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沿海拿回来的货, 在这边市区里显得很稀奇好看又紧俏, 所以开门后生意一直不错。
赵礼辉等人下班回家后,也帮着赵礼红他们装铺子, 所以一个月后,赵礼红他们家的向红服装店就开业了。
这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赵礼红一个人忙不过来,又请了两个年轻口才又好的姑娘过来帮忙。
柳向意隔一段时间就去沿海亲自挑选货, 或者是夫妻二人一起出去, 几天后再拿着货回来, 赚得多, 但也累人,即便在家附近开店, 钢蛋儿也多数是放学后去店里才能看到他们。
陈翠芳要照看恬恬,中午给他们送饭, 所以也不得空去帮忙,就因为这个,礼天嫂就在陈翠芳面前说酸话。
“婶子,要我说,这礼红是你的亲闺女,咋能请外人帮忙卖衣服呢,应该首先考虑你啊。”
陈翠芳背上背着恬恬,手里提着刚买回来的菜,闻言瞅了她两眼,“你眼角咋青了?又挨揍了?”
这两口子最近打架打得厉害,原因是赵礼红夫妇赚钱了,赵礼天也想辞了工作下海去,但礼天嫂觉得不稳当,硬是把人拦住了,二人在家可不就天天打架吗?
礼天嫂干笑一声,扭过脸继续道,“婶子,我可是掏心窝子跟你说这些,那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呢!比厂里的正式工也不差,这两个人,就要六十块钱,如果让你去,这六十块钱不都是你的了?当然了,如果你忙不过来,我是你内侄媳妇儿,我不要三十,给我二十五块钱一个月就行。”
“我说你放了半天屁是想用啥臭我呢,原来是你想去帮忙啊?我跟你说,我虽然是礼红的亲娘,可这店是他们小两口子的,我可不沾手,”陈翠芳不耐烦跟她扯这些,“行了,我忙着呢,你也忙去吧。”
说完就提着菜越过她回家去了。
礼天嫂气得不行,对着陈翠芳的背影骂了几句,“显摆什么呀,我一番好心,她倒是不领情,这钱本来就该自家人赚……”
“礼天家的,你咋不去送你男人呢?我看见他背着包坐车去火车站那边了,真没想到,你男人也想下海啊。”
“啥?”
礼天嫂被那婶子的话惊住了,顿时往家里跑,拉开抽屉一看放钱的地方只剩下十几块钱后,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她婆婆遛弯回家看到她躺在地上,还以为人没了,立马嚎了几嗓子,几个邻居凑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冷水的,礼天嫂醒来后哇哇哭,把她男人骂得狗血淋头。
这事儿赵礼辉回家得知后,一边抱着恬恬一边道,“反正咱们家的事,不准让她掺和。”
“我又不傻,”陈翠芳轻哼一声,指了指他,“你当我吃素的?”
正在擦洗自行车的赵大根笑着接话,“咱们见谁吃素,也不能你吃素啊。”
“就是,娘可厉害了,”叶归冬竖起大拇指夸道。
赵礼生提着赵礼红从沿海带回来送给他的公文包跨进院门,就听到他们在夸陈翠芳,“娘做了什么,你们一堆夸?”
“姥姥可厉害了!”
钢蛋儿举起小手,“厉害得嘞。”
“那你说说怎么个厉害?”
赵礼生更好奇了,他索性蹲下身,拉着钢蛋儿问,钢蛋儿其实也没听明白,所以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牙的豁口,“大舅舅自己问。”
说完就跑了。
“这小调皮,”赵礼生回房把包放好,出来洗了手后,才从赵礼辉怀里接过恬恬,“恬恬今天乖不乖呀?”
