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雾水的阮欣选择直接问祂。
“本该是真的。”
“什么意思?”
“没有任何一条秩序能够维持永恒,但变革的节点早已被打破,那是双子做出的尝试,而他们亦取得了成功。”
“是五百年前,坎瑞亚的分裂?”
天理没有回答。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空和荧所掌控的深渊和天理大人并非是敌对的关系?”阮欣敏锐地问。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敌人。”
这是天理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后,祂又彻底消失了。
阮欣心底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而在莫娜看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气质变得极其淡漠,好像不属于这世间。
莫娜犹豫片刻,拍了拍她的胳膊,“阮欣,你在想什么?”
“啊?”她猛地回神,连忙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了。”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莫娜无奈道:“我问你和达达利亚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俩都看着不正常,如果有误会的话,最好尽早解释哦。”
“呃……”
阮欣心虚不已,“不算是误会,我是真的得罪了他。”
“达达利亚看起来不是小气的人,作为朋友,我们应该勇敢一点,去直接解决矛盾,对吗?”莫娜循循善诱。
阮欣脸上的表情更别扭了。
她原地转了两圈,在莫娜鼓励的眼神里,给自己打足了气,然后朝着达达利亚走了过去。
达达利亚双手抱胸,靠在栏杆边上。
“对不起,”阮欣小声的开口:“我不该想着让你去帮我找宝箱。”
达达利亚换了一个姿势,依旧没有看她:“问题的关键点在于找宝箱吗?”
阮欣咬了咬唇,“我不该把你当成冤大头。”
达达利亚怒视她:“伙伴,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着坑我,简直是人心不古啊!”
阮欣:“我错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达达利亚哼了一声,“除非下次给我换三个更合适的队友。”
阮欣摸着良心保证:“没问题,保证让你满意!”
两人自此和好,达达利亚也不拿乔,但是反复对她强调:“咱们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坦诚相待,可以做到吧,伙伴?”
阮欣疯狂点头。
这时,北斗突然走了过来,神情严肃:“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不知道你跟在我朋友的身边有什么目的?”
达达利亚神情一变,条件反射地看向阮欣。
脑袋突然转过弯的阮欣:好啊,明明他也隐藏着身份,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提坦诚?!
达达利亚:“我有话说。”
阮欣:“你先别说。”
北斗挑眉看着两人,“看来,阮欣小姐也不清楚公子大人的身份呢?”
阮欣垂下眼眸,不,她知道。但她不能让达达利亚知道她知道。
达达利亚咳嗽一声:“什么公子,别叫的那么见外,我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至冬国公职人员罢了。”
阮欣跟着说:“什么公子,明明我和达达利亚一直以来都是坦诚相待,他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我?”
达达利亚:“……”失策了。
他闭了闭眼,问:“有什么条件,你开吧?”
风水轮流转,转得可真快。
“我嘛,没有别的要求,既然你是大名鼎鼎的愚人众执行官,那么帮我找找宝箱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吧!”
阮欣趁机狮子大开口,并得寸进尺道:“宝箱送到璃月往生堂就行了,胡桃说是给我留了一个客房,随便我住。”
达达利亚:“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阮欣无辜笑:“嘿嘿嘿。”
当了助攻的北斗围观了他们的对话,看出来达达利亚没有恶意之后,也没再追问什么。
一时之间,船上的气氛融洽极了。
等到了离岛,阮欣都还保持着一副好心情。
与璃月不同,稻妻的房屋更加低矮,棕红色的建筑精致典雅,而百姓的气质内敛,谈吐斯文。高大的枫树沿着小岛种了一圈,火红的枫叶洋洋洒洒飘了一地,看起来美极了。
阮欣轻巧地踩在石板路上,空气中沉浮着堇瓜的果香。
“大姐头上货需要两天时间,这期间我们可以去稻妻城逛一逛。”
胡桃甩着一个铃铛,一蹦一跳的走在最前面,“正好行秋的小说看完了,我可以给他带一些新的回去。”
说着,她又问阮欣:“你喜欢那些小说吗?”
