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冬闻言有些同情孙宝珠了,这是找了个什么对象啊?
陈万生已经忙得想不起自己还有个未婚妻了,他一心想要好好出学徒期,然后去考技术证。
每天天一亮就从宿舍去食堂吃饭然后去车间上班,傍晚下班也是去食堂吃了饭就去厂图书馆找相关的书籍看,看到图书馆熄灯后回宿舍收拾收拾倒头就睡,哪里有那闲工夫去想自己的感情问题。
他自认为上次就跟孙宝珠说清楚了,两边都先冷静一下,所以不觉得孙宝珠那边会有什么问题。
胡二娘思来想去后,让孙宝珍在赵礼辉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拦住了对方。
“干什么?”
赵礼辉问。
“能不能麻烦赵三哥给小陈哥带个话,就说我姐姐这段时间被人议论,想让他回家商量结婚的事。”
孙宝珍头都不敢抬。
“自己去说,”赵礼辉才不管他们家的破事,“你只需要坐车到机械厂大门口下,然后找门口大叔说你找谁,你又叫什么名字,大叔会帮你喊人的。”
说完赵礼辉就越过她继续往前跑了。
孙宝珍没有办法,只能回去找胡二娘,胡二娘想了想后给了孙宝珍车钱,“去吧。”
等赵礼辉到厂里的时候,陈万生趁着登记时找到他,“赵同志,能单独说两句话吗?”
“可以,”赵礼辉跟着他到旁边没什么人的地方说话。
陈万生眉头紧皱,“这几天水井巷有什么关于我对象的闲言碎语吗?”
“多得嘞,”赵礼辉双手环臂,“把孙叔都气得差点中风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不是我说,你应该去看看,到底是你未来老丈人。”
兜比脸干净的陈万生:......
是应该去,可他没钱啊。
“有什么事说开就好,别拖拖拉拉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呢,”赵礼辉假模假样地拍着他肩膀说道。
“谢谢,”陈万生扯出笑点头。
中午下班后,陈万生在食堂吃了饭后,出厂去陈表叔家,陈表叔自从没当副厂长后,就在家带孙子,所以他到的时候陈表叔就在家。
“表叔……”
陈表叔看了他一眼,“不听我话的下场,你都和人家订婚了,现在找什么理由退婚?”
“……我不打算退婚,是这样的,我想向您借点钱,”陈万生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陈表叔气得直揪胡子,最后还是让表婶拿了五块钱给他。
“万生,”在陈万生准备离开时,陈表叔喊住他,“你是咱们这个大家庭最有出息的孩子,不比我当年差,你要是能听我的话选媳妇儿,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差的,好好想想吧。”
陈万生低低应了一声,捏着那五块钱走了。
他拿着五块钱买了东西去医院看孙记文,孙记文趁机使了一把苦肉计,然后追问他对结婚到底怎么样的,打算什么时候办。
“等我过了学徒期,我会上门和你们商量结婚的事,”陈万生没在医院待太久就回厂里了。
下午下班时,他找到赵礼辉,递给他一个盒子,“麻烦交给宝珠。”
赵礼辉直接道,“我和刘哥约好了要去喝一杯,等我回去人家都休息了,不好意思啊,你还是自己送去吧。”
说完,刘耀祖正好过来,赵礼辉就冲陈万生挥了挥手,然后拉上等着的容师傅和刘耀祖会合了。
陈万生没办法,只能自己去水井巷。
“去哪家?”
刘耀祖问容师傅。
容师傅接过他递过来的烟,“老地方。”
赵礼辉跟着他们串街走巷来到一个小国营饭店,刚坐下,服务员就过来热情打招呼,给他们倒茶,还给了他们一人一把蒲扇。
见容师傅笑眯眯地和对方交谈,就知道他是这里的常客了。
“这儿的酒全是纯粮酒,”点好菜后,容师傅带着几分得意跟他们道,“其余地方多少掺了点水,你们年纪小,喝不出来是正常的,反正我跟你们说,要是送亲朋好友什么酒,就来这打,口感好,喝醉了也不会头疼!”
赵礼辉想到不喝酒的叶爸爸,又想到偶尔会喝一杯的柳向意,还有他老爹时不时嘬两口,“那我走的时候打两斤回去。”
“我也打两斤,”刘耀祖拿着蒲扇乎乎扇,“我爹爱喝酒。”
“好久没见刘叔,他最近怎么样?”
容师傅问。
“好着呢,”刘耀祖笑眯眯地说,“还想找个活儿做,被我拦住了,还是等我结婚后在家帮我带孩子好。”
“你啥时候结婚啊?”