恬恬吐了个小泡泡,大眼睛盯着他看了看,又不感兴趣地扭过小脖子,小手往点点的方向抓着。
点点瞧见后立马跑到后院玩去了。
“啊。”
恬恬看不到大狗狗,猛然地扭过头对上大伯的脸。
赵礼生笑着将她举起来,被陈翠芳瞧见后又是一顿骂,他赶紧把孩子重新抱好。
郑玉香今天值班到晚上十二点,所以不回家吃饭。
饭菜好了后,陈翠芳把郑玉香的饭菜装进铝盒里,让赵礼生骑着自行车给郑玉香送过去,医院离家不远,陈翠芳还是乐意让郑玉香吃家里的饭菜,食堂大锅饭哪里有家常菜营养。
赵大根则是去给柳向意夫妇送饭。
等二人都回来后,大伙儿才一起动筷子。
恬恬睡在赵礼辉和赵礼生一起做的小木床山,小手小脚一动一动的,自己在那婴言婴语,等赵礼辉吃好饭,就上前逗她。
电视的声音响起后,叶归冬他们去洗碗,恬恬也不会往他们走的方向看,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钢蛋儿这会儿就坐在她的小木床边上看着她。
等赵礼辉他们收拾好碗筷回来,钢蛋儿才回房间写作业。
做完后赵礼生过去检查。
如果没有错误,就接着预习明天的课文,如果有错,还会给他写例题,让钢蛋儿完全掌握那道题以后,才继续预习。
一直到九点多,第二天要上班的人都早早地睡了,只有陈翠芳在家里等着赵礼红夫妇关店门回家。
“洗脚水在锅里,”陈翠芳每天晚上都会叮嘱一句。
“知道娘,您快去休息吧。”
柳向意笑道。
“饿了自己煮面吃,”陈翠芳又叮嘱了一句才回房。
赵礼红一边往桶里舀水一边得意道,“怎么样,比你老柳家过得舒服吧?”
“那是一定的,”柳向意笑着点头,“上次可把我爹娘吓坏了,都不敢联系我们。”
他们决定下海后,听到风声的柳父让他们回去,本想教育一下他们,结果得知柳向意的工作已经辞去了,而且他们还向柳父借钱,然后就被赶出来了。
“反正该我们出养老钱的时候,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赵礼红让他把水提出去,“但别的,我可做不到。”
“理解,”柳向意应着,二人洗漱好后,便回房睡觉了。
他们倒是不饿,主要是每次赵大根送到店里的饭菜都多得很,有时候赵礼红吃不完,还是柳向意自己硬给塞下肚的。
师范大学办公室。
“叶老师,你不那个吗?”
休息时间,几个女老师正坐在一起吃饭时,有位老师小声问道。
“哪一个?”
叶归冬不解道。
“就是涨.奶啊,你不涨吗?”
一时间,几位女老师都看了过来。
叶归冬脸一红,“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会喂一喂孩子,下班回家后又喂,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反正在学校时没有什么感觉。”
当然她也特意选了厚一点的内衣穿着,以防万一。
“真好,”和她前后生产仅差两个月的王老师一脸羡慕,“我还带了小衣来,要是湿.得厉害了,我就去换。”
“这么严重啊?”
未婚的老师惊讶地看了看她们二人的胸口,被叶归冬和王老师纷纷瞪了一眼。
就在她们叽叽喳喳说着悄悄话的时候,一男老师笑着走进来,给她们一人抓了一大把糖,“这个周六我和迎美结婚啊,就在十六街的福来酒店,大家得空都来啊。”
“恭喜恭喜。”
“哎哟,日子定下了啊?我一定去,到时候带上我先生,你们还没见过我家先生吧?正好就趁着这个机会见一见。”
等男老师走了后,叶归冬脸上客气而疏离的笑也消失了。
这男老师就是周春月的前男友。
“她前男友这个周六结婚了啊?”
赵礼辉得知这个消息还是挺惊讶的,“这么快呢?”
“也不算太快,说是女方家里其实不怎么看好他,”叶归冬正在往脸上擦护肤霜,这是赵礼红从沿海带回来的,她和郑玉香各有一大盒,“我不想去。”
她和周春月的关系好,自然见不得这个男老师。
“那就不去,”赵礼辉正在给甜甜换小衣服,“反正你们办公室又不在一栋楼里,而且平日里也不怎么碰得到面。”
“也是,”叶归冬笑了笑,“要是每个同事结婚我都去,那咱们师范大学那么多老师呢,我不能都去吧?而且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算了,恬恬满月的时候,也就和我玩得好的几个同事来了,其余人都没来。”
“那不就得了,”赵礼辉见恬恬开始动小嘴了,立马将她抱给叶归冬喂奶。
叶归冬一边喂着一边提起陈万礼,“恬恬满月席的那天,陈万礼怀里那个小女婴,就是孙宝珠那个孩子吧?”
