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宁看着他行动没有应声,眼眸里好像有什么在闪烁。
“没有时间了!”沈长秋笃定说道,瞥了一眼门窗外,“听我——”
“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严宁一把揪住沈长秋的衣领拽到沙发旁,刚退到边缘,严宁搂着他的腰,带着踉跄的他后倒下去。
沈长秋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她的头发向下坠去,光洁白净的额头露了出来,包厢里的氛围灯此刻是深邃的冰蓝色,她的眼睛反射着蓝光,眼眸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是坚定,可也有些犹豫。
她落在柔软的黑皮沙发上,轻轻一声闷哼,她紧闭的唇微微张开一道缝隙,更加清晰的薄荷味扑向沈长秋。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快要压在她身上了!
仓皇迷茫之际,失去重心的沈长秋找不到支撑,他迅速将手撑在沙发上,可严宁依旧抓着他的衣领想要拉近他。
两人对视而望,两双唇近在咫尺,严宁呼出的微凉气息让他一动都不敢动。
“做……做什么?”沈长秋单膝跪在她腿中间,木讷地手撑在半空。
而他一说话,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门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严宁皱起眉猛地大力拉下沈长秋的衣领,沈长秋这瞬间手一软没撑住跌了下去,她的脸庞越来越近,唇也越来越近,同时,沈长秋感受到陌生的体温,还有湿热却清凉的薄荷味。
甜甜的,凉凉的,却是有温度的。
是他的唇……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酥麻的电流迅速爬上他的身体。
柔软的……是她的唇。
沈长秋电打一般收起下颌,僵硬抬头,直愣愣注视严宁放大的眼睛。
刚才不过是轻轻的一点,他似乎无法呼吸了,脑海里只剩疯狂乱蹦的心跳声。
刚才是……是真的碰到了?
唇碰唇……这好像是接吻……沈长秋难以置信,大脑一片空白。
“别躲!快亲我!”
严宁焦急喝道,一手绕在沈长秋后颈上,另一手搂住他的腰,双手同时收紧。
沈长秋努力保持的“绅士”距离瞬间消失,两人紧张的身体密切贴在一起。
包厢门开的瞬间,沈长秋崩了的大脑终于找回一丝理智,他搞懂了严宁要干什么。
可他还没探下头吻她的唇,后脑的头发里先出现一只纤细的手。
她闭上了眼,贴着沈长秋紧闭的唇轻声开口:“抱着我。”
425的包厢门完全打开,走廊的光线刚好照亮两个沙发上的一男一女。
音乐声很小,茶几上摔满了酒瓶,那两个人男上女下抱在一起,亲得热火朝天,似乎兴头正起。
突如其来的打搅并没有打断他们,反而两人贴得更紧,吻得更深,亲吻声逐渐加大。
快要看不清他们发红的脸了。
门口高大的男服务生眉头紧皱,这间房确实是一个女人在一小时之前开的,而这个男人好像是王凤霞带进来的。
啧,服务生摇头,这么快就上手了,果然专业。
“抱歉,打扰。”他冷漠又客气,退出带上了门。
他扶住右耳的耳机,低声说:“没有。”随后走到了下一间。
包厢重回黑暗,不知何时,环绕包厢的氛围灯替换成了橘红色,将房内烘托得热烈不已。
沈长秋快要喘不过气了,感觉浑身发烫,他听话地将严宁抱在怀里,勉强用肘撑着自己,他的腰似乎被什么绕住,白衬衫也被撩了上去。两人腰间的一小片肌肤相贴,沈长秋感觉哪里烧起了火。
他裸露的后背出了汗,空调出风产生的凉意中,有滚烫的什么东西在触摸他,不,是抚摸……并且沿着后背越来越上,快要从衣服下触到他的后颈。
可这些只在他无法思考的心中占据一小片地位,浓烈的薄荷香气正在强硬地冲进他的大脑。
她的唇,薄而挺翘,说出的话也带着坚硬的语调,可和他贴在一起,柔软又富有弹性。
沈长秋不会吻,也没有在吻,全靠他脑袋后面的手调整他头部的位置,本应冰冷的薄荷气息融在两人唇间,却品出一片炙热。
他们只是迫于形式才这样做的,可服务员已经走了,门也已经关上了,她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
刚才,她紧抱他的同时,低沉的气息也在颤抖,可她似乎真的在吻,她仰头,沈长秋的下唇被她轻吮,连带着一起微微抖动。
沈长秋闭着眼不敢呼吸,仿佛快速跳动的心脏都在被她柔软的唇轻吻着。
就这样到了现在,可不同于唇,另一种湿滑的触感开始不经意扫过他唇上,好像是……她的舌尖,她也越抱越紧。
