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望了好几眼,黎今颖发现他嘴角的幅度就没下来过,自己也忍不住别过头笑。
男司仪回过头,瞧见他们的小动作。
“哎哟,说了这么多,结果回头一看,咱们的这对新人已经在眉目传情了,我懂我懂!看了你们都是急性子啊!”
黎今颖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刚想意思意思矜持两句,下一秒就被一双臂膀往身侧揽去。肩头轻轻碰撞,微痛中夹杂着难以忽视的悸动,心口像是停了一拍。
人群中也适时传来起哄:
——感情好得很嘛!
——瞧瞧给新郎官乐得~
——黎同志你怎么脸红了?
喧哗声中,黎今颖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日光与礼堂的灯光晕染下,那张向来清隽的脸上映着张扬与恣意。察觉到她递来的眼神,聂浚北转过头,两人倏然间四目相对,彼此瞳仁都闪烁着盈盈光芒。
男司仪看出两人的急性子,默默删减了一部分废话,加速推进婚礼进程。
当他cue到证婚人时,台下的司令员以幽怨的眼神看向起身的巫医生,小声向身旁的战友吐槽:“老聂这家伙,我稿子都写好了,也不说替我争取争取,你看老巫那得意样!要不是小黎是他徒弟,我和你说这事儿肯定轮不到他。”
巫医生站上台,清清喉咙之余,还不忘朝台下的司令员老战友挑眉,像是在无声炫耀,“嘿嘿我有好徒弟你没有~”
咳嗽两声后,他从军装左侧的口袋中取出一张早早写好的白纸,开口道:“各位战友们,今日是我徒弟今颖和你们聂团长新婚大喜的日子……”
他刚说完这句话。
黎今颖忽然感受到身旁男人俯身接近。
聂浚北闷声道:“你听听,巫叔叔现在已经彻底不认识我了,你得补偿我吧?”
黎今颖用手肘轻轻别了他一下:“又装?”
“没装,真难过”,他故意做出受伤的表情,逗得黎今颖心里那一小撮紧张感荡然无存。
她没有再咬耳朵回复,垂头耐心听师父的证婚词,同时默默朝着聂浚北的方向挪了半步。
紧接着,黎今颖就感受到腰间那股力量更甚几分,仿佛显露他的得逞。
“……祝愿他们能够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巫医生说完,放下话筒,看向站在一旁的黎今颖,朝着她温柔笑笑,眼里似有泪光。
司仪从另一侧上台。
巫医生背过身子往下走去。
他一生未婚,当黎今颖邀请她来为自己做证婚人时,巫医生只觉得荒谬。没有切身体会过婚姻的人,又要如何祝福旁人相守相依。
在黎今颖的坚持下,巫医生穿上了他出席授勋时的那身军服,胸前戴上了他所有的军工章,用他的半生荣耀为徒弟的婚礼注入他所能做的全部。
他即将离开驻地北上,未来或许不能再在驻地中护着她,至少也能通过他这场高调征婚的举措,让驻地的众人心里记住,黎今颖是他的徒弟。
礼乐继续。
喧闹声中,早早准备好的礼花炮“嘣——”的一声炸开,五彩斑斓的方形纸片洒落在新人身边。
隔着落英缤纷般的彩纸雨,黎今颖感受到嘴唇一凉,还未反应过来,温热的气息将她笼罩,缠绵婉转,剖天盖地,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
“佳偶天成啊!”
“恭喜~两位百年好合!”
隔了足足半分钟,聂浚北才依依不舍将她松开,黎今颖红着耳根喘了两口气。
后勤李主任这时带着一大帮人走进礼堂,每人手里都端着食堂的不锈钢长盘,上面摆着刚出炉不久的菜肴。最后面还跟着两位身穿军装的年轻人,一人手里抱着一箱白酒,挨着中央的圆桌发放。
黎今颖和聂浚北两人端着小酒杯挨着每一桌问候,身后跟着肖蓉和黎志兴,以及聂涛。
聂涛腿脚有疾,肖蓉他们就走得慢一些,反正今天的主角属于两个年轻人,他们三人并不在意面子和出风头。
第一桌就是司令员所在的干部群体。
黎今颖对其中几位大姨、大叔都颇为眼熟。她刚说完两句吉利话,准备一饮而尽时,司令员就对她温柔交代:“小黎啊,你悠着来,要不小王你给她倒点饮料、白开?”
