面没有一双男士拖鞋。毕竟根本没有男人会来她这,就连陈修都只到过楼下,她干脆就没有准备这一环。
她手上稍稍停顿了下,接着便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没有你的拖鞋,你光脚吧,里面有地毯,不会冷的。”
看着陈薇予的模样,陆宴别点头,笑着回应:“嗯。”
脱下鞋,又弯腰拿起放上鞋柜,他毫不拘束极其自然地走向了小客厅。就好像眼前,也同样是自己生活的地方一般。
陈薇予指着客厅中间那个只能坐得下一个人的懒人沙发,说:“你就坐那里吧。冰箱里有些今天剩下的甜品,你要吃吗?”
她面无表情地说完了这么一句话。
谁知陆宴别却抬头,看向自己的同时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面上即便仍存在着疲倦,然而褪去各种尖锐冷酷的外表,此刻的陆宴别只留下了无穷无尽的温柔。
脱下的西装外套被放在一边,他抬起手,轻轻抵着额角。带笑的目光集中在陈薇予面上,被客厅里的暖色调衬得还有些宠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薇予挪开眼,没再看着陆宴别,但嘴上还是问:“笑什么?”
刚才自己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他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陆宴别摇头,动作上稍稍透露出了丝无奈:“没什么。听说今天你做的甜品味道很好,我当然要尝尝看。”
得到了对自己肯定的答复,陈薇予点头,没再在意刚才的小问题。
她转身走向冰箱:“草莓大福和榴莲千层,你要哪一个?”
身后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才缓缓回答:“都可以。”
陈薇予看着冰箱里数量较多的草莓大福,毫不犹豫地拿出一盒来。又从小厨房里拿出甜品专用的餐盘刀叉,她重新回到了客厅,弯腰放在陆宴别面前。
Loft本就是狭小型公寓,外加上陆宴别的高挑身材,坐在其中有了对比,便瞬间显得拥挤。
陈薇予从楼梯下的储物间里拿出一把同样是可爱风的懒人椅,在他对面坐下。
动作有些随意,她一开始还没意识到眼下的拥挤。习惯性地伸直了腿,却感觉自己的脚尖好像擦过了什么——
大脑仅仅是停滞了几秒钟,陈薇予便立刻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好像触碰到了陆宴别的小腿。
甚至习惯性的动作,导致一路朝前。至于有没有碰到小腿以上的地方,她不好说。
真的一点也不好说。
……
立刻端正地坐起,陈薇予假装无事发生,伸手推了推装着草莓大福的餐盘:“你尝尝看,之前没再店里上过。”
见陆宴别接过,她原以为接下来只是平静地品尝。
谁知,对面的男人却问:“今天怎么了?”
她愣了下,随机意识到,他是在问发生在开业仪式上的那点小冲突。
本还在思考陆宴别为什么会听到消息,可转念一想,现场不少北城上流圈的人,更何况还有纪洛白在。
陈薇予垂下眼:“没怎么啊。”
她的确没怎么在意这件事,一下午过去,差不多就要忘了。
陆宴别却朝前凑近了些:“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而已。”
陈薇予清楚,可经过再三思量,她还是说:“真的没什么事情呀。”
在她看来,那个女人的确是想要来挑事,可是当时现场有柏玲前来揭穿,又遭受到了围观人群的注视。对女人而言,已经受到了相对应的惩罚。
陈薇予认为这就够了,无需再谈论这件事。
见她态度坚定,陆宴别索性也垂下眼去:“嗯,你说没事,就没事。”
说完,他便拿起刀叉,姿势优雅地将大福切开一半。
狭小而拥挤的客厅没再有任何动静,窗外的雪又在悄悄变大,却没有铺洒在玻璃上,扰乱了陈薇予与陆宴别的相处。
就以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好一会,陈薇予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向厨房。
陆宴别抬眼看她,问:“怎么了?”
陈薇予:“忘记刚刚回家的时候煮了花茶,我给你也倒一杯。”
没多久,她端着两个玻璃杯走了回来。小茶几上已经堆满了东西,最后还是陆宴别帮忙收拾了下,这才有了放杯子的空间。
或许是陈薇予的动作幅度太大,杯子放平后,里面的淡粉色液体大幅度晃荡着,映出的光纹也是千变万化。
两个人很快就恢复到了刚才的状态,客厅也重新回归寂静。
陈薇予端起杯子,轻抿了口花茶。
香气浓郁,一经入口便让人感觉到了满满的舒缓。
她的视线忍不住抬起,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扫过男人英俊而温和的面庞时,陈薇予也注意到了残留在陆宴别眼下的疲倦。
手上动作稍稍停顿下,她最终还是开口问:“你在国外的那些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还记得那些纪洛白告诉自己的消息,不论站在哪一种角度,都能感觉到陆宴别手中事情的繁琐与复杂。
陈薇予问完后,视线很快就捕捉到了陆宴别手旁的一下顿挫。
他视线轻抬,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落在自己身上。反倒,又重新回到了盘子里那个剩下一半的大福上。
“嗯,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好了。”
听起来,像是完全没有问题。
可按照陈薇予的直觉来看,她又总觉得陆宴别似乎将整件事都简化了些。
视线来来去去在面前的事物上晃荡着,陈薇予蓦地想到了,自己和陆宴别的关系,不过是以一本红色证件而维持的法律关系,本质上并没有很熟。
既然国外的那些事情涉及到陆氏集团……他不方便和自己透露,也并不难理解。
陈薇予最终点头:“嗯,解决了就好。”
说完,她又抬起手,轻抿了口杯中的茶。
视线过分专注地集中在了已经呈现出深粉色的茶水上,陈薇予并未注意到,方才陆宴别落在自己身上的,那极其深沉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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