沈长秋头顶似乎炸开了烟花,他控制不住了,他早在第一次吻时就有了反应,可僵住的他仅仅只挪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压在她身上,那里也……贴得好近……
汇集的血液瞬间散开,全都冲到了沈长秋脸上,他红着脸猛地支起身,缠住他的双手被他挣开,严宁也徒然睁开眼,两个人四目相对,浓烈的喘息此起彼伏。
这一刻安静极了,飞舞的射灯闪过,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浮着一层泪,沈长秋莫名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情绪,可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没有透过眼神看出严宁的思绪,而她眼中的是压抑的渴求……不,更多的是一种懊悔。
她不该这么做,不该这么无法控制。
这些,都不应该发生第三次见面的男女之间,更不会出现在大家口中生性冷淡的严宁身上。
沈长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严宁喉间滚动,眼睫毛覆上下眼睑,再睁开,浮起的水光褪了。
“很抱歉用这种办法。”她湿漉通红的唇在说话,“起来吧。”
“不好意思……”沈长秋抿住唇,连忙从她身上移开,坐直的同时弓着身,“我们……你……他们已经走了……”
他语无伦次,飞快地将撩起的衬衫顺了下来,双手放在并紧的膝上蜷起,耳根到脖颈都是一片红,因为紧张,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吞咽。
“嗯……”严宁坐起身,随意说:“这么久,应该不会再来了,谢谢你的配合。”
此刻,她的声音就像吃过薄荷糖后吸入的空气,没有体温的依靠,又是凉凉的。
“呃……好……”沈长秋喉结滚动。
配合……
亲了这么久,衣服都乱了,应该都是“配合”吧?沈长秋忐忑想,右手下意识放在了自己唇上摩挲。
那她也会跟别人……
“你……第一次吗?”
严宁的声音传来,沈长秋转过头,她的衣服和头发已经整理好站起来了。
他感觉脸颊无比燥热,连忙将唇上的手指放下,浅浅地点了点头,无措看着自己的膝盖。
他24岁了都没有吻过别人,听起来是有些丢人……但他心中竟然有一丝欣喜和难以置信。
初吻……是和她……
沈长秋似乎听到一声极低的气息声,是笑吗?他再度看去严宁,她正在用纸巾擦嘴。
“擦擦吧,等会你就可以走了。”她将纸巾盒放在沈长秋面前,重新站在包厢门口观望一眼,随后低头点着手机。
“好……”沈长秋迷茫一瞬,低头发现指腹上粘了口红,他抽出纸巾擦嘴,苦涩说道:“可我……真的不能出去……”
“为什么?你说有人要弄死你?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了?”
“呃……”
沈长秋非常简短复述了事情经过,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个普通的值班工作,最后发展成娱乐会所的男公关,甚至还要被这里的经理搞强制……
“你说王凤霞?”严宁笑了一声,再度低头看着手机,“她快五十了,保养的好。”
“什么!?五十!?”沈长秋站了起来,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快五十了!?他还以为三十五呢,要是他亲生母亲还在世,很有可能比她还大!他差点就被这种女人……给办了!?
“还有,你喝了这的酒,等会跟我去派出所做尿检。”
“尿检?为什么?”
沈长秋从痛苦的假设中抽回思绪。
严宁放下手机走近他,“你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她那么胸有成竹,或许给你下了药。”
她有些犹豫,小心翼翼说:“毒品……也有可能,但也不一定,你别害怕。”
“而且,沈长秋,”她坐在一旁,语重心长,“你看的值班工作,确实是在这里……”
沈长秋在惊愕中浑身发冷,无形的巨掌通过那杯没有咽下的酒掐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说不出话。
突然包厢外奇怪的铃声响起,就像一声惊雷打破了这里的平静,瞬间,激烈的跑动和叫喊声由远及近。
“快走!快走!有人来了!走楼梯!走楼梯!”
廊间脚步凌乱,包厢门开合声音巨大,接着几声正气的怒喝响彻耳膜:
“别动!都别动!全部人抱头蹲下!等待调查!”
