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伊莱恩猛地抬起头,她扭头瞪着他,又气恼又委屈地说,“要是没那么严重,我发什么火!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我即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辍学的卡文迪许!”
她用拳头锤了下沙发,又一次低头埋进了沙发,整个人沉浸在了即将辍学的悲痛之中。
三位主动留下来的勇士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他们心有余悸,不管怎么说,她至少安静下来了。
塞缪尔把她扔了一地的东西全部复位,德拉科再一次把可怜的玻璃杯复原,离得远远的布雷斯觉得他俩像照顾孩子的爹。
过了几分钟,伊莱恩突然翻了个身,他们以为是中场休息结束了,她要继续闹了,结果她只是面朝沙发靠背,语气平静地说道:“睡觉了,别吵我。”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暂时把休息室让给伊莱恩。
离开了这个恐怖的地方,外面的空气是多么新鲜而又美妙,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一本书或者一个杯子砸过来。
“你们为什么那么讨厌堂兄堂姐?”布雷斯问道,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他们提及这个话题,塞缪尔痛殴格兰芬多的事迹也算是永垂青史了。
“他们有病。”塞缪尔斩钉截铁地说,“你最好还是去问伊莱恩。”
“那现在怎么办?她不会真辍学吧?”德拉科对此抱怀疑态度,假如他对父亲说自己要辍学,他怀疑自己会被关禁闭、抄家规抄到手软。
“……”塞缪尔陷入了沉默,他太清楚自家妹妹说一不二的性格了,他有点头疼,他不懂为什么伊莱恩会同时拥有成熟和幼稚两种特点,“她会的。”
“卡文迪许先生会允许?”布雷斯惊了,尽管他一直听说卡文迪许家族有多溺爱伊莱恩,但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夸张,甚至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只要她想。”塞缪尔有些烦躁,他也不想和康拉德或者萨琳娜读同一所魔法学校,但他父亲绝对不可能同意他辍学的,“马尔福,你家就不会等邓布利多解决这事情以后再罢免他吗?最多换个新校长,而不是关闭学校。”
德拉科反驳道:“如果他解决了,就不会被罢免。”
“功不抵过,这件事情有的是办法让邓布利多下台,做不到说明能力不够。”塞缪尔直截了当地讽刺让德拉科差点暴起,但不给人生气的机会这一点和伊莱恩如出一辙,他凉飕飕地说,“有时间和我生气,不如先想想还没消气的伊莱恩吧。”
“……”德拉科瞬间蔫了,他小声嘟囔,“又不是我的主意。”
“她都能把塞缪尔当成以赛亚的替罪羊,是不是你的主意很重要吗?”布雷斯在一旁幸灾乐祸,他是三个人里最安全的,清清白白扎比尼就是他本人。
“邓布利多死了,你心里肯定也乐着。”塞缪尔补刀。
铂金少爷无处反驳,他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公共休息室走去:“我去找她。”
站在原地的塞缪尔抱手看着德拉科离去的背影,现在去找她谈这事,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不定过会儿就要被阴晴不定的伊莱恩送进校医院:“勇气可嘉,伊莱恩那篇布告栏上的范文怎么写来着的?”
“他勇敢地向狼人走去,他坚定地向邪恶走去,他从容地向死亡走去。勇气的果实早已埋下,曼珠沙华为他的决心而绽放,只为铭记此刻决绝的背影。”同学们念叨了几个月,布雷斯都已经能够全诗背诵了,更何况这段他还读过,“除了等待他的不是狼人以外,其他完美贴切。”
为德拉科·马尔福的勇气干杯,如果他能活着回来,他才是真正的大难不死的男孩。
……
休息室的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后冒出一个金灿灿的脑袋,德拉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了长沙发上的小姑娘,她像只小虾米似的缩成了一团,那头浅金色的长卷发都垂在了地上。
梅林啊,她居然真的在睡觉!
德拉科关上了门,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动作那么小心翼翼过,他都感觉自己像做贼似的。他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的宝座——那张柔软舒服的单人沙发,他突然发现他俩已经很久没有挤在一起了。
虽然伊莱恩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变化,她抱怨过好几次自己是不是被人施了时间停止的魔法,但德拉科的个子嗖嗖地往上提,单人沙发已经容纳不了他们两个了。
他总不能让伊莱恩坐他腿上,尽管他并不介意,但这一点也不适合。
德拉科的思绪已经飘到霍格沃茨的天文台去了。他打算让爸爸给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赞助一座更宽敞的单人沙发,对,就是要单人沙发,不需要双人沙发……等等,霍格沃茨可能没多久就要关闭了,那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不也就……
想到这儿,马尔福家的小少爷有点沮丧,他竟然觉得自己像个为问题学生操碎了心的敬业老师,他要说服伊莱恩,她不能为了无关紧要的蠢货们放弃和自己一起上学的选项。
忽然,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飞了过来,砸在了走神的德拉科的脸上,他差点惊慌失措地跳起来,结果发现又是一个抱枕。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伊莱恩已经坐在了起来,她高高在上地扬着下巴,但她的眼神有些朦胧,那头乱糟糟的鸟窝造型更是让她气势大减。
被抱枕命中的德拉科黑着脸,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明明是受罪似的伺候这位大小姐的坏脾气,但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一点也不生气!
