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生了八个,六个女儿两个儿子, ”陈翠芳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神神秘秘道,“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孙女,这八个里面只要是姑娘家,全部送给别人养着了,留下的全是儿子!”
“叶大夫的老娘这回心眼虽然多,但对收养那些孩子的人家来说却很好。”
陈翠芳也端起搪瓷杯喝了口温茶,眼神示意赵礼辉文问自己为什么的样子。
赵礼辉很配合地问,“怎么说?”
陈翠芳极为满足,当即绘声绘色道,“她原本害怕这六个孙女以后长大了跑回家找出息了的两个孙子分家产,所以每一个收养孙女的人家,都跟他们家签了协议,两家以后互不来往,而且谁要是在孩子面前提了她们的身世,就是毁约,让他们赔钱。”
“……她怎么那么自信自己那两个孙子能有出息?”
“你就不知道了吧,”陈翠芳啧了一声看向赵大根,赵大根见此坐直身对赵礼辉道,“那是因为叶老三家的两个儿子非常聪慧,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要不然老太太怎么会搬去那边住,不搭理这边了呢?”
乡下大多数老人都喜欢跟着小儿子养老,可城里不一样,他们更喜欢跟着成熟稳重早早当家的大儿子养老,叶家老太太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叶妈妈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了四个丫头,让把孩子送出去再生,可老大两口子就是不愿意,加上三儿子的崽子争气,儿媳妇又听她的话,于是就搬到那边去住了。
偶尔回老大家作威作福一下。
“那老太太多大年纪了?”
赵礼辉问。
作者没说她多大岁数。
“身子骨好着呢,才六十出头,”陈翠芳说。
“……我以为都七八十了。”
赵礼辉是真没想到她这么年轻。
“她一共生养了四个孩子,就养活了两,叶大夫和叶老三,她是叶家的童养媳,生孩子也早。”
“原来是这样。”
“行了,快去洗洗睡觉,明天你还要上班。”
陈翠芳挥挥手,赵礼辉便屁颠屁颠地去灶房打温在锅里的热水洗脚去了。
至于陈翠芳两口子,早就洗漱好,本来就是坐在堂屋里等赵礼辉回家,没想到被杨六婶喊出去说赵礼辉被人抢东西。
而此时杨六婶等人家里,正在低声议论孙记文一家碰瓷赵大根一家的事,这一晚孙家人是最不好睡的。
孙记文夫妇是在意外面会怎么传他们,孙大江是被孙记文打肿了屁股疼得睡不着,孙宝珠一是因为说错话,二是害怕脸毁容,至于孙宝珍,她在胡思乱想杨六婶这么看不上孙家,那她和杨远西还有未来吗?
总之第二天他们起来时,每个人眼下都带着黑眼圈。
孙记文先去厂里请假,然后把戴着布罩的孙宝珠拉到医院检查脑子,做戏也要做全不是?
父女二人回水井巷的时候,孙记文就拿着大夫开的药方子逢人就说孙宝珠的脑子的确出了点问题。
“什么?孙记文说他闺女梦游?说的是梦话?”
陈翠芳和杨六婶去买菜的时候,听对方说起孙记文说的话,顿时气笑了,“这人嘴巴可真会说啊!”
“可不,瞧着人模人样的,心黑着呢!以后可得离他们家远些,你是不知道,原本有人瞧上了他们家大江的,结果因为这个事,人家就不再提了,”杨六婶这话比上一句还让陈翠芳震惊。
“居然有人看上那个二混子?”
陈翠芳只觉得女方脑子有问题。
杨六婶看着她笑,“就是你想的那样,女方脑子小时候烧坏了,所以有点问题,但生活还算能自理的,人家不要彩礼,只要孙大江好好对待她,不过现在听说他们家门风这么不好,女方就不再说这个事了。”
“这脑子不好,那不就更怕姑娘被孙大江那样的人欺负了吗?”
