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老家吧,等过了年再说找工作的事,”陈万生别过脸,“我还要上班,就不跟你多说了,记得回去后给我拍个电报。”
“……好。”
陈万辰沉默了一会儿后,应下了。
或许是因为赵礼辉之前胡扯那些欣赏陈万生的话,陈万生吃过饭后,又去二食堂找赵礼辉了。
“我让万辰回老家了,城里不合适他,等以后有机会再把他接进城。”
面对忽然跟自己分享家里事的陈万生,赵礼辉默默往旁边移了点。
陈万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已经单方面地把赵礼辉当成可以分享这些的事的人了。
“不是找到工作了吗?怎么忽然回老家了。”
“这份工作不适合他,”陈万生摇了摇头,“他还是不够沉稳,很容易做错事。”
已经有个贪腐的表叔,他不想再出现一个偷窃的弟弟。
“这样也好,”赵礼辉一副为他松了口气的样子,“其实老家也挺好的,可以照顾弟弟妹妹们,还能照看父母。”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万生笑着点头,在黄追岳喊赵礼辉去会议室练大合唱的时候,他才离开。
“你们关系怎么忽然好了?”
黄追岳在赵礼辉走近的时候好奇地问道。
“关系好?是天太冷了吗?给你冻出这么大的错觉。”
赵礼辉摇头。
他可是男女主黑粉头子。
关系好那是不可能的,塑料兄弟情他倒是可以演一演。
以便掌握对方那点事,然后正大光明地搞事。
发现怎么也避不了和对方接触的赵礼辉,忽然想改变一下策略。
“玩心计你可不如他,小心点。”
黄追岳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赵礼辉很想问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的心计不如陈万生的,但是他忍不住了,“你说得对。”
一下班赵礼辉就去找刘耀祖,告诉对方陈万辰卷起铺盖回老家了。
刘耀祖上次把陈万辰家的情况跟他舅舅舅妈说了后,他们倒是跟表妹谈了谈,结果表妹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他也就没再多管闲事,只是偶尔打听一下陈万辰。
“啥玩意儿?不是才去上班没几天吗?”
怎么就回老家了。
刘耀祖很是兴奋地追问道。
“不清楚,还是陈万生今天中午找我说的,”赵礼辉摇头,“但这人走了,他和你表妹估计也悬了吧?”
“陈万生居然找你说这些,”刘耀祖瞪大眼,“你和他玩了?”
“没有,”赵礼辉摇头,“这不是为了多注意点他弟弟的事吗?当然得用点小手段。”
“你可是我兄弟啊,千万别真的和他好,不然我不跟你玩。”
刘耀祖哼了一声。
“……怎么感觉你吃醋了?”
赵礼辉表情一言难尽,刘耀祖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听声作呕。
玩笑过后,刘耀祖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希望他们断了吧。”
腊月二十八的早上,赵礼辉把他们厂联欢晚会的票给了陈翠芳,“一共三张票,到时候您和归冬还有妈一起到厂里吧。”
“行,”陈翠芳美滋滋地收好,“你有单人表演是吧?一定要好好表演!”
“放心吧,”赵礼辉拍着胸口很有自信地点头。
明天就是除夕,今天去厂里第一件事就是参加厂大会,然后回到各自的部门开小会。
最后就是拿着抹布扫帚什么的,开启大扫除活动。
中午厂食堂做了肉,吃得大伙儿眉开眼笑的。
“今天这粉条炖肉做得不错。”
安常康眉眼舒展地吃着。
“白菜也没有那么软烂了,”容师傅最满意这一点,“天天吃白菜我没问题,但不能白菜做得都没有白菜味儿了,简直就是在浪费!”
“没错,”赵礼辉把罐子里最后一点辣椒酱倒在自己的盘子里,“而且今天的肉不少,不像之前和点缀似的。”
“就是,”黄追岳无比赞同,然后眼神略酸地看向赵礼辉,“另外你可真爽啊。”
“还行吧,”想到明天到初五的排班表,赵礼辉也忍不住得意起来,里面没有他,意味着他可以在家待到初五以后再来厂里上班。
“放心,这次没有轮到你值班,下次就有你了。”
容师傅轻哼一声,得到安常康他们的附和声。
“这么一听,我舒服多了。”
“对啊,对啊。”
赵礼辉快乐干饭,“不管你们怎么酸,我只享受当下!”