赵礼辉问。
刘耀祖嘿嘿一笑,“快了,已经在走礼了,到时候你们都来喝一杯。”
“那是肯定的。”
“到时候我带我对象一起来。”
赵礼辉啥都想到叶归冬。
听得容师傅牙酸,不过他还是道,“我也带上你嫂子。”
第037章 37
容师傅虽然比赵礼辉二人年长, 但是他和刘耀祖的父亲是以叔侄相称的,所以在辈分上他和刘耀祖属于平辈。
至于赵礼辉,自然是各论各的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况且容师傅对赵礼辉确实不错。
这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 然后就各回各家了。
赵礼辉和刘耀祖打了两斤酒, 容师傅却打了五斤, 一打听才知道, 容师傅家里爱喝酒的是他爱人。
两人的家在一个方向,和刘耀祖分开后,二人便一起走。
容师傅表情柔和地跟赵礼辉聊起他和他爱人相识相知相爱的事, 听了一路的赵礼辉就记住了一件事,他的师娘爱酒, 而且酒量惊人。
“喝酒了?”
赵礼辉一进堂屋, 正在逗点点的赵大根便抬起头看了过来。
“喝了一点,”赵礼辉点头, 顺带把打的那两斤酒放在桌上。
赵大根见此惊讶道,“怎么还打酒回来了?”
“我师傅说那家店的酒都是粮食酒, 我就打了两斤,您会品, 看看是不是醇正的粮食酒, 要是, 咱们以后就去那边打酒喝。”
赵礼辉坐下, 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去洗澡。
点点本来都蹭过来了,闻见他身上有酒味, 不适应地打了个喷嚏,然后甩着小肉尾巴进了狗窝。
陈翠芳从外进来, 也闻见了酒味,她倒是不意外,反而问道,“跟他们说了没?”
“说了,后天晚上过来,”赵礼辉笑嘻嘻地抬起头,“要麻烦娘了。”
陈翠芳夫妇觉得刘耀祖和容师傅在厂里都很照顾赵礼辉,所以准备请他们二人到家里吃顿便饭。
“我后天休息,正好给你娘打下手,”赵大根洗了手过来倒了一杯酒,笑眯眯地坐在桌边喝了一口后点头,“是粮食酒,没兑水的那种。”
“就你嘴厉害,”陈翠芳笑骂道,“让你尝个花椒有没有变味尝不出来,这尝酒倒是厉害得很。”
“花椒和酒不能相提并论,”赵大根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好喝,以后打酒就去这家了!”
“后天下班的时候,记得把归冬接过来一起吃饭,你别提前告诉她,不然归冬一定会先你一步过来帮忙的,”陈翠芳叮嘱着赵礼辉。
“我知道了。”
赵礼辉应着。
歇了一会儿后,赵礼辉就起身洗头洗澡去了,赵大根一杯酒喝到他洗完回来,“爹您还没吃完呢?”
“这粮食酒直接喝劲大,我得慢慢来,”赵大根一副他不懂其中美妙的表情,赵礼辉耸肩,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回房休息了。
陈翠芳准备出去关院门的时候,刚出堂屋门,就看见院子里晾着的衣服,她扭头对慢悠悠喝酒的赵大根道,“老三这孩子,现在都不让我帮忙洗衣服了,都是自己洗。”
“自己洗还不好?这是心疼你,再说了,这么大小伙子,自己洗衣服也是应该的。”
赵大根说。
陈翠芳懒得跟他多说,出去把院门闩上,回来催着他去洗漱,自己先回房睡觉了。
到了请容师傅他们吃饭那天,下班后赵礼辉直接带着他们往家里走,两人想去买点东西提过去都被赵礼辉阻拦了。
到了同心巷门口,赵礼辉让他们等自己一会儿,然后去叶家找叶归冬,叶归冬下班回家刚洗了澡和头,这会儿刚擦完头发。
刘耀祖是见过叶归冬的,还一起吃过饭,容师傅是第一次见到叶归冬,他看了眼叶归冬眼下的胎记,想起自己堂弟,不过他堂弟是鼻头上带了块黑色的胎记。
小时候被其他小伙伴取了个狗娃的外号,因为鼻子黑乎乎的,瞧着像狗鼻子,现在还没个对象呢。
想到这容师傅就为堂弟的个人感情而发愁。
陈翠芳夫妇下午四点半就开始准备饭菜了,他们到家时饭菜刚能上桌,叶归冬和赵礼辉帮着端菜。
因为天热,所以赵大根把堂屋里的圆桌子搬到院子里了,一行人就坐在院子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叶归冬的头发已经全干了,赵礼辉拿了根头绳给她绑了起来,叶归冬等他坐在自己身边时才小声问道,“你怎么有头绳?”