甚至心情似乎还挺不错的!?
该死的,友情的力量会那么伟大吗!?
“我可能会去德姆斯特朗——你先别急着生气,我的好女孩。”
德拉科心里嘀咕着,他没必要怕她吧?他好歹也是个马尔福,虽然就是马尔福带头把邓布利多停职的。
“你堂兄在德姆斯特朗吧?”他默认伊莱恩会和他去一个学校,“你只是不想见到他,而不是不愿意去特姆斯特朗。”
伊莱恩撇了撇嘴,她似乎冷静了一些,至少没抄起那个被他复原了两次的可怜玻璃杯往地上砸:“我的视线里不能出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不是很好办吗?”德拉科把抱枕轻轻扔了回去,落在了伊莱恩的旁边,“你是不是忘了,他本来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伊莱恩眨巴着眼睛,“塞缪尔说看见他一次就揍一次,所以他转学了。”
“好极了。”铂金男孩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假笑,他假惺惺地说,“只能辛苦他再转学一次了。”
“……对哦,就应该让他滚,凭什么我要为了他辍学?”伊莱恩恍然,她被气昏了,忘了还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她把落在身边的抱枕又亢奋地扔了回去,“你真聪明!这是个好主意!德拉科,我们德姆斯特朗见!”
“当然,我们要一起毕业,你怎么可以自说自话地辍学?”金发少女瞬间阴转晴的样子让德拉科的心情更好了,他兴高采烈地接过抱枕,又扔了回去,“德姆斯特朗能教黑魔法!和霍格沃茨完全不一样!”
“对!以决斗和战斗魔法为主!”伊莱恩眼睛亮着光,她瞬间走出悲痛,开始期待新学校的生活了,她接过抱枕,再次扔了过去,“我敢保证,我在那儿会比霍格沃茨更出众,听说黑檀木魔杖适用于所有战斗魔法!”
抱枕又被扔了回去,德拉科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一点:“不过,我听说那边特别寒冷,你身体没问题吗?你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要用保暖咒。”
“我猜我会成为医务室的常客。”伊莱恩愁眉苦脸地说。
“天天耳朵冒蒸汽?太糟糕了,实在不行就考虑下布斯巴顿?”
“布斯巴顿?啊,那个以优雅而时髦的方式施展魔法的学校,也很不错,但你会去布斯巴顿吗?”
“如果你诚心请求我,说不定我会同意去布斯巴顿。”
“你少给我蹬鼻子上脸!”伊莱恩用力地一枕头砸德拉科的脸上,“霍格沃茨的事情我还没忘呢!”
“蹬鼻子上脸的是你吧!”德拉科伸手接住从脸上掉了下来的抱枕,他已经被糊脸两次了,“整个霍格沃茨——不对,整个魔法界只有你敢对我这么嚣张,还不会遭到马尔福的报复!”
“好笑。”伊莱恩不屑一顾,她还觉得自己对他够好了,“换做是别人,砸在脸上的就不是抱枕了。”她甜甜一笑,“没准儿脑袋会飞出去。”
“难不成还要我感谢你?”德拉科翻了一个白眼,他把抱枕往单人沙发一丢,“作案工具没收了。”
伊莱恩做了个鬼脸:“幼稚。”
“你有脸说我幼稚——!?”
第35章
幼稚鬼哄好了另一个幼稚鬼,德拉科在伊莱恩的恐怖暴力下安然无恙,塞缪尔和布雷斯决定把斯莱特林最佳格兰芬多这一伟大的荣耀赐给他。
回避恐怖暴力的最佳方案就是成为恐怖暴力,令人拍手叫绝,这大概就是斯莱特林的智慧吧——或者说是马尔福的智慧?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卡文迪许家继承人如此评价道。
邓布利多走后,恐惧在霍格沃茨扩散,几乎每张面孔上都刻着惶恐不安的表情,走廊上响起的笑声迅速被压抑。就连寝室都沉闷得影响她的睡眠,自从得知拉文克劳的女级长是个混血,尤朵拉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伊莱恩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还好她的小圈子都是不会被疑惧气氛影响的人,不然她早晚要抑郁了,现在她唯一的盼头就是和德拉科畅所欲言未来的德姆特朗斯校园生活。
“我希望在霍格沃茨被关闭前,先把今年的学院杯给颁了。”这一学年辛辛苦苦给格兰芬多扣了那么多分,还给斯莱特林加了那么分,现在却功亏一篑,伊莱恩气呼呼地戳了一小块牛排,“三百分,扣了整整三百分!其他的斯莱特林做得到吗?这足以载入史册了!”
