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阿贝多吗?”
阮欣刚一回神,就看到温迪打趣的眼神,皱着眉头说:“我总感觉你话里有话。”
“好吧,换个说法,”温迪从善如流,“你在惦记阿贝多吗?”
“温迪,你用词不当。”
“难道不是你做贼心虚?”温迪眨了眨眼,笑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或许在想办法骗阿贝多去马克斯礁吧。”
“什么叫‘骗’?!”
阮欣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炼金术士本就对世界充满好奇心,而马克斯礁上的深境螺旋更是拥有神秘的力量,阿贝多肯定会感兴趣的!”
“是这样没错,阿贝多感兴趣的话,还可以顺便帮你个忙,一举二得。”
温迪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继续刚才的话题。
“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某些信息,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有时候换一个角度,你可能会发现截然不同的真相。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背后的真实。”
说着,不顾怔忡在原地的阮欣,温迪猛地化琴为弓,青色的风元素汇集在箭头,溢出的神力化作洁白的羽毛,萦绕在他的身边。
“玩够了吗?特瓦林。”
只见长箭猝然射出,携浩瀚的风元素力将空气撕裂,而风暴中心的特瓦林盘旋而上,骤然升至高空,随即翅膀一振,一个黑点疾速向两人砸来。
“有点眼熟……”
温迪抬着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点。
阮欣疑惑:“眼熟?你知道那个黑点是什么?”
温迪扭头看她,淡淡道:“我是说这个高空抛物的手法很眼熟。”
“……”
“你说得对。”阮欣脚趾抠地,在风里立得稳稳当当。
转瞬间,那个黑点已砸至眼前,阮欣只听见一道由远到近的嘶哑声音,像是被绷紧的丝线。
“救救救——”
“命命命——”
“命”字还没落地,温迪就眼疾手快地在原地创造出了一个风场,将“黑点”牢牢接住。
“咚”地一声,犹如西瓜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响,阮欣定睛一看,黑点竟然是一个头上别着防护镜的白发少年。
少年紧紧闭着眼睛,显然是晕了过去。
“刚刚我没看清,在风场的保护下他怎么还摔晕了?”阮欣踌躇着问,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少年的情况。
他脸肿得看不清原本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碎成了一片片,阮欣越看越觉得他有些熟悉。
温迪摸了摸鼻子,说:“他好像是被风场弹了一下,砸到了旁边的石柱上,又摔了回来,碰到了地上的铁锅。”
他指了指那个倒扣在地上的锅,“千风神殿经常有冒险家过来探险,这应该就是他们留下来的。”
“太倒霉了吧!”阮欣忍不住叹道,“幸好没有性命之忧。”
“这可不一定。”
温迪蹲下来,右手放在了少年的肩膀上,用力一按,他的身体狠狠颤了下,顿时吐了口黑血出来。
“中毒了?”阮欣脸色一变,紧张地架住少年的胳膊。
那口黑血吐在了草地上,迅速将草下藏着的草史莱姆逼了出来,而草史莱姆沾到了黑血后,立刻从绿色变成了黑色,并散发着一股不详的黑色。
“温迪,你看!”
阮欣惊叫一声:“草史莱姆死了?”
“嗯。”
温迪神色凝重,手心一抹青光拍到少年胸口,他抽搐着的身体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时,盘旋着的特瓦林突然从高空俯冲而下,掀起一阵狂风,阮欣在扶人和扶帽子之间纠结了一秒,就眼睁睁看着帽子挣脱细绳离她而去,越飞越远。
冥冥之中,她好像听到了命运的讥笑声。
阮欣:“……便宜没好货。”
温迪满含歉意地看着她:“便宜的可能不是帽子,而是绳子。”
阮欣:“你住口。”
温迪识相地闭上了嘴,朝特瓦林的方向走了两步,它便降落到两人面前。
青色巨龙生有六翼,翼尾颜色渐深,闪烁着明亮的青光,它的头顶生着两个长而弯的角,全身布满华丽的鳞片,流线型的身姿英武不凡。
特瓦林长长地叫了一声,温迪听懂了它的话,安慰地摸了摸它的鼻子。
“我明白了,你回去吧,他就交给我了。”
特瓦林扇了下翅膀,阮欣在风中晃了晃,正努力稳住身形的时候,它猝不及防地凑过来顶了一下阮欣的肩膀。
“砰——”
阮欣摔了个大马趴。
特瓦林急了,又顶了她一下。
“咚——”
阮欣摔了个倒栽葱。
特瓦林不知所措,还顶了她一下。
“当——”
阮欣摔了个狗吃屎。
注意看,这个女人名叫小阮,她此时脸朝下,整个头都埋进了锅里,正是名副其实的“狗吃屎”。
温迪:“……”
特瓦林:“嘤嘤嘤~”
“你听我解释。”风水轮流转,现在这句话终于轮到温迪说了。
“您请说。”
阮欣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随后将外套脱了下来,拧成一个长条,围在了头顶。
温迪越加愧疚了。虽然阮欣一直都表现得开朗大方,但她毕竟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当然会对外表和面子耿耿于怀。
“特瓦林是为了和你表示友好,不信你看……”温迪小心地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牵到特瓦林的面前。
特瓦林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六个翅膀都耷拉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特瓦林,你很喜欢她是吗?”