“我有对象了,那不得时常带一两根在身上?万一你用得上呢。”
赵礼辉有些得意。
听得他身旁的容师傅直接侧头和赵大根说话,两人都不是那种健谈的,但出乎意料地有话说,刘耀祖则是和陈翠芳叽里咕噜聊得很开心。
吃过饭后,赵礼辉把陈翠芳下午做的凉糕从井里提上来,一人一碗,每碗凉糕上都放着两勺红糖,虽然不是冰镇的,但也很清凉。
容师傅和刘耀祖吃了两大碗,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回去的。
“水井巷真是名如其地啊,瞧瞧小赵家那口井,方便得嘞。”
“那可不,井水喝着也比管水好,”容师傅越发觉得水井巷不错,回去就跟爹娘说起水井巷的好。
容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容妹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可给你妹妹相看对象这事,那得慢慢来吧?”
容妹妹脸一红。
容师傅嘿嘿笑,“反正我觉得水井巷离咱们家也近,井也多,以后妹妹用水多方便吧,但也得看缘分。”
“那你就托小赵瞧瞧,他们水井巷有没有不错的小青年。”
容父说。
第二天上班,容师傅就逮住赵礼辉问,赵礼辉挠了挠头,“要说不错的,还真有两个,我自认不错的哈。”
“嗯,你说。”
容师傅示意他快点,别卖关系。
“是一对兄弟,哥哥杨远东今年二十三岁,是纺织厂的工人,弟弟杨远西今年二十,是咱们那条街商楼的会计,他们家一共四个孩子,两哥哥两妹妹。”
“杨远东、杨远西……”
容师傅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一听还有两个妹妹后,立马问道,“有没有一个妹妹是叫杨远南的?”
“有啊,他们家老三就叫这个名字,东西南北嘛,不过最小那个取了同音杨远贝。”
赵礼辉疑惑,“你知道啊?”
容师傅摸了摸鼻子,“他们家老三和我妹妹是同学。”
他家小妹小他二十几岁呢,今年十九,前年高中毕业,去学了两年护理,现如今在市医院当护士。
“那真是巧了,”赵礼辉忽然想起杨远西喜欢的姑娘就是他三妹以前的同班同学,他眼珠子一转小声道,“这不就更巧了吗?也更好打听人品了。”
容师傅点头。
晚上拉着妹妹悄悄问,“杨远东和杨远西你见过没?就你同学杨远南的两个哥哥,你们俩不是玩得很好吗?”
容莉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见过,怎么了?”
“那你喜欢哪一个?”
容师傅问。
容莉的脸爆红,然后跳远了些,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这是什么话!”
容师傅疑惑,“你之前不是跟你嫂子说你喜欢同学的哥哥吗?不是这家的?”
“嫂子!”
容莉的脸更红了。
“别喊了,不是她跟我说的,我自己偷听的,你们说话也不关门,”容师傅理直气壮,“快点,跟哥哥有什么好隐瞒的?我那小徒弟今儿给我推荐的人就是他们兄弟,你要是见过又都不喜欢,那就不继续打听了。”
容莉捂住涨红的脸,“……我觉得杨二哥不错。”
容师傅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屋子里走。
“你什么眼神?!”
容莉恼羞成怒。
“看某人口是心非的眼神,”容师傅摇头晃脑地进了家门,容莉只能在家门口跺脚。
赵礼辉回家后先去的杨六婶家,他拉着杨远西嘀嘀咕咕好一会后,才放心地离开。
人对头了,就看人家家里有没有这个意思。
被拉着问心上人是不是姓容,然后对方转头就走,自己却满心疑惑的杨远西:???
容母他们得知女儿的心思后,很快就托人打听杨六婶一家的品性。
而赵礼辉和叶归冬也等来了六月十八那天,这天是他们的订婚日。
两人各自向单位请了一天假。
得知赵礼辉请假是为了订婚,技术部的人都起哄让他上班的时候拿糖过来给大伙儿吃,沾沾喜气。
赵礼辉自然是红光满面地应着。
陈万生站在角落里看着赵礼辉被围着起哄,他上次去孙家,孙记文的意思是愿意等他过学徒期,但办婚事的时候一定要热闹,陈万生答应了。
明明他和宝珠早订婚那么久,却到现在都没结婚,而看赵礼辉那春风得意的样子,估摸着好事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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