陈翠芳还是没明白。
杨六婶重重咳了一声跟着解释一句,“这丫头是她爹和叔伯几兄弟里面唯一的姑娘,这亲哥哥加上堂哥,一共有二十多个兄弟呢,孙大江要是敢欺负她,那就是每一个叔伯兄弟上前打他一拳头,都承受不住。”
陈翠芳挠头,还是不能理解,家里哥哥多,那不是应该找个更好的人?在她看来,孙大江还是不行,为人没有担当,而且暴力,整天和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一点样子都没有。
“反正这事儿没成,咱们就当听个乐子,”杨六婶倒是没有她这么纠结,拉着陈翠芳就往菜市场走。
而同心巷供销社这边,林姐见最后一位客人提着东西离开后,想了想还是走到叶归冬面前,小声说起昨晚水井巷发生的事。
“你也知道,我堂妹就在嫁在水井巷,她刚生了孩子,我过去看娃,和她聊得太久,就住在他们家了,外面传来动静的时候,她男人也跟着出去看发生了什么,等他回来后,我都听呆了!”
林姐跺了跺脚,“这孙宝珠纺织厂的工作居然是这么来的,不过好在赵家没有白给,要了一笔钱。”
其实买工作这件事,在他们看来还是挺正常的,只要你有能力,而且有这个钱,那不是不可以商量的,所以昨晚那么多人听到孙宝珠和赵礼辉关于工作的事,都没人说什么。
叶归冬听完后连忙道,“那礼辉同志没被她打到吧?”
林姐扑哧笑出声,“哪里被孙宝珠打了,是他用麻袋把对方打倒在地,直接晕过去了,也不知道那麻袋里装了什么东西,那么沉。”
叶归冬嘴角一抽,“是我们家给的回礼。”
“那可真让他用上地方了,反正这件事,真让我对孙家大开眼界,这人品真的,”林姐摇了摇头,“得亏不是我邻居哦。”
有个好邻居,那是多么幸福又幸运的事。
摊上这么个邻居,都怕对方半夜爬墙过去抢劫。
叶归冬知道赵礼辉没受伤,这提着的心就已经放下,开始专心整理货柜,在感情方面上的问题,叶归冬是愿意相信赵礼辉的,如果她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那当初她就不会答应和对方继续接触下去。
赵礼辉到厂里后,听到了一个关于齐大海的瓜。
“离婚?他提的?”
吃午饭时,赵礼辉左边坐着的是容师傅,右边坐着的是二级技术工黄追岳,对面坐的是三级技术工安常康,这两人性子活泼直爽,在赵礼辉进厂没多久,就和他打成了一片,性子十分合得来,所以中午吃饭时,二人也会跑过来和他们坐在一起。
黄追岳的宿舍就在齐大海隔壁,所以他昨晚吃了这么一个大瓜。
“是他媳妇儿提的,”黄追岳小声道,“晚上八点多吧,我们听见隔壁吵闹得厉害,还有女人的哭声,我们那可是男宿舍大楼,听到女人的哭上,我们全宿舍的人都冲出去了!”
容师傅听到这里嘴角一抽。
赵礼辉和安常康却听得很认真,对于齐大海,这个并没有出现在原文里的人,他是真好奇,原文中男主进机械厂时,同时和他一起进来的并不是齐大海,而是另外一个,而且对方后面还因为身体不好,直接辞职不干了。
“继续、继续!”
赵礼辉狠狠扒了一口饭,眼巴巴地盯着黄追岳。
吊足了他们胃口的黄追岳笑了笑,“我们挤到走廊上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人拉扯着齐大海,然后了两个字,离婚!接着她就跑掉了,齐大海也没追,而是对看热闹的人说了声抱歉,也有人问他什么情况,齐大海只说他媳妇儿脑子不正常,让我们别放在心上。”
安常康夹起一筷子青菜,“我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就是,你不是说那人是哭着走的吗?齐大海还不去追,那这里面肯定有事,”赵礼辉狠狠为安常康说的话点赞,“希望黄同志继续坚守岗位,以便我们听到后续发展!”
吃瓜不吃全,这坚持太让人难受了。
黄追岳耍宝地放下碗筷,然后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同志们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容师傅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赶紧吃,吃完干活!刚送来那么多的零件,得全部规整清理,再分类装好,以便后面用的时候能随时找到。”
“知道了!”