温迪松开她的手,往旁边退了一步,“你可以摸摸它。”
阮欣低垂着眼,凑近了一点,摆出狗狗看人的姿势,小声地问:“特瓦林,你真的是喜欢我吗?”
特瓦林激动扇翅膀,有了经验教训的温迪立刻用神力稳住阮欣。
“是的,特瓦林不会特意伤害人类,刚刚掉下来的少年是因为遇到了意外,特瓦林才把他扔给我。”
阮欣点了点头,眼角含泪,带着鼻音说:“那特瓦林……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温迪看了看特瓦林,转达它的意思:“它说没问题,什么事情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阮欣眼睛亮了。
他肯定点头。
“以后我想去远点的地方,特瓦林可以载我过去吗?相信有了特瓦林,作为异乡人的我一定可以好好感受一番提瓦特的美好风景!”
“那么特瓦林,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共赏美景吗?”
阮欣说的轻巧又委婉,甚至还像是在对朋友做出邀请,但温迪却笑着摇头。
果然,特瓦林一听这话,想也不想就开心地答应了下来,甚至还表示自己闲的很,什么时候要出门都可以。
一片青色的鳞片从空中掉落在阮欣的手心,散发着温润的光。
“这是特瓦林的信物,需要找它的时候,直接对着鳞片说一声就行。”
温迪看着把自己卖了的好友,暗自叹息。
“太好了,特瓦林!我超爱你的!”阮欣珍惜地把鳞片握紧,有了特瓦林,她也算是有了自己的锚点。
等以后找到队友,就可以很方便带他们来深境螺旋训练打怪了,这波简直血赚。
想到打深渊,阮欣顿了一秒,目光缓缓移向地上生死不明的少年。
这头发,这防护镜,这变成了碎片的短裤,还有这最关键的倒霉运气……
“温迪,他不会是叫班尼特吧?”
“没错呢。”
“……”
原来如此,真是不出所料的坏运气啊,六星战神班尼特弟弟。
第6章 雪山之行
班尼特弟弟此刻很不好。
烈火在血液中燃烧,蒸腾着难言的痛苦与绝望,黑而深的梦境似沼泽一般,将他拽入更深的地狱。
“噗——”
仿佛是水泡破碎的声音,班尼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灵魂被撕裂。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耳边的水泡声却越来越大,甚至掺杂着一道骂骂咧咧的清脆女声。
“这史莱姆是不是和我有仇?”
“世界这么大,怎么偏偏盯上了我?”
朦胧的视线里,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雪,还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她身量不高,语调却高昂,头上裹着一块奇怪的头巾,正蹦蹦跳跳地躲避水史莱姆的泡泡攻击。
突然,女孩径直朝他望来。
一双罕见的黑色眼睛映入眼底,班尼特怔了怔,便听到她大声喊着:“弟弟,班尼特弟弟醒了!”
班尼特的头顶蹦出了一个问号。
“你还好吗?”
阮欣一个走位,扭着腰躲过水泡,三两下就跑到了班尼特面前。
班尼特下意识地想要挠头,却在感受到麻木的双手后顿了顿,疑惑地问:“是你们救了我吗?还有,刚才你叫我……弟弟?”
“是我、我们救了你!”
她毫不客气地将功劳揽了一半在自己身上,睁着眼睛说瞎话:“弟弟,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啊!”
“……”
班尼特用迟钝的大脑想了半天“异父异母的亲姐姐”是什么关系,结果没有摸出一点头绪。
他晃了晃脑袋,决定略过这个话题,“你们是在摘星崖救的我吗?”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温迪,思索片刻后恍然道:“你就是蒙德城里那个吟游诗人对吧!原来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是的哦,我知道你,班尼冒险团的团长。”
温迪从高处摘了一片叶子,递给阮欣,又指了指旁边的水源。
阮欣立刻会意,拿起叶子起身去捧了一点水,在橙色仙灵旁边烤温热了,才回来喂给病人。
“谢谢你们!”班尼特感动得泪眼汪汪。
“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风魔龙的窝里呢?”