下午老大数了几个人去帮着布置会场那边,剩下的人继续打扫卫生。
“小赵,你那单口相声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大走过来低声问道。
“准备得相当好!”
赵礼辉回答。
老大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干巴巴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因为晚上有晚会,所以大家都在食堂吃的晚饭。
七点钟,开始收票进会场。
陈翠芳三人排着队,一人一张票捏在手里,等过了票后,她们按照那人给的座位号,找到技术部家属座位相对应的座位坐下。
七点半,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喜庆棉衣的主持人上台了。
“今天,我们欢聚一堂……”
“请厂长……”
厂长上台巴拉巴拉十几分钟。
“请副厂长……”
副厂长上台巴拉巴拉十分钟。
“请欣赏会计部带来的大合唱,我爱我的祖国!”
叶归冬三人和周围的人一起大力鼓掌。
轮到技术部的大合唱时,已经是八点二十了。
看到夹在三十几个人里面的赵礼辉,叶归冬三人把巴掌拍得别提多用力了。
“接下来,是我们厂职工的双人表演,首先,请会计部的陈万生同志和人事科的霍凡同志……”
不得不说陈万生和霍凡的嗓音非常合拍,坐在叶归冬身后位置的孙宝珠跟左右两边的人道,“这是我男人,好听吧?”
十几个双人节目过去后,便是单人节目。
叶归冬她们看了八场下来,有点纳闷了。
“怎么还没到礼辉?”
“就是啊,这都快结束了吧?”
“难道他是压轴的?”
赵礼辉正在后台坐着,刚才因为几个人有点小状况,所以他们提前上台表演了,赵礼辉的表演往后推了推。
很快,他就听到主持人在喊他的名字了。
赵礼辉整理了一下衣服,神采奕奕地上台了。
看到赵礼辉的叶归冬她们精神一振。
赵礼辉的单口相声是围绕着机械厂这个大平层开展,然后把各个部门都揉巴了精华在一起,最后以他们技术部的趣事结束。
“说得好!”
“讲得太真实了,我就是这么勤劳勇敢的后勤部人员!”
“我们采购部真的不是故意给大家买大白菜吃的!”
赵礼辉的单口相声,被厂长他们点名为晚会单人表演的第一名,奖励是八块钱加两个牡丹瓷盆,外加两条带着囍字的毛巾。
而他们技术部的大合唱,勉强挤进部门表演的第三名,部里每个技术员加贡献分。
厂长再一次上台,总结了一下这次晚会,表扬了某某某,最后大声道。
“我也不多说了,希望会计部的同志再辛苦一下,争取明天早上把贡献分进前一百名的名单交给我!”
大伙儿激动得嗷嗷叫。
“上午就给大伙儿发年终奖!下午开始放假,和往年一样,咱们年假从腊月二十九放到大年初五,初六开始上班!”
晚会结束后,赵礼辉带着瓷盆毛巾和家人汇合,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赵大根他们厂也有晚会,但比他们先到家,“今年也没啥有趣的,要不是不能请假,我真想去看礼辉他们厂的晚会。”
“可惜啊,你没看到,”陈翠芳把赵礼辉的单人表演夸了又夸,“你是不知道鼓掌的人有多少,那声音有多大!”
“还得了第一名呢!爹您看那边,”叶归冬指了指他们带回来的瓷盆和毛巾,“有八块钱,还有两个瓷盆两条毛巾!”
“还有钱啊?”
赵大根酸了,“我们那表演的可没钱,顶多给一个瓷盆或者是一个搪瓷杯。”
“还行吧,”赵礼辉挠了挠头,“我倒是挺期待年终奖的。”
“我也很期待,”叶归冬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的年终奖下午就领回来了,是六盒麻饼加六块八毛钱,这六块八毛还是因为我们点点抓贼特有的。”
赵大根闻言有点不好意思,“我今年没有年终奖。”
“没关系,”陈翠芳难得温柔道,“平平安安就好。”
“就是,”叶归冬和赵礼辉点头。
第二天赵礼辉来到技术部,老大等人全部到了后,开始念他们部门进了厂前一百名的名单。
一共进了十二个,除了赵礼辉,其他人全是六级技术工以上的大师傅们。
赵礼辉的贡献分排在他们后面,是厂八十二名。
大家鼓掌,然后是老大勉励大家一起向他们学习,争取明年他们技术部能进更多人,拿到年终奖。
九点钟,赵礼辉领到了自己的年终奖。
老大一挥手,“除了今天值班的两位同志,其余人都回家去吧!”