三人继续埋头吃饭。
吃过饭后,赵礼辉才知道齐大海今天打了饭以后,就直接回宿舍吃了,没在食堂吃。
揣着这个没吃透的瓜,赵礼辉和容师傅跑步回家,到了同心巷,赵礼辉对容师傅挥了挥手,便跑往同心巷供销社去,结果大门紧闭,外面上了锁,于是赵礼辉又跑到叶家。
叶归冬正好在院子里收衣服,赵礼辉探出一个头喊了一声,“归冬?”
“进来吧,”叶归冬想过对方会来找自己,“我爹出诊,我娘给他打下手去了。”
还在张望的赵礼辉笑眯眯走进院子。
“你知道我要来?”
他看见旁边有水桶,便过去先洗了手,再掏出手帕擦干净水后,才过去帮着叶归冬收衣服,叶归冬瞧见后微微一笑,“猜准了吧?”
“真准,”赵礼辉一边帮着收,一边把昨晚的事细细跟她说了一遍,“……孙婶子一直惦记着他们家给的那四百块钱,所以张口就要我们赔五百,不过孙宝珠刚醒过来的时候傻得很,我一问,她就把找我的目的说了,把孙叔气得发抖。”
叶归冬想到那个画面也觉得有些可笑,她轻声问道,“她不是已经有工作了吗?为什么还想要工作?”
赵礼辉正在收被单,闻言一边叠被单一边小声回着,“孙宝珠的对象原本啊是纺织厂副厂长的侄子,副厂长前段时间被人举报受贿,下了台,他侄子也跟着被厂长辞退了,我想这个工作就是为了她那个对象。”
“她对象要找工作,怎么会想到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叶归冬眉头紧皱,不理解孙宝珠的脑子在想什么。
“觉得我好欺负吧,第一次工作给的那么轻松,或许觉得这一份工作,只要给我钱,我也会让出来,”赵礼辉冷声道,“想得美,我有好工作也会想到我对象,她算老几?”
叶归冬脸一红,帮着把被单弄好,放回房间后,给赵礼辉倒了一碗水,“晚饭就在这吃吧。”
“不用,昨晚才过来吃了,”赵礼辉挠了挠脸,“我帮你一起做饭,等叔他们回来我再走。”
刚把灶火烧起来,叶爸爸他们就回来了,赵礼辉硬是没留下吃饭,从叶妈妈手里把被对方揪皱了的衣角抽出来后,他对叶归冬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跑掉了。
“这孩子,心真细啊。”
叶妈妈看着他的背影夸道。
叶爸爸闻言点了点头,他们不在家,这小子是害怕归冬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所以才留到他们回来才走,见叶归冬有些不解,叶爸爸特意解释道,“昨天晚上,六大街发生了一个案子,受害者是一个小媳妇儿,被发现的时候浑身□□,已经没气了。”
“以后你下班后就早点回家,虽然就在巷子口,可还是早点回家,娘看着才放心。”
叶妈妈拉着叶归冬的手叮嘱道。
“好。”
叶归冬在叶爸爸说那个事的时候,就觉得浑身发寒,闻言点了点头。
赵礼辉压根不知道这个案子,他就是单纯地想要和自己女朋友多待一会儿罢了,等他回到家,在饭桌上听赵大根说这个事的时候,也是一愣,“凶手抓住了吗?”
“是啊,我下午也听吴婆婆说了这个事,她家三姑娘就嫁到六大街那边,今天下午她女婿特意把姑娘送回来,说是让她在咱们这边住一段时间。”
陈翠芳叹了口气,“造孽啊。”
“抓住了,”赵大根点头,“这个人还和孙大江认识,昨晚还和孙大江一起喝的酒,喝完分开后才作的案。”
“孙大江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陈翠芳呸了一声,又把杨六婶说的那件事讲给父子二人听,赵大根夹了一筷子韭菜,听完后立马道,“这户人家我知道是谁。”
他吃下韭菜后,喝了口汤才对他们说,“邮政局的人,就住在对面大路的邮政大楼里,不过他们能看上孙大江,我也觉得惊讶。”
“我也是,孙大江那种人渣,”赵礼辉对孙大江没有半点好感,“谁嫁给他谁倒霉。”
陈翠芳赶忙轻轻拍了一下桌子,“不能这么说。”
说得太直接了。
“我知道,关上院门,谁也不知道咱们说了什么,”赵礼辉嘿嘿一笑,“他要是人品好,我也不会这么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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