黎今颖还未回答,旁边的王如霞就已经撒腿而去,半分钟不到就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替代品。
有位颇为传统的老干部隐怒道:“新人敬酒是福气,难不成大喜的日子还不能和我们老头子喝一杯哦?小黎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他问得很含蓄,实际上几乎是明涵黎今颖是否是先上车、后补票。
司令员毫不留情替她怼回去:“人家小黎是我们部队医院的骨干呢,昨晚加班加点赶手术,外科剖腹术后很复杂的,万一吃醉了酒,谁能回去支援?难不成你这个老头替她去啊?”
他在部队里一直是这个脾性,玩笑似的怼了两句后,方才挑刺劝酒的老干部也不好再说话了。
黎今颖饮下杯中的白水。
一饮而尽后,她才注意到司令员朝聂浚北眨眨眼睛,随后又趁着他们转战下一桌的间隙,悄悄摸摸把她拉到一旁,嘱咐道。
“小黎啊,浚北怕他们没轻没重灌你酒,拉着叔叔一起演戏呢,别往心里去啊!”
黎今颖摇摇头,今天到场的人本就比预计中多,她酒量不好,要是真的吃醉,那尴尬的场面怕是能让她远离社交数十年。
司令员越瞧她越喜欢:“以后浚北要是欺负你,你来找我,我替你做主!反正老巫都站你的队,我这个老头也凑凑热闹。”
果然,这一招极其有效。
黎今颖转完整场,也没有人敢来灌她酒。
反之,一些没处撒野的新兵们扑了个空,不敢顶着司令员的面灌新娘,就将枪口对准了聂浚北。
毕竟,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可再难寻时机正大光明把平时严肃的聂团长给灌醉了。
酒精一杯一杯下肚。
聂浚北的脸上开始浮现几分浅浅绯红。
不过,他似乎酒量还不错,直到婚礼结束时,他也没有出现丝毫醉酒的征兆。
送完客,谢完礼。
婚礼折腾了一天总算是结束。
夕阳西下,两人乘着聂涛派来的车来到他们未来的新房,正式搬入驻地军区的家属大院。
旋转钥匙,关上家门。
黎今颖一瞬间瘫倒在沙发上,甚至没有精力再去欣赏精心布置的新房装潢,长叹一口气:“怎么比上手术还累……”
紧接着,她忽然被遮住视野。
聂浚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下了外套,上半身只余下一件薄衫,他俯身靠向她,那副仿佛被大火烧撩过的躯体隔着她的衬衣传来炽热温度。
“怎么了?”,黎今颖明知故问。
聂浚北把头靠在她的锁骨上方,语气委屈,似是在迎合她:“晕,灌太多酒了。”
黎今颖早已识破:“你耍赖,你装醉!”
聂浚北用手臂把她箍在怀中,眉眼依旧委屈,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客气,还故作坦然:“真醉了。”
黎今颖被他放在细嫩腰间的手指磨得酥痒难耐,在沙发上左右翻滚,嘴上还不服输。
“什么味道的酒,能隔了几个钟头才上劲啊?”
手指划过皮肤,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聂浚北瞳孔一顿,定定望了她一眼,眼梢的欲念燃得愈发旺盛,呼吸渐渐紊乱。
化骨般绵长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恍惚间,黎今颖听见了他轻哑的回复。
“……尝尝就知道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立春后的第一场夜雨。雨丝带着潮意,穿进窗户空隙,几许冰凉打在她靠窗一侧的腿上,但此时她却只能感受男人滚烫的体温。
唇上的力道从星星点点的温柔,步步蔓延开来,黎今颖躺在沙发上,下意识想要调整脖颈位置,却被蛮横的力道桎梏在怀中,动弹不得。
“你……”
黎今颖情绪翻涌,轻轻开口。
心跳声似要穿破耳膜。
压制在上方的身影抬起头,注视着她的双眼,眼神里闪烁着靡色的光,没有说话。
一室安静,只余下窸窸窣窣的隐约春雨。
男人清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隔着咫尺距离,黎今颖几乎能听清彼此再难克制的喘息声。
下巴忽地被抬起。
在男人正欲再次俯身时,黎今颖不想再坐以待毙,纤细手指从腹部一路往上攀,最终牢牢回抱住他的脊背。
“……”
聂浚北愣了半瞬,黑眸染上一层克制不住的兴意,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出击。
黎今颖顺势将一只手伸出,抚在他的半边脸颊,再到眉弓、鼻尖、薄唇。
汗水从他额头上滑落,滴落在她早已浸透细汗的衬衣上,伴随她手指轻抚,男人那张令她难以挪开目光的脸庞上渐渐染上愈发危险的进攻意图。
黎今颖微微抬起脸,靠近他的耳际,轻轻吐着气,轻喘询问:“……怎么停了?”