严宁看着单纯的沈长秋,在纷乱嘈杂中开口:“沈长秋,这就是所谓的‘值班’,通风报信,也是要被拘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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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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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这会晚上九点已经刮起了风。
沈长秋跟着严宁从隐秘的后门离开,他们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子旁远远看着香江丽华热闹非凡的门口。
他从没亲眼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场面,说是在拍电影也不为过。从他所在的巷子开始,一路到圆形喷泉围满了车,无数盏警车灯不停闪烁。
警方足足出动了一百多人,经过四十分钟的扫荡搜查,共计十二辆大巴才将这栋楼里的人装了进去。
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陆续被送上车,他们有的无辜,有的惊恐,有的也十分漠然。
严宁站在沈长秋前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收网。冷风吹过,她的头发飘在空中,单薄的背影有些瑟缩。
沈长秋的右手从嘴唇移向咽喉处,忐忑问她:“……我会有事吗?我就喝了一口酒……”
严宁转过头,将吹开的头发捋至耳后,考量了一番说:“应该不会,但是以防万一吧,等会去派出所就知道了,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就、就是好热……”沈长秋低声嗫喏,用手在发红的脸颊上扇了扇风。
“热?”严宁狐疑反问。
明明风还挺大。
沈长秋躲开眼神局促点头,出来的路上,他一想到那酒里可能会有什么,后怕另他浑身发冷。
但他一看到严宁的背影,想到刚才抱在一起亲吻,就感觉脸颊火烤一般胀热。特别是他们目光交汇的时候,她无谓的眼神看来,像是热浪拍在眼前,沈长秋额头冒了汗,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你再吹吹风,清醒一下。”严宁看着不自然咬唇的沈长秋低笑了一声,抬起腿踢飞了一块脚下的一块石头。
这人怎么还是那么傻,变天的寒风都没能让他冷静,看来风力还是不够大。
严宁转回头,继续看前方,“今天谢谢,但那件事,别想太多。”
一阵狂风吹过,她抱着双臂微微打了个寒战。
沈长秋见状向前移了两步站在她身旁侧,企图通过自己的身体挡住右侧吹来的风。
“是我应该谢谢你,还有上次见义勇为奖金的事。”他抿起唇,露出感激的微笑。
“上次?”严宁摆摆手用余光看他,话停顿了下来。她不确定沈长秋指的到底是哪件事,还是他知道了那部新手机是她买的?
“那天领奖金拍照你没来,不是我一个人救的小孩,我不应该一个人领那个钱。”沈长秋认真说。
“沈长秋,你是救了我们两个人,不只是那个小孩,你应得的。”她眼神移回纷乱却有秩序的门口,“而且我们也不方便露脸,你现在看到的,都不是我们的人,不然……”
她突然岔开话题,“对了,奖金收到了吗?”
“还没有,说要五到十个工作日。”沈长秋说,“那今天如果我们没见到,他发现你了会怎么办?”
“不知道,可能会提前行动吧,我们要抓的人也在里面,行动很成功,这么多人够大家消停一阵了。”她轻松道,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做缉毒警察?”沈长秋问。
“嗯?”严宁转过头,有些讶异,因为沈长秋定定地看着她,她转而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不为什么,总要有人做的。”
她仰着头继续说:“所以,你是要劝我吗?程江那天跟你说了什么吧。”
沈长秋没再开口。话说到这份上,他没有依照程江的话劝严宁不要在做这行了。
她的理由太简单,但也很通透,沈长秋知道他说的话起不了作用,缉毒警察不方便露脸也是真的,他们经常执行侦查任务,如果脸被别人记住了,一出现就会暴露。
他也了解到,做缉毒,工资确实不菲,但也无法弥补随之而来的可怕风险。
当年,郑姨的老公郭盛昌就是因为涉毒判了九年牢,郑姨逢人一直说他是无辜的,是有人要害他。
明年郭盛昌要出狱,一年前沈长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恐慌极了,甚至那天晚上他都没有睡着。
除了年少弱小遭到的殴打外,当年让郭盛昌栽跟头的报警电话,正是十六岁的沈长秋在公用电话亭打的。
沈长秋“大义凛然”举报了他。
香江丽华门口的人车逐渐散了,最后一辆载人的大巴驶离,几个带着手铐的人也被塞进警车。
“啊,好了,终于结束了……”严宁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一个放松的哈欠从她嘴里冒了出来,眼眸里泪汪汪的。
她短外套里面的小背心随着抬手的动作上移,露出了腹部的皮肤,甚至能看见两侧的马甲线。
这一瞬间,沈长秋回想起肌肤相贴的触感和温度,他的脸又红了,他侧过身去,不自然地整理衣服。
“嗯?你怎么了?”严宁放下手,带泪的目光审视他。
“没怎么,没怎么,嗓子不舒服而已。”沈长秋侧开目光胡编乱造。
“哦?是吗?”严宁突然歪过头凑近,她扬起眉,唇角弯起了一点点弧度。
她接上沈长秋躲躲闪闪的眼睛,再次靠近刻意问:“怎么不舒服呢?”
沈长秋很是慌张,或许是今天严宁的案子有了成果,她和前几次见面更加不一样了。此刻眼睛亮闪闪的,散下的微卷发丝让她立体精致的五官变得柔和。
她略微俏皮地歪着头越靠越近,方才吻过的唇就在沈长秋面前。
沈长秋仿佛又闻到了早已散去的薄荷味。
“嗯……也没有,我、你、我们……呃……”他口吃,后退一步缩起下颌紧抿着唇,撞到了身后的电线杆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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