“霍格沃茨校史能有我们的名字了。”德拉科晃了晃装着果汁的玻璃杯。
“洛哈特也没被辞退。”伊莱恩对这件事有着超乎想象的执著,“事事不如意,废物没有滚,邓布利多倒是走了。”
德拉科对这个话题不发表任何看法,他决定转移话题,正好有件事情一直没有问过她:“对了,你们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们的堂兄和堂姐?”
伊莱恩陷入了沉默,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她放下了切牛排的刀叉,冰蓝色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德拉科,看得他都心慌了。
良久,她站起了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座位外带:“走吧。”
德拉科跌跌撞撞了几下,他在她身后站稳了,表情茫然:“去哪儿?”
伊莱恩回过头,她勾起嘴角,如有阳光驻留在她的眉眼间:“你不是好奇吗?”
走廊已经没有往日的热闹,偶尔能见到结伴而行的学生们,但多数学生们都老老实实地待着,像他俩这样溜去空教室的是少数中的少数。要是被教授们撞见了,免不了一顿警告。
伊莱恩推上了教室的门,她转过身,犹豫的情绪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德拉科注意到了。
稀奇,他以为做事说一不二的伊莱恩这辈子都不会出现“犹豫”这种表情。
“连爸爸都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我们互看不顺眼。”伊莱恩小声嘀咕着,看在以后要一起欺压康拉德的份上,德拉科总不能不知情,好歹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仰着脸威胁道:“不管我等下说什么,你都必须站在我这边,听到没?”
“你在说什么?”德拉科不高兴地说,“我怎么可能不站在你那边?”
“……也是。”伊莱恩撅着嘴,她不太情愿地说出了这段黑历史,“在我八岁的时候,康拉德和萨琳娜把我锁在了卡文迪许庄园的仓库里,锁了整整两天。”
“把你锁起来?他们怎么敢!?”德拉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灰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爸爸呢?塞缪尔呢?还有家养小精灵呢?”
“爸爸和塞缪尔有事出去了,你知道的,继承人需要出面各种场合,尽管他当时只有十岁。爸爸担心我一个人太无聊,就让康拉德和萨琳娜来陪我。”伊莱恩说,“至于家养小精灵?他们当然也会想到这一点,仓库是家养小精灵不能进去的地方,我喊多少遍名字都没用,而家养小精灵也无法违背他们的命令,好歹他们也留着卡文迪许的血。”
与其说是仓库,不如说是卡文迪许专门用来画魔法阵的地方,家养小精灵没有进去的权利。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爸爸?”德拉科无法理解,要是他遇到这种事情,他被放出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卢修斯,而不是像伊莱恩这样瞒着以赛亚。
“告诉爸爸?他能做什么?”伊莱恩歪了歪头,“思想教育?不允许他们进入卡文迪许庄园?不够,远远不够,连同样关他们两天都做不到。因为这是他的侄子和侄女,是他弟弟的孩子,哦,他们还是纯血小巫师。”
“德拉科,你要知道,爸爸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他无法事事都让我满意。包括马尔福先生也是,他能联合校董让邓布利多离开霍格沃茨,但他能让救世主退学吗?他能把学校杯颁给斯莱特林吗?他不能,我爸爸也不能。”
德拉科被问懵了,他只是问一问为什么讨厌他们的堂兄和堂姐,怎么就扯到他爸爸身上了?
但伊莱恩也没打算听他的回答。
“但是,”她话锋一转,“马尔福先生能扣格兰芬多三百分吗?他不能,但我们能。我爸爸能把康拉德送进医疗翼,威胁他见一次就揍一次吗?他不能,但塞缪尔能。”
“如果我告诉了爸爸,爸爸就不会让塞缪尔和我来霍格沃茨了。但他不知道,他以为只是小孩子们性格合不来,所以塞缪尔才有机会让康拉德在病床上躺一个礼拜,让他的转学经历不断被我们提及嘲笑。”
少女的声音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如蝴蝶振翅般轻盈的语气将人一步步骗入她的世界。
“你看,我们做得不是比爸爸更好吗?有只有他们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有只有我们才能做到的事情,不必什么都要告诉爸爸,也不必什么都依赖爸爸,我们要自己拿定主意。”
“不必告诉爸爸?”德拉科听得更加晕乎乎了,怎么又扯到他了?虽然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和他的作风差太远了,他有些纠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小姑娘笑盈盈地拉住他的手,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德拉科,你以后是要继承马尔福家族的人,你要做得比我更好。我相信你做得到,因为你那么优秀,优秀的人从小就十分出色。”
虽然她不觉得他能做得比自己更好。
她才是最优秀的,只有塞缪尔可以和她一较高下。
德拉科艰难地从大段大段的“洗脑”言论中总结出了她的意思:“你是让我不用什么事情都告诉爸爸?也不要什么事情都听爸爸的?”
“是啊。”伊莱恩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就因为哪里都很对,所以他才觉得很难接受!
“……妈妈会伤心的。”他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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