雨声朦胧不清。
黎今颖还想再说两句挑衅言语,却不曾想,手忽然被一股大力锁住,衣衫亦咬得更紧。
在她一通撩拨之下,聂浚北眼里再无方才的粉饰,取而代之的是他不再藏掩的狩猎本性。他看着她,语气玩味:“原来我老婆喜欢刺激的?”
黎今颖没有机会回答。
攻城略地之下。
夜晚春雨绵绵,吞噬与掠夺让人沉沦又沉沦。
第112章 新婚夫妇
第二日清晨。
黎今颖在阳台吹来的一股泥泞雨后气息中苏醒, 她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身上覆了一张薄被,只是昨夜撕咬缠绵的罪魁祸首不见了踪影。
“……人呢?”
她从床上坐起身, 睡眠不足的困意正在与试图清醒的理智搏斗,她眨眨眼睛,忆起昨夜的疯狂。
不对啊, 最后的记忆是在沙发上吧?
什么时候上了床、盖了被?
等等,她到过床上吗?
她只记得好像有地板……
难道是后半夜太混乱,她给忘了?
理智回到大脑, 黎今颖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上一阵酸痛, 从腰腹到大腿, 酸痛劲儿挥之不去。
她强撑着下了床, 按照工间操的动作左右转了转,又扭了扭,试图赶走肌肉内的乳酸。
她刚欲走动两步去客厅寻人,卧室门就从外面轻轻推开。
迎面的正是她的新婚丈夫,聂浚北。
没穿上衣的版本。
“你……”
黎今颖顿住,见到那一身垂涎欲滴的紧实肌肉后,她一瞬间忘了原本想要说的话。
耳根子可耻地红了。
男色误事啊!
黎今颖目不转睛盯着他望了好几眼,迟迟不肯移开目光:美色它确实抓人眼球啊……
“看够了吗?”
“没……”
聂浚北原本想要放肆她的行径, 但当他捕捉到黎今颖赤脚踏地时,直接不顾她咿咿呀呀的哼叫,一把将她抱起, 轻轻扔回了床上。
“我还得上班呢!”
黎今颖从棉被里探出头来。
聂浚北替她捻好被角, 把放在床头的腕表递给她:“还早呢, 天刚亮不久。昨夜下了一宿的雨,地上凉, 你本来就没睡好……”
黎今颖一听就来劲了,气鼓鼓佯怒道:“那能怪谁啊?我俩加在一起凑不出六个小时睡眠。”
聂浚北故作委屈:“那下次你说继续的时候,我停下再强迫你去睡觉?”
黎今颖被他堵得心虚,蹬了两下脚,不准备正面回答:“身上疼……”
聂浚北立马就正色起来。
“哪里疼?我帮你按按。”
黎今颖偏着身子躲开,浑身写满拒绝:“别了,我怕一会儿走火,上班时间来不及……”
聂浚北长叹一口气,严肃道:“那肯定不会的,你放心,你老公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
黎今颖的声音嗡嗡如蚊虫:“……不是怕你,我怕我忍不了。”
聂浚北:……
于是,在一顿亲亲抱抱的接连袭击中,黎今颖首先向欲望缴械投降摇旗,翻身掀开薄被,压在聂浚北腿上,再度验证了她是个对诱惑毫无招架之力的饮食男女。
时针指向七点半。
黎今颖冲完澡,转身询问浴室氤氲水汽中的男人:“你什么安排?我今天要值夜班。”
“正常训练,那结束后陪你吃饭?”
黎今颖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摇摇头:“不了,我可能没太多时间,你先睡觉吧,我下班大概是早上六点,反正自己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男人的重量从身后压来。
黎今颖用手撑在洗手台上,转头问:“干嘛?”
聂浚北似乎是思量了几秒,才缓缓开口直言:“你不在,我睡不着。”
黎今颖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笑他:“那你之前那么多年怎么睡的?我是怕影响你训练嘛。”
“不影响”,聂浚北的回答毫不犹豫。
黎今颖没办法,松口道:“那我挤挤时间,下午手术结束一起去吃?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很重要!”
趁着新婚后的第一个清晨。
黎今颖转过头,抬起下巴望向面前周身散发着热气的丈夫,一口气说出她心中的担忧:“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做寡妇,你以后出任务的时候,能不能……想想我?想想我们?”
聂浚北看出她眼里的紧张与认真。
他轻轻将她拢在怀里,低头吻了一下她光洁白皙的额头,郑重道:“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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