阮欣看他精神好了一些,便开始询问他的经历。
早先温迪从特瓦林那里得知,班尼特是凭空出现在他位于悬崖上的窝里,那时候特瓦林本来打算将他扔回蒙德,没想到突然出现了一批深渊法师,拿着法杖就开始污染它的窝。
这可把特瓦林气坏了,翅膀一扬,就要拍扁他们,不料一个黑洞开在门口,深渊法师瞬间消失不见。
“你说,他们图啥呢?”
阮欣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深渊法师的行为过于离谱,“武力值相差这么大,难不成深渊法师还有什么特殊手段?”
“依我看,怕不是为了他而来。”温迪指了指班尼特。
班尼特:“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嗯?你不知道?”阮欣用食指托着下巴,眼神略带几分不解。
班尼特点了点头,解释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在两个月前,班尼冒险团的成员在蒲公英海的某个断崖下发现了一个秘境,听说里面的建筑风格与蒙德截然不同,或许是某个古文明的遗迹。
班尼特接到消息,立刻带着另外一个成员赶了过去,不想中途遇见了盗宝团,两人在混乱中分散,以至于只有他一个人到了秘境。
“可是秘境里根本就没有人,我担心那个团员出事,就往深处走了半天,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就掉进了一个隧道里。”
“隧道尽头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是颠倒的山与海、天与地,之后……我好像晕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困在摘星崖的风暴中心了。”
一脸茫然的班尼特讲完了自己的事,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包在背篓里的身体,犹豫再三,还是问道:“这个背篓是……”
“是无奈之举,你总不能让我背着你来雪山吧?”
阮欣把他扶了出来,从旁边灌木丛里拽出两只风史莱姆,“就是它们仨带你来的。”
“啊?”班尼特呆住了,他看着阮欣熟练地将三只风史莱姆绑到背篓上,然后将旁边的矿石放了进去。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用来装其他东西了。”阮欣自然而然地说。
温迪:“别介意,她缺钱。”
“哦。”班尼特真是长了见识。
从始至终,他感觉自己和面前的两个人都不在一个频道,现在他讲清楚了自己的事,阮欣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直到三人来到了一个规整的洞口。
这是山体半腰凹陷进去的一处,外面稀稀疏疏地长着几颗松树,树上压满了沉甸甸的雪。
阮欣走在前面,往右边绕了两步,就看到了两个火堆,温暖的火苗在寒风中轻轻晃动,其后面是一排半敞式的帐篷,以及几座看起来就很昂贵的仪器。
“阮欣小姐?”
这时,仪器上的钟表响了一声,阿贝多从帐篷旁边的书架背后走了出来,讶异道:“还有,温迪先生?”
棕黄色头发的少年捧着一本硬皮书,微微低头向两人颔首,脖间挂着的岩系神之眼被遮住一半,点缀着金色图案的白大衣柔顺地垂在身后。
“阿贝多先生,我们这次过来是有事情向你求助。”阮欣开门见山的说。
“是因为他吗?”
阿贝多将书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工具箱,他翻了翻里面的工具,最后捏住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他的脸色苍白,眼底带有红黑色,像是中了某种毒素。”
阮欣忙不迭地点头。
“早就听闻阿贝多先生博览群书,对医学、绘画等众多学科都有不凡的见地,尤其是炼金之术异于常人……”
温迪还要继续客套,阮欣却忍不住打断他道:“好啦好啦,正事要紧。”
阿贝多轻咳一声,对两人的自来熟都有些不适应。
他将神情拘束的班尼特带到帐篷里,拿着针扎破了他的食指,轻轻挑起一滴血珠,举到灯光下细细察看了一番。
随后,阿贝多把整根针丢进了试管里,放在炼金台上,又加入了半管绿色溶液。
只见银针迅速被侵蚀殆尽,而那滴血却没有丝毫损伤。
“不是毒。”他说。
在阮欣和班尼特惊讶的目光里,阿贝多转身从营地深处掏出一个绣着精致花纹的木盒,木盒里装着一根金色的试管。
“你竟然……”
温迪注视着阿贝多的眼神有些复杂,“原来你还留下了这些东西。”
“毕竟对于我们而言,从黑土中诞生并非是值得惊异的事情。它死后,这些东西也不过是寻常的炼金材料罢了。”
阿贝多脸上没有丝毫异色,动作从容地将金色试管里的血液倒了一点出来,然后放入刚刚的那根试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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