“喜欢喜欢!”她忙不迭点头。
“那敢情好,一会儿咱们就去八重堂看看!”胡桃一锤定音。
这时,走在最后面的钟离淡淡开口:“八重堂的主人乃是掌管巫女祭祀活动的八重宫司,听说她本人热爱轻小说,因而稻妻也颇为流行这种体裁,倒是和璃月有所差别。”
万叶赞同道:“的确如此。由于前些年海祇岛战乱,稻妻百姓的日子一向不太平,兼之雷电将军在政务上一向严苛。因此在文学方面,大家更喜欢轻松直白的小说,反而是那些晦涩沉重的作品,被挤出了市场。”
“钟离先生若是有兴趣,我家中倒是收藏着一些古籍,听说是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万叶主动邀请道。
“哦?那我却之不恭了。”钟离含笑点头。
阮欣听了一耳朵,对他们说的古籍一点兴趣都没有,便拉着胡桃往绀田村深处走,去看稻妻的特色植物。
“树上爬的这个……是虫?”
大树下,胡桃用树枝戳了戳,“长的好奇怪啊!”
“这是鬼兜虫,稻妻有一种独特的‘斗虫’游戏,就是用的这种虫。”
阮欣也找了一根树枝,学着胡桃的姿势戳戳戳。
戳着戳着,触感变得不对。
她怎么觉得这颗树在扭动,树枝坚硬的触感变得柔软,滑腻腻的,像是没有脊柱的环节动物。
“胡……”
“桃”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阮欣就眼睁睁看着大树扭曲成深紫色的空洞,前方无知无觉的胡桃离自己越来越远。
旋即,空洞像一张巨网,铺天盖地的朝她卷来,沉重的挤压感压迫着她的神经,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一瞬,眼前蓦地一黑。
“嘀嗒——”
是水滴砸在石块上的声音。
眼皮沉重,阮欣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还不醒吗?人类。”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柔的少年声音,她的脖间一紧,浓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阮欣费劲挣扎,那只手犹如钢铁一般死死钳着她的脖子,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很好,告诉我,你是谁?”
温热的吐息刮在脸侧,阮欣心惊胆战之余终于睁开了双眼。
她的第一反应是好白。
周围光线暗淡,模糊不清,面前人的肌肤却白得发光,戴着角笠的少年弯着腰,绣着精致花纹的紫纱垂到她的眼前。
“你认识我。”
忽而,他松开了手,毫无瑕疵的脸庞凑到了她的眼前。
阮欣却看见了他眼中清晰可见的杀意。
“哦?不对,这副身体……”
心念急转间,阮欣脱口而出一句:“我是人偶!”
第21章 洞底对峙
“人偶?”
“哈哈哈哈——”
散兵蓦地抬头,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得角笠两侧用红丝线吊着的坠子晃动不已。
阮欣一动也不敢动。
忽地,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雷元素力汇集成球,落于他的掌心。
“看来,你确实对我有所了解。”
话音未落,雷球瞬间砸来,阮欣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
然而,爆烈的雷球在触碰到她的那一瞬,仿佛溶于水,径直消散。
阮欣分毫未伤。
“咦?”散兵微讶,手中再次凝聚了一颗颜色更深的雷球,直接拍到她的脸前。
阮欣依旧分毫未伤。
这一次,笑容转移到了她的脸上,“散兵,我们可以合作。”
“凭你?”
“就凭我。”
散兵细细地打量着她,眼底情绪变幻,终归于一片沉寂。
“可以,人类。”
阮欣慢慢起身,终于能够分出心神来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类似于竖立着的椭圆形的洞穴,洞高而深,岩壁上散着粼粼荧光。
而在洞穴的最中央,一颗紫色的像是瘤子的肉球悬挂在空中,四根血管分别扎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这是……”
阮欣感觉自己的san值狂掉,眼前这个不断蠕动的瘤子令她恶心不已。
“你猜?”散兵恶劣的笑了下,“怎么,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来到了这里?”
“噫——真是可怜呐。”
阮欣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散兵似乎在观察她,一直保持着旁观的姿态。
“合作,通常在两个拥有同等筹码的人之间,那么,你的筹码呢?”
她的弱势表现令散兵的耐心降低了些,审视她的目光也更加凌厉。
低头思索片刻,阮欣直接说:“这是五百年前遗留下来的隐患,污染神樱树的节瘤吧?”
“看来你还算有点本事。”
“这种力量会污染你吗?”
散兵顿了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发现了?”
“你一直在观察我,先前的攻击也是为了试探,”阮欣靠近他一步,“是因为发现了我的身体能够抵御这里的侵蚀,对吗?”