“嗯,”赵礼辉点头,“不想缴罚款,那只有送人。”
“他们不住水井巷以后,不特意打听他们的消息,还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叶归冬又想起他们之前存着买带院子房的钱,跟赵礼辉商量道,“咱们现在也不缺房子,我想拿出三分之二的存款买铺子,不管是出租还是以后我们想做点什么生意,都行,你觉得呢?”
“你是我的管家婆,你做决定,我只负责赚钱,”赵礼辉亲了她一口笑道。
叶归冬微嗔了他一眼,“那我可买了。”
“买,”赵礼辉让她尽管下手。
于是周末的时候,叶归冬没去喝那位男同志的喜酒,而是跟着周春月去看了几个铺子,然后买了其中两套。
周春月得知前男友结婚时,轻轻叹了一声,“这下我们是完全没可能了。”
“怎么,你还想着他呢?小心我打你啊。”
叶归冬翻了个白眼。
“也不是想着,”周春月笑道,“就是一种不甘心吧,总觉得我没有扳回一局,听到他结婚的消息后,我又觉得,欸,这下是彻底找不回一局咯。”
“怎么找不回?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日子过得比他好,比他红火,那多体面啊,”叶归冬说。
“倒也是,”周春月深吸一口气,“那我下个周末就去相亲了,我爹娘都提过好几回了,我再不去就要把我撵出去住咯。”
二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喝了会茶后,叶归冬就回家了。
恬恬这会儿正在睡觉,陈翠芳在洗葱,见她回来便问道,“春月咋样啊?”
周春月来过家里几次,也是老三媳妇儿的好朋友,陈翠芳自然知道她的一些事,也很关心。
“算是放下了,说下周就去相亲,”叶归冬把东西放好,又看了看睡得很香的恬恬,这才洗了手过去帮忙。
“要我说她就是多情,”陈翠芳摇了摇头,这个多情不是说周春月滥情,而是指她在一段感情中犹犹豫豫,“按照我们那个年代,就算是订了婚,中间其中一个不愿意了,不过半个月,就另外找人结婚了。”
“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小年轻大多数都是自己找对象了,相看越来越少。”
“这倒是,”陈翠芳却不看好这种结合方式,“不知根知底,只看中眼前这个人,却不知道对方的家里人是什么性子,什么品德,我觉得这种结合的婚姻会出问题。”
叶归冬也没跟她争论,每个时代的思想都是不一样的,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说起巷子里某家小儿媳妇孩子满月酒的事。
陈翠芳脑子里有本经,全记着街坊四邻的人情簿,“这家人啊咱们得送……”
又过了两个月,郑玉香转正了。
她几乎是哭着回家的。
“呜呜呜我总算是熬出头了呜呜呜……”
“这是好事儿啊,不哭了,”赵礼生笑着给她擦眼泪,“以后你就是郑医生咯。”
“呜呜呜我熬出头了,”郑玉香来回说这句话,等陈翠芳把她爱吃的炸香菜肉丸子放在碗里的时候才停下来,“娘,您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陈翠芳看了眼愣在那的赵礼生,有些得意地点头,“那是,多吃点,给你庆祝庆祝。”
全家都为郑玉香高兴,赵礼辉还特意去搞了一条大鱼回来,一大家人吃了两天才吃完。
“你们说大根家这日子真是不错,老大在法院上班,老二两口子下海又挣了钱,买了铺子还有房子,老三礼辉,就更别说了,可以是说咱们巷子的人看着他一步一步好起来的,又是八级工又是什么研究所的建筑师还是什么。”
“大儿媳妇是市医院的内科医生,三儿媳妇又是咱们师范大学的数学老师,听说她带出来的学生,那个数学成绩好得很呢!你们说这大根两口子,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儿子女儿争气,儿媳妇也不差,真是怪了。”
有人聚在一起吹牛的时候,就提起赵大根一家。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反正我家儿子女儿是没人家家里有出息的,读书不行,胆识也不够。”
“是啊,往前十年,大根家的日子就是很平常嘛,结果现在可以说是咱们巷子里日子过得最红火的,瞧着就让人眼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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