没有值班的人欢呼一声,乐颠颠地回家了。
赵礼辉空着手坐车到同心巷下,来到供销社也不到十点钟。
“不是下午才放假吗?”
看到他的叶归冬有点惊讶。
见客人挺多,赵礼辉也没待太久打搅她,“老大让我们回家的,中午我给你送饭。”
“好。”
叶归冬应着,点点过来蹭了一下赵礼辉,便又回去趴着了。
赵礼辉回到家,陈翠芳已经买了菜回来,明天是除夕,所以她这两天买菜都买得比较多,就想着除夕当天不出门了,就在家里做过年吃的东西。
“这么多小鱼啊?”
看见桶里的是什么后,赵礼辉有些惊讶。
“今年做一道炸小鱼,”陈翠芳回着,“我听归冬娘说,他们家每年都有这道年菜,归冬一定喜欢。”
“娘,您真好,”赵礼辉夸道。
“别嘴上说,快过来帮妈把这猪脚烧一烧,还有这好几块肉,我昨天就腌上了,得烧火熏一熏,熏不成腊肉那样的味儿,弄成风肉也不错。”
陈翠芳只觉得到处都是事儿,可忙了。
赵礼辉没有二话,撩起衣袖戴上围裙就开始干活。
快到中午的时候,赵礼辉麻利做了饭,给叶归冬送过去。
结果就听叶归冬说她碰到了一位老同学,“说是有亲戚在这边,过来看看。”
赵礼辉眯起眼,“老同学啊……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呢。”
“杜建军。”
叶归冬吃着香喷喷的饭菜,随口回道。
赵礼辉磨了磨牙,可不就是那个毁了归冬后半生的杂种之一吗?
第069章 69
“挺耳熟的, ”赵礼辉笑着抬起手,给叶归冬整理了一下垂在她身后的辫子,发梢上是他最近给对方买的浅蓝色绢花头绳。
“或许之前见过也不一定,”叶归冬想了想, “我记得他家就住在刘哥他们那边巷子里。”
“那可能真见过, ”赵礼辉点头, “毕竟之前刘哥给我介绍了不少客户。”
叶归冬也记起他之前去那边赚外快的事, 两人就着这个事说了几句, 等叶归冬吃好后,赵礼辉拿着碗筷回家了。
陈翠芳正在等他吃饭。
“不是让您先吃吗?”
赵礼辉一边放碗筷,一边无奈地看向放下衣袖准备吃饭的陈翠芳。
“你以为你面子那么大, 我是真的忙,”陈翠芳把菜碗上盖着的盘子拿开, “本来想着把那点活儿做完就吃饭的, 谁知道越做越停不下来。”
“辛苦了,下午我再多做一点, ”赵礼辉坐下给她舀了一碗蛋花汤,“您也能轻松一点。”
“这话我爱听, ”陈翠芳扑哧一笑,先接过汤喝了一口, “不错, 你现在做饭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以后我和你爹老了, 你得了空,就帮我们多做几顿饭。”
“好啊, 没问题。”
赵礼辉应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赵大根回来了, 得知他还没吃午饭后,赵礼辉麻利地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
“太抠了,”赵大根骂道,“让我们上了半天班才放假就不说了,居然午饭都没有!”
“啥?这过年前最后一顿饭都不给你们吃?”
陈翠芳惊讶。
“可不就是!好多人都在骂厂长呢!”
赵大根吸溜着儿子给煮的面条,呼吸间都是白气,这天太冷了,面条挑出来几秒,就能入口。
“你们厂长的确抠,”陈翠芳一脸不理解,“这纺织厂又不是他的私人财产,他为啥这么抠呢?”
“本性如此,”赵大根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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