“反之,就连神樱树都会被污染,你又怎么逃得过呢?”
散兵脸上笑意渐淡,声音轻缓:“那么,那种力量为什么污染不了你?是因为这具神造的身体?”
“不对,是因为‘神’不是普通的‘神’吧。”
阮欣手指微颤,散兵像是来了兴趣,继续说:“同元素力之间,可以免疫攻击,前提被元素力攻击的对象必须是纯粹的元素生命。”
“你是人类,我可以确定。”
“而你的身体又并非是雷元素生命,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免疫七种元素力。这样说的话,构成你身体的应该是比七元素力更古老且同出一脉的力量。”
阮欣神色僵硬,有种透心凉的感觉。
“在某些已经被遗忘了的历史里,提瓦特曾经有过一位被称为‘原初之人’的创世者,祂来自世界之外,却又留在了这里。”
散兵微微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你说,所谓的创世者,也是使用的元素力量吗?”
“我、我怎么知道。”马甲快被扒干净的阮欣结结巴巴。
“哼,”散兵轻笑一声,换了个话题,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调说:“既然那种力量污染不了你,那你去把瘤子的封印解开。”
“啊?”
阮欣震惊,“什么?!”
“你的耳朵有问题,还是萎缩的小脑听不懂话?”
“不是,”阮欣指了指那个瘤子,超大声的说:“把封印解开,稻妻不就有危险了吗?”
阮欣一脸“你在作死”的表情。
散兵双手抱胸,嗤道:“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干什么?来旅游的吗?”
阮欣沉默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你不敢?”
她还是没有动。
“解封印,或者死,选一个?”
散兵漫不经心地抽出了一把短剑,指尖弹了弹剑锋。
阮欣呆住:“……你怎么会有剑?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免疫的只有元素力?”
散兵用食指在自己脸上点了点,嘲讽道:“你把脸摔肿了,你感觉不到?”
阮欣:“……”
所以,她顶着一张大肿脸,和散兵说了这么久的话?
她裂开了。
散兵:“呵……”
阮欣梗着脖子说:“那我也不怕你,疼会疼,但死不了!”
散兵:“行,那就试试看。”
就在阮欣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空中悬挂着的节瘤突然剧烈地膨胀又紧缩,表面飞速涌动着一团黑气,忽而,黑气沁入瘤子,像是注入了一针膨化剂,节瘤骤然膨胀至两倍!
“小心!”
阮欣见状不妙,径直扯过散兵的左手,拉着他往后退,贴至墙壁。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她扭头着急地问。
散兵耸了耸肩,摇头。
“那你怎么进来的?”
散兵再次耸了耸肩,摇头。
“……”
“有意思吗?”阮欣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可能没有事,但你就说不好了!”
散兵:“我确实不知道啊~”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手,屈指在石壁上敲了敲,淡淡道:“嗯,实心的。”
“喂!”
中间的节瘤颜色逐渐变深,表面上凸起无数个小球,但是中间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往外挣扎。
阮欣感觉到一股极其冰冷的气息,令她浑身汗毛都战栗地竖了起来。
散兵依旧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你是在害怕吗?”
“奇怪,可是你的心跳为什么没有变化?”
阮欣猛地看向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手指已经轻轻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去解开封印,或许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哦,你真的不去试试吗?”他近乎蛊惑地说。
阮欣忍不住了,一股怒气从脚底涌上心头,她“啪”地一声拍开肩膀上的手,大声道:“我怕个屁!噶就噶了!”
“我TM都不是人了,你还问我心跳为什么没有变化!怎么,你这个人偶就有心跳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就你整天不做个人!有本事你去解封印,别搁这儿整天唧唧歪歪的!”
阮欣一顿机关炮似的输出,噼里啪啦砸得散兵目瞪口呆。
“……”
他难得沉默了一瞬。
阮欣深深吸了口气,准备继续输出,散兵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走!”
散兵手里拿着个东西,将她往身后的墙壁上一压,瞬间,石壁像水面一样,泛起柔软的波纹,两人顷刻间便陷了进去。
目之所及的最后一眼,阮欣看到不断蠕动的节瘤在膨胀到极点之后,砰然炸裂,无数的黑影扭曲着溢散开来,犹如一滴溶化的墨。
暗淡光线的不断收缩,最终归于无尽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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